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和州总管陈禹提兵巡屯,在赤莱谷遇到大批蒙军。
这支蒙军由蒙国名将塔海带领,个个如狼似虎,杀气腾腾。
塔海挥舞牛头镏金镋,大叫道:"宋军将士听着,大蒙军所过之处,没有不服帖的。尔等只有投降,才有生路!"
陈禹大怒,举起龙形寒光刀,骤马向塔海杀去。
塔海挺起牛头镏金镋,来战陈禹。
二将在征尘影里,杀气丛中,酣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塔海见陈禹刀法精妙,不禁暗暗称奇,想收降陈禹,于是拨开龙形寒光刀,驰出决斗场,劝道:"陈将军真豪杰也,此番大战,宋国胜算绝少。大蒙军西征之战取得空前胜利,得到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宋国以半壁江山,抵御大蒙,无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我劝陈将军进我大蒙阵营,必能封妻荫子,富贵发达!"
陈禹睁眼叫道:"塔海,我知你对蒙国忠心不二,你肯定知道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既为大宋国的军人,就要在战场上为保卫大宋国而拚杀。你休多言,只要有我陈禹在,赤莱谷就在大宋军手中!"
这番慷慨之辞,让塔海打消了劝降念头。
塔海叹道:"陈将军不肯投蒙,那赤莱谷就是你的归宿地,可惜呀。"
陈禹怒声道:"塔海,把你的最强兵种拿出来吧,如果大宋将士后退一步,就不是爹娘养的!"
塔海鞭梢一指,数千蒙国铁骑兵从阵中突出,呼啸着杀向宋军。
陈禹大叫道:"弓弩手准备,射!"
数百宋军弓弩手取出神臂弓,向蒙军铁骑兵急射。
神臂弓,又称神臂弩,大宋神宗时发明,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杀伤力很大,成为宋军弩手的制式兵器之一。
啊!啊!啊!
不少蒙国铁骑兵被弩箭射中,翻身落马,惨叫声不断。
塔海命令蒙军旗手高擎旌旗,向宋军冲去。
蒙国铁骑兵见了,哇哇叫着,随着旗手杀向宋军。
短兵相接开始了,赤莱谷内,兵器的撞击声,兵将的谩骂声,以及清冷的风声,夹杂在一起,组成了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交响曲。
陈禹所带兵马,只有万余人,而蒙军不少于五万。数日激战,宋军减员严重,只剩下二千余人,且大多带伤。
宋军在陈禹的指挥下,据守赤莱谷的几个小山包,拚死抵抗。
蒙将阿日斯兰来到塔海面前,大声道:"末将不才,愿带兵攻上小山包,生擒陈禹!"
塔海沉声道:"阿日将军,陈禹乃宋国猛将,今虽被困,但战力犹在,不可轻敌!"
阿日斯兰狂笑道:"塔将军太高看陈禹了,陈禹虽勇,但已是强弩之末。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还没等塔海回话,阿日斯兰举起月牙开山斧,带着千余蒙兵,呐喊着向陈禹所在的小山包杀去。
小山包上,大宋将士们虽然疲惫不堪,依然警惕地盯着山下。
陈禹倚着一棵古松,双目微合,似乎睡着了。
一名亲兵来到陈禹面前,大声报告:"陈将军,蒙兵开始进攻了!"
陈禹忽地睁开眼,绰起龙形寒光刀,向山崖奔去。
蒙兵在阿日斯兰的带领下,向小山包一步步逼近。
陈禹一声令下,宋兵抱起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向蒙兵砸去。
啊!啊!啊!
蒙兵被石头砸得骨断筋折,惨叫声不断。
阿日斯兰手提月牙开山斧,一边躲闪,一边向山头冲去。
他第一个冲上山头,抡起月牙开山斧,左劈右砍,十余名宋兵命丧斧下。
陈禹见了,怒吼一声,抡刀向阿日斯兰砍去。
阿日斯兰见了,提斧来斗陈禹。
二将在山头上你来我往,战了十余合,塔海指挥大批蒙兵涌上了山头。
陈禹见了,知道此战败局已定,遂横下一条心,使出全身的气力,龙形寒光刀耍得呼呼生风,逼得阿日斯兰连连后退。
阿日斯兰退到悬崖边,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山脚下,传来阿日斯兰的惨叫声……
陈禹被上百名蒙兵长枪手围住,无法脱身。
蒙兵长枪手的枪尖,剌入陈禹身体,陈禹手中的龙形寒光刀落地,铮然有声。
大宋一代猛将,魂归长天。
曹友闻得报大恸,发誓为陈禹报仇。
曹友谅(曹友闻之弟)谏道:"蒙军势大,不可力敌。放弃沔州、大安,在川境打游击,可支撑一些时日。再请京湖孟帅(孟珙)出兵相助,可破蒙军。"
曹友闻叹道:"我何尝不知此理,但赵彦呐乃势利小人,我们这样做,给了他口实,在皇上那里参一本,我等前面功劳,皆无存矣。"
部将刘孝全说道:"曹将军,蒙军即将大举进攻,我们怎么办?"
