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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果子
    燕琨将喻闻二人带往传道院偏殿, 挥袖关闭了空间门扉。

    随即,他传来一名值守弟子,让其去取了两人的相应份例来, 一手一袋分别发予两人, 其中一份塞得尤为鼓胀,一看便知是给喻南渊的。

    份例袋到手沉甸甸的,喻南渊信手掂了掂, 硬物相护敲击的清脆声响传了出来,可见内里装着的都是灵石药瓶等物,按例这里面还包含炼器制符会消耗的基础材料,算是极有分量的弟子份例。

    喻南渊如愿以偿, 圆满完成今日任务, 愉快地在脑内的记事清单上虚画上一笔。

    他一脸新鲜地把份例袋揣到储物戒中, 殊不知自己埋头估量份例袋价值的模样看在一旁的闻雪舟和燕琨眼中也是新奇万分。

    原身以前从未来传道院听过课,当然也没有领过宗门的弟子份例,对原身而言, 这点苍蝇蚊子腿他压根不稀罕, 不值得亲自多跑一趟,更何况原身但凡出门少不得要听弟子们的闲话,纵是能厉色呵止,也让原身对传道院产生了一定的抵触情绪, 除却蹲守萧清音的情况外, 其余时间原身都不爱在坤衍峰出没。

    燕琨清清嗓子,声音洪亮“你二人结得金丹, 按宗门规矩,可以在副七峰上择一处开辟自己的洞府,不过你们两个都情况特殊, 早前便在父母峰上有栖居之所,这洞府开辟与否,就看你们二人意愿了。若想再开辟一处新的,便向我或是楚长老申报,再于传道院登记入册。”

    闻雪舟先道“弟子无意,还住在原先的洞府即可。”

    小师弟表了态,喻南渊也紧随其后“孩儿也是。”

    在修仙世界炒房又没什么意义,他有鸿蒙天,小世界中天涯海角尽皆他所有,想造几千几百座材质不同的宫殿都是随他心意的,况且修仙之人常有储物法宝傍身,不缺放东西的空间,还是不要占据多余的地皮资源了。

    他说完后,一时好奇闻雪舟的住所,于是多问了一句“说来,还不知闻师弟是住在哪座峰上鸿月,还是逐星”

    他是知道小师弟跟着爹娘修行,却不知具体是跟爹住还是跟着娘住。若是弄清楚小师弟的洞府在哪座峰,得空了还能上门拜访拜访,改日有什么礼物想送,亦有个投快递的地址。

    燕琨一听便乐开了怀,不等闻雪舟本人回答,抢先说道“哈哈哈,你雪舟师弟在这两座峰上都有洞府,且不止两处,他筑基那日,闻长老拳拳慈父之心,特在坤衍峰上灵气充裕之地凿了一处宽敞山洞相赠,以便雪舟孩儿上下学方便,所以你雪舟师弟一共有着三处洞府呢。”

    喻南渊目瞪口呆。

    好家伙,看不出小师弟小小年纪浓眉大眼的,竟然已经是坐拥三座房产的包租公了。

    这就是乖孩子才有的待遇吧。

    同是修二代,别说是多余的洞府,喻老爹连根剑穗都没给亲儿子送过。

    喻南渊对闻老爹的阔气很是有几分佩服,若非燕琨在场,喻南渊已朝闻雪舟背后的闻老爹竖起大拇指来。

    他转头去看闻雪舟。

    当爹的阔气,当孩子的可就受苦受难了,小师弟当初大概没少受师兄师妹们的注目礼。

    如喻南渊所料,闻雪舟被喻南渊直白露骨的眼神盯得发毛。

    父亲为他开辟洞府一事惹来了同门众人红眼,每日去传道院听道都有数不清的热烈视线黏在他背后,当时那些视线就和喻师兄现在的眼神一模一样。

    闻雪舟无奈修正道“坤衍峰上那座我并未入住,平日都供给需要闭关的同门师兄妹随用,算不得我的洞府。师兄想借用也可随意。”

