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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夭折(1)
    音乐沙龙那个最大的包厢内,舞灯闪烁,滚射。红的、绿的、蓝的光斑在墙上、地下无休地摇摆;大绿圆、小绿星交织着小红星在无声地旋转、奔跑,迅速变换成绿点和绿小棒忽闪忽闪,不断地、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变化。

    包厢靠内的墙壁旁摆了一排长条形皮质沙发。里面,十分热闹。除郑锋一不唱歌、二不跳舞,缩在沙发一角用手撑着下巴假寐外,其他人正成双成对,闻“歌”起舞。茶几上摆满了空啤酒杯和空啤酒瓶。有的杯子里还有喝剩的半杯啤酒,有的啤酒瓶还刚开封。一些散装的“蓝蒂巴”(极品芙蓉王烟)乱放在桌面上,已被酒水浸润,不能抽了。

    郑局长手握老傅献的一束鲜花,跟着二中高挑美丽的女音乐教师尹华娴熟的舞步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十分陶醉。歌舞厅,夜总会,男男女女来相会;男的跳出三只脚,女的跳出矿泉水。据马一良考证,现代各种舞蹈动作就是模仿动物之间的交配动作变形、进化而来。林国栋把马一良在舞坛的这一考证结果命名为“马氏第八定理”。马氏定理又向前迈进了一步。人是具有感情的高级动物,跳舞时,男女之间扣手抚腰明抱着,零距离接触,容易出问题。美女当前,马克思都挺不住,何况我们凡人。“幸福来了我不躲。”傅光明经常向女老师开玩笑,吓得女老师跑得老远。许多领导干部就是被女色毁了前程。当然,郑局长不会,他素质高,品质好,是不会阴沟里翻船的。

    包厢里响起湖南花鼓名曲《刘海砍樵》的伴奏——傅光明为肖美美点的对唱。随着音乐旋律,傅光明圆圆的脸上紫红迎宾的微笑,在包厢中央跳起了“天鹅舞”。

    “我这里,将‘傅’哥,好有一比呀啊哈哈。”肖美美故意将词改了。

    “‘肖’大姐!”傅光明也改了词,迎宾的微笑紫红在圆圆的脸上。

    “呃。”声音甜美。

    “我的妻呀!”傅光明手摆兰花指,跳着“天鹅舞”虎到肖美美面前。

    “啊!”肖美美扭着水蛇腰,迅速闪开。

    “你把我比作什么人喽嗬嗬?”傅光明突然一个定格,迎宾的微笑变成一幅惟妙惟肖的卡通画,双眼直勾勾望着肖美美。

    “我把你,比流氓,不差毫分哪啊哈哈!”肖美美故意大声将“牛郎”唱成“流氓”。

    “那我就比不上喽嗬嗬!”

    “你比他还有多喽嗬嗬!”

    “‘肖’大姐,你是我的妻喽嗬嗬!”

    “‘傅’哥哥,你是我的夫喽嗬嗬!”

    “冬瓜配豆角,螺蛳配蚌壳,蛮般配的。”赵兰走过来,在傅光明和肖美美脑壳后面的衣领内各插了一束花。

    都热烈地鼓掌,掌声如爆豆。包厢内,快乐的空气中充满了笑声……。

    歌还未唱完,傅光明手机响了。这么晚,谁的电话?傅光明想。傅光明正在兴头上,管他,唱完歌再说。

    “你把我比作什么人喽嗬嗬?”肖美美唱腔柔情似水。

    “我把你比女支女,不差毫分哪啊哈哈!”傅光明故意将“织女”唱成“女支女”。

    郑锋手机响了,郑锋走到包厢外接听。电话里是宋天云焦急万分的声音。郑锋迅速走进包厢,包厢内笑声一片,热烈依旧。傅光明和肖美美演绎的山寨版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刚好结束。

    郑锋将傅光明拉到包厢外,大声说:“学校出事了学校出事了学校出事了!!”

