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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涩口
    风吹过植物叶面,扑簌簌地响。

    道路深处的植被密林间的雾气好像又重了些。

    夏思树睫毛轻微眨动,觉得有种细细麻麻电流流过的微酥感觉。

    半分钟后,她从他手中收回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在红印的地方揉了揉,若无其事开口“先走吧,不早了,八点前还要回学校。”

    邹风收回视线,手插回兜“嗯。”

    这段路算是横穿郊野公园的中间,两人沿着公路,走出公园后,下面是一段零散的商铺。

    像是居民区临街,自己改造而成的店。

    瞄了眼身旁的路牌,夏思树觉得眼熟,看了几秒,才想起之前夏令营晚会上,被塞的那张广告单。

    想到这儿她收回目光,往街道的前方看了眼,不出意料地在街角处看见一家小蛋糕店。

    “那个,你能不能在这等我一会儿。”夏思树回过头,跟身边的人指着前面说“那边有一家布朗尼做的很好吃的蛋糕店,我想去买一点。”

    两边距离不过五十米,邹风看了眼“好。”

    “谢谢。”

    相机交给邹风后,夏思树往前走顺着路过去,她迈上台阶,刚推开蛋糕店的玻璃门,就见到了趴在前台的女孩。

    蛋糕店内弥漫着一股烘焙的香味,夏思树看着女孩,试着喊“小朋友”

    光英年龄较低的学生,夏令营期间也可以额外申请走读,所以女孩这会待在家里。

    听见声音,她从平板上抬起头,看了夏思树两秒,笑着喊“姐姐”

    “你妈咪不在吗”夏思树环视一圈店内,又低下头,朝她笑“我来买一些点心。”

    “可以啊,妈咪在做蛋糕,等一下就出来了。”女孩点头,随后直接拽着她的手“这边的都很好吃,我已经尝过了。”

    “行。”夏思树点头“那我就每样都试一下。”

    夏思树拿着油纸托盘,看着烤灯下的点心架,每样都拿了些,最后额外装了两块布朗尼。

    拿好后,夏思树把托盘放在收银台,女孩朝着门帘内喊“妈咪,有客人结账”

    “好,知道了。”里面有个女声回,没耽搁几秒,李曦擦着手从糕点操作间出来。

    她看了眼前台上的点心,随后走到跟前,将这些挨个包装好,最后放进一个手提袋内。

    女孩提醒“妈咪,这是我的朋友,要打折哦。”

    李曦低头看她,忍不住笑“好,妈咪知道了,琦琦的朋友打八折。”

    将手提袋上的丝带系好,李曦又看了眼账单“折后的话,一共是二百三就可以了。”

    “嗯,谢谢。”夏思树点头,调出支付码。

    付完钱,夏思树收起手机,接过递对方过来手提袋和小票时,余光瞄见她食指上的红色花瓣纹身时,她愣了愣。

    夏思树抬头,打上照面的这一刻,两人都有些错愕。

    沉默几秒,

    没说什么,

    夏思树弯下腰跟女孩道别,告诉她自己还有实践任务,以后有机会再见,随后推门走了出去。

    走出蛋糕店,夏思树抬头看着前方路口等着她的邹风,心情有些堵。

    “夏小姐,请留步。”夏思树回过头,见李曦从店内追了上来,正下着台阶,手中匆匆装了一袋新出的糕点。

    直到走到她跟前后,李曦才将糕点递到她的面前“这是刚刚新做的,味道不错,还希望夏小姐别嫌弃。”

    看出来她有话要说,夏思树静静等着。

    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也许是她昨晚离开后,又有人提起。

    李曦看向夏思树身后过来的人,点了下头,又称呼了一声“邹先生。”

    她记得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昨夜里买了单,在那些人里即便辈分不高,地位也不低。

    只要是地位比自己高的,都可以称呼一声“先生”。

    邹风朝她略微颔首,算是回应。

    问候完,李曦才重新看向夏思树,深呼吸了下,语气诚恳着道“之前不知道夏小姐是琦琦的朋友,也不知道夏小姐跟琦琦以后还有没有缘分,但夏小姐应该能看出来,琦琦虽然已经十四了,但看着要比同龄人幼稚些。”

    她垂着眉眼,笑了笑“还希望夏小姐不要将昨晚的事情和琦琦提起,她还小。”

    夏思树颔首,接过那包糕点“嗯,放心。”

