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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4章 问鼎(七)
    苏午以自性映照初玄性灵肉壳,确未在其身上发现任何与想尔有关的因果气韵。如今纵然亲眼见得通玄天师成为了门下弟子的劫身,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隐患,但苏午却也不能因那还未曾发生之事,就对门下弟子痛下杀手。

    他只能绷紧心弦,对此种种防患于未然。

    “婴初与你同时下山,你可知他的下落”苏午将跪倒在地的初玄拉起来,他神色缓和了许多,向初玄问道。

    今下如无意外,婴初应当也已转劫成功,会在唐时出现。

    其大概率亦已拥有一具与太上玄元有牵连的劫身,和初玄今时的情况差不多。

    初玄感应着那般沉凝若铁的气氛顷刻消散去,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师父和缓的神色,她惶恐紧绷的心神顿时放松了下去,眼圈微微泛红,心里有些委屈“弟子下了景室山以后,便与婴初师弟分别,各自选了一条山路,去向不同地方。

    他从前还是个童儿的时候,就被师父收在门下,也是无法无天的个性,从前就只有师父能压得住他,自师父离开以后,他虽也受钟大先生严厉约束,但桀骜性情终究未被磨炼干净,所以弟子作为大师姐,对他教训过甚,以至于他后来长大成人以后,对我也不亲近。

    是以我俩同时出山,下山以后便各自选了一条路,分道扬镳。他后来如何,弟子更不知消息。

    不过钟大先生说婴初的天资最高,修成魔身种道大法的可能,其实比我更高,我今时都渡过了第一重生死劫关,他或许也早已破关而出了。”

    “嗯。”

    苏午点了点头,看着那在初玄身后若隐若现的通玄天师,叮嘱初玄道“这具劫身暗藏诡秘,它如有任何异动,你皆不要隐瞒,立刻告知于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亦不要运用这具劫身。”

    先前师父那般严肃地向初玄询问种种,初玄亦看出了些许端倪,大抵与自己背负的这具劫身有关,她跟着郑重答应“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因有种种变数,你历经生死劫关以后,却并未来到后世,而是被逆转光阴,来到了唐时。

    见得今时风物,也不要惊讶过甚。

    有人询问你甚么,你一时拿不准该如何回答,便不作回答就是,不要透漏后世发生的事情。”苏午又道。

    初玄闻言,顿时有些紧张“甚么样的变数,竟将弟子这样埋在土地的人,也轮转回了唐朝

    莫非是那三清之肠又一次复苏了”

    三清之肠带给她莫大的心理阴影,当下情形又与三清之肠转动轮回有些类似,她难免会有此般疑问。

    “与三清之肠无关。

    你记住为师的话就好。”

    “好,那弟子记住了。

    唐朝是甚么样子,弟子还未见过哩弟子从前也只在戏里听过唐明皇、杨贵妃的事情。”一听师父说当下情形与三清之肠无关,初玄便安下心来,转而对这唐时风物生出了好奇之心。

    “或许不久以后,你便能见到那真正的唐明皇了。

    至于杨贵妃她今时被厉诡纠缠了因果,纵然你以后见到了她,也莫要与她有任何接触。”苏午与初玄闲谈了几句,转而道,“你对见到为师之前的事情,可还有什么记忆”

    初玄是因想尔紫籍化身被苏午压住以后,方才苏醒了过来

    还是她先前已萌意识

    苏午今下亦要厘清此事。

    初玄蹙眉思索了一阵,道“弟子今下方才聚拢性意,彻底由死转活,脱离劫数,先前发生了甚么事情弟子并不知晓。”

    “好。

    待会儿见得了外面人,若有人询问你甚么,对你做甚么奇怪动作,你俱不要作表示,由师父来作应对就是。”苏午道。

    “弟子遵命。”

    师徒二人商量好了事情,苏午拨去前头遮盖而下,仿似透明的轻纱布幔,那一道道轻纱布幔被清风卷动着,顷刻间消隐无踪。

    外头身影朦朦胧胧的群道,一瞬间映入苏午与初玄的眼帘。

    群道亦看到了高岗某处站着的不良帅与通玄天师的身影。

    正在闲谈的群道,立时将目光尽投向了苏午与初玄,在二者身上来回转动,多数道人不能辨明当下情形,于是犹犹豫豫,并未在第一时间招呼苏午、初玄。

    尚庸在众道犹豫之时,忽然向那跟在苏午身后、分明十分乖顺的女冠稽首行礼,高声道“贫道见过通玄大天师”

