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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宜室23
    看着像个小恶霸一样的宋宜禾,明明语气凶巴巴的,可表情看上去却委屈到了极致。

    仿佛贺境时的拒绝就能让她天崩地裂。

    失笑一声,贺境时也懒得再跟她计较,顺从地彻底靠在沙发上,双手摊开,姿态散漫地盯着跪坐在他身上的小酒鬼。

    “你现在这样,明天还会记得吗”

    宋宜禾慢吞吞地抬起眼皮,自顾自地摇摇头“我才不要记得。”

    “怎么”贺境时抬眉,“害羞啊”

    闻言,宋宜禾一巴掌甩在他胸前。

    但因着混沌的醉意,四肢毫无力气,更像虚张声势地抬手以后,软绵绵地自由垂落。

    感受到隔着薄薄睡衣传递进来的温热,贺境时低垂眼睑看向她的手。

    “你干嘛说我”宋宜禾嘀咕,“就是、就是心情不好所以才要喝酒,干嘛要记得。”

    听到她这话,贺境时的目光转瞬便移动到她脸上,歪头“为什么不开心”

    “你的问题好多”

    “”

    宋宜禾腰坐得有些酸,下意识将双手都撑在贺境时的腹肌上,轻轻往前一靠,像袋鼠抱一样软塌塌地贴在他的身前。

    这么一来,两人更加亲密无间。

    贺境时浑身肌肉一绷,喉结滚动,声音都哑了几分“我这不是关心你”

    “那怎么不早点来关心我。”

    宋宜禾的嗓音腻腻乎乎,带着点儿质问,又像真不理解“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她吸吸鼻子,又重复了一遍不需要。

    想到宋宜禾那份干净像白纸一样的过往,贺境时揽住她,若有所思的语调间带上了点探寻“小时候过得不好吗”

    不知道是被哪个字戳中,宋宜禾猛地蜷了蜷后背,按在他身上的手也忽然往下移,停留在自己小腹的位置,然后一动不动。

    就在贺境时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宋宜禾小小地嗯了声“不好的。”

    “很冷、也特别黑。”

    “都没有人能来救救我,他们都不理我,还说我是没有父母要的孤儿。”

    “还要打我,我一点都不好”

    “肚子疼”

    肚子疼

    贺境时蹙眉,被前几句话隐含的意味惊到,甚至都没能立马回过神。

    而宋宜禾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模糊不清的意识如同在被无形推手拉扯,平时很少宣之于口的情绪,在这一刻也隐隐破了道口子。

    可能是因为太难过了。

    她想。

    仿若找到宣泄口,宋宜禾埋着头呜呜咽咽地小声哭“肚子好疼疼”

    贺境时剥离出思绪,拥着人坐起来,神色冷沉“怎么会肚子疼”

    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检查。

    可宋宜禾转眼就忘了前面说的,察觉到贺境时的动作,混乱的思

    绪旋即又往回跳跃。她扭身避开他的手,闷闷重复“我不开心。”

    贺境时被她的反复逗笑“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碰到你初恋了。”宋宜禾眼圈很红,泪涔涔的双眼里像盛满了星星,嘀咕出声的话丝毫没有逻辑,没头没尾地说,“她长得那么好看,你一定很喜欢她吧。”

    贺境时

    悬在空中的手一停,贺境时的笑容也跟着僵了僵,被兜头而来的几句话打得措手不及。

    张了张嘴巴“我初恋”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初恋

    但宋宜禾却不肯再回答了。

    潜意识觉得还是袋鼠抱姿势舒服,她眯着眼睛又重新靠过去,侧脸贴着他的脖子。

    好困。

    耳边除了贺境时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她的眼皮缓缓下垂,困意逐渐袭来。

    “喂,说清楚。”

    贺境时抖了一下腿,人没反应。

    他的脑间因为她这句话而始终嗡嗡的,反应过来后又气极反笑。

    视线落在宋宜禾头顶,也不知在想什么,竟就这么直接扯起她,视线定定胶着在她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上,一字一顿“我初恋是你。”

    “”

    宋宜禾撩了撩眼皮,原本都快睡着了,现在被打断,表情看上去很不爽。

    可听到贺境时这句话又震惊错愕,她感觉像是听世纪玩笑“你不要胡说八道”

    “谁跟你开玩笑。”贺境时伸手抬起她的脸,“结婚前我没谈过对象。”

    宋宜禾困得直打盹儿。

    看她这样,贺境时抱着醒来就或许不会记得的念头,忍不住低低开口“我只喜欢你。”

    宋宜禾的眼神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这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你不用说谎安慰我的,我知道你喜欢她嘛。”

    “”

    贺境时气笑,揪住她的脸追问“到底谁跟你乱说了,还有,你以为我初恋是谁”

    宋宜禾看了他一阵子。

    视野中的男人表情很不好看,她只当是因为被自己戳破,吸了吸鼻子,安慰似的拍拍贺境时的肩膀“没事的,如果你还是放不下她,我会主动跟你提离婚的。”

    “”

    明知道不能跟醉鬼讲道理,可还是被这段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气到后脑勺突突地疼。

