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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农村教育买单(1)
    我国每年约有1000万左右的农村中小学毕业生因为不能升人高一级学校而旧到家乡。一些中小学毕业生因为缺乏生活技能,进城打工没门,搞二、产业无路,只好在家里闲着,面临“升学无望、就业无门、致富无术”的尴尬。

    有人对现在的农家子弟因接受普通教育而不具有一技之长讥讽为“种地不如老子,养鸡不如嫂子”。

    “农村教育没有出口是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曾多年从事农村教育的教育部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农村教育研究室主任李水山指出,升人高一级学校的出口(高中、大学)和职业教育的出口被堵死或不畅,使得农村考生升学比例始终保持较低水平。据了解,我国普通初中毛升学率约为88%,在农村地区却远达不到这个比例。国家统计局农村调查总队一项调查显示,2001年,我国农村劳动力为4.82亿人,其中初中及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比例达到了87.8%。

    东北师大农村教育研究所的统计表明,辍学学生中,有53%是因为厌学。“从学校方面讲,应试教育压力太大。素质教育在教学过程中根本没有落实。教学以主科为主,不少课程学生不愿意学,在现实生活中能应用的很少。同时,音体美活动少,学生被限制,丧失很多乐趣。”一位姓韩的农村老师说。

    “科教兴国”喊得震天响的时候,很多农村孩子却过早地离开了校园,甚至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完成。

    许多人一提起农村教育难的问题,第一反应就是经济不发展,没钱搞教育。但在87岁的老教育家方明看来,“今天的教育就是明天的经济。”这位中国陶行知研究会会长、原全国教育工会主席认为,当前我国农村教育最大的问题是“经济和教育两张皮”的问题。

    方明用中国陶行知研究会的试验点之一一山西省柳林县前元庄实验学校的经验说明“办好一校”,就能“致富一村”。

    这个曾经穷得出名的小山村,在1987年走上了“农科教结合”的路子,把脱离农民生活、脱离农村经济的普通小学改成“村校一体”的实验学校。在这里,孩子们多了一门课程叫“劳技”;在这里,教师不单纯教书,还是村里经济发展的“智囊”;在这里,村里经济发展和教育发展同步规划、同步运行。现在,村里的年轻人不仅都达到初中文化程度,每人还掌握了一两门实用技术,全村人均收入也从以前的320元增加到1700多元。

    “中国乡村教育走错了路!……他教人吃饭不种稻,穿衣不种棉,盖房子不造林;他教人羡慕奢华,看不起务农;他教人分利不生利;他教农夫子弟变成书呆子……”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70多年前发出的呼喊,至今听起来仍振聋发聩。

    历史上的西部曾经森林密布、绿草如茵、文化发达,商贾云集。仅定西地区就出现过119位在中国历史,尤其是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文臣武将、开国元勋、学者史家、作家诗人。然而,现在的定西“苦甲天下”,3年前就已列在国家级的贫困县中。

    定西地区下属7个县:临洮、通渭、陇西、渭源、岷县、漳县、定西,7个县全部包括在甘肃陇中18个国家级贫困县之中,20世纪80年代定西地区还包括生存条件最恶劣、但每年考上的大学生最多的“状元县”会宁。全区仅课桌凳就缺32000多套,6万多学生因没有桌椅而站着上课。

    2004年,中央党校组织的“中国农村九年义务教育调查课题组”先后奔赴16个省、自治区、直辖市进行调查。发现我国农村地区中小学生的辍学率出现了较大反弹,并不是2002年统计所说的小学和中学入学率分别达到98.6%和90%,辍学率远远高于“普九”所规定的3%,在很多地方达到6%以上,一些农村学校不惜采取造假的办法来完成“普九”任务,目前农村义务教育的现状不容乐观。每年有500多万少年儿童没有完成义务教育就离学校,形成了农村地区低素质人口沉淀。

