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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罪业深重(十一)
    那年的海灯节,钟离先生和苍璧先生在望舒客栈的顶楼摆了一桌菜肴——他们两人坐在一边,你和魈上仙坐在另一边。

    面容清冷的仙人面对钟离二人不知为何有些局促,反而是你,完全看不懂气氛,甫一见面就扑到了魈的身上,兴奋地大叫着——魈上仙!钟离先生说的客人竟然是您!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认识么?——之类的蠢话。

    吃饭的时候也黏黏糊糊,不断想要与他搭话,直至他将被你夹满的菜碟和你空空的那只换了个个,低声说道:“想分享的事可以稍后再说,多吃一些,你着实瘦弱了些。”

    “——是,魈上仙!”好似吃了最甜的日落果,你对着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的魈露出格外灿烂的笑容,开始与盘中的美食奋斗。

    ——客栈走廊,因为见证了你的失足坠落,忧心忡忡,而特意过来查看情况的淮安和旅行者露出了牙碜的表情。

    “真没想到,降魔大圣也会说这样的话,该说人不可貌相么...”捂着额头,像是看到了什么伤眼睛的东西,淮安摇着头离开了。而金发的旅行者则是和派蒙相视一笑,悠哉地向着璃月港走去。

    ———

    夜幕降临。

    盏盏宵灯飞起的时刻,苍璧为你和魈各自系上了一只温暖的围巾,将你们放出了室内。

    像是被撒开绳子的小狗,你拉着魈的手,一路欢快地向着望舒客栈最顶端的屋顶上爬去——笨拙地将腿搬上去,再移动胳膊,哼唧哼唧挪动屁股鼓弄了半天——笨拙的样子,让本来还扭着脸说幼稚的魈叹了口气,揽着你的腰直接带你瞬移到了屋顶。

    “呜哇!”

    如上好的丝绸般的夜幕,无数闪烁的星星点缀其间,构成一条璀璨的星带。而在星带之间,带着祝福与祈愿的霄灯升起,温暖的光影与星空交相辉映,如梦如幻。

    你没有见识地大喊一声,激动地几乎掉下屋檐,最后被无可奈何的魈拽着坐在了他的腿间,左摇右晃地等着海灯节最后、最激动的时刻。

    霄灯已经逐渐消失,夜空再次恢复寂静、黑暗。

    然后砰地一声,千树烟花平地而起,如星雨一般划破夜空。

    你激动地拉着魈的手,指着那万千星河大叫。

    而在你背后,魈则借着花火的光芒看向你,嘴角露出非常浅淡的笑意。

    ———

    内心悲戚哀嚎的空洞被填满,缺失的记忆被新的回忆覆盖。

    仿佛罪业可以被宽恕,痛苦可以被抚平,就连往年最为厌恶的【发光垃圾】都有了特殊的意义、好的意义。

    待空中的烟花都已经消散,只剩下星星与月亮的秘密时刻,清心转过头,对着魈兴奋地问道:“魈上仙、魈上仙,海灯节的霄灯还有烟花真的好漂亮啊!我们明年再一起来看,好不好?”

    信任与依赖的眼神,天真烂漫的笑靥,少年回头微笑的场景似乎已经见过许多次,却明明还是第一次。

    如

    黑白剪影般纠缠不休的记忆碎片似乎渐渐染上了色彩——这次,再没有痛苦与眼泪。

    倾身将清心的橙发梳理整齐,魈红着耳朵回答:“...好。”

    ———

    望舒客栈上,历经五百年终于重逢的夜叉与凡人甜甜蜜蜜。

    而与此同时,被抛弃在璃月港的胡桃单脚踩在桌上,对着香菱大喊:“情侣了不起么!等着瞧,明年海灯节我一定搞一波更大的饭局!”

    ———

    海灯节过后,你开始更积极地配合钟离先生强身健体的方案,立志第二年要自己爬上望舒客栈的屋顶!

    而作为努力的回报,钟离先生有时会委托降魔大圣护送你做些跑腿的活计(路过的派蒙:天呢,竟然有人和我们抢原石!),挖个萌蘖的竹笋给苍璧先生做【腌笃鲜】啦,去翘英庄收点新下来的茶叶啦,或是去孤云阁找北斗大姐大买些【走哔】的八重堂轻小说啦。

    ———

    “——话说,这东西真有这么好看么?”

