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亮,燕飞阙就被一阵急促地拍门声吵醒了。
门外有人大声喊叫着:“开门开门!”不等燕飞阙应答。只听门外一片骚乱,听动静必是巫沉刚已经动手打人了。
燕飞阙起床开门,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得倒着几个捕快,巫沉刚则站在一边生闷气。
彩铃和柳寒烟不约而同地跑过来,柳寒烟对燕飞阙道:“这是怎么啦?”
燕飞阙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捕快说:“这就要问官爷了。”
其中的一位捕头结结巴巴地说道:“知州大人只是。。只是要我等来。。来拿人犯燕飞阙,结果却被这。。这位爷。。。”一指巫沉刚却不敢说下去了。
“凭什么拿人?!”柳寒烟竖眉问道。
“我们只管拿人,别的。。。也不知道啊。”那捕头颇显无辜地说。
燕飞阙点点头道:“我知道。那就请这位官爷带路吧。”
捕头看似很为难,说:“按规矩,拿人是要用这个的。”说完一扬手里的械具。
巫沉刚听得眼睛冒火,冲上去便要打他。吓得捕头缩成一团道:“不带了!不带了!只要这位大官人跟我们走。”
燕飞阙冲巫沉刚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对柳寒烟说:“麻烦。。寒烟替我照顾好彩铃。”柳寒烟点点头,把彩铃拉到身旁。
燕飞阙大步的向楼下走去。
升州府衙。
知州高坐在大堂之上,下面坐着通判,两班衙役手执水火棍分站两边。
捕头上得堂来向知州行礼道:“禀大人,人犯燕飞阙带到。”随即向堂下高喊“将人犯带上来!”
只见燕飞阙踱着步走上来,站在大堂中央。
知州一见大怒道:“大胆!见了本官为何不跪?来人!将他拿下!”
通判打量着燕飞阙琢磨了一下,起身到知州身边耳语道:“我观此人气宇轩昂,不似等闲之辈。他能如此傲慢必有缘由。且问问他情况再着落他不迟,免生麻烦。”
知州点点头冲燕飞阙道:“堂下之人可是燕飞阙?”
“在下正是。”
“现有本州司徒雷员外状告你私藏他家宝玉,可有此事?”
燕飞阙看了看四周反问道:“既是司徒雷状告,为何不见他人影?如何对质?我有宝玉不假,怎见得就是他的?”
“狂妄!”知州一拍惊堂木道:“那司徒员外乃是本州名士,德高望重,他今天身有重疾不便上堂,就由本官替他做主了。你且把那宝玉呈上来,作为证供由本官查验。再若抵赖,便杖刑伺候!”
燕飞阙突然笑了起来,低声道:“在下这就将宝物呈给大人。大人拿着可别嫌沉。”说罢伸手入怀掏出两张纸。
知州一愣,暗思这人也太唐突了,就算是给我银子也不能在这大堂之上啊。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着了。随即慵懒地挥手道:“你还算识时务。呈上来。”
衙役将那两张纸呈给知州观看。
倏地,知州站起身来,反复地看着,额头慢慢渗出了细汗。
待咽了一口口水后定了定神,绕过桌案走到燕飞阙身边恭敬地施礼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大官人海涵。像大官人这样身份的人怎会窃他人财物。纯属无稽之谈!纸上所提之事,下官一定照办!请大官人到后堂,下官略备薄酒给官人洗尘。”
燕飞阙淡淡一笑,说道;“洗尘就不必了。大人是否还要看那玉石,或杖责我一顿,好给司徒员外一个交代?”
知州连连作揖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燕飞阙也不再纠缠,拱手说道:“若无事,那在下就走了。”
说完转身向衙门外走去。背后还听见知州献媚的高喊“大官人慢走,恕下官不送啦。”
两边的衙役们面面相觑,通判走到知州面前问道:“大人为何对他如此礼遇?”
知州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多亏你提醒我没有责罚于他。否则恐怕不久就会有几封奏谏呈到圣上面前。丢了乌纱事小,连命恐怕都保不住呦。”说完看着远去的燕飞阙自言自语道:“此人深不可测啊!”
巫沉刚、彩铃和柳寒烟都在门外焦急地等候着,看到燕飞阙走出衙门便惊喜得迎了上去。
彩铃张口就问:“大哥哥,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燕飞阙和巫沉刚交换了一下眼神,回答道:“他们好像还没那个胆子。”
柳寒烟怒道:“这官府颠倒黑白,放着司徒雷那老贼不抓,却要对付燕大哥。真是狗官!”
燕飞阙安慰道:“莫要和他们生气,如今这样的狗官太多了,你气不过来的。倒是我,该走了。”
巫沉刚点点头。
彩铃说道:“大哥哥要去赴冷风的挑战吗?我也去!”
