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老板娘离开, 白鸟真理子才松了口气。
几个被吩咐了过来帮忙的小姑娘从门外探出了脑袋,“我们可以进来了吗,白鸟先生”
白鸟真理子笑着点了点头, 又站起来了, 向跟随着小孩们走进来的店老板点了点头。
“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她谦和的说道, “总感觉很打扰。”
老板笑着摆了摆手, 和另一个人一起将抬着的家具放进来。
“您愿意来这边,就是我们的客人, ”他说道, “也没什么打扰之类的话。”
又象征性的和白鸟真理子聊了几句, 老板就拢着袖子离开了。
虽然说店里的大部分事务都是由老板娘操办,但是他仍旧还是有许多的事情要做的。
一时间, 只剩下了几个小姑娘进进出出的送被褥和其他的日常用具。
白鸟真理子本来想上前一起整理,但是几个孩子似乎是经常做这种打杂的事情, 手脚十分麻利,三两下就将屋子中的大部分物品都收拾好了。
还有个体贴的孩子找了崭新的杯子来, 给白鸟真理子和伏黑甚尔倒了杯水,又用眼睛悄悄地观察着白鸟真理子。
“可不能让客人亲自动手,”她和其他的几个小姑娘交头接耳, “到时候老板娘知道了要说我们的。”
顺手将落在地上的东西拾了起来,白鸟真理子看见小姑娘的样子,笑了起来。
“过来, ”她朝着小女孩招了招手。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就向着白鸟真理子走了过来, 坐在了她的面前。
“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声音润润的。
白鸟真理子朝着她笑了起来, 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箱翻开了, 从里面拿了一点糖果跟小袋装的零食出来,让她和那几个忙了许久的孩子一起分掉。
“辛苦你们了,”她温和地说道,“拿去分了吧。”
她只庆幸自己来之前不但向蝴蝶忍要了一些能够在短时间内改变声音的药,也买了一些随身的零食之类的塞在箱子里,方便饿的时候取用。
现在正好用上了。
小女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子的糖果,下意识推拒道,“不,白鸟先生,这不合规矩”
然后,她就察觉到有只手落在了自己的头顶,揉了两下。
“没什么的,”白鸟真理子笑着说道,“拿去吃吧,就说是我给你的。”
她声音轻快,又带着点鼓励,“快去吧。”
小女孩高高兴兴的向她道了谢,又站了起来,朝着门外的同伴方向走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像是一只灵活的猫咪,转瞬间就失去了踪迹。
白鸟真理子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来将门合上了,又把房间里的帘子都拉上了,才走向了仍在角落呆着的伏黑甚尔。
似乎是因为这几天都看不了赌马,他比之前看起来更加懒得动弹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好无聊”的气息,刚刚几个孩子绕着他转圈也没能让他动哪怕一下。
“弥豆子还在睡吗”白鸟真理子问道。
这次考虑到人员分散的问题,为了保证通道的连续性,弥豆子是跟着他们走的,也并没有睡在白鸟真理子的家里,而是恢复了幼童形态,睡在了箱子里,防止出现意外情况。
伏黑甚尔相当无所谓的说道,“没注意。”
谁要管那个小鬼有没有醒着。
白鸟真理子瞥了他一眼,伸手将放在伏黑甚尔身侧的箱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弥豆子”
里面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看来是没睡着。
片刻后,弥豆子就窝在了白鸟真理子的怀里,枕着她的膝盖,眨着眼睛看着她。
她仍旧叼着那个竹筒,有些好奇的盯着白鸟真理子手中的化妆品,一副目不转睛的样子。
白鸟真理子笑着将手中的刷子递给她握着,任由她滚到一边,坐起来把玩这个从没见过的东西,自己则是又小心翼翼地补起妆来。
为了看起来更像男人一些,她今天出门的时候也给自己化了妆,脸部的线条比之前要更加硬挺一些,但是仍旧带着白鸟真理子特有的柔和。
稍微又理了理她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白鸟真理子将化妆品一一收起,又起身找了个手帕,给玩得不亦乐乎的弥豆子擦了擦脸。
“就稍微委屈你几天啦,”她小声说道,“等到把音柱的三个妻子找出来,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去趟游乐园,带上炭治郎他们,怎么样”
弥豆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并不需要白鸟真理子多说,她就自己走回了箱子边上,然后钻了进去。