    说完,李曦最后向两人点了下头,往蛋糕店走。

    “妈咪,你跟姐姐说什么啊”

    “妈咪让姐姐以后多来啊,跟琦琦做朋友。”

    “哦,不过那个哥哥也好帅,他是谁”

    “不一定要是谁,就是哥哥啊。”

    “噢。”

    回程路上,夏思树沉默不语地吃着糕点,看了眼身边人的脸。

    邹风还是刚才的那个样,表情无波无澜,似乎对这个世界有这么一部分人的事情,早就已经习惯。

    夏思树将手提袋重新系好,拿过相机。

    这儿一片都是老居民区的缘故,两人在这里停了挺长时间,拍了一圈后才往西边走,西边有一个缓坡,坡下有一排废弃的联排别墅,临着海,长着些半米高的荒草。

    地方平常,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夏思树举着相机拍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翻看成片。

    “这一块要拍这么多”邹风嗓音平常,站在她身后,看着夏思树的发梢搭在脖颈后面,一下一下地晃。

    “不是。”夏思树抬起眼,解释道“我小时候在西港生活过,所以看见老房子会觉得亲近,想多拍些。”

    过了会,邹风看着她手里相机屏幕划过去的几张照片“就住在这儿”

    “不知道,不记得了。”夏思树收了相机,抬起头朝前面看了眼“那个时候太小了,已经记不清在哪边,只能记得那个时候我爸爸还在。”

    看着前

    方坚尼地城海面上的轮船,几辆吉普从坡上转着弯开过。

    夏思树垂了下眼,想了几秒,忽地抬起眼,看向他,还是问出来“邹风,你不讨厌我吗”

    dquo5”

    “喀嚓”一声,牙齿间的薄荷糖被咬碎,他手抄着兜,无声地嗤笑了下“但你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他,又或她。

    都无辜。

    能选择的话,谁都不愿意被扯进来。

    距离光英要求回去的时间还早,江诗那边结束后,跟着周逾一起坐计程车过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不过刚六点。

    夏思树正坐在台阶上,从充电仓里拿出一只耳机,戴在左耳内,调着手里的歌单。

    这儿有一座篮球场,临着海边,邹风没事干,已经上场打了好一会儿,额发汗津津的,手撑着膝盖微弯着腰,朝着周逾过来的方向看。

    “打吗”邹风在场内着看他。

    “打啊。”周逾边朝球场小跑,边不怎么正经地给他行了个礼“输了给你喊爷爷。”

    “那不如现在喊。”

    “”

    江诗边往夏思树跟前走,边朝着两个男生的方向看,球场人影交叠,她把手搭在额前挡着光线。

    “你们也结束了”江诗顺势从台阶上跳下去,坐在她身边。

    “嗯。”夏思树抬头,把放在身旁的相机递过去“你看看。”

    “好。”江诗接过相机,低着头,按下电源键查看。

    跟着周逾在春秧街走了一下午,她脸颊这会还红着,马尾下的碎发也黏糊糊地沾着脖颈。

    “好看死了。”连着翻了二十多张,江诗满意点头,厚着脸给自己脸上贴金“虽然跟江大艺术家比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比周逾好一百倍。”

    “啊不。”江诗又改口“一万倍。”

    夏思树只笑。

    坐了一会儿,两人起身打算去买瓶水。今天出得汗多,水已经喝完了,都有些口渴。

    江诗踮着脚,朝球场上的两人喊了声“我们去买水,你们要不要啊”

    球场中央,邹风穿一身黑t站在那,从头发丝到小腿,浑身都汗津津的。

    直到听见声音,他这才回过头,笑着朝夏思树的方向打了个“ok”的手势。

    “要”周逾喊,顺便提了要求“要可乐冰的”

    “妈的。”江诗收回眼,骂得顺嘴“要求真多。”

    夏思树没忍住地笑了出来。

    球场边,不远的地方就有流动的饮料车,遮阳伞下摆着冰柜。

    江诗蹲下身,打开冰柜拿了两瓶冰可乐出来,转头看夏思树“你喝什么”

    “就矿泉水好了。”夏思树拿了两瓶vita,冲她摇了摇“健康一点。”

    “行。”江诗起身“我争取以后向你学习。”

    等到两人

    拿着水慢慢晃回球场,那边刚好结束一场球。

    9本作者树延提醒您最全的夏风长尽在,域名

    夏思树和江诗踱步到球场的另一侧,在场地边缘的长椅上坐下来。

    “好累,终于可以歇歇了。”江诗往后仰了仰,晃着小腿。

    “嗯。”夏思树点头“好久没走这么远的路。”

