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阙这么一个小孩被押解着走在街上,引来不少百姓注目的眼神和窃窃私语。当听到有人说这小孩是杀人凶犯时,百姓中有惊讶的,有愤怒的,还有轻声叹息的。
但在人群之中还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燕飞阙,目光中透着狡黠与得意。见燕飞阙和捕快们走远了,这人才一闪身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
润州府衙。
公堂正对大门的案几后面一个人身着从九品的官服正襟危坐。他叫杨鸿钧,字异构,是润州府的司理参军。一般的凶案命案等刑事案犯都是由他先行审理,审完后交由司法参军按照刑律依法断刑,最后再交由知州和通判定夺。
今天一大早就有秦家人前来报案,说是秦源被杀,连头都没有了。他赶去勘查现场,凭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可以断定,尸首是被人扔在秦家门口的。而不是案发现场。
接着又有两人前来作证,说是昨晚秦源和燕飞阙等人在同和居大打出手,后来是燕飞阙杀了秦源。
正当他要聆讯燕飞阙但又找不到人的时候,偏巧有人传来消息,指明燕飞阙此时正在刘汉生府上。
无头尸案非同小可,他立刻派捕快去刘汉生府上拿人。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着诸多疑问:一、燕飞阙杀秦源的动机何在?二、就算是杀了人,还明目张胆的把头割下,将尸首扔在秦家门口,这也太嚣张了吧?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这是为什么?三、为什么恰巧在他想找燕飞阙又找不到的时候,有人竟将燕飞阙的行踪及时的报告给了他?何其的神速!他觉得此案并不简单,迷雾重重的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可这人是谁呢?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看了看两边站立的衙役和一应的刑具都已准备妥当,只有等人犯带到以后再做详查了。
“禀!人犯带到。”随着捕头一声清亮的喊声,燕飞阙、巫沉刚和疯火魔带着锁具被押上堂来。
杨鸿钧仔细观瞧,面前这个叫燕飞阙的人犯不过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身形瘦弱,面容倦怠,怎么看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这样一个少年如何能杀得了武功超群的秦源?
他再看看巫沉刚和疯火魔,微微点了点头。从这二人的面相来看,倒颇有些凶狠之相,如果说是这两人杀了秦源倒有些可能。
“大胆刁民,还不跪下!”捕头厉声喝道。
燕飞阙三人被强按着跪倒在地。他仔细打量着堂上坐着的这位官爷:大约二十七八岁年纪,眉清目秀,两眼有神,儒雅中透着一份干练。
杨鸿钧被燕飞阙的目光看得发毛,心道:“别看这孩子外表孱弱,但眼神却犀利得很。似乎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难不成这少年深藏不露,怀有绝世武功?倘若如此,那他杀秦源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其实杨鸿钧心里明白,外表是最靠不住的东西,真相之所以难被揭露出来,就是因为它隐藏在最深处,也往往是最出人意料的。
杨鸿钧一拍惊堂木,沉稳的问道:“堂下所跪何人?姓甚名谁?哪方人氏?”
没有人回答。
巫沉刚是哑巴,当然不能回答。疯火魔自知上了公堂便不是小事,不敢也不愿回答。
而燕飞阙却是苦于无从回答。他总不能说“我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是穿越过来的。还穿越到了一位南唐少主的身上。我知道你们大宋朝何时灭亡,下一任皇帝是谁。你们信不信啊?”估计这一番话说出,轻则吓傻了这满堂的人,重则会被当做疯了而乱棍伺候。他可没那么傻。但他现在确实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杨鸿钧的问题。
“说!”杨鸿钧再次拍下惊堂木,这回比刚才用力了一些。
还是没有人回答。
杨鸿钧有些怒了,这是在公然藐视我啊!连个名字、户籍等基本情况都问不出来,我岂不是白做这个司理参军了?
他沉声喝道:“动刑!看他们说不说!”
两边的衙役一声应承,拿着刑具便准备动刑。
“且慢!我叫燕飞阙!”看着旁边铁棍铁夹等刑具,燕飞阙此时再不开口便是在作死。
杨鸿钧一挥手,示意两边衙役暂且退下。
“哪里人氏?家住何地?”他威严的问道。
堂上,又是一阵沉默。
杨鸿钧觉得头有些大了,审案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问一个名字、住址都这么困难,可想而知接下来审问案情该有多难了。
他忍无可忍地再次举起了惊堂木,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动刑了!
“杨参军!”旁边的内室里走出一个人及时阻止了杨鸿钧。
杨鸿钧闻声看去,急忙起身恭敬的施礼道:“郝通判,不知为何打断下官审案?”
那位郝通判,便是润州府通判郝仲文,自评之。职位虽在知州之下,但他却掌管着全州的民、刑事务。更有权可以直接向圣上禀报,负有监督职责。就是全州的公事公文,也要他和知州共同签署才能有效。
燕飞阙循声望去,只见这位郝通判身材不高,略微有些胖,身着从八品官服,迈着八字步悠然地走了过来。待他走到杨鸿钧身边,燕飞阙这才看清楚,此人五官俊朗,气宇轩昂,眼神中始终透着微微的笑意,让人觉得很亲切。
郝通判轻言细语的问燕飞阙:“你叫什么名字啊?”
“燕飞阙。”
“哪里人氏啊?”
“扬州。”燕飞阙胡乱编了一句。他看好郝通判顺眼,所以就是编造户籍地也要多回一句。
“家住扬州什么地方啊?”郝通判见自己的问话有了成效,很是高兴。慢慢走上前来,更加柔和的问道。
谁知燕飞阙又闭上了嘴巴。心中懊丧的说“你能不能问点别的啊?我能编出个家住扬州就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再往下我编不出来了啊!”
杨鸿钧无奈的一摊手,对郝通判说:“你看,他就是这个样子。我看不动刑是不行了!”
“不不!”郝通判连连摇手,耐心的说道:“他们年龄还都不大,在公堂上有些畏惧是可以理解的。况且这宗案子,只有苦主的状告,还没有其他的证据。目前还不能简单定论,我看今天就这样吧,先让他们回去,等案情有进展时再让他们到案不迟。”
杨鸿钧吃惊的看着郝通判,他觉得这样处理实在太过草率了。急忙道:“本案中有两人可以作证,现就在堂外,通判要不要亲自审问一下?”
“哦?好啊!”郝通判爽快的应道。
“带证人!”杨鸿钧立刻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