还带上了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呆在角落里闭眼休息的伏黑甚尔开口了。
“有人要来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门被轻轻的叩响了,然后一个小姑娘隔着门就这样轻声询问白鸟真理子是否醒着。
白鸟真理子应了一声,“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板娘想邀请白鸟先生吃饭,”门外的小姑娘说道,“白鸟先生有时间吗”
白鸟真理子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伏黑甚尔,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要一起去。
伏黑甚尔从柜子中抱了一床被子,干脆利落的躺了下来,用实际行为证明他一点都不想去。
“找个人给我送饭,”他理直气壮地说道,“然后随便你。”
白鸟真理子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行吧,”她说道,“弥豆子就交给你了。”
伏黑甚尔拉着被子,翻了个身。
“知道了,”他敷衍地说道。
白鸟真理子看不太清伏黑甚尔的表情。
她稍微理了理衣服,就这样靠着柜子休息了片刻,才打开了门,跟着再次前来喊人的小姑娘往店里待客的屋子走去。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白鸟真理子并不是不懂气氛的人,在来之前又特意查找了相关的资料,这个时候应对起来也颇为顺利。
当这顿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老板娘就顺势提起了让她帮店里的鲤夏花魁试着修一下妆容的事情。
白鸟真理子自然是笑着答应了下来。
等到她回到屋子、换了宽松的常服休息了片刻之后,就有专门在鲤夏花魁身边侍奉的人来请她过去了。
白鸟真理子换上衣服,带上准备好的化妆品和一应用具,跟着来接她的人往鲤夏花魁的屋子走去。
作为这家店的明星花魁,鲤夏拥有一间宽敞明亮、位置很不错的屋子,距离白鸟真理子的屋子也并不远。
拎着手提箱走进鲤夏花魁的屋子时,白鸟真理子就看见桌前身着华服的女子回过了身。
那一瞬间,连白鸟真理子都摒住了呼吸。
那确实是个很难用言语去描述的女人她穿着繁重厚实的和服,手持着化妆用的东西细细的对着镜子描摹,发上带着层层叠叠的华贵头饰。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鲤夏花魁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起身朝着白鸟真理子行礼。
“真是失礼了,”她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温柔,如流水般潺潺淌过。
“没关系的,”白鸟真理子笑着说道,顺手将自己带来的箱子放在了桌上。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白鸟真理子才进入正题,将带来的盒子打开了。
“鲤夏花魁,这位就是白鸟先生,”随侍的小姑娘笑着说道,“我把人带到了,就先去忙啦”
她朝着花魁行了个礼,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这里的门在白天是一直开着的,走廊并没有什么人,不过鲤夏花魁作为店里的明星花魁,身边仍旧随侍着几个孩子。
白鸟真理子就请鲤夏花魁坐在了自己的对面,自己则是拿出了化妆用的工具,仔细地询问起鲤夏花魁想要画个什么样的妆容,“是希望我按照您的妆容继续画下去,还是说稍微改动一下”
虽然说刚刚和老板娘聊天的时候问了个七七八八,但是白鸟真理子觉得自己还是找本人问问清楚比较好。
鲤夏花魁看着眼前穿着洋服、平和又温柔的青年,笑了起来。
“请随意吧,”她说道,“我相信您。”
既然得到了对方的许可,白鸟真理子也就点了点头,将袖子稍微向上整了整。
她曾经去过化妆品店打工,自然也是帮助客人试过妆、修过轮廓,不过还没有哪一次得到了这种高规格待遇。
大概是因为鲤夏花魁在店内的名气确实很高,白鸟真理子不过是稍微说了几句,她身边随侍的人就极其细心的将物品递了过来,方便了她的行动。
不过两个小时,妆容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让身边的孩子将镜子递给鲤夏花魁,白鸟真理子则是退后了一些,稍微打量了几眼目前鲤夏花魁的样子。
“等一下,”她喊住了打算起身的鲤夏花魁,“还有一点地方没有好。”
白鸟真理子按住了鲤夏花魁的肩膀,伸手将随意摆放在案台上的眉笔拿了起来,用手背将刚刚画上去的眉毛擦掉了一点,又专注的一点点细细的补上去。
白鸟真理子微凉的手背擦过鲤夏花魁的眉间,让她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
“白鸟先生要注意身体啊,”她问道,“这样的天气应该多穿一点。”
实际上,鲤夏花魁第一次看见白鸟真理子的时候,就觉得这位客人应该身体不太好。
