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昭熬了一天一夜,见到余水月才算稳下了心神,好好睡了一觉。
清晨醒来,发现余水月早就不在房中了。
柳白昭梳洗了一番,收拾整齐后踏出房门,便见到了面色有些古怪的青耳。
青耳的面前摆了一桌子菜,十分丰盛。
见到柳白昭出来,青耳连忙放下馒头,擦了擦嘴上前“大人。”
柳白昭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早点,道“你找来的”
青耳快速的把嘴里的东西咽肚,道“小的见大人一晚未归,以防万一便来寻大人。”
陡然知道柳夫人是魔教教主,这事情的走向确实有些惊人。
想到柳大人只身前往魔教,青耳和千盛寻思了一晚上,还是忍不住上了山。
柳白昭淡道“本司与夫人团聚,一晚不归有何不妥。”
青耳
这话说的,放在其他人身上是没毛病,但放在这么个大前提下,就有些说不准了。
柳白昭道“罢了,其他人呢”
青耳禀道“千盛在涂欢教的教门口,其余人在山脚下候着。”
青耳今早来的时候心里有些犯嘀咕,这涂欢教究竟会不会让他进门。
以防发生意外,他还让千盛在离教门口一段距离的地方候着。
没想到涂欢教不但让他进了教门,余水月还出来迎了迎,问道“吃了吗”
青耳“还没。”
余水月身穿练武短打,闻言吩咐黄鹂“给青司侍弄点吃的。“又对青耳说”白昭他还没醒,等你吃完了,让黄鹂带你去见他。”
青耳静默了片刻,硬着头皮道“还是不麻烦了,小的直接去司长门口候着便可。”
余水月笑了笑“行。黄鹂,带青司侍去,顺便把饭菜摆门口。青司侍你就坐那吃吧。等你吃的差不多了,白昭也就该醒了。”
听完来龙去脉,柳白昭道“你吃完了先下山,本司忙完了就会下去。”
青耳“还是让小的守在大人身侧为好。”
柳白昭拿起桌上的馒头,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道“你能打过本司夫人”
青耳顿了顿“惭愧,小的不及夫人。”
别说他,整个谏皇司也挑不出来能打赢余水月的
柳白昭舀了一碗粥,坐下来慢慢吃“那留着你也没用。”
青耳“”
这话听着有点伤人,但确实是事实。
柳白昭接着道“本司还有其他事交由你去做。”
青耳忙道“大人请示。”
“长风寨的二当家现正在涂欢教,你将他带回去好好审问。务必搞清楚,除了这长山寨,还有哪些我们没有掌握的反贼。”
青耳叩首“是。”
打发完了青耳,柳白昭招过一旁的教徒,问道“请问教主在何处。”
教徒热情的道“教主正在练武场与大家切磋。”
余水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教中众人纷纷安耐不住,想要与她切磋两招。
柳白昭用手帕轻轻按了按嘴角,看似随意的问道“大家男女皆有”
教徒“那当然,教主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难得能让她指点。”
柳白昭放下手帕,站起身道“今日有幸,能一睹风采,劳烦带路。”
教徒听柳白昭对切磋感兴趣,不由得更热情了。
去练武场的一路上,教徒都在源源不断地向柳白昭说着他有多么憧憬余教主,教中又有多少热血男儿随时都可以为余教主肝脑涂地
听得柳大人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柳树,一不小心就容易头顶一片绿荫。
柳白昭垂了垂眸子,对教徒淡道“您劳累了,歇歇吧。”
柳大人一个文化人,说不出来“你闭嘴吧”这种直来直往的话语。
教徒忙道“不累不累,姑爷且听我说,当年教主年少时,小的还有幸和教主睡过一间屋子”
柳白昭“一间屋子”
教徒“对啊,我们都睡一个大通铺。我脑袋空空,太阳一下山就想打瞌睡。教主可不一样,一直练功到深夜,还替我们烧炉子。”
教徒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就听柳白昭道“那水月睡在哪,大通铺上”
教徒挠挠头“姑爷这么一问,我还真记不得了,似乎,我从来没见过教主睡觉。”
余水月起早贪黑拍老鼠,困了就窝在离炉子不远的地方浅眠到天亮。
一个人窝在那,舒服又暖和。
柳白昭点了点头,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来。
以他对水月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去挤大通铺。
“到了,这就是练武场。”教徒自豪的说道。
柳白昭跨过大门槛,向里面一看,一张芙蓉面不由得就凉了下来。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将余水月围得左三圈右三圈,一个个的还都打着赤膊,鼓鼓的肌肉泛着古铜色的光芒。
脊背似猛虎,腹肌壮如牛。
