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拳震三江铁青着脸心想“此人的手法像是关外武功的路数,谈笑间用一根羽毛便可以杀死我的爱犬,着实不可小觑。”想到此,他微一躬身,运足了气力,提起右拳便向羽湟打去。
羽湟依旧笑着,待神拳震三江打到面前时,手中的鹅毛羽扇迎上前去罩住了他的拳头。
神拳震三江顿时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他,力量之大就像前面横了一堵墙。
他不禁有些吃惊了,凭他这一拳,就是真的一堵墙也会被打个窟窿。但对面这人内功竟是如此得浑厚,用一把羽扇便挡住了他。
他不及细想,左掌挑开羽扇,右拳略略收回便又再次如迅雷般打出。
羽湟似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羽扇轻扬,又一次罩在了神拳震三江的拳头上。没待他反应过来,手腕一沉,似泰山崩塌一样将他的拳头打落下去。迅即向上抬起,根根羽毛又像利爪一样划得神拳震三江满脸伤痕。令人吃惊的是,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的!
神拳震三江怒吼一声,刚要近身,却被羽湟反手一击,扇柄直打到他的胸口上。
他立刻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登登登”得向后退了几步,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
旁边的随从们急忙过来扶起了他,个个都惊恐地看着羽湟,没有人敢说话。
羽湟摇着鹅毛扇,轻蔑得对神拳震三江说道:“以后还是管好你的狗,恶犬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下次若再让我遇见,就没这么便宜了。”说完,转身微笑着向兰若梦走来。
兰若梦定定地看着羽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羽湟却懒散地说道:“杀掉的这只恶犬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不必谢我。审官院薛佩的衙内薛仁良是吧?我这就找他去,让他给这条狗搭个伴。”
兰若梦愣在那里,她没想到萍水相逢,羽湟却要为她去杀人。
他是被她的故事所感动?还是为她的身世而感慨?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忽然,兰若梦想起了燕飞阙的安排。急忙大声地说:“你不可以杀他!”
再看时,羽湟早已没了踪影。只有刚才的那只鹰,在天上盘旋。。。。。。
薛府。薛仁良得意地向薛佩介绍着,“这位是西域的摩柯上人,密宗武功第一人。功力可谓是深不可测。”
薛佩看了一眼摩柯上人,矮胖的身材,两眼半睁半闭,披着一件袈裟坐在那里,看不出任何的过人之处。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不知上人都会些什么武功呢?”
摩柯上人耷拉着眼皮回道:“我的武功说出来你也不懂,但你们中原确实没有我的对手。你不妨可以找几个人来试试。”
“好大的口气!”薛佩心想。“但这般狂妄想必自有他的道理,薛仁良雇他的费用可是不菲,总不能让他给骗了,只好再试探试探了。”
薛佩正想着,忽然有家丁来报。
“大人,门外有一个人要见衙内。”
“什么人?”薛仁良问道。
“他没说。不过看样子来者不善。”
薛仁良踌躇了一下,不耐烦地说:“没见我正忙着呢吗?把他赶走!”家丁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片刻之后,那家丁又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惊慌地说:“大人,衙内,你们还是出去看看吧,那人竟然用羽毛在大门上写了四个大字。”
“什么字?”薛佩奇怪地问。
“杀。。。杀人偿命!”
“我何时杀人了?”薛仁良恼怒地吼道。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倒要看看这上人有什么本事。“薛佩想着,满脸堆笑地冲着摩柯上人说:“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薛府大门外,羽湟摇着扇子悠闲地溜达着,不时地扫一眼大门里面。
只见薛佩等人匆匆地走出了门外,当看见大门上刻下的字后,谁都不相信是用羽毛写下的。笔力遒劲,深入门板,就像是用刀斧刻上的一样。
薛仁良指着羽湟怒道:“哪儿来的泼皮无赖?竟敢诬陷我杀人?”
羽湟定睛看了看薛仁良,不慌不忙地说道:“看样子你杀人太多都想不起来了。多年前你曾经想霸占人家的女儿,纵狗咬死了那女孩儿的爹爹。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没做过噩梦?”
薛仁良一惊,猛得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若不是他爹为他周旋,他岂能脱了干系?看来今日是苦主找上门来了。
他虽有些心虚,但仍声嘶力竭地喊道:“没有此事!小心我报官拿你!”
羽湟倒也不急,呵呵地说:“头上三尺有神明。你敢不敢对苍天立誓,说你从来没干过此事?”
有些事,做过了便抹不掉。你也不知冥冥中是否有一双眼睛在审视着你,让你从心底里感到恐惧和不安。薛仁良犹豫了一下,望着朗朗青天,天上有一只鹰在飞翔。
他咬着牙说道:“我就是做了,你又能怎的?你可知我爹是何等身份?当年都奈何不了我,如今你一个贱民就想翻天?做梦!”
