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清宫
看着坐上凤鸾车离宫去往勤文殿的冯青璇, 香雪甩着手进了正殿。
一进去,看着神色宁静,正绣着什么的淑妃, 香雪忍不住道, “娘娘, 司寝房的人接走了冯淑女。”
淑妃闻言点点头,心思却还放在手里的绣活上。
香雪咬咬唇, “娘娘, 这冯淑女连着几日侍寝,您”
“香雪,看看本宫这如意纹绣的怎么样”
见淑妃扬了扬手里的绣棚, 香雪只得上前站在了香竹的身边。
她认真的看了几眼,随即点点头,“好看。”
淑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明年三月初就是琏儿和清河崔氏的贵女成婚的时候,如今本宫只恨不得这几日能立即就绣好这如意帐给他们添福。”
说着淑妃咳嗽了几声,“可惜本宫已经久不动针线, 有些生疏了。”
“娘娘。”
听淑妃咳嗽, 香竹立即端了温茶给淑妃,“殿下成婚的日子且还有几月呢,您的身子要紧。”
“无碍。”
淑妃脸上透着点点咳出来的晕红,“本宫心里有数。”
说着话,淑妃看了一眼香竹,吩咐道,“明日让这怡清宫的人暂且都等一等冯淑女,待她回来了,本宫再与她们一道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 冯氏不过一个淑女。”
香雪闻言有些不忿,何必如此给她脸面
“这才哪到哪呢。”
淑妃摇摇头,“圣上若是喜欢,且还有的瞧呢,想来再过几日,冯淑女的份位都得变一变。”
说着淑妃淡淡看了一眼香雪,轻轻道,“本宫身子不好,宫里的其他人也不争气,如今宫中多个冯氏,怡清宫里的日子热闹不少。”
“这几日,只怕连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人对咱们怡清宫都殷勤不少。”
在淑妃了然如胸的注视下,香雪不情不愿的点了点。
“都说成家立业,琏儿大婚以后,就是该入朝的时候了”
淑妃看着香雪,“若冯淑女是个有造化的,也是咱们怡清宫的福气,你不可有一丝的怠慢。”
“若这宫里的其他人有对冯淑女眼热不忿的,也得敲打一番。”
淑妃叹道, “冯淑女入宫就封了淑女,本宫是淑妃,也是缘分。”
“今生她就是怡清宫的人。”
这句话说完,淑妃不急不慢的低头又开始绣着如意纹,“生也是,死也得是,你们明白了吗”
淑妃身子不好,平日里圣上即便是来,也不过是来怡清宫坐坐。
偶有的几次留宿也不过是看在淑妃的面子上,宣了偏殿的才人或是宝林暂歇。
烈火烹油,炙手可热的场景已经很久没在怡清宫出现过了。
怡清宫,宫内就和这宫名一样冷清。
冷冷清清数年,这宫里的人不管什么心思都认清现实,消磨殆尽了。
可冷不丁出现一个十分得圣眷的人。
香雪也不过是一时有些上头。
如今听罢淑妃的话,香雪和香竹对视一眼,随后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奴婢等明白。”
秋风吹得越发萧瑟的时候,宫里的日子却越发的热闹了。
这两个月来,新入宫的妃嫔总算是得蒙召幸,就连张月娥也没落下,哪怕只被宣召过一次,也比一直不闻不问的好。
其他新入宫的妃嫔,如今或多或少的也得到了晋封,但唯独冯淑女一跃成了冯才人。
只看她的位分虽然还次于张月娥和陈琇。
可实际却是张美人不受皇帝待见,陈美人至今还幽禁藏春宫中。
冯才人,眼下才是这宫中的一等一的得意人。
自这时节入了十一月后,天气越发的冷了。
这天,众人给皇后娘娘请安后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只觉外头的风都是白的,呼呼的往人骨头缝里钻。
