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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七章 诸葛瑾不翼而飞,曹孟德孤注一掷
    东吴距离亡国只差这庐江一战了

    它东吴、他孙权手下还有谁呢

    当关麟的这加重语调的两句话传出,关银屏的视线如同焊铸过的一般凝在弟弟关麟的面颊上,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

    紧绷的双肩松懈了下来,沉声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四弟算计好的”

    关银屏像是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找到了打那庐江一战的方法。

    关麟则搓了搓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口热气,接着说,“战国时,公孙衍和苏秦曾经联合天下之士相聚于赵而欲攻秦公孙衍首先发起,由苏秦游说六国最终完成,六国之师,百万之众,扣关而攻秦秦在西方,六国在东方,因此六国土地南北相连,故称合纵”

    “后秦国,自西向东与各诸侯结交,远交近攻开展外交,予以反制,自西向东为横向,故称连横,自春秋战国起便有合众连横的事例。”

    说到这儿,关麟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逆魏,延续着大战略家荀彧的驱虎吞狼之计,东吴有孙权倚靠大族,制衡全境,荆州为何就不能合纵、连横与东吴同盟,那是以弱胜强,与曹魏同盟,那就是持强凌弱,只是要在这诡谲的局势中,达成我想要的目的,我们就需要揣摩一些人的心思,用局势、用人心、用名望去倒逼着对方完成。”

    是啊

    对东吴、对孙权是不断削弱,暗中防范;

    对逆魏、对曹操则是倒逼,以人质、名望、局势为胁迫

    这个关麟四个月前就布下的局,人人都以为他的目标是逆魏,是樊城,是水淹七军,可谁曾想,关麟的目标从一开始起就是东吴,是飞球漫天、炼狱火海胁迫下的关、曹联盟。

    集结双方之力,先让这个帮不上忙,却总是喜欢背后捅刀子的东吴出局吧

    不止是关银屏,阮瑀再望向关麟的眼色,也充满了震撼之色。

    他只能说,很庆幸他是最早投降关麟的那一批

    也很庆幸,从去年开始,他不再是关麟的对手。

    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见识到如此缜密、诡谲、隐匿的图谋。

    这位云旗公子的布局,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会吃亏

    他这局布的堪称天衣无缝了,庐江由关羽与张辽两面夹击,别说是孙权了,就是项羽活过来也扛不住啊

    就在这时。

    “公子”是士武,他闯入此间,拱手禀报道“东吴大都督鲁肃求见”

    “鲁先生”关麟微微疑惑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收敛起疑惑的眼神,他已经猜到了鲁肃来此所为何事。

    士武接着问“公子见么”

    关麟沉吟了一下然后轻轻的说,“这次,这位鲁大都督的消息好快啊”

    是啊

    之前东吴偷袭、背刺荆州,背刺江陵与长沙城,整个东吴、荆州人人都知道,唯独鲁肃被蒙在鼓里,现在好了。

    打不过了,想和谈了,东吴是又想起来,这位主和的“鲁大都督”来了。

    孙权这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啊

    心念于此,关麟“唉”的一声叹出口气,然后轻轻的一挥手,“见见吧,鲁子敬是老实人,现在的他一定颇为为难”

    许都城,一方驿馆。

    晨曦微明。

    “怎么会这样”伴随着东吴使者吾粲那惊慌失措的声音,他的双腿一个踉跄,双手想要去扶到身边的什么,却不小心碰翻了一个瓷器。

    瓷器摔碎发出的响声,惊吓到了树上正在巢里熟睡的乌鸦。

    一时间,“嘎嘎嘎”的叫声响彻,一群乌鸦乱飞而起,慌乱无章,又惊慌失措。

    这

    恰恰也是吾粲现如今的心情。

    至于缘由,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一封东吴的急件,护送诸葛瑾的车队被劫,朱治将军阵亡惨死,其实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吾粲绝不至于惊慌到这般地步。

