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紧闭双眼, 直直就往后去的陈琇,在场众人被吓得魂都要险些从天灵盖上飞了出去。
陈琇身后的双穗下意识的就伸手抱住人,童姑姑也连连伸手去捞。
一旁的采青和梅珍也立即扑了过来。
“美人, 美人您怎么了”
“美人您醒一醒。”
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陈琇, 双穗心中又惊又悔,更是连连自责不已。
明知美人今日举止反常,她怎么就没有留心看着
她甚至颤巍巍的伸手去试探陈琇的鼻息。
双穗的这个举动可把童姑姑吓得够呛。
但看双穗抖着手试完, 脸色反倒没有那么难看后,童姑姑可算松了口气。
随后她忍不住伸手拍了双穗一巴掌,“糊涂东西,你恨不能即刻吓死你童姑姑。”
急速膨胀的紧张惊惧被戳碎后, 童姑姑反倒镇定了些。
她对着神色惶恐的几人道, “先扶着陈美人去内室躺下吧。”
等进了内室, 里头还是冷的和冰窖似的。
采青已经去了罩房搬炭,这次有多少她搬多少,先让美人挺过这一遭再说其他。
而站在床前的童姑姑看着床榻上昏昏不醒的陈琇, 心里头当真百般不是滋味。
毕竟当初陈琇选秀时, 就是她一直在身边时时看着。
童姑姑眼见得陈琇曾花团锦簇,轰轰烈烈的热闹,也见过她瞬间跌入谷底时却倔强的清冷。
没人愿意见这样的月亮碎成一瓣瓣后只能成为绝响的唏嘘。
童姑姑曾经无数次的劝陈琇低头。
一个玉软花柔,美貌出尘的姑娘能有多少的想法
不就该好好的被人哄着, 宠着, 富贵堆里过一辈子也就罢了。
可无论是嘲讽,嗤笑, 逼迫,还是愈发难过的日子,她都无声的接收了。
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中硬抗到了现在。
童姑姑看着陈琇长叹了一口气, 却还是没有直接离开。
她转头看向忙着给陈琇盖被子的双穗和梅珍,“这几日,美人的身体可有其他不适”
这会儿梅珍的眼泪已经吧唧吧唧的落了下来,她带着哭腔道,“这些日子光是膳房和内务府送来的东西越发少了。”
“膳房送来的饭菜都冻成了一团,不在炉子上热一热根本就没法吃。”
“内务府送来的炭又少,烟又多,在院子里烧都呛人,只能勉强烧些热水。”
“美人吃的少,又那么怕冷”
落井下石这事在宫中实在不少见。
都不用梅珍说,进了这藏春宫都能看出来。
感慨间童姑姑伸手摸了摸陈琇的额头,还好,不怎么烫。
童姑姑刚收回手,转头却见擦了擦泪,神色已经冷静下来的双穗看着她,神色认真的道,“姑姑,美人的月事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换洗了。”
这话说的童姑姑神色顷刻间从不落忍换成了郑重。
她紧紧得盯住双穗,“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事奴婢不敢胡言。”
双穗点点头,“只不过美人说她曾被冻过,素来怕冷体寒,因此月事紊乱,有时月信隔着两三个月也是有的。”
“如今藏春宫内也没法请太医,美人身上又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征兆,所以”
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看着已经搬着暖炉进来的采青和其他两个太监。
童姑姑抬眼看看陈琇,再看看神色紧张,忽的已经不敢言语的双穗和梅珍。
其实今日的事,童姑姑也有取巧的办法
她看见了什么,一会儿只管原样去告诉坤宁宫的教导嬷嬷就是了。
可一个嬷嬷的嘴能有多紧
人多嘴杂,就是破财害命的时候。
童姑姑曾也在心头嘀咕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可她心里却一直很有数。
若上头那位真的想让陈琇悄无声息的没了,就不会让她一次次的来了。
“这事你们不要声张,先伺候好美人,静心等着。”
说着话的童姑姑下定了决心。
从几次三番沾上陈琇的事开始,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也脱不干净。