看见冯青璇被彤云扶着出来,惜兰从怀中取出刚刚从宫内新装了炭火的手炉,上前换下了冯青璇手里只留余温的手炉。
“这天气越发的冷了,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雪了,小主快换个暖炉暖着。”
冯青璇接过手炉。
主仆一行人向着怡清宫走去,时不时几人还得避退到两侧,对着撵轿上的妃嫔行礼。
看着轿子上被抬着远去的常嫔,冯青璇将手里的手炉攥的更紧了些。
才人,还不够。
这宫里,可只有嫔位极以上才有资格坐撵轿。
冬日里下雪过后太冷,她得坐在暖轿里才行啊。
正想着,却被人从后面绕过来堵在了前头。
“哟,这不是我们冯淑女吗”
堵住人的正是张月娥。
这些日子,宫里所有人的无视险些把她逼疯了。
发疯过后的张月娥剑走偏锋,拼了命的要在宫里刷存在感。
当然,张月娥也没真的脑子不清醒到只恨自己不是个短命的。
位分比张月娥高的她不敢招惹。
要是当真被哪个小气的揪住以下犯上或是大不敬的罪,足够她喝一壶。
有陈琇这个杀鸡儆猴的例子在前,张月娥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最起码她衣食不缺,还能出来走动,哪怕被无视也总好过被幽禁。
但存在感还是要刷的,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冒出来的冯才人位分比她低,但又格外得蒙圣宠。
想什么来什么,这不就是绝佳的靶子吗
仗着背后的太皇太后,底下的人也不敢对张月娥动手。
这段日子,张月娥靠着冯青璇着实刷足了存在感。
但这对冯青璇来说,却十足的恶心。
又来了,又来了。
大冷的天,冯青璇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往脑海里冲。
她恨恨的盯着张月娥一眼,这个贱妇又要无事生非。
若是旁的人,哪怕是嫔位娘娘如今也不敢对冯青璇如此苛责。
唯独张月娥
偏她只是从六品,张月娥是正六品,就是这半品,死死的压住她不能抬头
深吸几口气,冯青璇勉强让自己冷静的对着张月娥行礼,“才人冯氏见过张美人。”
看着屈膝行礼的冯青璇,张月娥也不叫人起。
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冯青璇。
看着冯青璇头上的彩雀八宝步摇,再看看她披风上崭新的贡缎,嗤的一笑。
“瞧瞧我这记性,我倒是忘了,如今的冯淑女是冯才人了。”
张月娥笑的放肆,“才人这也爬的太快了,不怪其他人记不住。”
说着,张月娥想起什么似的猛的一拍手,“呀,还说我的记性差呢,只怕才人的记性也不好。”
这会儿张月娥的声音都刻意放大了许多,“这入宫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啊,才人就将自己的好姐妹给忘了”
问话尾音的语调张月娥扬的高高的,“还在储秀宫的时候,冯才人你就见天的围着陈美人转,左献殷勤,右献讨好的。”
“平日里更是时时将你的陈姐姐挂在嘴边。”
“怎么如今才人你在这宫里头昂首挺胸,春风得意,绫罗锦缎的穿着,山珍海味的吃着,却不管你那或许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的陈姐姐”
这话激的冯青璇眼眶都红了。
她上前一步紧紧的盯着张月娥,“张美人”
“怎么,这是被戳到虚情假意的痛处,恼羞成怒了”
张月娥比冯青璇生的高。
这会儿她垂着眼,眼尾挑着,眼含不屑的看着冯青璇,“用时人朝前,没用时人朝后。”
“冯青璇,你还不如陈琇呢,最起码她是真硬气。”
“我从前还觉着她是个假清高,可看看,她那么怕冷,却愣是吃不着,用不着的挨到现在,连个认错书或陈情书都不肯有。”