    但接下来的内容,却已是超越了吾粲所能承受的极限。

    据逃回来的吴军讲述,是曹魏的张辽率魏军假扮成荆州军的模样劫掠了他们,且把诸葛一族的车队安全送至荆州。

    然后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来了,曹魏竟对东吴“背刺”了

    风卷残云的将合肥攻破

    四个月来,东吴辛辛苦苦攻下的淮南诸城,一夜间尽皆归降整个淮南连夜变幻大王旗

    这

    “咕咚”一声,惊惶之下的吾粲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他的瞳孔也同时瞪到最大。

    现在的局势,对于东吴而言就堪称恐怖了。

    一边是张文远随时南下取濡须;

    一边是关羽陈兵柴桑,对庐江城虎视眈眈。

    下意识的,吾粲心头浮起的就是一句话东吴这是要完哪,完犊子了呀

    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条件反射似的大喊。

    “诸葛子瑜诸葛子瑜呢”

    他疯了一般的跑出自己的屋子,可当抵达诸葛瑾的房间时,又哪里有什么人影

    诸葛瑾不翼而飞了

    秋高气爽,颍水边踏青之人不少,毛毡遍地,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还有人曲水流觞在作诗,山柔水软,暖风如醉。

    诸葛瑾与诸葛恪驾马来到了这里,两人选了离旁人稍远的一处水边。

    旁边有几个富家的小孩子在放风筝,大呼小叫

    还有诸葛恪的几名亲卫,他们警惕的环视着周遭。

    倒是,一道赶来这边的几匹马儿,则没有那么多心思,优哉游哉的嚼食着青草。

    诸葛瑾与诸葛恪围着一张席子,席上摆着些酒和果品。

    诸葛瑾像是有心事,神情冷峻,注视着河流

    诸葛恪则是捧起一杯酒,顺势跪正了身子“自古忠孝难两全,孩儿是用计全了忠孝,却不曾想,让爹陷入不义,这杯酒是孩儿给父亲赔罪,要是爹还不解气来人”

    诸葛恪朝身旁的随从呼喊一声。

    当即,一名亲卫走来,“诸葛公子有何吩咐”

    “去拿马鞭来”

    亲卫一愣,“做什么”

    诸葛恪望向诸葛瑾,坦然的说,“我生父要对我这不孝之子施以家法”

    这亲卫为难了,脚步宛若灌铅似的,不敢动,口中则小声嘀咕着,“真真拿呀”

    诸葛恪使着眼色,“我像是惺惺作态吗生养之恩大于天,就算我已被生父过继给他人,可生父若要教训我,那便是应该的,快去拿”

    这下亲卫无奈,只能一步一步的向马匹走去。

    诸葛瑾总算收敛起那一抹心事重重,“好了,好了,莫取什么马鞭哪有人责罚已过继出去子女的道理”

    诸葛恪闻言笑了,“我就说嘛,小时候我干了坏事儿,惹出了祸,哪怕祸再大,都是爹替我出面去解决,那时候爹都不舍得打我一下,现在哪里打得下手”

    听着儿子的话,诸葛瑾接过酒樽一饮而尽,叹息“不论如何,这次是你赢了,表面上魏吴联手,势夺荆州,可背地里却是关曹联手,共同伐吴,好一个弥天大局啊,若不是今日收到东吴的情报,我还被蒙在鼓里”

    “不得不说,这个局布的很精彩,也很诡谲莫测,果不其然那关云旗最擅长如此啊,倒是你在做使者这一项上的诡辩与胆气,话术与隐忍,呵呵那关云旗是赢了东吴,赢了曹操,而你则是赢了我,这樽不该是赔罪的酒,这该是为你庆功的酒啊”

    说话间,诸葛瑾又自顾自的斟满了一樽,一饮而尽。

    整个表现出的是彻底的释放,可偏偏这释放中又多出了几许离愁。

    “父亲的心意我明白”诸葛恪郑重的说“父亲是既为我高兴,又为东吴惋惜吧其实,父亲受到吴侯重用,代替了张昭的长史身份,这并非父亲贪婪官职、权利,而是为诸葛氏一族添一条路啊”

