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后,矩州东南雷公山下。
层峦叠翠,涧水湍流,鸟鸣山谷,花香四溢。燕飞阙一行人走在其中已经为周围的美景陶醉了。
彩衣笑着对燕飞阙说:“快到了,越过前面那个山谷就是我们的苗寨。我早已经传信给爷爷告知我们的行程,估计这两天他已经派人在那儿等着迎接我们了。”
燕飞阙含笑点头,注目看去前面有一个狭长的山谷,两侧危峰峭立极其险峻。
突然,左侧的密林中传出来一阵奇怪的哨声,巫沉刚迅速地靠近燕飞阙身边,警惕地看着发声之处。
彩铃、彩衣却惊喜得叫了起来,大声地招呼着:“我们在这儿!”
密林中迅即闪出了几个人影,都是粗布衣裤的苗疆打扮。几人飞快的来到彩铃、彩衣面前焦急地说:“我们可等到你们了。”
彩衣细瞧之下,这些人脸上都显出焦虑之色。不禁诧异得问其中的一位年纪稍大的人:“华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华叔满面愁容地答道:“前两天寨子里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早年就被赶出寨子的赤骨,他要你爷爷交出禁术秘本。你爷爷不交,他们便将你爷爷绑了起来。你阿爸想和他们拼命,却打不过这些人,于是就骗他们说秘本都交给你保管了。这些人搜出了你写给爷爷的信,知道你这几天就要回来,就说十天之内若得不到秘本,他们就放火烧了寨子,还要杀光所有人。你阿爸偷偷嘱咐我们跑出来找到你,告诉你和彩铃,千万不要回来,走得越远越好。这不,我们都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其他进山的道路也都有你阿爸安排的人在阻拦你。你快带着彩铃走吧,这些人武功高得很,你们打不过的。”
彩铃一听,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拉着彩衣的手道:“姐姐,我们求尊主带我们去救人!”
彩衣一把拉住了彩铃道:“不可莽撞!我们先和尊主商量一下。”
说完走到燕飞阙的面前正要说话,只见燕飞阙一摆手道:“我都听见了。”随即问华叔:“他们在寨子里有多少人?都带着兵器吗?外面还有没有发现他们的人?”
华叔打量着燕飞阙等人道:“你们这拖家带口的,还带着个躺在马车上的病人,能救得了我们寨子?”
彩铃一听急道:“这可是享誉天下的云旗卫尊主!他若救不了,别人就更别说了。”
华叔歪着头看了看燕飞阙:“云旗卫。。。尊主。。。”
彩铃昂着头骄傲地问:“听说过吧?是不是如雷贯耳?”
华叔木讷得回道:“没听过。山那边寨子里到是有个姓云的,是个傻子,不知和他是不是本家。”
彩铃一听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燕飞阙倒是乐呵呵地答道:“哦?那有空我得去看看。不过我们都是彩铃彩衣的朋友,她们有难,做朋友的能不帮忙吗?人,咱们有得是,不过您先得给我们讲讲情况,好做准备,是吧?叔。”
华叔一竖大拇指道:“这娃子说得好!朋友有难那是一定要帮的。他们在寨子里有百八十人,都带着刀枪呐。寨子外面倒没发现有他们的人。”说完不放心地盯着燕飞阙问:“除了你们几个,还能来多少人?”
“您觉得来多少人可以对付他们?”
“怎么也得百十来人吧,起码和他们差不多哦。”
燕飞阙听罢微微一笑道:“到时您就知道了。”
说完转头小声问巫沉刚:“白云旗在附近是不是有一支人马?”巫沉刚点点头。
“你马上通知白云旗主莫辛,让他火速带人前来听候安排。”巫沉刚一抱拳转身飞驰而去。
“华叔,我们先不进寨子了。附近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燕飞阙看着华叔问道。
“有啊,前面不远的山坡上就是我们平时采药休息的地方,有几间房,不过简陋了些。”
“没事,我们就去那里。”燕飞阙吩咐大家跟随华叔往前走,却拉住了彩衣,悄悄耳语了几句,彩衣默默地点头。
山坡上有几间低矮的茅草房,在周围茂密的树林遮蔽下显得极为隐蔽。
入夜,该安静的都安静下来了,只有草间的鸣虫叫个不停,似在催促着什么。
燕飞阙轻轻地叫醒了熟睡中的冷风,打个手势让他到外面去。
彩衣已经在屋外等候了,燕飞阙对冷风小声道:“我们去探探路。”
冷风会意地点头。正欲出发,却见兰若梦手里拿着一件长袍从屋里走了出来。
“燕大哥,晚上山里冷,带上件衣服吧。这是我在老渡口镇上给你做的。”兰若梦羞涩地说。
皎洁的月光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冷风和彩衣知趣的往前走去,燕飞阙伸手接过了长袍披在身上,一股暖流瞬间充盈着全身。
“走啦。”燕飞阙轻声的对兰若梦说,同样回视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山路崎岖,脚下是沾着露水的杂草,扑面而来的是高低错落的枝桠。若没有彩衣带路,燕飞阙和冷风估计早就迷失了方向。
渐渐地,能看到前面寨子里微弱的灯火了。与寨子外的安宁不同,寨子里隐隐传来喧嚣声。
燕飞阙三人潜行到寨子的一侧仔细观察,只见寨子大厅前席地坐着几十号人,生着篝火,烤野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还夹杂着浓浓的米酒味。这些人显然已经微醉了,呼喝着,叫骂着,还不时传出几声淫邪的笑声。
寨子大厅门口的柱子上绑着一个老人,花白的须发如今显得更加得沧桑,但枯瘦的面容上却毫无惧色。他冷眼看着这些人,似是在憎恶,又似是在可怜。
“爷爷!”彩衣差点叫出声来,燕飞阙急忙扯了她一把。彩衣用手捂住嘴,眼睛却已湿润了。
“老家伙!当年你瞧不起我,还把我赶出了寨子。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一个面色红紫的中年人冲着老人喊道。
彩衣平复了一下情绪附在燕飞阙耳边说道:“他就是赤骨。早年他醉心于黑巫术,结果把自己练得血凝黑紫,是爷爷救了他一命。但他却要爷爷将先祖早已封存的黑巫术也就是禁术秘本交给他,被爷爷训斥后他反而变本加厉的想偷走秘本,这才被赶出了寨子。”
燕飞阙点点头,这样的人一般都会铤而走险,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人世间的情义对他来说已毫无意义,那不择手段也就是他的必然选择了。但他会怎么做呢?