“啧啧啧,冯青璇,若是你,只怕早就摇尾乞怜了吧”
“美人何必如此伤人”
冯青璇红着眼都有些哽咽,“陈姐姐犯错,我心中难道不急”
“我在圣上面前为她几次三番求情,可她连只字半语的不是都没有言语,她如美人所愿不肯低头,我能有什么办法”
听着冯青璇的话,张月娥却半点也不为之所动。
她只管笑的冷嗖嗖的道,“你冯才人求不求情的与我有什么干系”
“只才人你自己心里头过意的去才好,这大雍宫的冬日冷,冻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人不怕被索命才是。”
这话刻薄又恶毒,简直是贴着冯青璇的脸在欺负人。
“冯才人。”
没等冯青璇当真上头的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就被身后的淑妃唤住了。
看着坐在撵轿上的淑妃,张月娥和冯青璇齐齐屈膝行礼,“嫔妾等见过淑妃娘娘。”
“起来吧。”
淑妃也不问刚才这两人的争端,只对着冯青璇道,“你的眼神好,回去帮本宫挑挑丝线,这几日那些线看的本宫都有些眼晕。”
“是。”
冯青璇乖顺的应下,随后她看都不看张月娥,只走到了淑妃的撵轿旁边。
淑妃对张月娥点点头,随后神色平静的吩咐道,“走吧。”
“美人。”
看着淑妃一行人离去的身影,云玲转过头又看看张月娥,“您刚刚就是为了让冯才人给陈美人求情”
云玲是张月娥带进宫的陪嫁丫鬟,眼看着张月娥入宫后的处境,连着劝了一个月的她也实在是劝不动张月娥冷静了。
她只得在心头安慰自己,好歹她们主子知道分寸。
可这遭张月娥为陈琇说话是云玲属实没想到的,她们这位主何时和陈美人关系这么好了
张月娥看着冯青璇的身影,无所谓的道,“她给陈琇求不求情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幅小人得志的嘴脸。”
“陈琇这次犯的错只怕不小,冯青璇要是去求情被圣上降罪,不正好吗,姐妹两个一同作伴。”
“她要是不去,那宫中不就知道她是个虚情假意的小人吗”
“名声这东西,说有用也没用,但挡住她冯青璇的路是足够了。”
说着,张月娥转身往另一侧去的时候,笑笑道,“若是陈琇真的被放出来了,你当她冯青璇现在还能做这宫里的第一得意人”
“狗咬狗才是一出更精彩的好戏呢。”
另一侧,看着悄悄垂泪不止的冯青璇,淑妃神色关切的道,“这宫里女人的嘴就像是刀子一样,横着竖着只管往你心上去。”
“青璇你如今才入宫,年纪又小,可得记着沉住气才是。”
等到了怡清宫宫门口的时候,淑妃下了撵轿,温声对着身侧的冯青璇道,“张美人这一遭只为激怒你。”
“陈美人犯下大错,可这错缘由何处旁人不得而知,你若是贸贸然去求圣上,再牵连你才是坏事。”
“你若当真为陈美人好,就该耐心些徐徐图之才是,说不定过几日圣上的气消了,陈美人也就能出来了。”
冯青璇擦着眼泪,连连点头,“谢谢娘娘费心宽解,嫔妾明白。”
两人正气氛融洽的说着话,却听御前的人来宫中,请冯青璇前往勤文殿侍膳。
冯青璇闻言却先愣了愣,她看着淑妃,“嫔妾还要帮娘娘挑线”
“我的傻才人,本宫刚刚那句话不过是替你解围罢了。”
淑妃笑的连连摇头,“快去吧,侍奉圣上才是顶顶要紧的事。”
冯青璇红着脸离去时,还能听见淑妃的笑语,“怎生的这般憨直的性子。”
到了勤文殿,高公公就已经迎了上来。
他看着冯青璇哭红的眼,这笑容就是一顿,“才人这是怎么了”
看冯青璇摇了摇头,高公公只得道,“才人可当心些。”
这几日圣上的心情本就不好,再召个哭哭啼啼的人进去,只怕要坏事。
“多谢公公。”
等进了殿,冯青璇行过礼,膳房的人已经摆好了午膳。
冯青璇站在一旁,按惯例先为庆元帝盛了一碗汤。
庆元帝喝了几口,放下汤碗时问了一句,“怎么眼睛都是红的”