    诸葛恪能把话引到这里,这让诸葛瑾更惊讶了。

    连带着他好奇

    眼前这块他从小亲自雕琢出来的蓝田美玉,如今在关麟的手中,又雕琢成了怎样全新的样子。

    诸葛恪的话还在继续。

    “云旗公子总是教我,要能看懂局看透局面,甚至他还告诉出,琅琊诸葛氏设下的本也是一个局,于是我试着去问他琅琊诸葛氏的局是什么他毫无保留,细细的向我讲述”

    诸葛恪开始侃侃而谈,“其实父亲与继父的发展是一模一样的,父亲是从徐州流寓到江东,孔明继父则是从徐州流寓到荆州,父亲与步骘、严畯形成了温和的淮泗流寓派系,孔明继父则是与司马徽、徐庶、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形成了荆州的流寓派系”

    “江东孙策意外殒命,父亲与这些流寓之人集合起来,支持兄长孙权,不支持弟弟孙翊;荆州刘表病重,荆州异主,继父则支持哥哥刘琦,不支持弟弟刘琮;江东这边兄长孙权上位,弟弟孙翊失势,之前支持弟弟孙翊的长史张昭被父亲取代,父亲成为了新的长史可荆州那边,同样一边博弈下,兄长刘琦上位了,刘皇叔又接替了刘琦,弟弟刘琮失势,自诩不是刘皇叔的对手,被迫归降曹操,之前支持弟弟的荆州军师将军蔡瑁被继父取代,成为了新的军师中郎将”

    “江东这边,父亲太明哲了,哪怕父亲是支持孙权的心腹,但孙策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也不敢与当地的士族们叫板,当地的氏族以顾、陆、朱、张为首,于是父亲便摆低姿态,从未僭越过分毫;”

    “刘皇叔这边,孔明继父也很明白,即便他是刘皇叔的军师,也不能与当地氏族叫板,而荆州派的士族自蔡、蒯两家归曹后,便剩下庞、马、向、习四家,庞家是首屈一指,于是孔明继父便举荐庞统为荆州治中,更是在西征这么重要的行动面前,力荐庞统他则甘于筹措粮草,做后勤补给之事。”

    说到这儿,诸葛恪顿了一下,继续说“刘皇叔打下益州后,就派孔明继父坐镇成都,驻守在新领土的中心,同样的,若是东吴攻下荆州,也一定会派父亲为南郡太守父亲身为淮泗流寓一派的领袖,要帮孙权处理淮泗一派与大族的关系,制衡各方,孔明继父要帮刘皇叔处理的最核心的矛盾,则是荆州派与东州派之间的矛盾”

    说到这儿,似乎这一番话还没讲完,但诸葛恪的话却已是戛然而止。

    听得入神了一般的诸葛瑾忍不住心头嘀咕

    他关云旗怎么会知道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心头这么想,诸葛瑾接着问“接下来呢那关云旗还说什么了”

    他这一句话都在发颤。

    因为在他看来,这太可怕了。

    他与弟弟诸葛亮走的是一条相同的道路,相通的规划

    这点是他们琅琊分别时商议出来的。

    普天之下除了从父诸葛玄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哪怕是诸葛玄死后,留下的儿子诸葛延,如今他在曹魏做官,也断然没有可能把这些讲述给关麟。

    也就是说,琅琊诸葛氏暗中规划这一系列路线,是通过蛛丝马迹,被那关云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看透了

    诸葛瑾突然觉得,他或者说是他的族人,在关麟的面前,都仿佛赤身果体一般被看的一清二楚,毫无保留。

    这

    这样的关家四郎,好生可怕呀

    可怕的对手

    “云旗公子只向我讲述了这些后面的,他或许也预判到一二,只是时局没有到那一步,想来他不便向我讲述吧。”

    的确如果按照历史原本的规矩。

    后面两人的发展也一般无二,两人都手握军权,诸葛亮代表荆州派与东州派的李严在蜀中博弈

    诸葛瑾代表淮泗派与陆逊所代表的大族,在军政领域博弈

    区别是在面对曹魏时,诸葛亮一直在进攻,诸葛瑾一直在防守;但相同点是,哪怕到最后,他们二人都没有打过司马懿

    诸葛瑾依旧觉得心头震撼“这些真的是他关云旗说的”