    话毕见喻南渊仍瞅着自己,闻雪舟略略赧然地别开脸“我多待在逐星峰上,喻师兄想找我的话,来逐星峰向守峰珍兽说上一声,自有鸟雀为师兄带路。”

    喻南渊从善如流地作揖“师弟盛情相邀,我又怎能冷意推拒,日后还恕师兄我多加叨扰了。”

    闻雪舟“”

    他哪句话里有传达出盛情相邀的意思

    闻雪舟拧眉“喻师兄,我”

    喻南渊眉开眼笑“师弟请讲。”

    闻雪舟看喻南渊笑容和煦坦荡,浑不似故意的样子,只得摇了摇头,将错就错。

    燕琨笑呵呵地看两人互动,乐见其成“渊儿要是也想要更多的洞府,舅舅也能给你开辟几处。你想选址在哪座峰上”

    喻南渊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结丹动静就够招摇了,还是低调的好。”

    刚挽回的名声,他可不想太快挥霍干净。

    燕琨点了点头,而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眉间锁出几分端肃“方才在太极广场上,你向绮双徒儿提及的云氏秘法,真是你娘亲托付给你的”

    云如萱自幼在燕家长大,他倒是未曾听义妹提过此等秘法。

    喻南渊想,果真是会问的,也敛容庄重应道“舅舅可还记得娘亲遗物的那枚祥云玉佩”

    “当然晓得,那是云氏一族的家传玉佩。”燕琨的目光在喻南渊身上逡巡一圈,“只是近日不曾见你带着了。”

    喻南渊道“确是不见了,因为那枚玉佩已与孩儿的丹田融为一体,金丹后,现已上行紫府,藏于孩儿识海深处。”

    此处只有燕琨与闻雪舟两人,都是他所信赖的对象,喻南渊认为可以将一部分的真相告知,也能再次解释他境界上的突飞猛进,为他将来或许更加神速的进境提前做下铺垫。

    他现在初初结丹,众修都为昔日纨绔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所惑,暂且不会深思他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与他亲近之人,尤其是燕琨这样看着原身长大的,若无一个恰当合理的说法,长此以往,燕琨必定会产生怀疑之心。

    是故,与其费尽心思藏着掖着,不如大方坦陈些,尽早交代了,等掌门舅舅有了心理准备,以后他就能适当地放出一点鸿蒙天的神妙之处,光明正大造福自己造福他人。

    喻南渊续道“这玉佩在无念峰那日沾了孩儿的血,当孩儿将上面的血迹擦尽,玉佩忽然大显神通,化作一道光芒扎根进孩儿丹田之中,其中云氏祖先的传承功法由此也就由孩儿继承了。”

    闻雪舟看向喻南渊,恍然大悟,怪不得喻师兄能有此进益,除了自身的反省,更有得了家族传承的缘故。

    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燕琨听罢微微一愣,随后是一声叹息。

    他并不怀疑喻南渊的说辞。

    喻南渊同莫绮双比斗时燕琨就觉得这功法很有些古怪,阅历丰富如他都从未见过。此功法吸人灵气,不拘五行属相,有点类似魔修的不羁风格,但看他外甥道心澄澈,身有正气,全然没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断不是偷学魔修功法的模样,吸纳灵气后更是能为己所用,不会伤及根本,燕琨就对功法的来处愈加感兴趣。

    没想到竟是云氏秘法。

    云氏本家地处偏僻,临近魔域,因此遭魔修屠戮的噩耗经了许久才为正道修者所知,其祖传功法会融合魔修的修炼方式也不出奇。

    云如萱生前爱惜玉佩至极,不舍得让玉佩沾染一丝灰尘,又怎忍心令鲜血溅于其上,阴差阳错的,却是与家传之秘失之交臂。

    好在渊儿得了玉佩中的奥秘,蒙此恩惠突破了金丹,告别了凡人寿命,青春永驻,云氏玉佩也算物尽其用,适得其所。

    但是假使如萱能练成此等厉害功法,当年是否就不会陨落了

    如萱若能活着,与喻慎涸夫妻俩想来也是琴瑟相合,犹若今时的虚琅双侣。

    可惜斯人已逝,凡事并没有如果。

    思及此,燕琨眉宇间多了一抹怅惘。

    他很快将这抹怅惘掩下,语重心长“渊儿既得了云氏秘法,不说将云氏之名再次发扬光大,也应日日潜心修炼,不负祖先传承。舅舅从未让你牢记云氏家仇,上一代人的仇恨不该让小辈继续背负,我更希望你能按自己的心意逍遥自在地活于世上,但你今日结成金丹,他日未尝没有与魔域大将对抗的实力,舅舅以为有些话还得相告于你。”