脸色苍白、瘦弱,待人温和,明明是出身富裕的家庭,却又奇怪的往着吉原花街这种地方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
听到鲤夏花魁的话,白鸟真理子笑了起来。
“谢谢你,”她平和的说道,“我知道的。”
鲤夏花魁点了点头,又感受着她手上的刷子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拂过。
随着最后的收尾结束,白鸟真理子呼了口气,将自己带来的镜子递给了她,“看一下”
“好,”鲤夏花魁说道。
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微微怔愣了片刻,“真的是太感谢了。”
白鸟真理子应了她的这声谢意,将自己带来的妆品收拾好,放回盒子中。
鲤夏花魁见她的动作,也帮忙将东西收拢合好,放回原处,随侍她的孩子们也围上来帮忙。
居然没花多久,就把东西收拾了七七八八。
鲤夏花魁又喊人上了两杯茶,亲手递给白鸟真理子一杯,请她在自己这里稍作休息再回去。
“我这里风景还不错,”她笑着说道,“左右也没有事情,如果您愿意的话。”
白鸟真理子仍旧惦记着宇髄天元拜托的事情,接过了那杯茶。
“当然了,”她笑着说道,又和鲤夏花魁聊了一点外面的事情。
片刻后,老板娘带着一个孩子推门进来了。
见到鲤夏花魁的样子,她倒是愣了一下,才笑着恭维道,“白鸟先生真是厉害啊,我都认不出来鲤夏了。”
白鸟真理子摇了摇头,“夫人过誉了。”
她看向老板娘身边的炭治郎,“这位是”
“哦,是从外面新收进来的孩子。本来感觉还挺有花魁的潜质,结果头上这么大的疤痕,我都怕吓到客人,”老板娘说道,“鲤夏,你先带上一带这个孩子吧,随意使唤。”
她把孩子推进了屋内,“本来想着这个孩子看起来老实,正好须磨那个孩子算了,不提她了,你就好好帮我带着她吧。”
说完之后,老板娘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听见老板娘口中的“须磨”,白鸟真理子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音柱的那三个妻子之一吗是发生什么了
一身女童打扮的炭治郎朝着鲤夏花魁乖巧的行礼。
鲤夏花魁点了点头,让他跟着其余人做事去了。
转回到屋内,鲤夏花魁看见白鸟真理子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体贴地开口了,“白鸟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确实,”白鸟真理子顿了一下,“我刚刚听老板娘喊的那个名字须磨是吗”
鲤夏花魁看起来似乎有点疑惑。
“对是有什么问题吗”她问道。
“我可以问一下关于她的消息吗,”眼前的青年叹了口气,“实际上,我有位远方堂妹,也叫这个名字。”
他看起来有点难过,“她家后来做生意赔掉了本钱,似乎要把她嫁给一位富商,换取资金还债,当时我在外面留学,没来得及阻止回来后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却听说她被带进了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她的事情,”白鸟真理子诚恳的向有些动摇的鲤夏花魁请求道,“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拜托了。”
而在这时,京极屋的老板娘正在对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女子横挑鼻子竖挑眼。
“真的是,带进来的时候光注意脸了,”她有点不高兴地说道,“结果居然这么高我说,你觉得真的会有客人喜欢这么高的花魁吗”
边上的老板讪讪笑了笑,“但是你不得不说,她长得是真的很好有那么一张脸,谁会不动心呢”
实际上,京极屋的老板说的没错。
老板娘不满的哼了一声,又伸手把眼前女子的脸抬了起来。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她慢条斯理地说,“来了这里,就要守规矩,听见了吗”
眼前跪坐在地上的女子有一双上扬的眼睛,顾盼生辉,身材窈窕,又带着点贵女特有的矜持感,像是从山林中跑出来的狐妖,或者什么别的妖怪一样,却又说着一口标志的京都话。
买下她简直是花了一大笔钱至少那个长相清俊的帅哥就赚了一大笔,笑眯眯的顺手还给他们塞了一个赠品般的金发游女过来,说是“把那孩子扔去厨房打杂也完全没问题”。
“算了。希望别赔本吧,”老板娘最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也退不了说不定会有客人喜欢这一口呢”
她叹了口气,“听见了吗直子,要好好为店里工作啊,早日还清你的债务才行。”
忍耐着怒火的禅院直哉咬着牙关,表面一言不发,却在心里疯狂问候老板和老板娘的祖宗十八代。
哦,还有把她送进来的宇髄天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