    “对”诸葛恪接着说,“我那时就再问云旗公子,我说东吴不过是困兽犹斗,他固守有余,却始终是斗不出去的,我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也能把爹从那困兽的局面中救出来。云旗公子说,除非满足三个条件”

    这

    今天,让诸葛瑾惊讶的事情太多了,他无论怎样都不会想到,这个已经过继出去的儿子,还在心心念念的想着如何把他这个生父也拉出泥沼。

    诸葛瑾更不会想到,关麟竟还接话说满足三个条件这

    “什什么条件”

    “第一,是诸葛氏的族人不能受制于东吴,将他们接到荆州,让他们不会成为东吴控制爹的手段与方法第二,则是东吴岌岌可危,待在江东已然是自取死路,爹如此明哲的一个人,会忠诚,却不会愚忠,不会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呼随着儿子的一番话,诸葛瑾长长的吁出口气。

    他不由得感叹

    那关麟,看人真真准哪那关麟是是能变成人肚子里的蛔虫么

    越是这么感叹,诸葛瑾越是迫不及待的张口。

    “那第三条呢”

    诸葛恪不假思索,直接说“第三条就是得让爹,再也回不去了”

    随着这一句,本因为激动而站起身的诸葛瑾,浑身一个颤粟,他的腿一抖,竟一下子又坐了下来,坐在了竹席上。

    他的瞳孔瞪大,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惊讶,以及对他所处尴尬境地的沮丧与茫然。

    是啊

    曹魏背刺东吴,奇袭淮南,攻下合肥

    单单这一条,就足以证实东吴外交层面的彻底失败,让他诸葛瑾此番出使曹魏功亏一篑,乃至于成为天下的罪人。

    他还回得去么

    他回去了那不是送死么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诸葛瑾想到这里时,“哒哒”的马蹄声在道路旁响彻而起,是一驾马车,马车停在了诸葛瑾与诸葛恪的附近。

    只见得马车的大门敞开,从其中跑下来的,正是东吴使者吾粲。

    看到他,诸葛瑾莫名的心头一惊,连带着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心里直嘀咕。

    这吾粲不会是要押解我赴东吴领罪、受死吧若是这样我我还要回去么我还回得去么

    就在诸葛瑾内心挣扎之际。

    吾粲已经行至两人的面前,他的那国字脸此刻竟犹如苦瓜一般,他先是与诸葛瑾四目相对

    然后问了句,“子瑜也知道了”

    这诸葛瑾沉吟了一下,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吾粲要拉他回东吴请罪诸葛瑾还没想好,到底回不回去若是不回去,又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哪曾想就在这时。

    “啪嗒”一声,吾粲直接转过头朝诸葛恪跪了,连带着双手紧紧的抱住诸葛恪的大腿。

    这一幕,直接把诸葛瑾看呆了

    诸葛瑾也懵了

    这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吾粲张口了,“元逊哪元逊,我知道你背后那位神通广大,求你求求你看在你生父诸葛子瑜的份儿上,你让你身后那位也帮帮我你让他帮我把我族人也给接到荆州吧,这东吴这东吴我我是铁定不回去了”

    啊

    如果说吾粲的下跪就已经让诸葛瑾、诸葛恪两人惊讶。

    可现如今,他的话更是犹如晴天霹雳,让诸葛瑾整个人怔在了原地乃至于,他下意识的磕绊的问,“不不回去了”

    吾粲接着说“应龙因为能屈能伸被认为神,凤凰因为善于鸣叫显示珍贵,为什么一定要屈身奉献于东吴这等将亡之所,为那即将亡国的孙氏一族愚忠呢”

    说到这儿,吾粲的声音更添高亢,面容却是声泪俱下,感慨万千,“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子瑜啊子瑜,莫要让忠诚坏了你、我”

    吾粲这话仿佛是压垮诸葛瑾坚持的最后一根稻草。

    诸葛恪却是眼前一亮。心里嘀咕着

    这吾粲简直是送来神助攻啊

    这事儿,要成

    那边,许都郊外,颍河之畔,伴随着河水的流淌,诸葛瑾还在经历属于他的最艰难的抉择。

    这边,许都城内,今日是个好日子,是曹操的孙女儿曹婴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公子“马钧”

