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花街, 人逐渐多了起来。
由于大正时期已经通了电,即使是夜晚,这里亮的也像是白昼一般。
人群熙熙攘攘在这条街上穿行着, 谈笑声、调笑声, 无一不显示出这里的繁华。
“你这家伙,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那样喝水的吧,”身穿和服、揣着袖子的宇髄天元心情很差的说道。
他身边跟着的则是唯一剩下来的伊之助。
伊之助的衣服上挂着一个白鸟真理子之前送给他的小猪头挂件, 满脸的妆已经糊的不像样子了,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他们一连去了好几家店,都没有人愿意收下伊之助, 就算是倒贴钱也不愿意。
伊之助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想起宇髄天元在来之前嘱咐他的“不要开口说话”,就算已经吃下了白鸟真理子给的变声药也没说话。
他跟在宇髄天元身后, 满脸不服气,气鼓鼓的,不小心和一位路过的妇人擦肩而过。
由于完全没在意身边的人, 那位三十几岁的妇人差点被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姑娘绊倒。
伊之助顺手搀扶了她一把,等人站稳才撤开手。
荻本屋的老板娘本想呵斥两声这个女孩, 却在借着灯光看见伊之助的脸时愣了一下。
她猛地拉住了伊之助的手腕,看向她身边的宇髄天元, “这个孩子你出个价”
宇髄天元挑了挑眉。
“这个”他笑眯眯的比了个数字,“您要是喜欢的话,确实带回去当个使唤的佣人很不错呢。”
荻本屋的老板娘听见这个价格,更加不敢相信了。
“真的吗”她火速掏出了钱包, 随便抓了一把钱递给宇髄天元, 就急匆匆的拉着伊之助离开了, 似乎生怕宇髄天元反悔一样。
就算是这么美型的男子, 让她把到手的漂亮姑娘反正让出去时绝对不行的带回去,这个苗子可是好得很
被猛然带走的伊之助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看向宇髄天元,意识到了他希望自己跟着老板娘离开。
于是伊之助放弃了挣扎,乖顺的跟着老板娘往回走。
“欸,这就对了,”老板娘满意的拉着他的手,“要乖一点,听见了吗不会亏待你的,我们荻本屋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店”
宇髄天元看着离开的伊之助,想到自己总算是把三个人安插到店中,松了口气。
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吧。
前面的人潮沸腾了起来,似乎是出现了什么热闹的事情。
宇髄天元转过身,加快了脚步从另一侧离开了。
前面传来了一阵摇铃的声音。
随着富有韵律感的节奏声,鲤夏花魁缓缓地迈着步子,向前方走去。
白鸟真理子同样也站在街边,看着位于人群正中央的鲤夏花魁。
她像是一尾生动的金鱼,又娇媚的像是一朵半开的月季,一步步向着前方迈进,摇曳生姿。
“花魁步要学至少两到三年,”身边的后补花魁拿着烟斗,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靠在了白鸟真理子的肩上。
她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听老板娘说了,今晚鲤夏的妆容是你为她化的,你还和她相谈甚欢别害羞嘛。”
白鸟真理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很少和他人有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几乎脸上都要烧起来了。
“确实是这样,”她还是忍住了把肩头的手撤下去的想法,“相谈甚欢没有,只是受人所托而已。”
其实也没聊多久,白鸟真理子就离开鲤夏花魁的屋子,回去休息了。
她晚上还要和音柱交流今天从鲤夏花魁处得到的情报,如果因为嗜睡误事,也太糟糕了。
候补花魁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只是轻轻的吐出了一个烟圈。
她遥遥地望着那一侧穿着繁重、正随着乐声慢慢向尊贵的客人靠近的鲤夏,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怜悯,“鞋子很重,摔倒、爬起来,又继续,美丽啊,总是这样算了,跟你们男人说这个也没意思。”
轻声哼了一声,候补花魁自顾自地撤回了手,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向着里面走去。
她头上的金饰缠绕着藤蔓般的花纹,在满街的灯火下璀璨而夺目。
白鸟真理子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非常抱歉,我确实不太明白,”白鸟真理子坦诚地说道,“但是您非常漂亮。”
迎着候补花魁愕然的眼神,她笑着说道,“遇见您,我非常高兴。”
她轻轻拉住了那位候补花魁的袖子,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从口袋中摸出了一颗糖果,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个是谢礼谢谢你愿意和我聊天。”
候补花魁怔住了,然后看了白鸟真理子一眼,用力将自己的袖子拽了回来。
“真没想到,小须磨居然会有这样的哥哥,”她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夸赞,“真是温柔又多情啊,白鸟先生。”