燕飞阙不理她,转身对柳寒烟道:“寒烟,可否请你带彩铃回去。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柳寒烟摇摇头道:“我已和彩铃商量过了,今天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别再耽误时间了,想说服我们,没用的。”接着忍着笑颇为可怜地看着燕飞阙说:“今天你就从了彩铃吧。”
燕飞阙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却又不好言明。只好无奈得低下头像个被押的犯人一样向前走去。
身后彩铃咯咯地说笑着:“大哥哥,今天你就从了我吧。哈哈哈。。。。”
靠近城门口的市集异常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路边一个戴着破草帽的老人正弯着腰拿一只破碗在人群中行乞。
老人的手上、身上沾满了泥浆,显然曾经在泥塘里摔倒过。
突然,有人踹了老人一脚骂道:“这么脏,滚一边去!”老人被踹地趔趄几步已是站不稳了。
这时,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老人。
老人慢慢抬起头来,看到一双年轻、温暖的眼睛在看着他,老人挣扎着拉住那人的手说:“多谢这位小哥啦!”
看到自己手上的泥浆沾到了年轻人的衣服和手上,赶忙用残破的袖口为他擦拭,边擦边说:“唉!好人不多啦。不多啦。”
那年轻人倒没在意,扶住老人,顺手从钱袋里掏出全部的铜钱数了数,也就四十文,拿出一半放进老人的破碗中。
老人千恩万谢地问年轻人:“小哥叫什么名字啊,老叫花子一定要记住噢。”
那年轻人却头也不回得向前走去。瘦削的背影,黑色的劲装,一头黑发随风飘散。
老人看着走远的年轻人,眼中露出狡黠的目光。
绿柳陂。巳时已过。
冷风看着燕飞阙等人快步走来,眉峰一挑,冷冷得对燕飞阙说道:“你来晚了。”
燕飞阙歉意地回答:“是。我来晚了。”
“你已输了,因为晚到,你的心神是不安的。”冷风逼视着燕飞阙。
“若论输赢,你已赢了。因为你已放过我一次。”燕飞阙不慌不忙地说。
“是。放过一次就不会再放过。因为你已没有资格再让我放你。”冷风的杀意已起。
彩铃忽然指着冷风大叫:“天呐!”
“你输了。”燕飞阙摇摇头看着冷风。
“哦?”冷风有些诧异了。
“你中毒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毒。”燕飞阙已然将比武的事放在了一边,关切地问:“你的眼中和脸上都有蜘蛛状的红丝,你没有感觉吗?”
冷风突然一阵头晕,还伴着恶心,不禁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眼前的燕飞阙等人已经有些模糊了,只看到他们飞快的来到自己身边。
彩铃急忙拿出贴身布袋里的小药包,将里面的粉末倒在冷风的嘴里,说道:“你中得是尸鬼毒。这种毒是由尸魂草和鬼涎混合而成。中毒者如行尸走肉一般,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只能任由他人摆布。下这种毒的人都非常阴损。可你是怎么同时中这两种毒的呢?”
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惊悚的冷笑,有人说道:“小娃娃懂得还不少嘛。”说罢,树林里走出一个老人,头戴破草帽,手上、身上沾满了泥浆,只是破碗不见了。老人腰背笔挺,眼中精光四射。
冷风慢慢看清,惊道:“你!。。。”
“是我!”那老人肯定地答道。“听我徒弟说你很厉害啊,今天我就是专程来会会你的。我会用你给我的二十文多给你买点香烛纸钱,唉!好人不多啦。不过今天你必须死!”
燕飞阙站起身来厉色问道:“你是怎么让他中毒的?!”
老人平静地回答道:“怪就怪他自己,我行乞要摔倒,你扶我作甚?我就只好抓着他的手了,我手上的泥浆是用尸魂草打碎制成的,我再用衣袖一擦,那衣袖上沾满了鬼涎。嘿嘿,你不中毒才怪。”
燕飞阙听明白了,讥笑道:“阁下真是高明!他是咎由自取。他若视而不见,必是染不上这毒了;就算你扑向他,他若嫌你脏高声呵斥,不让你抓到他的手也是不会中毒了。若他再给你个三拳两脚打得你筋断骨裂,怕是你偷鸡不成得反蚀一把米了。
他错就错在不该去扶助一位即将摔倒的老人,错就错在不该同情一位满身污泥行乞的可怜人。他应该将他的冷漠甩给你,用他的剑抵着你,嘲笑你,辱骂你,殴打你!那样,你就不会得手了。但如果那样,善良就会死去,道义也将泯灭。他不愿那样,所以他中毒了。他就是个有良心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