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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章
    傅云晚又有了腾云驾雾一般的晕眩感,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此时何时,满世界都只剩下这怪异的,每每被他带起的陌生感觉,直到耳边突然闯进来哒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突然在附近落下重重一步,惊得她一个激灵,紧跟着听见桓宣嚷了一声“谁”

    混乱的头脑被他这一句提醒,才意识到那声音是在门外,有人来了。要看见他们这样子了惊得额上一下子出了层薄汗,傅云晚挣扎着想要逃开,又被桓宣按回去,他的唇立刻又凑上来,急切地找着她的,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跑什么”

    “有人,”傅云晚拼命躲闪着,伸手推他,“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呀”

    “怕什么”桓宣稍稍松开一点,胡乱擦了把她额上的汗,“又不是头一回,看把你吓的。”

    唇边带着笑,目光向窗边一溜。是谢旃吧,等了他很久了。

    傅云晚羞得耳朵都红了。不是头一回,甚至也不是第二回第三回,这几天里他得了空就亲她,不容拒绝,可这怎么能让人看见眼看他又凑了过来,急得推他的脸“不行,有人”

    桓宣长腿一伸下了榻,抱着她推开了门。傅云晚藏在他怀里不敢看,半天听他没有说话,让她终于鼓起勇气偷偷一望,院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也许方才的动静并不是有人。

    揪起的心稍稍放下一点,脸藏在桓宣怀里,轻声央求“你放我下来。”

    桓宣抱着她慢慢地往窗前走去。到处干干净净,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可谢旃应该来过,他算好了时间,不早不晚,恰是此时。谢旃看见了吧上次反应那么激烈,这次怎么这么安静

    倒让他有点不太确定究竟是不是谢旃了。沿着长廊只管往前继续找着,怀里傅云晚挣扎着想下去,颤颤地反抗“回去吧,求你了。”

    桓宣低眼,她羞耻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原是再仔细检查一番,此时不免起了怜惜“怕什么,咱们如今这样,谁不知道”

    就连守关的将士都叫她夫人,谁不知道她是他的人。

    傅云晚低呼一声,那些回避着不敢细想的事一下子都涌上来,拼命挣脱他往回跑,脚刚刚跨过门槛,身后脚步声急,桓宣追了上来“看你往哪儿跑”

    傅云晚急急关门,他一脚踏进来别住门扉,傅云晚怕挤到他也没敢再关,腰间一紧,他拦腰抱起了她“抓到你了”

    砰,他伸脚一勾,撞上了门。

    院子里重又安静下来,许久,月洞门外人影一动,谢旃走了出来。

    面沉如水,快不走出内院找到侍卫“去通报你们将军,谢旃要见”

    一刻钟后。

    傅云晚被桓宣牵着往厅堂走去,不敢抬头,自己也知道嘴唇上这会子肯定红肿着,桓宣简直是故意的,方才那样用力亲她。这副模样,让她怎么能见谢旃

    “绥绥。”熟悉的唤声从厅内传出来,傅云晚怯怯抬眼,谢旃迎了出来

    ,“你来了。”

    他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倒让傅云晚觉得是不是自己疑心太过,其实现在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狼狈。低着头轻声道“二兄。”

    想要上前,桓宣一把拉住,把她挡在身后“你跟着我。”

    “坐吧。”他看着谢旃,“时辰不早了,我也不跟你闹什么客套,吃饭吧。”

    “好。”谢旃点头,“时辰不早了,也该让绥绥吃饭了。”

    他神色如此平静,几乎真的要让人相信方才院里的并不是他,桓宣笑了下。不会弄错的,是他,他不动声色,是不想让她发现他已经知道了,不想让事情走到图穷匕见的一步。他想拖延,他偏要推他一把。

    仆从们端过食案上前摆饭,谢旃看着傅云晚。从进门到现在她连正视他都不敢,这情形比方才看见她与桓宣接吻更让他刺心。上次分别时桓宣吻她,她那样恼怒,甚至还扇了桓宣一个耳光,可现在,她似乎

    不敢再往下想,眼见桓宣拉着她要坐,不动声色夹到他两个中间“绥绥,你的行李我给你带来了。”

