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寨门口如潮水般涌来三四百人,为首的正是木果大王,只是这大王走路如神经质般一跳一跳的。
“好兄弟,快来救我!”赤骨用尽气力喊道。
转眼间木果大王已走到近前,但却“嗯嗯”地敷衍着赤骨。
“你怎么啦?傻啦?走路也跟僵尸似的。”赤骨奇怪地问。
没有人回答,气氛似乎凝重了起来。
刚才涌进来的三四百人,不知不觉间已把赤骨的喽啰们都包围了起来。
只听木果大王身边一人高喊:“动手!”
刹那间,赤骨的七八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按倒在地捆绑起来。
赤骨惊愕地张大了嘴看着木果大王。
木果大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被他们抓了。”
只见这三四百人纷纷脱掉外衣,露出一身白色劲装,对着燕飞阙单膝跪地齐声高喊:“参见尊主!”
洪亮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久久不绝于耳。这气势,连树叶都被震得发抖。
刚才高喊“动手”之人疾步走到燕飞阙面前躬身施礼道:“禀报尊主,白云旗属下莫辛已按尊主的安排,带领兄弟们料理了木果大王的手下,不知尊主还有什么吩咐?”
燕飞阙那晚在和彩衣、冷风夜探苗寨时偷听到“木果大王”这个名字便料想到他必会来增援赤骨,所以安排莫辛带领白云旗的人抢先埋伏在寨子外面拿下木果,再假扮成救援赤骨的队伍混进寨子。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燕飞阙含笑点头。“兄弟们辛苦了!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说完看了看不远处的华叔。
华叔此时咧着嘴傻傻地笑着,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赤骨喉咙发干,两眼发直,冷汗已密密地布满了额头。燕飞阙树叶音波的威力似乎还在头脑中发酵,只是这一刻更加得头晕目眩了。
燕飞阙俯视着他,淡淡地说:“我要和你谈的是,你把从寨子里抓走的孩子都藏到哪里去了?”
赤骨就像看见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两眼放光,用手一指对面的山崖。
山崖上慢慢地出现了几个喽罗的身影,他们抬着一只大筐放在崖边,筐内传出了孩子们的啼哭声。因为怕孩子们逃走,整个大筐外面都用软藤条细细地捆绑结实了。
许是见识了兰若梦琴音的威力,那几个喽罗都躲在了筐的后面,从缝隙中注视着下面,等待着赤骨的命令。
那些孩子的亲人们哭喊着便要冲上崖去。
赤骨厉声道:“都不许动!”
他有些得意地看着燕飞阙说:“终究是天无绝人之路,放了我,这些孩子还给你。”
燕飞阙犹豫了,他没想到赤骨会有这一手,现在去救这些孩子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但赤骨的话能信吗?卑鄙、不择手段是他的天性,万一把他放了,孩子还救不回来怎么办?
燕飞阙沉思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只见崖顶的喽啰们就像见鬼一样惊恐得从筐后跳了起来,有两个竟尖叫着从崖顶摔了下来,其余的都四散奔逃。
正当大家都纳闷的时候,从崖顶上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一个人。此人相貌猥琐,衣衫褴褛,下巴上短促的胡须像刷子一样向前撅着。
赤骨一见便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老子进寨时看见你要被南柱他们火祭,好心放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坏了老子的大事。老子活剥了你!”
只见崖上那人扯着沙哑的嗓子对崖下喊道:“还不快上来救人!”