没撞上这事也就罢了。
今日撞上却不闻不问,若真要出事,上头人要出气只怕会让她也跟着陪葬。
“这个时候就不要可惜东西了。”
童姑姑又看着暖炉,“若是冻坏了美人才是塌天的祸事。”
闻言殿内的几人连连点头。
童姑姑去了外间捡着陈琇抄录好散落一地的宫规,双穗也一同出来帮忙。
起身接过双穗手里的纸张时,童姑姑拍了拍她的肩膀。
双穗神色郑重的点点头,“嬷嬷放心。”
随后童姑姑神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待出了宫门,童姑姑和这会儿正在重新上锁的宫人还有心情说了几句,“里头太冷了,嘴上磕绊说的就久了些,劳几位等这么久。”
这大冷的天谁愿意在不见鬼影的地方这候着
更何况,藏春宫只要从外面锁好防着里头的人出不来就是了。
见童姑姑的话说的客气,两个宫人也神色缓和的说说笑笑要一道离开了。
如此情形叫童姑姑攥着手里抄录的宫规忽的心头紧了紧。
此时藏春宫的宫门口没人看着,这个鬼地方又鲜有来人。
只怕若真出了什么事就算里头的人拼命的喊叫也于事无补。
而藏春宫这情形,出事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只怕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事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若是宫人偷懒无意的也就罢了。
可若是有意算准了这事陈美人初入宫,和谁有这近乎要她抵命的仇怨
还用的是这种半点也不漏痕迹,巧妙无比的巧合
多余的事从不插嘴,不立危墙之下是童姑姑至今活的好好的不二法宝。
哪怕心中满腹疑惑,可她甚至此刻就连问一问身边的宫人守门这事的欲望都没有。
这不是她该管的事,要出手
嗯,那还得是高公公来。
一路平安无事的将陈琇抄好的东西送到了坤宁宫,童姑姑神色如常的回了储秀宫。
今个是大朝会,诸位大臣和皇帝上朝的地方就在太和门。
这还不似小朝会一般能在乾清宫内听政。
大朝会上朝的官员极多。
这会儿大家都集体站在露天的广场内,寒风飒飒,吹得人着实衣袍翻滚,脸上都似刀割一般的疼。
当然,和他们一同挨着的还有皇帝。
旁的事也就罢了,可只要涉及朝政之事,他们这位万岁爷眼睛可是盯得贼毒。
即便冻的不行,可这刻没人敢疏忽,有事也不敢耽搁。
但这大冷的天里,一张嘴就像是能吞进去一口冷气。
直到下朝时,不少大臣的身上都快冻硬了,可圣上也如这般吹着风,谁敢在这事上多嘴
一旁陪着的高公公看着今日的朝会心里头那叫一个着急。
往年若是遇上雨雪天,他们圣上松松口也会改个日子。
偏偏这几日不知犯的什么牛脾气,怎么还和自己较上劲了。
等膳食的事安排妥当,待路过储秀宫的时候,高公公正好遇上了童姑姑。
两人是旧识,高公公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时,却被童姑姑叫住了。
“高总管。”童姑姑几步追了上去。
为着皇帝今日吹了一日冷风的事高公公心里不怎么舒坦。
这会儿他看了一眼童姑姑,语气也透着阴阳怪气,“怎么了这是,莫不是那位跪在地上认错了”
“若真如高总管说的这般,那我也不用在这犹豫了。”
童姑姑对高公公的态度恍若未觉。
只见她轻轻叹了口气,“藏春宫里冷的和冰窖似的,最要命的,是那位突然昏过去了。”
说着童姑姑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说悄悄话的语气道,“双穗那丫头说陈美人已经有日子没来月事了。”
童姑姑的语气十分具有感染力,这话听的高公公的脚步停住了,惊诧里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真的”
“这还能有假”
童姑姑摇摇头,“若不是为着这,我也不会特意过来劳烦总管一趟。”
陈琇,说实话,高公公是属实不喜欢。
可若是她肚子里当真有了还能不低头
“这事姑姑不必声张。”
高公公拍着胸膛,“我心中已有数。”
童姑姑连连点头。