这话说的冯青璇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连忙伸手擦了擦,语气哽咽的道,“妾身无事,不过是被冷风吹的。”
庆元帝点点头,语气淡淡的逗着冯青璇,“你若不说,日后朕知道了,可要治你个欺君之罪。”
冯青璇霎时就跪在了地上。
她生的娇憨,这般强忍住泪意,鼻子红红,眼睛红红,仰着头的模样也十分叫人怜爱,“不敢欺瞒圣上,是刚刚在长街上,张美人,张美人她奚落妾身。”
闻言庆元帝摇摇头笑笑,“她自小就被太皇太后和承恩公府的人骄纵坏了,脾气大,你别搭理她。”
张月娥三番四次的当众折辱、羞辱她,数次对她出言讥讽,言语刻薄,在她行礼时还故意不叫她起身
只要请安,就避不开张月娥。
数日来,冯青璇恨得牙根都痒痒。
想想这些日子圣上宣召她的时候,他们之间门提及陈琇的字数越来越少,昨日更是完全都未提及
圣上给她几次晋封,让她居偏殿,又给她赐了许多东西,待她温柔,如今不仅是侍寝,又还让她侍膳
冯青璇心中微微一动,圣上心里,应是有她的
连日的宠幸让冯青璇心里有了底气。
更何况,每日都要请安,她总不能一直就这么被张月娥欺负下去。
那实在太过憋屈。
想到这,冯青璇抬着头,眼泪落了下来,“圣上,张美人若只是讥讽嫔妾,嫔妾也只当不闻,可她,可她还说陈姐姐”
看庆元帝神色如常的夹了面前的菜,冯青璇胆子大了些,“说她就觉得陈姐姐闭宫思过时还不肯认错这事,她觉得厉害。”
冯青璇说完,却见庆元帝的神色变都没变。
但这之后庆元帝不开口,她不敢起身,一旁的高公公麻利开始上前侍膳。
抽空他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冯青璇,心里直摇头。
他都特意提醒过了,这才人怎么还是愣是上赶着犯轴呢。
从前圣上愿意听,且说一说就是了,可现在圣上都没提,就该识趣些不提就是了。
陈美人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这才人又不能靠着陈美人吃一辈子,怎么连个新花样都不会想。
晚间门的时候,宫里的风声就传开了,说冯才人为替陈美人求情,同样惹恼了圣上。
这消息听得后宫的人都乐不可支,谁能想到她真的会为着张月娥的几句话就上赶着犯蠢。
十一月十五的这日,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白茫茫的覆着整个宫闱。
一早起来看着外头的雪,双穗的心头就沉了沉。
这雪落下,藏春宫里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双穗心头惴惴的进了内殿,却见陈琇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
这会儿正裹着被子,出神的看着地上的积雪。
“美人。”
双穗唤了一声,本来想说她们煤炭快没了的这事却怎么也不好开口。
半晌,她只勉强笑笑,“一会儿嬷嬷就该来了,奴婢先伺候您起身吧。”
“好。”
陈琇点点头,她看着外头的积雪,又白又轻,却满目清冷。
昨晚自雪落下的那一刻,陈琇就没睡,她几乎看了一夜的雪。
如今,她要等的东风,到了。
陈琇曾和阿娆她们彻夜讨论过关于环境变化对人情感的影响。
而不同景色下的心情这种东西,可以是秋日里的砧杵敲残深巷月、秋色雁声愁几许,也可以是我言秋日胜春朝。
或许这雪落后宫内其他的地方,还会有欢声笑语,但藏春宫的冬雪,就一定得是凄凉的。
饥寒交迫,藏春宫里的人绝对笑不出来,甚至连走动都不愿走动。
双穗看着这会儿破天荒坐在镜前的的陈琇,心头微微有些惊讶。
毕竟陈琇已经许久不曾梳妆了。
“今日落了初雪。”