薛佩狠狠地瞪了薛仁良一眼,心想“你脑子是不是进屎了?这种事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怪不得能弄出凝香楼那样的乱子来,真是逆子!”
羽湟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对薛仁良说道:“是个男人!我还以为你不敢承认呢。”
突然眼神一凛,抬起羽扇指着薛仁良,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就替天收了你吧!”话音未落,一根羽毛已经像一支箭一样射向薛仁良的咽喉。
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却见一只袍袖在薛仁良的眼前一卷,那只羽毛便已在袍袖之中。
摩柯上人缓缓地走向羽湟,羽湟的脸色变了变。
只见摩柯上人走过的青砖地已裂成了碎片。这等功夫,就是羽湟也不禁为之骇然!
摩柯上人走到羽湟面前提起嗓门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杀不杀人我管不着,我只管保他性命周全。”
羽湟讥讽地说道:“佛门慈悲为怀,走路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就不怕这样做有辱佛门清誉吗?”
摩柯上人低垂双目答道:“那是我的事。闲话少说,你若胜得了我,悉听尊便。否则,就只能怪你命不好了。”说完慢慢地伸出右掌向羽湟击来。
在旁人看来,这哪里是打人的一掌?分明就是抚摸。但在羽湟眼里,这一掌却非同凡响。
“佛天印!密宗里的绝学。”羽湟已感到山一样的力量向他压来,让他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双手握住羽扇,一招“横扫六合”向摩柯上人打出。
没有任何地撞击,也没有任何的声响,甚至两人都不曾接触到,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摩柯上人的眼睛睁开了,精光四射的眼眸盯着羽湟。
羽湟徐久没有说话,收起羽扇转身离开了。
在背过人的一刹那,他用手擦去了嘴角流出的一丝血痕。
“就这么让他走了?”薛仁良不满地对摩柯上人说。
摩柯上人没有说话,慢慢得又微闭起了双眼。
“能让他走已经不容易了。今天若是没有我,你必死无疑。”缓了口气又说道:“你这仇家太厉害。我得加钱,原先的费用再加五成!”
薛佩闻言,额头上已渗出了汗,但看了看羽湟刚才在大门上刻下的四个字,咽了口吐沫,无奈地低下了头。
薛仁良发狠地说道:“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找到他,干掉他!”
薛佩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此人不除,终是后患。他沉声道:“此事要好好筹划筹划。先去打探一下他住在哪里。”
天黑了,郊外的一处空房。
羽湟正在房里盘腿调息。他没想到摩柯上人的佛天印如此厉害,他不能再住在城里的客栈了,一是要寻个清静之处疗伤,再就是为了躲避薛家的追踪。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为兰若梦去报仇,“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他在心里问着自己。
“侠义”二字在他的脑海里是个模糊的概念,他做事从来都是率性而为。也许是为了报答兰若梦助他驯鹰之事,也许是怜悯兰若梦的悲惨身世。但最真实的,也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是兰若梦的倩影已融化在了他的心里。
“为自己看上的女人而战,其实就这么简单。”他笑着点点头。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他警觉地站了起来,推门出去有可能就是陷阱,对于行走江湖的他来说,这一点他很清楚。
他抬头看了看简陋的房顶,一跃而起穿房而出。待站在房顶四下观望他才发现,房子的周围已经铺满了干柴干草。
“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薛仁良站在不远处吆喝着,旁边站着摩柯上人。
刹那间,火被点燃了,烈火吞噬了整个房子。
羽湟冷静地观察着,只有西面的火势稍微弱些,他一纵身腾空而起,向着西边的草地落去。
脚一沾地才发觉不妙,但为时已晚。一张大网从脚下将他整个人兜了起来,几个人合力收紧网口将他拽倒在地,他在网里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薛仁良哈哈大笑,“我还当是什么高人呢,原来是个笨蛋。你若好好地住在客栈里,我还真是没有办法。偏巧你自作聪明地躲到这里,你以为我就找不到你了吗?这里正好下手!我看你还往哪里逃?给我烧死他!”
众家丁应承一声,纷纷将火油向羽湟身上泼,一支支火把从四面八方扔向困在网中的羽湟。
这时,只见半空中一只鹰疾飞而下,用鹰嘴和利爪攻击着那几个收紧网口的家丁。
那几人立刻松了手,拼命地躲避着鹰的攻击。
羽湟一面用羽扇挥打着投向他的火把,一面迅速地钻到网口,解开网绳跳了出来。随即脚尖一点,如狸猫般蹿到了树上。
“快!抓住他!”薛仁良惊慌地叫喊着。
摩柯上人正欲起身去追,再看树上时已没了人影,只听见冷冷的声音传来“薛仁良!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薛仁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熊熊的火焰在燃烧,火焰中似乎映着羽湟愤怒的脸庞,还有多年前被他的狗咬死父亲的小女孩仇恨的眼神。
欠人的终究是要还的,他沮丧着,战栗着。
远处,雷声滚滚,天,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