    先前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这个女冠,极可能并不是天师道通玄天师,实是张大洲请来强援,为之冠上了通玄天师的尊号,当下尚庸仍称女冠为通玄天师,看似是谦恭有礼之举,实则是借此狠狠地抽张大洲的耳光,进一步将张大洲钉在罔顾伦常,乱认祖宗的耻辱柱上

    是以,当下尚庸一出声,张大洲就被臊得面色如血。

    而武魁道白胜等道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便也跟着一同向初玄稽首行礼,口称通玄大天师。 他们这番作为,委实惊住了初玄。

    初玄惊慌失措,躲在苏午身后,她记得师父先前说过的话,便只是躲藏在苏午身后,对群道的大礼不作任何回应。

    这番表现,难免让尚庸有些遗憾。

    假若那女冠此时再点头答应一声,那天师道的乐子就大了。

    张大洲僵在原地,犹如一根木桩一样,对当下情景不作任何反应,只是面皮充血,红得发紫,心火催逼五脏,终于令他嘴角淌出了暗红血线。

    李含光瞥了一眼张大洲的神色,他摆了摆手,说了一句“好了。”

    还要再有进一步举动的尚庸等道士,闻言都安静下去。

    含光子转而向苏午点头致意,看了看苏午身后的女冠,出声道“道兄,当下究竟是甚么情况不知道兄是否了解个中原委”

    “此人道名初玄,实是我门下弟子,与通玄天师无关。大抵是天师道将她误认作通玄天师,迎回了山门之中。

    她先前性意分散周身各处,浑浑噩噩,尚未转脱死劫。

    只是见到我以后,才将性意聚拢起来,彻底转死为生,由此苏醒了过来,所以才会有先前与我交手之举。

    不然这场闹剧早该收场。”苏午回答道。

    听得苏午所言聚拢性意、转脱死劫、转死为生等言语,李含光眉头跳了跳,深深地看了苏午一眼,忽然说了一句“魔身种道大法”

    “是。”苏午点头道。

    李含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坐在石头上、老神在在的陶祖,按捺下心中那纷纷而起的众多猜测,转而面向张大洲,出声道“你请来这所谓强援,实是张道兄门下弟子。

    这场比试,你欲如何收场”

    含光子说过话后,便退至苏午身后,他的目光在苏午与陶祖身上来回转动,眼神惊疑不定。

    张大洲神色木然,抬目看向苏午,道“阁下欲如何收场”

    “还能如何收场”尚庸扬声道,“你所拜通玄天师,实是不良帅门下弟子,令师徒二人交手,是师父大,还是徒弟大

    自然是师父大

    这场比试,早就是不良帅胜出了

    如今不过是含光子递来一个话头,你却还有颜面来接你该不会是输不起,连愿赌服输都做不到罢”

    此番言语之下,张大洲俯下头颅,低声道“依此来论,确是贫道输了”

    他摸摸索索着,从怀中取出天师金印,将之递向苏午“贫道自不是不守信诺之辈,此天师金印,交给阁下”

    苏午看着张大洲递过来的印信,只是道“这场比试做不得数,你我之间,须要再比一场。”

    听到他的话,围观群道都安静了下去。

    有些道人面露不忍之色。

    尚庸亦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虽因先前事与张大洲生出仇隙,但到底不是解不开的矛盾,最后那番言语,看似仍是在讥讽张大洲,实则是给对方递台阶,令对方不得不愿赌服输,交出天师金印。

    以此为结尾,其实对双方都再好不过。

    然而张大洲先前却将不良帅得罪狠了,那张午不认这场比试结果,执意要与张大洲再比一场,张大洲却就不能当场认输了他拿出来作赌注的是代表天师正统的掌教金印,乃至天师道五成权柄,苏午提出与他再比一场,他若干脆认输,他在天师道的威望,及至天师道的体统亦将荡然无存

    可若他接下这场比试

    比试之下,他可能留得性命

    不良帅提出这一场比试,便必令张大洲陷入两难之境

    应,则自身多半身亡。

    退,则天师道体统不存,代代积累,一朝行差踏错,顷刻沦丧殆尽

    群道之间并无破家灭门的矛盾,自也不愿意看着同道真正在一场斗法之中丧命,亦或整个道统从此沦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