    的日子。

    听着那锣鼓声响,看着马钧骑在高头大马上赴魏王宫迎娶曹婴。

    不少百姓交口议论。

    “这骑在高头大马上,魏王的驸马都尉是谁啊”

    “这娶的可是魏王最疼爱,时长带在身边,亲自教习的曹婴啊”

    “曹婴公主是大魏长公子曹昂之女,自打昔日曹昂长公子殒命在宛城后,大王就觉得亏欠这位公主啊”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传出。

    “马钧怎么是他他他不是一个结巴么大王怎么把最疼爱的孙女儿嫁给一个结巴这这这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显然,这人是认识马钧的,而在认出高头大马上的马钧后,这人下意识的惊呼。

    只是,随着这声音的传出。

    一声厉呵声传来“竟敢侮辱驸马都尉,拿下”

    当即就有几位官兵将这人就地拿下,押入牢狱。

    随着这样一个小插曲,原本还在纷纷议论的百姓们,默契的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马钧议论,哪怕是一句。

    那魏王曹操新赐予马钧的府邸门前,如今正在敲锣打鼓,程昱站在门前迎客,向客人们拱手行礼,院内隐隐灯火明如白昼。

    程昱这才将贾诩、陈群、司马懿、贾逵等人送入府邸之中,瞎了眼的夏侯惇在李藐的搀扶下,与一干曹氏宗族将领联袂而来,在门口下马。

    程昱看到夏侯惇,不禁一愣。

    李藐笑着说,“夏侯将军可是专门为了外甥孙女的婚事来的”

    程昱只能低声道“夏侯将军是曹婴公主的娘家人哪,按规矩也该赴那魏王宫殿的宴席啊。”

    “不打紧”夏侯惇一摆手,“哪吃都一样”

    的确,是这婚宴哪里吃都一样。

    但,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名

    夏侯惇出现在这里,无疑是一种态度,让所有人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马钧的议论戛然而止。

    能让魏王招为孙女婿,能让行动不便的夏侯惇也要来捧场,更是程昱亲自在门外迎客,这等规格就是傻子也能感觉出点儿什么。

    大王曹操对这马钧是无比器重啊

    今日的大婚现场摆在马钧家的院落内。

    故而,是需要马钧将曹婴从魏王宫接回来

    按理说,这等大魏公主的下嫁,理应在魏王宫举行,这表明是下嫁,表明魏王公主的地位高于驸马都尉。

    但,地址的选取就是在马钧的府邸,这也很能说明问题。

    至少说明在魏王看来,这不是“下嫁”,是“平嫁”“下嫁”与“平嫁”,别看是一字之差,可男人的地位,外人的看法上,可就判若云泥。

    整个马钧赴魏王宫迎娶的过程也无比顺利。

    按理说,依着他的身份那该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哪曾想,一道道关卡,都无比顺利,根本没有过多的责难,所有人都对马钧热情至极。

    过程中,马钧因为第一次参与这种仪式,身旁这么多高贵的人,故而,因为紧张,始终没敢望向曹婴一眼。

    出了魏王宫殿,无意中的一转头,这才第一次看到车窗里露出曹婴盛装的芙蓉秀面,虽然她拿着扇子半遮掩着,但那光芒四射的美丽与英气还是让马钧看呆了。

    “之子于归,佳女佳婿,宜室宜家,钧儿你要善待孤最疼爱的这个孙女儿啊也莫要忘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曹操的孙女婿,你与大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曹操刻意着重强调了最后八个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知道,在这等特殊的局势下,在这样一场特殊的婚礼中,无疑曹操的这一番话,就显得意味深长了许多。

    程昱与贾诩听出了个中味道,面色深沉。

    可大多数人想不到这里,只是一边起哄,一边为这一对碧人热烈鼓掌。

    青庐是搭建在被认为是吉位的院子西南角

    院中摆着酒宴,哪怕是曹操赐下的这宅子十分宽敞,可因为人来的太多了,所以显得十分拥挤,院里鼓乐喧天,宾客云集到处是欢闹之声。

    曹婴独坐在青庐中,用纨扇遮着脸,面前的桌案上摆着未动过的太牢,一群孩子手挽着手,围着她跳舞唱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反观院落中的酒席上,许多人再向夏侯惇敬酒。

