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邻市飞回京市的航班最近一趟在晚上八点,安检时间就得花半小时,高铁时间虽短,但通往京市的列车除去下午六点的,就只有晚上九点的。
在姜岁发泄情绪的短短五分钟,孟从南开了静音,第一次格外失礼地一边戴着蓝牙耳机,一边进入电梯上到会议室,对合作商面不改色地进行了道歉,随后交代负责人需要注意的地方,替代他继续商谈。
而后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的门,一边查询最快回京市的办法,一边重新进了电梯下到地下三层。
在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关了静音,出声询问。
孟从南上去商谈合作,自然没有节目机摄像机跟着,直到他上了安装好镜头的车,直播间才出现他坐在驾驶座上的身影。
弹幕激动地刷成一片
[我错了我刚刚还在骂这狗男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岁宝这是在吵架还是在撒娇]
[受不了了妈妈哈特软软]
[要哭不哭的好可爱,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哈哈哈哈哈哈孟董不会要直接飙车回京市吧]
[乐子人爱看,多来点]
[岁岁你说话啊,你怎么成哑巴了]
[导航了,看来真的是]
[孟董脱西装了,还挽袖解了扣子,不愧是能有老婆的男人]
[这行动力,倒车出库了]
[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准备回去满足岁岁吗轻轻]
[岁岁说出来也挺好的,憋在心里难受]
[他们怎么下节目后关系怎么冷漠,一句消息都不发]
[正常,不熟的夫妻之间通常不存在有跟对方分享生活的欲望]
[我觉得他们之前生活方式可能也是这样,岁岁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爆发了]
[才刚回京市第一天耶]
[他们在节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综艺什么时候播,急死我了]
十九分钟后,孟从南开车驶上了高速,油门踩到了底,抵着一百二每公里的时速,冷静地转着方向盘,语气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克制又温和,话语却完全相反。
“不准挂。”
姜岁偷偷摸摸拿起手机的手一顿,他刚刚酒醒了后立刻丢了手机去卫生间里给自己洗了把脸,坐在马桶上认认真真地冷静了一会儿,出了一楼卫生间,顶着一脸水就准备逃似的回房间。
他都上了二楼了,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把手机落客厅了。
姜岁在自己房间门口站了五分钟,最终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没有手机,一步一挪地重新回到了客厅。
他的手机亮着屏幕,静静躺倒在沙发的角落里。
竟然还没挂,通话时间三十七分钟十五秒,还在不停地增加秒数。
姜岁的手有些抖,耳朵都烫红了,指尖颤颤巍巍的,小心翼翼地想伸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想把电
话挂断。
可惜外放的通话把他任何一点动静都放大了无数倍。
在他手指触碰上的前一秒,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他老公的声音,孟从南甚至还重复了一遍,“岁岁,不准挂。”
他的脚步声这么大的吗他都脱了鞋在地上走了,孟从南怎么听见的
还是衣服摩擦的声音,他脸上的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冰冷的手机继续传出他老公的话,把鞋穿上。”
姜岁低头看了看自己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因为冷而有些微微蜷缩的的双脚,呼吸一点一点窒住了,破有些被人现场抓包,羞愧到无处下脚的感觉。
因此粉嫩的脚心也更加往里蜷缩了一些。
好一会儿,才强行冷静地走过去把毛绒拖鞋穿上了,之后安安静静地回到沙发上坐着,当自己跟个透明人一样不存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很久,通话的手机里才传来一声稍轻的低笑。
直播间弹幕
[我服了岁岁的脑子]
[我就说了,这种治好了以后也会流口水]
[他还在以为是通话暴露了自己]
[岁岁什么时候能看看直播间]
[他前几天不是很喜欢看弹幕的吗他男人反而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们]
[怎么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他老公还在用直播间监视呢]
[这狗比怎么还敢笑的]
[虽然我也很想笑哈哈哈哈笨宝岁]
姜岁又窝在跟手机离得远远的沙发另一角,听见那声笑后,他有些烦闷地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往远离的方向又硬生生靠过去一点。
十分钟后,他还是接受不了没有手机,长时间干坐着发呆的动作。
鬼鬼祟祟地弯腰挪过去,伸了下手,把手机拿了过来,他想偷偷开静音的,但孟从南好像总是能提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样,下一秒就说了话,“要开静音”
