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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二中(5)
    何来倒霉后,傅光明从下面四中平调到二中任校长。

    由于国家实施计划生育政策的原因,导致人口出生率呈逐年下降趋势,到傅光明来二中任校长时,药山市初中毕业生已达到峰值,并形成一个拐点。第二年,学生数就开始减少,二中生源由此进入抛物线下降支。学校办学规模在何来任校长时期已形成,新老师也进了不少,到傅光明任校长后,虽然班级一年年减少,生源一年年下降,但老师却没有减少多少。高中教育非义务教育,市财政不拨款,学校经济来源主要是生源。我们这里高中校长流行两句话,一句“生源即财源”,一句“学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生源年年下降,老师福利怎么保障?

    傅光明校长压力山大。

    虽然这几年傅光明确立了二中老师只出不进的基本原则,但由于二中老师大多是保守型,调出少,所以这一基本原则解决不了多少问题,只是杯水车薪。傅光明来二中头两年,还是招交费自费生,第三年就改变政策,自费生敞开门招,来者不拒,而且不用多交一分钱了。后来这三年,已很难招到上门的自费生了,而且正取生也有一部分自费读一、三中去了。生源危机愈演愈烈,一年比一年严重。

    逼上梁山,怎么办?

    傅光明祭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买”生源,“抢”生源。人到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傅光明校长一边说着“逼良为娼”,一边展开了声势浩大的生源大战。他自己亲自出马,行政干部全体参与,主动与初中学校校长、教导主任和初三班主任联络感情:请吃,请喝;发烟,发纪念品。学校还制定了详细招生方案,成立了以行政干部为组长的招生组,给每组下达必须完成的招生任务。各招生组组长带领本组人员下到自己负责的初中学校守株待兔,找班主任一一落实初三学生填报二中志愿意向,请班主任出面做学生的思想工作,并承诺来二中报到、注册、缴费一个学生给班主任若干辛苦费。

    傅光明还不放心,又祭出一招:加大宣传力度。组织全校老师到学生家里上门游说,面对面向家长、向学生宣传二中,推介二中,讲二中如何如何能考上清华大学,如何如何师资强大,如何如何管理严格,向未上线学生发非正式的“二中新生录取通知书”,并通过收预录费方式使学生吃下定心丸。有的学生在择校问题上迟疑,犹豫,招生组老师就帮他们下决心,小姐劝婚般劝,知识分子的斯文扫地。每年的招生简章贴遍了药山市北部乡镇;“选择二中,选择成功”的宣传广告贴满了在青草湖镇和周围跑来跑去的慢慢游、面的。

    傅光明心中仍无底,再亮出一杀手锏:高一新生提前开学,组织夏令营。经过前期工作,铳打的、狗捉的都来了,招生效果怎样,招生结果如何,基本上能得出结论。新生夏令营好处多多:一可提前编班入册,控制已有生源;二可查漏补缺,采取后续措施,再次上门做学生工作,动员读二中;三可“小猫钓鱼”,吸引外来生源;四可提前进行入学教育,完成新生军训,让学生在高温、毒太阳下汗流浃背,磨炼意志。

    傅光明校长打出的这招生自救三连环降龙十八掌组合拳硬是活生生把属于职高的生源和兄弟普高的生源“抢”了一些过来。“‘黑板刷子’有两把刷子,我们学一世。”外校领导不无感触地说。

    量的问题虽然有了“解”,但质却出问题了。

    这些请来的学生大部分是读初中时成绩差、表现也差的“双差”学生,他们进入二中,二中的学风慢慢起变化了:翻墙外出上网的多了,上课玩手机、睡觉的多了,打架斗殴的多了,谈情说爱的多了。

    二中围墙三米多高,并不算矮,但对于那些翻墙外出上网打游戏的学生来说是小菜一碟,如履平地。围墙上全部装有碎玻璃,但学生翻越的位置,玻璃已被红砖扫掉了。政教处曾采取一个措施,在翻墙的地方涂满粘稠乌黑的油墨,进行阻遏,但收效甚微。他们鬼都不怕,还怕油墨么?学生照翻不误。有老师建议将围墙加高,但行政会上马上进行了否定,因为现在这个高度有些武功差的学生也有因翻围墙而臼了手臼了脚的。像高三有个学生叫刘小随的,是大脑壳宋天云班上的,个子矮小。因为手短脚短,翻墙自然难度大。但刘小随书不读,上网成瘾,经常看见他翻墙。有一次从围墙上跳下时,手先落地,结果前臂摔成粉碎性骨折,绑了两个月石膏,才基本恢复正常。手还没好彻底,刘小随又翻墙了。这种学生已无药可治。你想,围墙再加高,出了人命怎么办?学校负责不起。每当下晚自习和转钟十二点左右,乘着夜色,就会看到围墙上有些黑影在移动,他们就是二中的“墙上君子”。

    改革开放这几十年,我们国家日新月异,国民逐渐富裕。手机这一通讯工具越来越普及。二中校园里,学生基本有了手机。不爱读书的学生有事做了,上课玩手机,晚自习玩手机,打了就寝铃不睡,在手机上看电影。手机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有的学生很牛逼,无论什么老师上课、无论上什么课都不感冒,就用手机与同学发短信,相互对骂,或男女生之间调情。一到下课,特别是放学,好多学生就举一手机从教室里出来,不时还会听到校园内男生肆无忌惮大声向女生喊“堂客”(妻子)的声音,成为二中一道“亮丽”的风景。上课睡觉又是二中另一道风景。有的班,老师去上课就像开追悼会,每节课都要“死”一大片,这些学生对各个科目文化知识了无兴趣。有的学生读得连书和笔都没有了,课桌上空荡荡,只剩下一孤家寡人经常睡在桌上见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