    “当年灭门惨案的凶手至今未能大白,其真相定然藏于魔域之中。域外亿万魔修每一个都可能是云氏的仇人,他们极擅骗术,将来若是遇上,无论他们作何姿态,都绝对不可心软。”

    自古正邪不两立,修仙界也不会例外。

    喻南渊正色应下“孩儿知道了。”

    他承接了原身的身体,延袭了原身的命数,家传的鸿蒙天握在他手,如有机会,自当为云氏一族报仇雪恨。

    燕琨满意颔首,看样子要将这段话题揭过。

    这时,喻南渊忽想到九霄寻仙路中的魔修入侵一段,皱了皱眉。

    尽管不记得具体时间点,他认为还是应该提醒一下掌门舅舅。

    喻南渊急忙道“舅舅,我听说近年魔修在边境蠢蠢欲动,有所动作,说不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这虽只是我从那些个记名弟子口中听闻的传言,但能有谣言传出,想来就不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很多时候,实力越低微的修者对身边的许多局势动静反而越是敏锐乖觉。故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哦”燕琨眯起眼,看了看闻雪舟,“雪舟孩儿可有听闻”

    闻雪舟沉吟片刻,答道“不曾。但喻师兄所言未必没有道理。”

    燕琨想了想道“嗯我会差人去边境城镇打听,就吩咐传道院添几个新的乙等任务吧。”

    云意宗每月都会在传道院发布若干任务供弟子们赚取贡献点数,这贡献点数能换取各类资源,也能用于租用闭关的洞府和炼丹室,请教指定长老等,是灵石之外的另一种代币。

    师门任务拢共有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甲等的任务难度系数极高,鲜有弟子接下,而乙等的有一定凶险,但并非难以完成,奖励不逊于甲等,因此是最受云意宗弟子们欢迎的任务等级。

    燕琨故意把任务等级定为乙等,势必有大量弟子蜂拥而至,过不上多久,应该就能收获到有效可靠的消息。

    喻南渊不知这番提醒是否能扭转未来云意宗被魔修进犯,元气大损的下场,只盼防范于未然能抢占到一二先机,哪怕只是少死几个人也好过原著描写的凄烈惨状。

    燕琨咳了咳,换了副正经口吻说道“聊了许多闲话,差点忘了正事。你们二人同日结丹,金丹大典的日子就定在同一日,如何届时也会如今日一样,有诸派修者登门献礼,大典上由我开宗门祠堂卜算天意,授予你们各自的道冠道号。”

    闻雪舟向来听话“但凭掌门师叔安排。”

    这是省心的优等生。

    喻南渊却多嘴问道“那萧师妹的大典,舅舅不在场上可会有什么影响没有舅舅的话,是由古师伯”

    这是不省心的前吊车尾。

    燕琨给了喻南渊一个就你话多的眼刀。

    喻南渊察言观色,心道看来是被他说中了,没有掌门亲授道号,只由亲传师父主持仪式。

    萧清音的金丹大典虽不能说被他搅黄了,也是被蝴蝶得面目全非了。

    燕琨依稀看出喻南渊想法,道“成丹弟子的道号通常一早便已拟好,大典上的卜算天意只为以天道名义广告众修,掌门亲授道号虽是传统,其实不必桩桩死板遵从,由弟子师父授予道号的情况亦很常见。你们两人先后结丹,实在光耀我宗门楣,我才动此念头。”

    末了复问“所以,渊儿觉得如何”