柳白昭生得细皮嫩肉,宽肩窄腰好颜色,与场内蓬勃的男性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余水月还在与教徒们过招,忽然就感受到了一阵凉飕飕的视线。她一愣,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杨柳之姿的柳白昭。
柳白昭轻轻咳了咳,双肩微拘,腰部微弯,嘴角轻抿,一眨眼,就从一个面色有点白,但是很健康的青年人,变成了一个看起来有些不舒服,却强撑着的青年人。
场边给余水月端水的百雀无声的抽了抽眉角。
来了,姑爷的拿手好戏,两面三刀。
后世叫做,“茶艺”。
余水月一掌劈开切磋之人的手背,喝道“到此为止。”
说完,就推开众人向柳白昭的方向走去。一群壮汉为她让出一条路,看起来十分拉风。
“不舒服”余水月把手上的汗在衣服上蹭了蹭,去摸柳白昭的额头。
柳白昭微微弯腰,轻声道“这些日子都在赶路,可能有点累到了。”
“那还来干什么走,回去休息。你吃了吗”
柳白昭轻声道“方才恰好遇到青耳在用早饭,就跟着吃了点。”
余水月“那肯定吃不饱。”
她转头去看给柳白昭带路的教徒,道“姑爷的早餐,你怎么不给准备上”
教徒一脸懵“姑、姑爷没说啊。”
再说,姑爷刚才已经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馒头了
教徒刚要说,就听余水月问道“你吃早饭了没”
教徒下意识的回“吃了。”
余水月“所以说,吃早饭这么简单的事还用人说”
“善解人意”的柳白昭扯了扯余水月的衣袖,轻声道“算了。”
围观的百雀“”
余水月见柳白昭似乎很不舒服,便道“我带你回屋。”
练武场上的汉子们见余水月要走,不禁失望的道“教主,不练了”
“您还没跟我过招啊”
“教主,咱们再过十招,不多,就十招”
余水月不耐烦的皱眉道“找百雀黄鹂去”
待余水月扶着柳白昭走出了练武场。
柳白昭才微微侧头,凉薄的眸子划过练武场内的一众肌肉汉子,轻轻的挑了挑眉,淡淡的翘了下嘴角。
眼巴巴望着教主的众汉子
教主相公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熟悉宅斗的他们不太能体会这种“胜利”的阴笑。
但他们直觉感到有些不舒服甚至还有点牙痒痒。
百雀一脸木然,心想,这就是段位。
武功再高,肌肉再健硕有什么用,都比不上姑爷的一个“西子捧心”。
柳白昭深知自己的长处。
水月喜欢他的脸。
他纵然没有虎背熊腰,但他可以凭气质取胜。
余水月与柳白昭在西城住了段日子,等柳白昭处理完长风寨的事之后,才慢悠悠的返京。
石榴因为之前的莽撞行径,再一次被留在了西城。
余水月也就没告诉她,打算把涂欢教搬到京城近郊的事情。以免她性子跳脱,又做出什么荒唐事。
柳白昭在涂欢教呆了这许多天,自然见到了余水月的“便宜爹”刘长老。
两人是偶然在涂欢教的大厅相遇的,双方沉默半晌,柳白昭率先道“怎么称呼您”
刘长老擦了擦汗“姓刘,您称呼我为老刘就好。”
干巴巴的聊了几句后,两人纷纷快速结束了对话,没有其他原因,因为太尴尬。
刚到京城,柳白昭就带着玉、玺去面圣了。
余水月的身份能瞒住普通人,但日子久了,未必能瞒得住圣上,所以柳白昭就主动把这件事挑明了。
皇上听完也是震惊了半晌,他忽然想到别人参柳白昭的本子,说凡是与柳白昭有牵扯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那些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柳白昭据实以报之后,皇上状似无意的说起了这件事,问道“不知这些参本所言可实”
这就等于在问柳白昭,原来与你作对的那些人,莫非是你夫人收拾的
这些人当中,大多都与朝廷官员沾亲带故,事情若是捅大了,还真不好收场。
柳白昭丝毫没有慌乱,他动作沉稳的鞠躬禀道“无证之词,不足为信。”
余水月做得非常干净,有算是有瑕疵的地方,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早就无从考证。就算有人证物证,柳白昭也打死都不会松口。
皇上的视线犹如实质的盯在柳白昭的颅顶,殿内檀香袅袅,一片祥和中带着诡异的寂静。
“涂欢教可有招安的打算”皇上若有所指的说道。
柳白昭想都没想,便答道“下官无权替夫人做主,但下官曾听家中夫人说过,涂欢教绝不会插手江湖之外的事。”
也就等于变相的拒绝。
皇上面上带笑,声音冷然道“爱卿就不怕朕将你扣押了,来逼她就范”
柳白昭拍了拍衣袍,向皇上行了一个大礼,道“皇上说笑了。如真到那时,不知皇上能否看在微臣进献玉、玺有功的份上,容臣带着夫人回故乡隐居”
若是没有余水月的这回事,凭借找回传国玉玺的功勋,柳白昭可以直接往上升一大截。
但他并不后悔。
如果要用他来让水月招安,那他不如不做这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