燕飞阙当即使了个眼色,莫辛便带着二三十人冲向崖顶。
此时崖上那人手一背,胸一挺。摇头晃脑地对赤骨说:“我癫!本人姓封名子,乃是饱读诗书之人,不是王八生的蛋。他们要火祭我不假,你放了我也是真。但火祭之事本人含冤待雪,苍天可鉴。你以为他们要取我性命,我便是与你一类的人。呸!似你这般包藏祸心,为达目的竟以这些小儿的性命相要挟的人,我安能与你为伍!”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让人不觉心头一震。
赤骨无奈地低下了头,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也没有了。他感觉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对死亡的恐惧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燕飞阙向巫沉刚一摆手道:“赤骨交给你了。”
巫沉刚怒不可遏得随手抓起了赤骨,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向密林深处奔去。
萧山雨好奇地问:“巫沉刚会怎么处置他?”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会在巫沉刚手里死得很惨。”燕飞阙平静地说。
这样的回答反而让萧山雨浮想联翩,看着巫沉刚消失的那片密林,想着想着后背竟冒出了凉气。他不仅打了个哆嗦,赶紧走开了。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莫辛等人将孩子安然无恙地带到了崖下,封子也跟了过来。
一见面,封子便向燕飞阙单膝跪地,高呼“参见尊主!”
燕飞阙诧异地问道:“你也是云旗卫?”
封子摇了摇头道:“非也。本人游历四方,听到了很多云旗卫的传说,所作所为令我敬佩不已。今番又看到尊主亲下号令。以少胜多兵不血刃的就将赤骨一干人等拿下,这样的机智可直追孔明也。故而心生仰慕,以云旗卫之礼拜见尊主。”
燕飞阙点头笑道:“请起。多谢了。以后不可再行此礼了。”停了停又问:“你怎会在崖上?当时又发生了些什么?”
封子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回道:“我前些天游历到此,见群峰巍峨,山川秀丽。奇花娇艳,美不胜收。人杰地灵,风俗奇特。。。”
“说重点!”冷风皱着眉说道。
封子斜看了冷风一眼。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怎奈我饥肠辘辘。忽见林中有一红色果实,硕大肥美,故而将其收纳于腹中。”
红蕊悄悄地问冷风:“什么叫收纳于腹中?”
“就是吃了。”冷风闷闷地回答。
封子又瞥了冷风一眼,不屑地说道:“俗!”便不再看他。
接着向燕飞阙回道:“怎料这些寨民却诬我偷吃了他们的圣药,还要将我火祭。我癫!何其残忍也!
倒是赤骨进寨后,以为我是这些寨民的对头,故而将我放了。但我观赤骨这些人非良善之辈,料想其必做伤天害理之事,便偷偷地潜于寨中。
今日,看见几个喽罗将抓来的孩子们置于筐中,我便顺手拿了毒物房中的一篓蟾蜍尾随到崖上。后来见赤骨要挟尊主,我便放出蟾蜍吓退了喽罗。此乃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呵呵”
红蕊听罢小声地嘀咕道:“切!谁也没夸你啊,自己就往脸上贴金。‘顺手’拿了毒物?还不是偷的。”
燕飞阙却抱拳恭敬地说道:“此事还要多谢先生仗义出手。只是有一事我还不明白。那些毒蟾蜍为何不伤你?”
“这个。嗯。。。”封子低头犹犹豫豫地说:“也许我吃的。。真是他们的圣药。”
转而又抬头坚定地说:“不过那果子是长在林子里的,我真的没有偷吃!”
燕飞阙点头微笑。“以先生的行事可见先生的人品。在下信得过。”
封子嘴唇颤抖地看着燕飞阙,两眼中已是泪光隐隐。“有尊主这句话。封子死而无憾!”
燕飞阙笑着拉起封子的手,对众人说道:“我们回去。”
拓跋连城躺在车上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他定定地看着燕飞阙的背影,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举目望去,天上的浮云在动,就好像此刻他的心情一样,翻转着,斗争着。
慢慢地,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欣赏地说了一句:“这厮。。。”
有词云:《唐多令》
烟雨湿清寒,脉脉人不还。洒泪别、来日能欢?
柳下眉头春意许,此生付、在心间。
万里涉关山,岂容赤骨奸。唤白云、谈笑烽烟。
一曲豪情吹旧怨,雾消去、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