    “自是没有意见。”喻南渊笑答。

    反正大典上能堂而皇之广收大把礼物,有何不可的呢。

    但他和闻师弟同一天结丹同一天举办金丹大典,怎么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燕琨又道“你们尽可宴请别派的友人,到时定了日子,我就将请帖发与你们。大典操持方面,暂时交由闻叶两位长老,等渊儿什么时候拜了亲传师父,再添上一名人选。”

    “另外还有一事。”燕琨顿了顿,“是有关陀罗秘境。”

    “陀罗秘境”喻闻两人同时出声,语气却有不同。

    喻南渊是纯纯的疑惑,闻雪舟则似乎仅是讶异,讶异过后继而了然。

    喻南渊看了眼仿佛已经明白过来的闻师弟。

    好吧,就他蒙圈。

    燕琨对喻南渊的知识储备本就不抱什么期望,见外甥一脸茫然根本毫不意外,遂负手朝一侧踏出两步,遥望着金碧辉煌的殿门进入了追忆模式。

    “你们也知,来年陀罗秘境又将开启,此秘境乃远古一位大能于天外发现的一处残缺小世界,大能施以秘法后,这秘境每隔三百三十三个春秋就会在北凉州昊胥云海境内现界一次,其间日月精华充盈,天材地宝无数,盘踞许多外界已然灭绝的远古异兽,对修者而言,这秘境无异于洞天福地。”

    “为防后人破坏了这方小世界,那位大能良苦用心,设下了一个禁制,从此只许金丹以上,元婴之下的修士进入其中,且每次至多只能进入一千余人。一千多名金丹修士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小世界的根基,每名修士又能在秘境中充分磨砺自身,可谓是两全其美。”

    “于是,各门各派间立下誓约,每逢陀罗秘境开启之日,太元界诸仙门就要将门内最年轻有为的精英弟子送入其中,这既是对弟子们的历练,又能为宗门揽取到大量的修炼资源和珍奇异兽。”

    “云意宗作为东华第一大派,今年的名额共有三百人。三月后,宗门将举行弟子大比,凡门内弟子不拘资质,只要修为达到金丹均可报名参加,而大比的前三百名,就将获得进入陀罗秘境的资格。”

    燕琨追忆完毕,望向喻闻二人,并不掩饰眼中殷殷期盼“如今你们业已结丹,务必要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期待你们三个月后的表现。”

    被燕掌门“委以重任”的两人走出乾元正殿大门,左右两排的内门弟子争相上来给他们见礼,左一句师兄右一句恭喜,一个赛一个的清脆嘴甜。

    殿内灯火通明,殿外亦是被灯火照得亮如白昼,喻南渊扫视灯下这一溜儿清一色的靛青道袍,耳朵一动。

    忽略里面夹杂的某声“两位师兄百年好合”,喻南渊从中辨认出不少恭恭敬敬又亲切可人的“喻师兄”,顿时才有了自己真的晋升金丹,境况转变的实感。

    换作他早上刚到乾元殿的时候,那几位领着他进殿的师弟妹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更不要说心甘情愿喊他师兄,而只是一天时间,他的境遇便大不相同。

    毕竟早上掌门舅舅还开玩笑说要给他大办金丹大典,没成想这会儿真要开始筹备了。

    一介废柴,秒变风云人物。

    只要自身够强,身边的人就会个个和颜悦色,让人如沐春风。

    喻南渊抬眼偷瞄了一下闻雪舟,小师弟面色不变,波澜不惊,看起来平时早已习惯。

    真是苦了闻师弟了。

    从今以后他也要习惯。

    然而,从下定决心到真的习惯,喻南渊只用了从乾元正殿走到山道附近的短短半炷香时间。

    期间两人每走几步就有几个弟子拱手作揖,喻南渊作领导视察状一一挥手,挨个招呼上一声“师弟师妹们辛苦了”,弟子们夸喻师兄平易近人,喻南渊听得受用,大方掏出燕琨给的点心盒子往师弟师妹的手里塞,一塞就是一路。

    几步路走完,喻南渊散尽糕饼果子,换来了整座乾元峰的宗门人望,再有弟子见到他们,对喻南渊的称呼也从“喻师兄”进化成了“喻师兄”。

    “真乖真乖,这个给你。”

