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我们这里的冬天比现在可冷的很,在外面玩儿一会儿,鞋底都冻上,吐口唾沫,掉在地上,低头一看,冻上冰碴了。要是不戴手套,在外面呆一会儿,手冻得象猫咬似的疼,虽然这样寒冷,可也拦不住我们在外边玩儿。到了冬天,我们男孩子戴上狗皮或兔皮的棉帽子,穿上大棉袄、大棉裤还有家做的大棉鞋,农村的孩子穿上皮,里面絮上乌拉草,又暖又轻,戴上大棉手闷子,它和手套不同,只有一个大拇指,其他四指全在一起……这个打扮说起来,就是个大棉花篓子,可事多少年或多少辈子了,冬天就这个打扮。这样穿好象冷风就打不透、雪就吹不进去了,但也把手脚冻坏的。
那冬天,我们玩儿什么呢?除了踢毽子、打冰尜、打出溜滑、打出溜坡、打滑子、打雪仗、堆雪人、打爬犁……反正,好玩的有的是,别看冰天雪地的,玩起来不冷,有时还出汗呢!打冰尜是一、二年级学生和学龄前的儿童玩的。那时,冰尜是街里小铺卖的,用木头旋的,一个人一只尜,一把小鞭子,小鞭子多半是用布条子拴的。后来,不知谁发明的,把钢笔水瓶子当冰尜,用一个琉琉塞上钢笔水瓶口,红钢笔水瓶和蓝钢笔水瓶,抽起来,红蓝瓶子转起来很好看,它转起来稳,还有点儿美,抽一鞭子,稳稳稳地转好一会儿。又不知谁兴起的,两个钢笔水瓶尜比撞,撞停不转的为输。
一天中午,我在小冰场上抽的蓝瓶尜,高年级的大个子抽红瓶尜,两个尜转起来,大个子说:“喂,咱俩比一比吧?”我问:“怎么比?”“撞吧!”“不比!”“怕了?一个钢笔水瓶有啥!”“怕什么?”“那怎么不比呢?”小三说:“来,咱跟他比!”开始比赛了,我抡起鞭子使劲抽,大个子也猛chou,第一回合,两个尜一撞,“砰”一声,他的瓶子歪到一边去了,小三喊:“一比○,我方胜!”我看着那蓝瓶尜还在稳转,我说:“不比了,不比了。”大个子喊:“比,比!继续比,再比比!”很多人围着看,没办法,继续比吧。双方又用力使劲抽,两尜又相撞了,把我的尜撞一边去了,小三又喊:“一比一!”小三拿过小鞭子,他俩都使出浑身力气,看的人越来越多,抽着,抽着,两个尜冲向一起,只听“哗啦”一声,两个瓶都碎了,成了一堆玻璃碴子,四周只剩两个琉琉,大家哈哈地笑了,有的还拍着手。小三笑着喊:“○比○!”这时,上课铃响了,大家走回教室。
出溜滑是在平地浇上一条水冻的冰道,然后从距离十来米的地方,猛然跑几步到冰道上,一住腿就吱溜溜滑起来,可立着滑也可蹲着滑,这大概是原始的滑冰吧。
比打出溜滑更有意思的是打出溜坡,出溜坡是我们二完校独有的,从教室到后院的大操场有一段陡坡路,冬天了,下雪后,坡上的雪不扫,同学们去磨,不几天就成了冰的斜坡道——出溜坡,如果是浇上水冻成的就更好了。从坡上往下出溜就叫打出溜坡,用现在的话说,这是一项最刺激的活动,站着、蹲着都行,从坡上哧溜一眨眼就到了坡下,还飘悠悠地滑一会儿。还有集体打的呢,一个人打头,后边的人拉住前边的人的衣服大襟,一串串的,大家都蹲着,象一列火车出溜一下就到了坡下。我们班外号叫王老虎和白狼的两位同学可是打出溜坡的能手行家,手拎一根木头棍子,嘴里唱着喊着往下滑,从来没摔过,要摔的时候人家用棍子一点就稳了,看着他们象飞一样的打出溜坡,特有意思,很有引诱力。我从来没自己打过,不是让小三就是让铁仔带着,总是拽着人家后大襟,有一天,小三和铁仔都鼓励我:“自己打一个,没事的,摔不坏的。”看人家这么鼓动,我一咬牙,说:“好,豁出去了!”铁仔递我一个木头棍子,小三说:“我在前边给你做样子。”他“呼”地一下滑下去了,我也从坡上……“嗖”一下子到底下了,太有意思了,没摔着!接着,又打了几次,可有一次,要摔了,我用棍一点,太重了,没等收回棍子,就摔了个仰面叉,后边的两个同学从我身上越过去,也摔倒了。虽然摔了,但是,我觉得打出溜坡玩起来是太有意思了。
那时候,冬天我们除了玩打冰尜、打出溜滑、打出溜坡、踢毽子、打雪仗、堆雪人外,还打滑子。当时,大城市有冰鞋,也不普及,小城市也就有几双吧,学生们都玩滑子——我们称土冰鞋。滑子是我们自制的,锯一块与自己鞋底差不多的长方形的木板,上面钉上两根粗铁丝,用麻绳把木板绑在脚上,就可以去滑了,可以单腿滑,也可以双腿滑。做滑子数张头做的好,他做的结实,铁丝不掉,还钉上拴绳的小钉子,这样绑起来方便还省事,绑得也紧,不用老绑。我们几个的滑子都是张头给做的,我呀,只敢单腿滑,双腿的从没敢滑过。还有个好处,在冰上可以滑,在雪地上也能滑,路上也能滑。
上学时,一些男生除背书包外,还要带冰尜、尜鞭,脚上绑着滑子。寒假的一天,张头又心血来潮了,出了点子:搞滑子比赛,让我当裁判长。大家核计了一会儿,决定分单腿滑、双腿滑两组,又分200米和500米。经过一天的紧张准备,第二天上午,在我们胡同举行比赛,可把我这个裁判长忙坏了。结果,张头得了两个第一,小三和铁仔各得一个第二。后来,学校不让我们在路上打滑子,说是怕打滑子出交通事故。
会做滑子的人,现在都老了,现在的小孩子也不玩滑子了,有冰鞋当然不用玩土的了,不过,据我知道,我们那时,滑子打得好的人,后来都是滑冰能手。
冰雪地上的活动可有意思了。现在的话:冰雪体育活动培养人,锻炼人,小孩子冬天多出去玩一玩,滑冰、滑雪、打雪仗、堆雪人,对成长是有好处的,要多参加。另外,自己动手做玩具,是更有意义的。自己做一做,会尝到甜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