    举着封面画有两个大哥哥抱在一起、用花里胡哨的字体写着【帝君和他的落跑新娘】的小说,你好奇地想要偷偷打开手中的书册,却被魈一把按住了手。

    “...偷看非君子所为,”凭借远超凡人的优秀视力、在孤云阁就瞥到一眼里面内容的魈,僵硬地替帝君挽尊,“喜欢听故事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

    护法夜叉不屑说谎,所以魈转移话题的技巧着实糟糕,但没关系,因为在他面前的,是对他言听计从的你。

    “诶,真的么真的么?什么故事都可以么?不嫌我幼稚也不嫌我烦么?”听到魈的话,你果然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干巴巴的书册,翘着手绕着魈转了好几圈,闪亮着眼睛,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你的快乐:“魈上仙,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

    清冷的少年音读着温馨的绘本故事,这场景怎能不让人沉迷。于是等你终于听完红裙小魔女大战嘟嘟大魔王的故事时,月亮已经不可避免地高高升起了。

    璃月港某处宅邸门口,霞姿月韵的美人抱臂伫立,对着晚归的你和魈露出倾国倾城的笑容。

    “苍、苍璧先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你有些不安地背着手,脚尖画着圈,抿着嘴瞪着圆圆的眼睛道歉道,“对不起,都是我缠着魈上仙讲故事才回来晚的,下次绝对、绝对不会了。”

    在此与各位澄清,小狗别的方面可以认怂,但认错的功力绝对一流——瞪着一双下垂狗狗眼,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摇啊摇,用不了片刻,苍璧便甘拜下风,按着眉头发出与他面容绝对不相符的、老年人般的感慨:“...唉,现在的孩子,放在我的年代,怎么也要先定亲再【约会】嘛...”

    “呵呵,”方才一直站在苍璧身后一言不发的钟离,此时终于发话,在苍璧看不到的角度对魈笑了下,他揽着长发青年的腰向屋内走去,只留下一句——

    “——我与夫人这般命中注定本就千载难得,就不要苛责降魔大

    圣【情难自已】了。”

    ———

    留下意义不明的话语,钟离和苍璧的身影消失在屋内。

    你终于松了口气,吐了下舌头,转过身——然后看到了一只因为【约会】、【情难自已】这种评价而僵硬在原地、耳朵通红的风夜叉。

    歪着头伸出手掌,在仿佛被冰史莱姆冻结了的仙人面前挥了挥,又挥了挥,你有些疑惑地开口:“魈上仙,你怎么了?被苍璧先生吓坏了么?”

    回想了下刚刚的场景,虽然背后开满黑色花朵的苍璧先生很可怕,但你实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被这么美丽的场景吓呆。

    不过面前的是你最喜欢的魈上仙,所以你决定接受他的怪癖,并对他送上世界上最好的祝福,学着苍璧每天晚上对你那样,踮起脚尖,凑到他的额头前:“——啾!”

    剧烈的、青色的风在你身边卷起。

    手足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夸张的红染上了他的脸、脖颈、然后是全身。像是从被冰史莱姆冻结,变成了被火史莱姆点燃,然后又被雷史莱姆超载爆炸一样,魈猛地抬起手臂,遮住脸,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诶,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么?”并不知道魈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震动,你满脸无辜地笑着挥了挥手,“好吧,魈上仙,明天见——”

    ———

    “——不可以太纵容他。”

    第二天一早,本以为逃过一劫的你被苍璧拎着领子从床上拽起来。

    难得板着一张脸,长发青年严肃地看着你,手指点着你的额头:“仙人本就和人类有别,一味顺从他们的话,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像兽类一样——”

    说到这里,苍璧似乎瞥了眼你的后颈。

    你知道那里有个齿痕,但那与魈上仙没什么关系,是吧?是吧。

    再说了,这些日子里,你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在【纵容】魈上仙——让他高兴,然后自己就也会高兴,这种事怎么能叫委屈呢!

    你本打算开口如是反驳苍璧,但站在一旁的胡桃却对你眨了下眼,抢在你前面递给长身玉立的长发青年一挞厚厚的账单。

    “——这是客卿昨天买的鸟簇金钿钗的、这是前天伴茶吃的蜜饯雕花的、这是【希古居】那件兽首玛瑙杯的,哦、还有【春香窑】这个月的账单——话说你们的香膏用得是不是太快了?”

    胡桃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翻动账单,那动作实在太过熟练,以至于苍璧都没来得及思考,就直接在所有账单的角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的账单签好,你傻楞楞地发出一声哇哦。

    苍璧方才如梦初醒般,带着满脸红晕强作镇定地辩解道:“…这不算纵容,替先生管理财物本就是我的职责——而且他也只是购买些身外之物罢了。”

    香靥浮粉,含羞带怒,美人做出如此情态自然让人动心不已,于是胡桃长叹一声抱怨道:“啧,真是可惜,如此美人,怎么就让那个老古董先下手为强了呢。”

    平心而论,钟离先生的脸当然也很好看,但苍璧先生那种破碎又美艳的气质更是天下无双。你在两张脸里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忍痛跟着胡桃点了点头。

    ——对不起啦钟离先生,小狗今天也是一只颜狗!

    ———

    当然,隔天,往生堂意外收到了香菱亲自快递上门的新菜——清心炒史莱姆凝液,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扭头向左,看到被锅巴按着强行喂菜的胡桃,扭头向右,盘子里那可怜兮兮、沾满了史莱姆液的清心仿佛在告诉你说人坏话的后果。

    身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你又一次抱着苍璧的腰哭喊着:“——娘亲救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