    喻南渊发完了点心,这次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红彤彤的莓果。

    这是他上次进鸿蒙天摘的土产,吃起来酸中带甜,味道像草莓和圣女果的结合体。

    谢谢喻师兄

    长相甜嘴也甜的师弟满足收下莓果走了。

    闻雪舟在旁瞪圆了双眼,被喻南渊过于熟练的招揽人心手段震撼得诧异非常。

    喻师兄以前也是这样给记名弟子们发灵石的么也难怪会被那些人视作香饽饽抱住不撒手了。

    不过,喻师兄原来不单是在他面前随性,对所有后辈都是如此随意亲和的态度。

    闻雪舟说不清自己对喻南渊的了解是加深了一分抑或是减少了一分。

    告别上一位师弟,两人好不容易走到索桥附近,再没了旁人打扰,喻南渊伸手在闻雪舟眼前一晃“变”出新的一枚莓果“师弟要么”

    “不”闻雪舟甫张口,嘴里就被塞进了红色莓果,后面的话被迫和着酸酸甜甜的果子吞了回去。

    “好吃吗”喻南渊问。

    闻雪舟蹙眉咽了果子,以手擦了擦嘴唇。

    莓果汁液把闻雪舟的嘴唇染上丹红,清泠月色之下,衬着雪白肌肤仿若新绽花瓣一样鲜妍,即使擦去了汁液,也还残留淡淡朱色。

    汁液粘指,闻雪舟念了净尘诀清理手指,然后十分不解地去看喻南渊。

    喻南渊袖手道“我看师弟一路无话,像是走神,想着喂师弟一颗果子,总能让师弟回过神来。所以果子好吃吗”

    闻雪舟无法,只好道酸。

    喻南渊挑眉“师弟不爱吃酸的那我可要记下来,下次不能喂师弟酸的了。”

    他踱步走到闻雪舟面前歪头端详闻雪舟的脸庞,又笑着说“师弟瞪着眼的样子其实比板着脸的样子更有神采。师弟所虑何事,可需要师兄帮忙解忧”

    闻雪舟脸颊隐有被目视的针刺感,又带上一股说不上来的热意,令他心弦稍乱。

    他定了定神道“没什么事。”

    也就是在想喻师兄待他和待其他后辈没什么不同而已。

    “人人都喊师兄,师兄竟真有足量的点心发给每一人,师弟是为此惊讶。”

    喻南渊猜了半天没猜到闻师弟是在奇怪这个,想想也是,修者便是未到金丹也会吃辟谷丹,像他这般眷恋凡间口腹之欲,身上动辄揣上几十几百个瓜果糕点的修者应是世所罕见。

    “但我总是会为师弟留着最后一个的。”喻南渊哥俩好地拍拍闻雪舟的肩,“救命之恩,当瓜果相报。”

    瓜果相报是个什么说法

    纵是闻雪舟也难免为此失笑。

    这一笑如雪霁初晴,绚烂的容光照得喻南渊的眼神多流连了几息。

    “咳也不是取之不尽的。”喻南渊背过身去,“下回师弟应当以自身为重,无论何时都要优先保全自己,不止是我,其他人遇险了也是一样,若不是举手之劳的程度,师弟都该多多思量再做行动。”

    他在殿内提醒过燕琨,心中还记挂着何时也提醒提醒闻师弟,这次闻雪舟助他结丹更让喻南渊意识到对方是有多么舍己为人。

    生当作人杰,但这死了可不会是什么鬼雄,那都是人类自欺欺人宽解生者的,死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死了都是傻瓜大冤种。

    喻南渊可不想闻雪舟再做无私奉献的傻瓜大冤种。

    “你看,”喻南渊回身,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掰着手指数,“你救了我,我就只给你吃几个果子,换别人,最多也就是让师弟你多吃几顿翡翠果子,玛瑙果子,琼浆玉露蟠桃果子,还有白眼狼者,吃了你的霸王餐都不给钱,怎么能算划得来呢”

    闻雪舟一头雾水“师兄此言何意”