“我想看看。”
今日的陈琇的心里攒着一股劲,心头更是来回激荡的往外跃着火气。
她要干大事了。
就在这清冷凄寒的雪景里,要么一步登天,要么摔得粉身碎骨。
“我有些冷,双穗,我今日就穿那件披风吧。”
这话说的双穗心头一酸,殿内连热些的炭火都供不上了,她们美人在殿内都得披着披风。
双穗转身抹了抹脸,去柜中取了陈琇曾很喜欢的一件披风。
近乎浅白色的缎面上只绣着几支白梅,脖领处镶嵌着一圈白色的兔毛。
颜色很是素净。
不光是披风,陈琇内里的衣裳都是近乎白色的浅粉。
陈琇从未穿过这样被阿娆戏称为想要俏,一身孝的丧葬风的颜色。
她甚至之前梳妆时都在刻意避开。
但今日,她全套换上。
双穗看着这样清冷的陈琇,只觉得心里都晃悠悠的悬了起来。
她们美人就像是这天上的清雪,一不留神就要化开似的。
双穗只怕陈琇莫不是心存死志。
早膳还没用的时候,童嬷嬷就已经快到了。
皇后罚陈琇抄写宫规,这抄写的宫规自是也会收上去。
每隔半月,就会有人来这藏春宫内收陈琇抄写的这些东西,顺带也对陈琇进行训诫。
童嬷嬷走来,一路冷清,路上的雪都白的晃的人眼晕。
这藏春宫的位置很是特殊,它紧贴着勤文殿,但却和其他的宫室并不相通。
它要往外去,就只有从勤文殿经过的一条路。
堵在这一角,藏春宫通往勤文殿的路无人清扫,雪踩过去都能没上人的脚背。
一路蹚着雪过来,站在藏春宫的宫门口,看着这处牌匾,童姑姑忍不住都叹了口气。
藏春宫,里头却半点春意都没有。
这个地方她已经来过三次了。
今日是四次。
说真的,她实在是不想来了。
身后的宫人上前开了锁。
采青早就候在宫门口,看见童姑姑,她连忙迎上了上去。
两人一边往殿内去,采青一边道,“这天这么冷,劳烦姑姑辛苦一趟。”
等进了殿,采青去给陈琇通禀,梅珍将手里的热茶奉了上去,“姑姑,您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美人马上就来。”
殿内一点暖和气也没有。
童姑姑端着茶杯暖着手心,这次她都忍不住对梅珍道,“秋日还能勉强撑一撑,可这殿里冬日能把人凉透,你们就这么愣是要硬撑着”
这话说的梅珍垂着眼都要哭了。
清凌凌大猫小猫两三只可怜吧唧的缩在这,风吹的左摇右倒,看的童姑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她握着茶杯,低头看看,里头茶叶只怕也是特意捡了完整的泡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琇就捧着些抄录好的宫规走了出来。
她先是对着童姑姑轻轻地颔首,“童姑姑。”
童姑姑应了,就见陈琇一话不说就要跪在地上开始听训。
这一次的童姑姑都忍不住抬手阻了阻。
她佯怒的瞪了一眼双穗,“白长这么大,半个脑子都没有这么冷就不知道拿个蒲团过来垫着”
闻言,陈琇抬头看着童姑姑,感激的道,“多谢姑姑。“
说着她就要摇头推却,“只是若因着我牵连姑姑”
童姑姑摆了摆手,“奴婢带来的人都在宫门口,谁能看见。”
她看着又重新跪好的陈琇,“这冬日这么冷,雪下的也厚。”
“若美人当真能念着姑姑的几分好,不如往后不再叫姑姑我跑这一趟,或是即便来,也是能来欢欢喜喜的讨个喜钱“
陈琇捏着抄好的宫规跪在那低着头,不说话。
童姑姑无奈摇摇头,只得开始对陈琇说着宫规已示训斥。
这次童姑姑背的快了些,约莫一个时辰的时候就说完了。
陈琇被扶着起身,将手里的宫规给童姑姑递了过去,“多谢”
只话没说完,她却忽然闭着眼,直直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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