    贺境时低啧了一声。

    额角青筋胡乱蹦跶了几下,他扣住她下巴,四目相对,撞进宋宜禾通红的眼。

    心念微动,又想起这话题的起始。

    贺境时的表情微微转淡,神色间染上了几丝似笑非笑“宋宜禾。”

    “干什么”

    “你哭什么”

    宋宜禾摸摸脸,老实巴交地不吭声。

    “你口口声声说要成全我跟初恋,好像很大度嘛,怎么还不开心了”

    话音

    落,贺境时的唇角勾了勾。

    两指捏住宋宜禾的下颌骨,稍稍躬着腰身,目光认真地打量她面部每一寸的细微表情,嗓音近似调笑“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宋宜禾微微茫然,呆滞地看着他。

    就在贺境时想听听她要说什么,只见宋宜禾眼皮一耷,仿佛困到极致地倒进了他怀里。

    贺境时一愣“”

    贺境时“操。”

    室内昏暗,只余落地灯的莹莹微光点亮了一隅角落,贺境时的五官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脑间闪过宋宜禾的种种反应。

    贺境时心里堵得慌,没忍住隔着裤子在她屁股上很轻地拍了一下,像惩罚。

    他抱着宋宜禾又坐了会儿。

    直到客厅里的表发出整点报时,贺境时才掩了掩她的耳朵,起身回房。

    将人放到床上,他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脑子里翻滚的全是刚刚的对话。

    清醒过后,贺境时抬手揉了揉眉心。

    明明喝醉酒的是宋宜禾,可怎么自己也忍不住地将那些东西就这么说出口了。

    如果她明天记起来,发现一直当成合作对象的人有其他心思,会不会吓到她

    敛起思绪,贺境时闭了下眼。

    转身进到浴室打湿了两条毛巾,简单给宋宜禾擦了擦脸,脱掉她的外套,只留下里面一层薄薄的小吊带内搭,勾勒出年轻饱满的身体。

    “肚子疼”

    “肚子好疼疼”

    耳边闪过宋宜禾的哭哼,贺境时的眉心很轻地动了下,垂眼盯着吊带微卷的边沿,迟疑了没多久,便利索地撩起衣摆,扯了扯裤边。

    只见在暖黄色的光下,小腹有条刀疤。

    贺境时的瞳孔微缩,尚且还未从宋宜禾简短几句往事里回神,又被眼前这条痕迹惊到。

    隐约发现对方小秘密的愉悦消失,贺境时的喉结滚了滚,眼神阴沉晦暗。

    大概是感觉冷,宋宜禾毫无知觉地翻了个身,薄薄的衣料从他指间滑走。

    轻飘飘地重新落了下去。

    晚上十一点。

    新中式别墅内只亮着两盏庭院里的灯,二楼几间卧室都一片漆黑,角落书房却亮如白昼。

    书桌后,贺境时倚靠在电脑椅内。

    洗过澡但没立马吹干的额发还潮湿着,略微散乱,鸦羽般的长睫低垂,搭在扶手上的那只小臂舒展,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火星明灭。

    在看到宋宜禾小腹刀疤那一刻,他的眼前极为迅速地晃过之前她半夜惊醒的场景。

    彼时贺境时不太明白。

    直到今夜看到,才反应过来,那晚纠缠宋宜禾的梦境,或许与她幼年时的经历有关。

    起初他只当她的性格这样温顺懂事,是因为在宋家备受冷待,久而久之养成的回避型讨好人格,丝毫没有往她十四岁前思考过。

    于是在看完

    那份过往资料的时候,纵使察觉出不对,贺境时也没有继续纠察下去。

    毕竟往事不可追,回忆不是好事。

    可现在眼前出现了另一条路。

    那道刀疤将贺境时的记忆拉扯至多年前,他忽然想到五岁时的宋宜禾。

    贺境时跟师父去川宁看比赛。

    街头喧嚣,两人头回碰见,小姑娘捧着个快要融化的小布丁朝他撞来。

    黏糊糊的稠液弄脏了贺境时的衣服,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或许有浅浅蹙眉,但还没说话,一抬眼就撞见了宋宜禾惊惶的双目。

    对视没两秒,小姑娘就咬着嘴红了眼。

    贺境时反而郁闷无处抒发,以为这人来碰瓷,语气便也不太好“你哭什么”

    谁知话音刚落,宋宜禾哭得更凶了。

    呜呜咽咽地不停后退,但是又疯狂咽着哭声摇头,两只手拼命往后缩。

    “你怕什么我又不打你。”

    贺境时又气又想笑。

    最后带她重新买了雪糕,他坐在路边等几个朋友,而宋宜禾就坐在他旁边。

    肉嘟嘟的手捏着木棍子,一会儿瞄他一眼,然后又去看他衣服上的那些污渍。

    贺境时忍俊不禁“看什么”

    宋宜禾抿着雪糕不说话,但最后瑟缩着将掌心摊给他,上面放了颗快融化的一颗硬糖。

    那天原本因为师父比赛失利而低沉的烦躁,在看到那颗糖之际,终于缓缓散去。

    贺境时从她掌心捏过。

    湿漉漉地,塑料纸袋有些指印,像汗液,这是他过去无论如何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

    “干嘛贿赂我”