    根据联合国和OECD组织往年的各国义务教育生均经费占本国人均GDP的平均指数,测算,我国每年投入的财政预算内义务教育经费缺口接近750亿元。

    从2008年开始,苏州市和北京市实行真正意义上的全免费义务教育。这似乎昭示着,全国在“十一五”期问全部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已经拉开序幕,农村的义务教育即将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

    而实行税费改革后农村中小学生教育负担虽有所缓解,但学校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往年债务偿还无望,新的问题又接踵而来。“一费制”后基层教帅流失情况相当严重。

    提起学校的窘境,永寿县马坊镇中学校长来宏斌一脸愁容:实行“一费制”后一级一分经费也拨不下来,每年按规定向学生收取的4万元杂费人不敷出。特别是学生宿舍异常紧张,一问不足40平方米的宿舍,竟住了120名学生,有的3个孩子挤在一张床板上,连身子都躺不平。

    开裂的墙体,漏风的房门,透光的屋顶,简陋破旧的办公设施……在华县、华阴、泾阳等县市,多是这样的小学。泾阳县白王镇何家村小学算是伞镇条件较好的小学,但教室大都是土木结构的老式建筑,最旧的已经建了30多年,最新的也有20年。看门的老师傅诉苦:“一到下雨天教室就经常渗水,现在完全不能使用的房子有七八问,上级拨不下来钱,村里还欠着债,老盯姓集不起资,学校穷得冬天连烤火煤都买不起。”

    武汉新洲区的三店街,教师不是超编,而是缺编,50岁以上的老师比重偏大,因为学校资低,优秀的老师和毕业生都不愿意去。一般说来,农村高级教师每个月工资才1000多元,一般的老师只有600多元,民办的代课老师只有200多元,有些教了30多年的民办老师只有300多元,这样还不如去打工。尽管如此,很多想要进来的毕业生还进不来。一方面主要的骨教师大最流失,尽量往城里调;另一方面,学校宁愿增加代课教师,因为一铝公办教师的工资相当于五六名代课教师的报酬。在农村很多学校,没有体音美教师,老师往往是全才全职,什么课程都教,如此可想其教学质量,很多学生到了小学六年级还不如城里的二三年级的学生,连自己的姓名都拼写不出来。

    9月,开学的时节。农民工的子女却很难高兴起来。因为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后代,他们不得不遭受求学上的种种不公,承受城市孩子无法想象的种种压力。

    “早上三点钟,我和妈妈一起起床。刷牙洗脸后,我和妈妈一起到五里之外的白云亭市场去批菜。批完菜后,我和妈妈一起把菜用车推到菜市场去卖。然后,我回家做早饭给弟弟和自己吃。等我们都吃完早饭后,我到菜市场把妈妈换回来吃早饭。妈妈吃完早饭后,再来换我。然后,我就背着书包去上学。

    中午放学之后,我回家做午饭。等我和弟弟都吃过午饭后,我再去菜市场换妈妈回来吃午饭。等妈妈吃完午饭后,再来换我去上学。晚上,放学之后,我回家边做晚饭边做家庭作业边带弟弟。等妈妈卖完菜后,我们就可以吃晚饭,吃完晚饭,我就可以睡觉了……这就是我的一天。

    这几天,我妈妈说我上学没什么用,还不如专心帮她卖蔬菜,但我真的很想上学。”

    ——这是南京一所小学,一位农民工子女写的作文《我的一天》。

    树人学校是北京海淀区的一所农民工子女学校。校长董庆云习惯性地瞅瞅校门口,有些失落,又有些无奈。“反正每到开学,总得少那么百八十人。有的回老家了,有的转学了。至于有没有人辍学,那就没办法统计了。”

    距6月20日的小学毕业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宁波市云龙镇的李媛嫒含泪转到了离家更远的民办小学。她此前就读于一所公立小学——前徐小学。她的转学,只是因为校长的一句话——“外地生成绩好的可以留下来,成绩差的一律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