姜岁的手再次一顿,挪了开来,安安静静地玩手机了。
不得不说孟从南是真的很了解自己老婆,他知道姜岁这次好不容易来的情绪爆发,错过了可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下一次。
他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但显然不能在电话里,因为隔着两座城市,只能用一部手机进行交流的方式实在太不可控。
电话随时可能都会被逃避的姜岁挂断,当然,姜岁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时间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即使到现在,手机还在通话,他却安静地不想再说任何一个字,没面子也好,羞愧也好,无所适从地面对不了也好,什么都好。
孟从南早就预料到他老婆不会在电话里和他好好谈一谈的后果,第一时间就做好了直接回京市抓人的准备。
而现在,他距离抵达京市还有四十分钟。
从邻市开车回京市需要一个半小时,通话时间已经来到了一小时零八分钟。
姜岁玩了一会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知后觉现在好像是直播时间,他点开直播间,顶着官方认证的大号一下入驻,还在聊天的弹幕骤然一个爆增,刷屏刷得人眼睛都花了。
他什么都没看,他只在看直播间里的另一边,孟从南开车的身影。
姜岁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凑近了一点屏幕,才看见孟从南的前方是被支起来的一架手机,下方时正在导航的中控台大屏。
上方则是有着通话标志,虽然看不清,能依旧能看见上面显示着直播间的画面。
姜岁原本消红的耳尖又一点点热起来,他就说孟从南怎么跟开了挂一样总是能知道他要干什么,原来真的开了挂。
他恼羞成怒,狠狠地点了挂断通话。
挂断的前一秒,还想起他老公有些无奈,想安抚的声音,“岁”
戛然而止。
直播间乐成一片,满屏的哈哈哈哈,姜岁眼不见心不烦地想退出去,最后还是忍了忍,换作他观察着孟从南的一举一动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下了高速。
再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了京市的郊区国道。
又五分钟后,车子出了国道,进入了别墅区附近的公路。
最后两分钟,孟从南开向自己家里的停车库,从地下一楼走了上来。
他老婆很乖,还坐在客厅等着。
孟从南臂弯里还挂着他褪下来的西装,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解了两个扣子的领口稍微凌乱,他先去门关换了家居鞋,路过客厅时问了一句,“还是蜂蜜牛奶”
姜岁正襟危坐,面色凝重实则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地点点头,眼睁睁看着他老公把西装外套丢在了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没错,是丢。
姜岁两脚踩着沙发,眼睛好像在看着手机,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竖着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孟从南热了一杯牛奶,等待的同时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很快,他拿着两个杯子回到客厅。
款式简单的玻璃杯被放在姜岁面前,轻轻一磕,自如地放下直起身,孟从南将西装外套拿起来,披在一旁,他坐下来,把咖啡杯放下的同时,右腿优雅地搭在了左腿上。
体贴,周到,彬彬有礼,连蜂蜜牛奶的热度都刚刚好。
谁都想不到他下一秒让姜岁把领口上别着的麦掐了,把收音设备彻底关了个严严实实。
直播间刷了大片问号,
急得弹幕乱成一团。
画面里只能看见孟从南似乎说了什么,而后微微后仰着,将轮廓清晰且立体的唇峰隐在了客厅落地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连让人看着影像读取唇语这种可能都避免了。
谁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对面捧着牛奶杯,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年呼吸凌乱的,一点一点地从脖子根红到了耳尖。
整张脸都在短短几秒中泛起了一片晕粉,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过分的话,入侵性和冲击性强得他第一时间不是否认,而是眼睛都缓缓漫上一层呆呆的湿润感。
孟从南说,“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下飞机后没有及时联系你是我的不对,我很抱歉。”他顿了顿,微后仰着,嗓音低沉,“有关最后的几句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明明西装革履,说出口的话却像个流氓。
“我们上床的时候,你似乎每次都很怕我,能告诉我原因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