    宋宜禾看了他一眼,像是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扭回头,乖乖抿着雪糕。

    后来许多年,那张侧脸总会在眼前闪过。

    直到现在回想,贺境时才后知后觉发现,在那长达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她从没开过口。

    一个五岁的小朋友。

    会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又怎么会不说话。

    思及此,贺境时喉咙有些堵。

    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盘旋着他的理智,越想越不敢想,生怕猜中什么。

    他平时没什么抽烟的习惯,此时低下头匆匆吸了口烟,辛辣感瞬间呛得连连咳嗽。

    一边偏头,一边随手扯开左手边抽屉,慢腾腾地从里面翻出一只旧钱包。

    眼圈缭绕,指尖轻拨。

    钱包夹层里的透明纸页下,装着一张少女背影的照片,是宋宜禾大一那年的侧脸。

    图书馆、碎花裙、高马尾。

    那是贺境时第一次察觉到心动的场景。

    宿醉之后,宋宜禾的大脑像老旧电视没有画面时的雪花白点,沙沙响着。

    等到清醒过来,发现已经回到九州湾。

    她茫然地看了会儿天花板,昨晚的一系列记忆,断断续续地如

    同雨后春笋般冒出。

    她似乎大骂贺境时渣男。

    好像还推倒他,要他躺好不许动

    再往后就实在记不太清楚了,至于其他的,宋宜禾想不起来。懊恼地闭了闭眼,清明的思绪回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贺境时怀里。

    对方睡得还挺沉,呼吸均匀。

    宋宜禾小心地回过头。

    平时贺境时睡的比她晚,起的比她早,在她醒来后还能躺在床上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看着对方沉睡中的侧脸轮廓,宋宜禾眨了下眼睛,惊奇地发现他的睫毛比自己的还长。

    薄唇紧紧抿着,眉头平直。

    昨晚的事崩溃归崩溃,可醒来不用直接面对贺境时,这给宋宜禾带来莫大安慰。

    盯着他看了会儿,她轻手轻脚地在贺境时怀里转了个身,试图稍微离他远点。

    但谁知这一动,她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居然只剩了一件薄薄的小吊带。

    “”

    这状况直接令她五雷轰顶。

    脸色惨白一瞬,某个不太好的念头浮现。

    难道她把贺境时

    睡了

    恍然间,宋宜禾的身子狠狠一僵。

    而身后的贺境时仿佛也感受到什么,揽在她腰间的手倏然收了收,而后翻身凑近。

    “”

    同一时刻,宋宜禾像个小偷一样瞬间闭眼,屏着呼吸,在贺境时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温热地呼吸洒落在她耳畔,毛茸茸的,一点一点拉扯着她本就紧绷的神经。

    一秒。

    两秒。

    三秒。

    直到过了足足一分钟,宋宜禾发现贺境时似乎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掀起眼帘,鬼鬼祟祟地想要去偷瞄一眼。

    然后目光触碰。

    宋宜禾看到贺境时半睁着眼,眸光涣散,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引,似乎还不太清醒。

    宋宜禾的四肢僵硬,呆滞地看着对方,此时此刻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甚至想象不出,等会儿该怎么面对贺境时。

    一个连普通亲吻都要脸红耳赤的人,居然在醉酒的夜晚,毫不羞耻地强行占有了另一半。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但事实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于是宋宜禾在心里不断乞求着,贺境时能够不要这么快清醒过来。

    然而下一秒,他清了下嗓子“醒了”

    “”

    “昨晚的事儿还记得吗”

    宋宜禾的心理建设终于彻底崩塌,耳根涨红一片,对上他的眼,她讷讷地啊了声。

    没想到她是这反应,贺境时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难道昨晚他们在客厅里,那几句表明心意的话,宋宜禾一句都不记得

    一瞬间的失落在眸间闪过。

    贺境时正想再继续旁敲侧击几句。

    宋宜禾没错过他的表情,赶紧接话“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

    贺境时思绪有一刹那断线。

    负什么责

    他以为自己漏掉什么环节,只好开始回想昨晚的事。从书房回来后,宋宜禾突然清醒了三四分钟,像个小孩儿一样非得换睡衣才行。

    谁知他转了个身的功夫,宋宜禾已经脱了内衣和长裤,又拽着被子安静睡去。

    这会儿贺境时看见宋宜禾烧红的脸,以及故作坦荡的表情,想到什么,微妙地扬了扬眉。

    一闪而过的捉弄心思令他挑了下眉。

    而后微微支起上半身,屈起手肘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盯着宋宜禾“那你说说看。”

    “”

    “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宋宜禾顿了顿,暂时没能找到更好的说辞,但一想到自己可能给贺境时带来的困境,只好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开口“我不知道。”

    贺境时笑“意思是听我的”

    闻言,宋宜禾迟疑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

    可谁料贺境时气定神闲地扯了扯唇,食指轻轻在脸颊上敲着,神色饶有兴致

    “那就再来一次。”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