    顺手把食案拖过来,跟着又拖过傅云晚的,调整了一下角度。现在三张食案凑在一起成三角形互相挨着,谢旃这才跽坐下来,端过案上的蜜水放到傅云晚面前“喝点润润。”

    傅云晚没敢回应,也没敢抬头看他。明明那时候院子里的不是他,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就是羞惭得很,羞惭之外,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喝我的。”桓宣将自己的蜜水递给她,顺手又把谢旃那盏啪一声还回去,“你从来最讲礼仪,见过谁把食案摆成这样”

    食案从来都是并排或者对面,哪有现在这样堆成三角,不伦不类的。

    “你从来最不守礼,如今你跟我说礼仪”谢旃抬眉,淡淡说道。

    眼看就是剑拔弩张,傅云晚怯怯劝着“大兄,二兄,吃饭吧。”

    也不敢多说,连忙夹了一块点心放进谢旃盘里“二兄吃。”

    边上轻哼一声,桓宣冷冷看了过来,傅云晚连忙又夹了一块给他“你也吃。”

    叫谢旃二兄,对他,则只是唤你。明显亲近得多嘛。桓宣心里熨帖起来,一口下去便是大半个,瞧着谢旃“方才你在院里都看见了吧”

    傅云晚心里突地一跳,筷子上夹的糕掉下去,骨碌碌落在地上。突然怕到了极点,余光瞥见谢旃弯腰捡起,吹了吹灰尘“你的侍卫说要通传,让我等在院外,结果半天没有踪影,我又去外面找了人通传。”

    他慢慢地吃着糕,神色平静,傅云晚砰砰乱跳的心一点点安稳下来。他没有进去,那就不曾看见那么羞耻不堪的一幕。可到这个地步,她也不能再拖着了。耳边不自由自主,蓦地又响起桓宣的话,我们都这样了,你只能嫁给我。

    桓宣半个字都不信“是么那会子我跟绥绥”

    “大兄”傅云晚急急打断,桓宣顿了顿,看见她亮闪闪的眼角

    ,再说下去她只怕要急了,原是想揭破,此时也只得轻哼一声,暂时放下。

    谢旃又掰下一块糕,手劲儿大了些,那柔软的糕糜捏扁了,薄薄的一小片。慢慢咀嚼着,什么滋味全不知道,余光里瞥见傅云晚低着头,面前的饭菜差不多都没动,心里突然有点怅然,说到底如今最难熬的,只怕是她吧。他们两个逼得她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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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说道“弃奴,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教我们的,食不言寝不语么”

    桓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别的必是要驳回去,可他提起的是谢凛,如师如父,这世上他头一个敬重的人。冷冷说道“那你也别说话。”

    谢旃点头“好。”

    他果然没再说话,桓宣便也没再说,傅云晚忐忑着,觉得他们似乎话里有话,一时又猜不出来,谢旃夹了菜给她,桓宣也夹,碟子一会儿便堆得冒尖,傅云晚嗫嚅着“大兄,二兄,吃不下了。”

    谢旃没说话,伸手想要拍她,桓宣一把拉过,横他一眼。

    简直让她如坐针毡,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进去了。

    这顿饭漫长得看不见边际,终于也吃完了,桓宣起身“走吧。”

    傅云晚松一口气,连忙跟着起来,“弃奴,”谢旃出声,“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桓宣步子没停。

    “让绥绥先回去。”谢旃跟上来。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说的”桓宣依旧没停。

    “男人的话,”谢旃冷冷一瞥,“怎么,不敢”

    傅云晚心里突地又是一跳,鬼使神差的,又想起那时候仿佛是脚步的动静。桓宣停住了,攥了攥她的手“你先回去。”

    他松开了她,傅云晚惶急着,不敢抬头看,低低央求“大兄,二兄,你们”

    “回去吧。”谢旃向她点头,语声温和,“不要着急睡,在院里走走散散,免得积了食。这边冷,夜里记得多加被子。”

    桓宣忽地低头在她唇上一吻“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去找你。今晚我给你守夜。”

    傅云晚惊呼一声,再不敢多停留,几乎是逃一般的跑了。

    桓宣笑着望着,她的背影很快看不见了,余光里瞥见谢旃紧绷的脸,桓宣抬眉“你要说什么”