惦记着这事,等伺候庆元帝用膳的时候,高公公瞅准了时机开口。
“圣上,今日储秀宫的掌事宫女,前往藏春宫按例对陈美人训诫时,陈美人晕了过去。”
“听她身边的宫人说,陈美人只怕,只怕是有了。”
庆元帝手上的汤匙落回了碗中。
他抬眼看向高公公,神色平静,“有了”
高公公看着全然不见喜色的庆元帝心中莫名。
他心头惴惴的点了点,“刚刚童掌事确实是这么说的。”
庆元帝神色如常的拿起了汤匙,“派人去看看。”
“是。”
应着声的高公公背后发寒的退了出去。
庆元帝的神情
看的高公公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希望陈美人有孕这事是真还是假。
一片沉寂的勤文殿内,胡子见白又才裹着冷风才从藏春宫回来的崔太医,二话没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微臣,微臣叩见圣上。”
崔太医这幅模样看的高公公心里一个咯噔。
刚刚他亲自陪着崔太医去给藏春宫的陈美人把脉。
可这老头却在藏春宫里文绉绉的说了一大堆的废话。
回来的这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肯说,到了这会儿又是这般模样
何止是高公公,崔太医这会儿心里头都像是被硬生生挤进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子,来回搅着。
当听见上首庆元帝开口问道藏春宫里的那位身子如何时。
崔太医额上的汗都落了下来。
他先磕了个头,“微臣无能,许是微臣学艺不精,实不擅小儿及妇人之疾,微臣”
这来回倒油的话听得连庆元帝都有些不耐烦了。
“崔庚,有话直说”
崔太医被吓得一个哆嗦。
半晌,他磕着头道,“回禀圣上,藏春宫里的”
说到称呼的崔太医含糊了一下,随即他闭着眼,心一横,道,“那位,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秀女入宫是九月十五。
刚入宫那几日甚至都不会侍寝。
今日是十一月十五。
怎么算,这孕事都不该超过两个月。
可,可脉象是不会骗人的。
甚至那位一入宫就闭宫思过的事宫里人尽皆知,焉知是为着什么,所以崔太医不敢隐瞒。
崔太医的吞吞吐吐的这幅模样,高公公显然也抓住了重点。
顷刻间他的心里就是惊怒不已
真是疯了
这位陈美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她竟然敢做出这种
等等,等等。
这个时间细细一思索的高公公,额上跳动的青筋也慢慢尽数落了回去。
他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庆元帝。
这个时候咳咳,莫不是在储秀宫的那一遭
却见庆元帝已然神色古怪的笑了起来,“有了”
老天爷,他们圣上这是欢喜的有些过头了
这会儿的高公公已经揣测不清庆元帝的心思了。
只见庆元帝站起身,随即往外去,“既有了,那就去看看她。”
高公公立即跟上去,却见庆元帝临出殿时转身又吩咐一句,“崔庚,陈美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往后就由你一直照看吧。”
“你知道该怎么做。”
一直照看这是正话还是反话
崔太医脑子里已经装不下其他的惊诧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话。
于是崔太医只得连连叩头的时候试探的道,“微臣一定竭尽全力照顾陈美人及腹中,腹中龙胎平安。”
半晌没有听见反驳,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
瘫坐在地上的崔太医忽的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啪
“嘶”很疼,不是做梦。
所以,这是要他真的好好保全陈美人和她肚子的孩子
三魂丢了两魂的崔太医提着药箱,迷迷瞪瞪的飘回了太医院。
藏春宫
摆摆手,不许人通报,一路也是踩雪而来的庆元帝直接进了里屋。