    这会温度比中午稍降,场地开阔,有风灌过来,也不闷热。

    坐在那吹风的那段时间,只有一个卖鸡蛋仔的餐车从旁边路过。

    鸡蛋仔在西港算是特色小吃,这样的餐车随处可见,挺平常的一件事。

    直到餐车路过两人身边时,不知道是不是突发眩晕,老板没站稳,踉跄“砰”地一声,打翻手边的工具架。

    老板看上去差不多六十岁左右,皮肤有些黑,后背湿着汗,跟两人总共就隔着两米的距离。

    夏思树和江诗被动静吸引过去时,就见着人已经正往下蹲,一手扶着餐车,一手难受地捏着眉心。

    这四周,除了她们就只剩下场上打球的,没其他人。

    江诗看着他,皱眉“这人是不是中暑”

    夏思树还算镇定,看了眼,走过去蹲下来,碰了下老板的脖颈,觉得不像中暑,于是试着问“你好,能说话吗,是哪儿不舒服,是低血糖还是什么”

    “系咁。”老板这时候也缓过来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中午太忙了,还没吃。”

    “嗯。”夏思树点头,又试着问“那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不了不了。”老板闻言摆下手,只说他坐在那歇歇就好了。

    旁边,江诗在一旁帮不上忙地干眨着眼,看着夏思树掏了掏口袋,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两根棒棒糖,递给老板,最后让他不放心的话记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见事情解决,人也离开,江诗仰着头,喝了口凉丝丝的可乐,挺惊讶问“你怎么知道老板是低血糖”

    “有点经验。”夏思树笑“自己晕两次就有经验了。”

    “可真行。”江诗想了下,看她“那严重吗”

    “还行,没什么大问题。”夏思树“正常人不注意休息和三餐,也容易低血糖。”

    她走到长椅跟前,弯腰理了下小腿袜,才继续说道“只有一次严重些,那天是休息日,打工太忙没空吃午饭,于是回去的时候晕在路上了。”

    光听着都觉得危险。

    江诗停了手里拧瓶盖的动作“然后怎么样受伤了没”

    “有惊无险吧,没受伤。”夏思树想了一会“然后就被好心人送去医院了。”

    江诗“没了”

    “嗯。”夏思树点头,眼睛里有点笑“没了。”

    她那个时候睁眼就已经在医院躺着了,隔壁护工恰巧是个拿hv打工度假签的中国人,只说送她来的是个中国男孩,像是专程过来找她,没准是她的朋友,但交完费用,接了通电话就走了

    。

    “我去澳洲的时候很小,这边没朋友。”夏思树看着江诗,勾起唇,释怀地笑了笑“如果说是因为我爸妈那边的原因,过来找我报复,这样我倒是更信一点。”

    “噢,原来是这样。”江诗点头,没再问什么,她好像是隐约感觉到夏思树家里有些复杂。

    只聊着天的这一会时间,太阳已经缓缓降入地平线。

    夕阳西沉,晚风吹散暑气。

    “夏思树”邹风忽地在身后,隔着距离喊了她一声。

    思绪被打断,夏思树转过身,看着邹风勾着唇正朝她走过来,脖颈和手臂上都带着汗,边走边冲着她朝前方扬了下“回头看”

    夏思树下意识随着他的话回过头,看向球场铁丝网后的那片海,愣了愣

    是六七点的傍晚时间。

    坚尼地城大楼耸立,余霞成绮。

    英文夹着繁体字的商铺临街,天边大片云霞璀璨绚烂,在海面交相辉映,白色双层的叮叮车从川流不息的脚下慢速驶过,整个世界都浸在金色的光线中。

    她被光线晃得微眯眼,额前碎发被风吹起,回过头,看向邹风,不等她开口,一件外套便被人使坏地兜头扔了过来,熟悉的皂香味。

    夏思树拉下外套,面无表情地仰起脸,看他“你烦不烦”

    隔壁运动场上当时正扬声播放着iortas,最激昂的部分,“jtnotforongforong即便这样的时光稍纵即逝,

    eudbeioriortasi,oriortas我们也可以永垂不朽”

    邹风就那么看着她,眼底带着点笑意“不烦。”

    这个场景贯穿了他们整个十七岁的夏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