    “进屋说。”谢旃折返身走近厅中,“让你的人都退下吧。”

    桓宣摆摆手,人都退出去了,谢旃关上门。

    四围一时安静下来,桓宣转身“你有什么话”

    眼前影子一晃,谢旃狠狠一拳砸了过来。

    是能躲开的,只要他动手,必定也能制住他。桓宣在最后一刻忍住了没躲,微微侧过脸,那拳砸在了腮边,谢旃咬着牙“你竟敢如此对她”

    “看见了”桓宣退开一步,轻笑一声,“既然看见了,何必不敢承认你也看见她有多喜欢那样。”

    “卑鄙”谢旃挥拳又是一记。

    眼前闪过那时候傅云晚闭着眼,低垂的睫毛

    ,她是喜欢的吗不敢再想,只将全身的力气都卯在这一拳上,手腕被抓住了,桓宣冷冷说道“我不想打你。”

    眼下看来,也不消打了,谢旃败局已定,再说他一拳打过去,谢旃也受不了,到时候她看见了又要心疼他可不想她为了别的男人心疼。

    那手铁钳一般,谢旃挣不开,盛怒之下一脚踢过去。

    桓宣急急闪开,不觉也起了怒意。上次也是谢旃先动手,他一再忍让,他倒是丝毫不曾留情。照着肩上便是一拳过去。

    谢旃躲不开,猛地吃疼。这地方便是受伤也看不见,他倒狡猾当下学过的招式也都忘了,只是凭着本能厮打,乒乒乓乓,几案撞到了一地,烛台也打翻了,桓宣一脚踢过来“滚回你江东去以后休要再来找她”

    “她已经应允了我,该走的是你”谢旃踢还一脚。

    “你亲她了吗抱她了吗”桓宣牢牢制住,此时也忘了招式,只凭着一股子蛮力狠劲儿,“你不敢当着绥绥的面吵出来,不就是因为你也明白她喜欢我这样吗她心里爱的是我,谢佛奴,你是聪明人,你心里清楚怎么回事”

    激烈的情绪突然冷却,谢旃怔忪着,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王澍找来了“明公,传旨的使者到了。”

    桓宣松开手。看见谢旃垂下来的肩膀,他虽然收着力气,但谢旃体弱,方才那几拳也够他受的。憋了多时的怒气和妒意似乎在这毫无章法的一顿厮打中散了大半,桓宣顿了顿“回头拿烧酒擦擦。”

    谢旃冷冷说道“不消你费心。”

    “我也懒得为你费心,不过是为了绥绥,”桓宣嗤笑,“你总归是她二兄,将来吃喜酒时,少不了你一杯。”

    怒意汹涌而上又极力压下,谢旃飞快地整理好衣冠,拉开大门。

    “明公,”王澍走进来,“明日就要接旨,今晚最好能预先演习一番。”

    话音未落看见他肿起的侧脸,不觉便是一怔,桓宣皱眉“有什么可演习的摆个香案接完就行。”

    “礼不可错,朝中盯着你的人也就不少。”谢旃冷冷说着,迈步走了出去。

    “不错,”王澍回过神来,依旧忍不住偷眼看桓宣脸侧的伤,像是挨了打,可谁能打了他呢“拜大将军非同小可,若是礼数上有一丁点差错,必定会招致弹劾,还是谨慎些好。”

    桓宣望出去,谢旃衣袍带风,已经走得远了。方才他特意叫他进到厅中又关了门,想必是不愿当着他部下的面打起来,有损他的威严。从前的岁月闪电般地划过,桓宣低眼“你去安排。”

    三更近前桓宣还没回来,傅云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冷,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坐起来披了衣服,想要推窗看看,又忽地顿住。

    她好像是因为桓宣不在,所以才睡不着的。这些天里他虽然没有赖着她同床,但总归都是一间屋子,她已经习惯了听着他的呼吸,嗅着他气味,安稳一夜好眠。

    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长久的空白之后,又再想起桓宣的话,你明明喜欢我这么对你。

    喜欢吗傅云晚怔怔坐着,于礼不合,那么羞耻的事,可她若是不喜欢,为什么一想起来总是脸红心跳,异样怪异的感觉

    “绥绥。”门外有人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