一进去,就见坐在窗前的陈琇正神色忧伤又思念的看着手上的盒子出神。
连外头有人进来都没能惊动她。
庆元帝冷冷一笑,上前直接从陈琇手里抽过了盒子。
随后他转身坐在榻上,看着陈琇,“这又是谁给你的”
“圣上”
抬着头的陈琇看清来人后闪过一瞬间的惊诧,随后她下意识的就要去抢回庆元帝的手里的盒子。
庆元帝脸色阴郁的伸手挡住了人,他皮笑肉不笑的道,“陈琇,你好大的胆子”
这会儿的陈琇才像是反应了过来。
随后她跪倒了庆元帝的脚步,“嫔妾见过圣上,圣上长乐无极。”
“长乐无极”
庆元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伸手狠狠地捏住了陈琇的下巴,眼神像利剑一般刺在陈琇的脸上。
一寸寸的盯着陈琇的这张脸,庆元帝像是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只怕如今你是恨不得朕早登极乐,你好与你那心上人双宿双栖才是”
庆元帝一甩手,陈琇被推得愣愣的坐在了地上。
“朕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
“你这辈子就在这藏春宫待着”
说完,庆元帝起身就朝着屋里的熏炉走去,“旁的念想,你断不了,朕今日就帮你都断个干净”
“圣上,圣上,嫔妾错了,嫔妾错了。”
回过神,陈琇立即抓着庆元帝的衣袖。
她慌慌张张,语无伦次的认错,“我错了,我不敢了,我真的错了,我求求你,把它还给我,我求求你。”
可陈琇这会儿慌张的认错真真正正彻底激怒了庆元帝。
他额上青筋暴起,一语不发的甩开陈琇,大踏步往熏炉走去,掀开盖子,抬手就像要将盒子丢进去。
“不”
看着陈琇拼命的朝着熏炉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脸几乎要撞到熏炉上也不管不顾,甚至直接伸手就要往炭火里抓去。
轰
庆元帝一脚将熏炉远远的踢了出去。
铜炉和烧的滚烫的煤炭狠狠砸在了地上,又四处飞溅。
他一只手抓着陈琇,一只手捏住盒子,咬牙切齿的恨着陈琇
“你疯了”
被提着的陈琇软软的瘫了下去。
眼泪顺着她的脸一道道的滑落。
她看着庆元帝,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哽咽的哀求他,“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求求您,把它还给我。”
这话说的庆元帝楞在原地。
半晌,他松开了陈琇,“你以为朕会信你”
已经哭的抽噎的陈琇发髻松散,衣衫凌乱,披风也落在了地上。
她强忍住哭声,“我自幼在白水乡与生母相依为命,我娘,我娘临终前曾说要是我在陈府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打开这个盒子。”
“可我怕我娘这唯一的念想也没有了,就从没打开过。”
说着陈琇的眼泪忍不住潸然落下,“嫔妾入宫后,圣上疑心嫔妾,却从不肯听嫔妾解释。”
“您已经在心里认定了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多说无益。”
陈琇仰头看着庆元帝,眼泪成串的落下,“我与五皇子确实见过,是在大觉寺。”
“那会儿五皇子昏迷不醒我,我确实是个小人,只求自保,不敢上前救人,随后当天深夜,府上就接了我回去。”
“怕沾上这事端,与我同去大觉寺的嬷嬷,说,说我为了掏鸟蛋,从树上摔下来,摔坏了脑袋,是个疯子。”
“她们说我疯了。”
“她们把我关了起来,给我吃药,要治我的疯病,我,我不敢反抗。”
“我和五皇子只有那一面之缘,甚至都是从我爹的口中才知道他是谁”
“我没救人,因果报应。”
陈琇难过的擦了擦眼泪,“我那时就在想,府上的人都说我疯了,肯定不敢瞒着五皇子,他让我入府,是不是知道我没救他,想报仇”
“我很害怕,但府上没人理会我,她们”
陈琇哽咽的哭着,“她们都说我是个疯子。”
“六殿下是个好人。”
“但我怕他知道我曾经是个疯子,还怕他知道我曾经见死不救。”
“他是个好人,可,就是因为他是好人,我才更怕他。”