    傅光明先是一惊,马上镇定下来。他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走回包厢。

    “郑局、局领导,十二点,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傅光明红红的脸上跳跃迎宾的微笑。

    郑烈拿出智能手机,看了一眼:“哟转针了散唦散唦散唦!”。

    走到红楼前,四位二中行政立住,四位局领导跟着立住,相互打个“再见”手势,局领导就进了红楼。肖美美也向二中领导说了声“晚安!”,然后扭着水蛇腰,尾随局领导进了红楼。

    “快!”傅光明圆圆的红脸上迎宾的微笑跳跃,指挥行政干部和三位音乐老师迅速往学校走。

    青草湖镇人民政府两边的街道旁摆满了露天漫酒摊。这些漫酒摊是临时性的,天快黑时摆出来,转针两三点没什么生意了就收摊撤离,不影响青草湖镇居民正常生活和镇人民政府正常工作,所以城管不干涉。

    漫酒摊上主打食物是一种叫海虾的动物。这种动物是外来入侵物种,青草湖镇原来没有,据说是当年下海海妹玩新鲜玩刺激从海边带了放到我们这里的沟渠里而迁入的。这种外来虾种生命力极强,适应能力极强,迅速繁殖和蔓延开来。不仅渠道里、池塘里、河湖里多于牛毛,而且水田里也不少。这些水田中的海虾会将田塍穿越,干旱时节,使张三高位责任田中的水流向低位的李四田里。农民拿了这个偷水贼毫无办法。

    刘竹平和五个“哥哥”从送粮街按摩室出来,浑身爽多了。三部钱江摩托一呜,就来了镇政府旁边漫酒摊上。六个人坐下,喊了一大盆海虾和三晕三素,一箱啤酒,大喊大叫,骂着粗话大吃大喝起来。

    他们是四季荭人。四季荭是药山市北部一个边远小乡村,隔青草湖镇二、三十里。青草湖的“小南京”、“小香港”特色常把他们这些相隔较远的新生代农民“弄潮儿”吸引上来。

    “妈的,那小姐不听话,哥哥给了她一耳光就听调摆了!”身材滴小的刘竹平将一个大海虾塞进嘴里。

    “老鼠子,我日你的黄昏!你亲自打了小姐?我舍不得打,我那个妹砣太乖了!”一个比较高大的“哥哥”搓了搓有点冷的手,边说话边开啤酒封。

    刘竹平人不高,又长着一张鬼鬼祟祟的脸,所以绰号“老鼠子”。老鼠子今年三十九岁,堂客刘桂花跟他一年的,小月份。没有文化的人结婚早,繁殖周期短,而且喜欢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只讲数量,不讲质量。刘桂花二十岁跟刘竹平结婚,两年叭叭生两个,小的两岁时她就下海吃青春饭去了,一年难得看见她回来几次,刘竹平一直过的基本上是单身生活。当然,堂客在外面赚的钱绝大部分都寄了回来。现在这种现象很普遍,堂客在外面赚别人的钱,赚的钱又被自己男人花天酒地,在本地解决食、色两个本能性问题。但是,女方赚的要多于男方花的,财富是积累的。两人都吃了新鲜饭,都图了快乐,小两口心照不宣,皆无怨言,维持一种很前卫的浪漫夫妻关系和家庭模式。当然,也有一些这样的夫妻浪漫来、浪漫去就离了的。更有甚者,有的比较懒惰的女孩,刚从学校出来,还是黄花闺女一个,就瞒着父母,说是在某某地方打工,其实就是在沿海一带做这种容易来钱的苟且之事,还没结婚,就变了“桂花”(失贞)。因为不爱脑力劳动,也不喜欢体力劳动,她们终于找到了最理想的职业。

    “妈的!现在的社会稀斜的。当官的发财,堂客们发sao,年青妹几发草,青年哥哥发宝!”老鼠子操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宝!都像我们一样,天天打流,一不探(负责)父母,二不管子女,我日你的黄昏!社会怎么不稀斜的?”高个子讲了句真话。

    “我就是打流的,天天流,我两个小孩继承了我的这个特点,经常上网,不爱读书。二中那个姓什么宋的班主任,经常打电话要我配合管教好儿子,我他妈配合个蛋!你看老子原来也不读书,专门打架,这不,现在不也活得很潇洒吗?——来,干一下!”老鼠子不屑地说。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