燕飞阙沉思着。旁边的冷风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燕飞阙这才发觉夜已深,寒露更重。他看看彩衣,彩衣却好像一点都不冷的样子。
燕飞阙小心地把兰若梦给他的长袍脱下来递给冷风,没想到冷风却白了他一眼道:“不必。这袍子穿在我身上只会更冷。”
燕飞阙红着脸,知道他话里有话。
彩衣从旁边递给冷风一把草说道:“冷大哥,这是香炎草,我们这里都是吃它驱寒的。。。”
没等彩衣说完,冷风接过来一把就放在嘴里嚼起来。
彩衣大惊失色道:“不可以吃那么多,一棵就够了!”
已经晚了,冷风就觉得自己的嘴里像个火炉,热辣辣,还有点刺鼻的呛味。心里想“不早说!辣死我了!这哪有半点香味啊,还香炎草呢。呛死老子了!”转眼间冷风已经大汗淋漓,眼睛也被呛得满是眼泪,倒真是不冷了。
“这草吃多了会有什么后果?”燕飞阙急忙问道。
彩衣难为情地说:“不知道。祖上传下来的就是一次只吃一棵,还没有人像。。冷大哥这样的吃法。都怪我,我。。我只是想给冷大哥多点,慢慢吃,没想到。。。”
燕飞阙定睛看着冷风,突然小声地惊呼:“啊!彩衣快看,冷风好感激你啊,满眼都是泪水。”
冷风被他的这句话呛得更难受了,却又不敢大声咳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手抓起一把泥土糊在燕飞阙的嘴上。
彩衣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见到这一幕忍俊不禁捂着嘴偷笑起来。
燕飞阙吐掉泥巴,喃喃自语道:“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这时,只见两个醉醺醺的人向他们这边走来,离他们不远站住了,解开裤子便撒尿,彩衣脸一红急忙扭过头去。
只听其中一个说:“这寨子里的男人真不禁打,几下就被我们都打趴下了。假如他们都会禁术的话,我们还会有命吗?”
另一个接话道:“是啊,谁让他们守着宝贝不知道用呢。不过不知道木果大王啥时候能来?听说那被绑着的老头儿在苗疆一带威望很高,我怕会有人来救他们。”
“你担心个鸟!有咱们赤骨大神在还怕他们?再说了,咱们手里不是还有那些娃娃做人质吗?”两个人撒完尿边说着边回去了。
燕飞阙看到冷风的脸,肿得像猪头一样,嘴里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便打了个手势,三人悄悄往回走。
回到驻地,天已微亮。众人看见冷风的模样,都大吃一惊,红蕊更是惊讶地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不看先生急忙为冷风诊脉,良久才说道:“没事,只是中了热毒,扎一针放点儿血就好了。”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听彩衣描述了一遍刚才的事情,彩铃听完捂着肚子笑得坐在了地上。
冷风瞪着她用含糊不清的口齿说:“有什么好笑的?!”
红蕊却拉着冷风的胳膊像小鸟一样依偎在他的身边,嘟着嘴不停得往他的“猪头脸”上吹气,边吹边问:“还难受吗?”
冷风脸一红,好在他的脸已经红肿得很透彻了,别人也看不出来。
彩衣默默得在一旁自责,看到红蕊对冷风亲昵的样子,更是懊恼极了。
燕飞阙看着天边露出的鱼肚白,轻声自语道:“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远处有两个人影飞奔而来,转眼间已到了眼前。除了巫沉刚,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露水湿透了却似浑然不觉,那人见到燕飞阙急忙抱拳躬身行礼:“白云旗主莫辛参见尊主,听候差遣。”
燕飞阙道:“辛苦了,其他人呢?”
莫辛恭恭敬敬地回答:“我怕人多眼杂泄露了风声,就把弟兄们安排在不远的地方休息,等见过尊主后,再带领他们按照尊主的示下去办。”
燕飞阙赞赏地点了点头,“一会儿咱们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