    “老将军,大喜大喜啊”

    “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以后,咱们家的曹婴不会欺负马钧那小子吧”

    一连串的问题下,每一个问题,就有人敬一樽酒给夏侯惇。

    李藐坐在夏侯惇的身旁,不时的帮夏侯惇挡酒,俨然失去儿子的夏侯惇,已经把李藐当做亲人一般。

    就在气氛愈发热烈之际。

    “哈哈哈哈”一阵爽然的大笑中,曹操出现了他大踏步的走入这宴席之中。

    众人见到曹操,齐齐拱手,“大王”

    曹操却示意众人该喝喝,该吃吃,他像是颇为高兴,大笑着道“孤可就这一个宝贝孙女儿,今日孤把这宝贝孙女儿嫁给了驸马都尉,从即刻起,驸马都尉便如同孤的亲孙儿一般”

    说到这儿,曹操提起了酒壶,“唯独可惜我这孙女婿不会饮酒,无法来酬客,不过无妨,来来来,今儿个,我这太岳丈替他给诸位敬酒,咱们换大碗,孤与诸位一人一碗”

    这

    如果说原本只是礼仪上给足了马钧面子,是夏侯惇抬了一手马钧的面子,那现在曹操的出现,无疑极大的把他这位孙女婿的面子抬高。

    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驸马都尉怕不是凡人哪

    当然,曹操也有他的算计,马钧要造热气球。

    乃至于热气球之后建立能与关麟那沔水山庄相匹配的军械所,自然他少不得与各部、各官员打交道,今儿曹操给他抬的面子越高,未来这交道就越好打

    热气球的研制也能更快的步入正轨

    如今的曹操,是把反制那关麟的希望,还有大魏的未来全都压在马钧这个驸马都尉的身上了

    他是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不过无疑,曹操的话让李藐心头的疑窦更甚,在与曹操对饮一樽后,曹操特地还嘱咐李藐,说马钧与李藐都是`大魏未来的希望啊

    这一句话的分量很重

    李藐的心头不由得遐想连篇。

    这马钧到底何许人也呀为何昔日在江陵时,云旗公子没有提到过那么多记下的名字里,也没有他呀

    需得找机会问问云旗公子马钧这小子,他知道么这小子又有什么本事呢

    隐隐,李藐有一种莫名的、不详的预感

    这不详预感愈发的强烈

    这是马钧的新婚之夜,行房布置的喜气盎然,曹婴早已放下了纨扇,身穿华服静静地坐在榻边,长长的红裙拖在地上。

    前厅隐隐飘来音乐之声,灯光摇曳,可等了许久

    曹婴依旧没有等到她的这位夫君。

    没错,是叫做马钧的年轻人,似乎年岁上,比她还要小一点

    呼轻轻的呼出口气,曹婴淡淡的自言自语“这马钧不是不喝酒么缘何还没有过来。”

    提及这一句时,她不由得回想起,那还是五日前,爷爷曹操在指导过她一番兵法韬略后,突然提及,“婴儿,爷爷为你说了一门亲事”

    亲事

    尽管如今的曹婴已经十五、六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但素来,爷爷都把她当做男娃,或者说是当做弥补她父亲的遗憾来培养的。

    刀枪剑戟、斧钺钩枪

    还有兵法韬略,这些样样不差,唯独没有教授过的是女子该会的女红是相夫教子,故而“亲事”这样的辞藻,让曹婴极其陌生。

    “爷爷,我不嫁我要像爷爷,像亡故的父亲那样,做大魏的英雄,做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去决战沙场,去建功立业”

    曹婴的反对在曹操的预料之中

    乃至于,曹操早就准备好了对应的话语,他一边拍着曹婴的后背,却是将那和善的面颊一改,露出了郑重与严肃之色。

    “婴儿嫁给这个人,胜过做那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当此大魏危难之际,嫁给这个人更远胜过决战沙场,就已经是在为大魏建功立业,还是最大、最耀眼的那份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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