听见候补花魁的话,白鸟真理子才意识到了她大概是听见了自己和鲤夏的谈话。
“请去忙吧,”她宽容的笑了笑,“我就先去”
“嗯”候补花魁瞥了白鸟真理子一下,“跟我来吧。”
她反手握住了白鸟真理子的手腕,几乎是碰到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纤细的太过分了。
候补花魁皱了皱眉,这不像是男子,倒像是女子的骨架。
她又看了一眼似乎有点犹豫的白鸟真理子,不动声色的按下了疑惑,拉着她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又不会吃了你。你不是要问小须磨的事情吗我之前住在她的隔壁。”
白鸟真理子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候补花魁,“好、好的”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拉着坐了下来,手上还被塞了一杯茶。
“具体的事情鲤夏花魁应该和你说过了,”这位候补花魁说道,“我就不重复了。”
她眉眼透出了一点冷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证据在须磨花魁离开后,老板娘找到了她的日记,但是我翻到了这个。”
她从抽屉中取出了一方帕子,然后将手帕慢慢的展开。
那是一朵精致的金花,纹样特殊,带着点细腻的光泽,看起来价值不菲。
“什么跟男人跑掉,”候补花魁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屑这个说辞,“鲤夏花魁说得对,只是流言而已。须磨花魁是很好的人她工作也很努力。”
她将金花递给白鸟真理子,“这朵金花既不是须磨常用的类型,也不属于时任屋任何的人。我没有查探过到底是谁,怕引来祸事。”
白鸟真理子点了点头,慎重的接过了那朵花,放在了贴身的口袋中。
“真的是帮了大忙了,”她笑着说道,“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太感谢你了。”
候补花魁摆了摆手,“不是为了你。”
她呼了口气,站了起来,“就算是为了谢谢须磨花魁的照顾吧。好了,我去工作了。”
白鸟真理子朝她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将门推开了。
因为需要迎接那位尊贵的客人,现在时任屋这一层大半的屋子都是空着的。
候补花魁又挂上了那种似有若无的笑容,前去迎接自己的客人了。
而白鸟真理子也从里面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似乎是再次有花魁在迎接客人,街上又响起了独特的摇铃声。
她无意中抬起头,往外一瞥,却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
蕨姬看了一眼时任屋楼上的那间屋子,又收回了目光。
她扶着身侧的人,琢磨着今晚的事情听说,老板娘收了个新的女人,要让她好好照顾照顾。
当然,她会好好照顾的。
蕨姬露出了一个有些恶意的微笑。
“没吃饭吗”蕨姬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屋内的女子,“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的话,倒不如死了算了。”
她从下到上打量着眼前的新人,“老板娘让我带你这么废物,有点恶心啊。去死吧,也省了我的事情。”
禅院直哉咬牙,告诉自己要忍住。
她要是打听不出来消息,就前功尽弃了,不但得不到鬼杀队的好感,也失去了五条悟的承诺忍耐,必须忍耐。
“哎呀,蕨姬花魁,”身边的老板委婉的劝导,“新进来的人,年龄虽然不小了,还是要慢慢教嘛。”
他恭维似的说道,“她这样的性子,太过柔顺了,又这么,这么高,也就一张脸勉强能看了,实在是不值得您生气呢。”
“是啊,”也有客人跟着感慨,“不过柔顺也有柔顺的好处。”
他笑了两声,“而且脸也还能看嘛如果连脸都不能看了,也不剩下什么了,是吧”
“是啊,”蕨姬伸手,捏住了禅院直哉的脸,傲慢的打量,“也就只有脸能看还行吧。”
她手上越来越用力,禅院直哉吃痛,简直在内心痛骂她的祖宗三百六十代。
要不是,要不是因为什么任务
哗啦一声,兜头一盆冷水朝着蕨姬浇了下来。
蕨姬猛然冷下了脸,松开了捏着禅院直哉的手。
她后退几步,避开了泼下来的水花,“这是在干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抱歉”善逸慌慌张张的跪倒了下来,“我我手滑了一下。”
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鬼,他颤抖着挡在禅院直哉身前,头碰着地面,几乎要哭了,“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
蕨姬不耐烦听善逸解释,干脆一脚踹了过来。
但就在这时,禅院直哉一把提着领子把善逸拽了起来,迅速的后退了两步,站到了门口。
“你”在这凝重的气氛中,禅院直哉试探着说道,“不是有客人吗”
“你在教我做事”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蕨姬恼火地说道。
“不敢,”禅院直哉忍辱负重地说道,“只是提醒而已。”
要是她真的教这个花魁做事,可能已经一巴掌上去了人在屋檐下,低头就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