“我怕他也觉得我是个小人,是个坏人,我怕他看着我的目光透着鄙夷。”
“入宫,其实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出路。”
陈琇哭的抖了起来,“可是,可是您,您让我畏惧,让我很疼也从来不肯听我解释。”
庆元帝站在原地看着陈琇,眼前却一阵阵的有些发黑。
他不言不语的直接强行抽掉了盒子上的锁。
“圣上”
庆元帝看着陈琇,语气轻的发飘,“你乖乖的不要动,朕一会儿就把它还给你。”
打开盒子,却见里面是个封口贴着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的字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了,只隐约能看见几个悔字。
撕了字条,展开,却是一本绣册。
绣册的最后一页,粘着一张婚书。
“你娘叫什么名字”
“先妣,白书梅。”
庆元帝看着手上的婚书良久。
他忽的看着陈琇,“你娘后悔有过你吗”
陈琇摇着头,拼命的摇着头,“一个孩子是母亲在这个世上的血脉相承,他日日在肚子里长大,一个母亲怎么会感觉不到”
“怀胎十月,事事、处处都要格外小心。”
“一朝分娩,就是从鬼门关上走过。”
“若是不爱这个孩子,又何苦豁出命去将他生下来”
庆元帝的身子晃了晃。
此刻,他像是再问自己,又像是再问陈琇,“呵,拼了命生下他,又让旁人带走他”
陈琇抱着自己,也有些出神,她的语气思念又酸涩痛苦,“我娘舍不得我,可她却日日盼着我爹能讲我接入京中,她明明那么舍不得。”
捂着脸的陈琇这会儿哭的涕泗横流,“我宁愿不进京,不要陈四小姐的富贵日子,我也想回去,和我娘一起,可她不愿意拖着我,最后连药也不肯吃,硬生生不治而亡”
“害了她的人是我,是我”
庆元帝神色木然的站在原地。
他神色冷淡的蹙了蹙眉,忽的吐出一口血来。
陈琇看着身上粘着的血,神色透着几分被吓住的呆愣。
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可庆元帝却没去管。
他只是弯腰将地上的盒子捡了起来,将手里的绣册卷了起来,塞进了盒子,他将盒子递给了陈琇,“朕还给你。”
看陈琇接过了盒子,他轻轻的拍了拍陈琇的头,“好姑娘,你娘说别看,那就先不看它。”
陈琇只是愣愣的看着庆元帝点了点头。
庆元帝对着陈琇笑了笑,随后看着陈琇呆愣的目光,抬手擦了擦嘴角,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刚刚那声响动传来的时候,高公公人都已经麻了。
看庆元帝一语不发的走了出来,高公公无话可说的跟了上去。
明明是十五,可看庆元帝的神色,高公公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等回了勤文殿,庆元帝一个人去了寝室。
高公公留在门口,想了想,唤来奇公公去坤宁宫传话,“就说圣上今日大朝会实在忙碌,让皇后娘娘早些歇息。”
奇公公去传话,随即整个勤文殿都安静了下来。
庆元帝合衣躺在昏黑的房间里,闭上眼。
圣上疑心嫔妾,却从不肯听嫔妾解释。
怀胎十月,事事小心,豁出命将他生下来,她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可她不愿意拖着我,最后连药也不肯吃,硬生生不治而亡
关着她。
不信她。
庆元帝蜷缩了起来,那些模糊的记忆来回翻滚。
“沈氏胆大包天、悖逆不敬”
“她是个贱妇”
“她罪该万死”
“我恨你”
她牵挂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活生生逼死了她。
他,他也逼死了她
庆元帝全身发抖的从床榻上滚了下来,玉冠落在了地上,可他却全然不顾,只披头散发的用头一下下的磕着床榻。
半晌,呕出一口血的庆元帝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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