    喻南渊继续理直气壮胡说八道带坏优等生“就是说,不管别人许诺你多好的果子,或是你不求回报,只是随心而为,实质全都是亏本买卖,是你牺牲自我成全他人。师弟更应护好自己的果子,别让别人夺了去,也不要随便将自己的果子送人。师弟救我我很感激,但总有一日,师弟的果子是会送完的,那时候师弟又要怎么办呢”

    喻师兄原是要与他论道么

    闻雪舟脸上的热度退却,心中清明,眼神清亮,回话的声音也清晰明朗“师兄的意思我已明白,谢过师兄的关怀。但师兄不是说会为我留着一个果子么待我的果子没有了,还有师兄给我的果子,我不会将师兄给的果子转手于人。”

    喻南渊语塞。

    “那,别人不还你果子,师弟也照给不误”喻南渊恨铁不成钢。

    闻雪舟想说不会,除非是喻师兄这样会还他以果子,为他留着果子的人,别的人他即便出手相助,也会先掂量得失。

    可是这话若说出口,好似显得他待喻师兄极为不同。

    喻师兄对他的态度他尚没弄太明白,如果先被对方看出自身的想法,倒像是败给对方了一般。

    闻雪舟话到唇边,说出来就换了个意思“那人要果子,而我有果子,不是么给人果子的时候为什么要以对方会还果子为前提呢我知师兄关心我,也知师兄是不愿我吃亏,但师弟不曾觉得吃亏。”

    喻南渊听闻雪舟这样说,也打消了再劝的念头。

    按小师弟的这个说法,魔修进犯时他很可能依旧会选择为萧清音和师门众人自我牺牲。

    路漫漫其修远兮,今天先劝到这儿,下次再努力好了。

    “好吧,之后我从这边走。”

    喻南渊像学生时期放学回家那样指指苍吾峰方向。

    “那我就送师兄到这里。”

    闻雪舟说罢,很自然地祭出八卦玉镜往上一跃,就要乘风而去。

    对比之下,徒步前行的喻南渊的身影就显得颇为凄凉。

    喻南渊“”

    金丹期了还不会飞,这很不修仙,说出去都贻笑大方。

    他是该赶紧弄个像样的代步工具了,比如闻师弟这种能够飞行的法宝,或是像楚长老那只大黑狗一样威风八面的坐骑。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不是学剑的材料,喻南渊还是向往着御剑的,且说他那练剑没天赋的掌门舅舅尚且有一柄专用来当交通工具的飞剑呢。

    最次的,等回了苍吾峰他就去绕峰试飞一圈,虽说直愣愣光秃秃地飞着很是寒酸,也比双足踏地来的好。

    喻南渊宽慰自己,就当是饭前散步,等回了鸿蒙天就猎点野兽肉吃吃。

    他甚至有闲心欣赏山间夜景。

    看,这月亮是多么圆,星星是多么亮,山风是多么舒爽。

    闻雪舟在天上飞出十几米后,看见月下的喻南渊还在索桥上一步一个脚印堪比蚂蚁漫步地走着,莫名看得心急。

    他以为喻师兄只是不爱用,但或许,有可能,喻师兄根本没有飞行法宝。

    闻雪舟叹了口气。

    少顷,闻雪舟折道返航。

    喻南渊走着走着,正在赏的山景里就遽然降下一抹雪亮白影。

    喻南渊猝不及防吓一跳“师弟何故折返”

    闻雪舟驾驭八卦玉镜悬停在喻南渊身前“师兄可需要师弟再送上一程”

    喻南渊会意,立时露出笑容“好啊,再好不过了。”

    他像是生怕闻雪舟反悔,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一屈膝跳上了夜色中晶莹放光的八卦玉镜。

    “多谢师弟”喻南渊很自觉地抱住了闻雪舟的腰,反客为主道,“我抓稳了,师弟可以启程了。”

    闻雪舟默了默,不便把喻南渊的手拿开,只能忍下,驱使着本命法宝朝苍吾峰飞去。

    八卦玉镜化作一道银芒辉光,自天地间曳尾而过。

    有宗门弟子见了,认出八卦玉镜上的两人,纷纷以手捂嘴,与近旁同门一波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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