曹友闻沉吟半晌,徐徐说道:"武休出奇,前既失机,沔阳坚守,今又掣肘。以此误蜀,蜀必亡,吾与俱亡矣。"
当曹友闻一军与蒙军苦战之时,赵彦呐却自逃遁,竟不遣援,致使蒙军把曹友闻一军粘在沔州、大安地区,极大地降低了曹友闻一军的机动作战能力。
刘孝全听了,叹道:"曹将军,我愿随你与蒙军血战到底!"
曹友闻听了,泪眼朦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曹友闻是真伤心哪,他带领川陕军民,与蒙军苦战多年,只因领导昏庸,使战局恶化,怎能不让他悲愤满怀?!!!
想到川陕无数军民的牺牲,换来的是如今的糜烂局面。除了他这一路军,其余宋军,被蒙军像赶鸭似地追着打。那个赵彦呐,跑得比免子还快,如今不知跑到哪里了。
当晚,中军帐里,曹友闻端坐在帅案后面,他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嘴角沁出血丝,高声道:"曹友万、曹友谅、刘孝全率兵三万,驻屯鸡冠隘,大开阳平关诱敌;李显忠领兵二万,驻守武休关,屏障兴元。我带兵五万,夜渡嘉陵江,秘密往流溪沟埋伏。蒙军来到后,我们内以擂鼓举火为号,外呼杀声以响应,两面夹击蒙军。此战技巧成分不多,拚的是实力。我们只有死战,才有希望获胜。"
众将听了,齐声道:"遵命!"
数日后,阔端率领十余万蒙军,向大安杀来。
为确保主力安全,阔端命令按竺迩、塔海、汪世显各率所部兵马,在主力附近抄掠,掩护主力与曹友闻一军决战。
塔海命令部将八都鲁率兵万余,猛攻阳平关。
八都鲁率先头部队数千人,进至阳平关前,见关门大开,无人看守,遂入关门,被曹友万设置的伏兵斩杀大半。
八都鲁灰头土脸,去见塔海,说中了宋军埋伏,折兵大半,被塔海骂得狗血喷头。
不久,塔海亲率主力,攻击阳平关,宋军抵挡不住,撤向鸡冠隘。
塔海拨给八都鲁万余精兵,要他戴罪立功,拿下鸡冠隘。
八都鲁心里憋着一团气,率兵向鸡冠隘开进,准备一举破关。
曹友万对曹友谅、刘孝全说道:"我等一味坚守鸡冠隘,乃下下策也,只有击败八都鲁一军,才能驰援大安,减轻我军主力的压力。"
刘孝全说道:"我军主力在友闻大哥的带领下,肯定渡过嘉陵江了。阔端如率蒙军主力开至大安一线,我军二面合击,可获大捷。"
曹友万点兵一万,离开鸡冠隘,向八都鲁一军发起了攻击。
八都鲁一军被曹友万一军打得灰头土脸,狼狈撤回阳平关。
塔海得报,骂了八都鲁一通,亲率主力,邀击曹友万一军。
曹友万挥舞雷霆探珠枪,率领数百精骑,往来驰突。
激战中,曹友万一枪把八都鲁剌于马下,蒙兵惊骇,连退十数里。
塔海大惊,下令环堡挖堑濠,并排木数层,包围曹友万一军。
蒙军铁骑兵呼啸着向宋阵冲击,曹友万竭力死战,奈何蒙军战力强大,宋兵死伤大半,败象渐呈。
曹友万抵敌不住,只得带着残兵,撤向鸡冠隘。
这时,曹友万得到了一个极坏的消息:大安城被阔端率领的蒙军主力占领了!
这不啻是一声惊雷!
因为此次宋蒙之战,大安城至关重要。谁占领了大安城,谁就拥有战场的主动权。
曹友万急聚诸将,商议对策。
刘孝全说道:"想不到阔端用兵如此厉害,竟然抢在我军主力前面,攻占了大安城,似此如之奈何!"
曹友谅沉声道:"如今之计,只有死守鸡冠隘,等友闻哥带领的主力了。我军主力一到,就可与蒙军主力决战了。"
曹友万叹道:"李显忠没有能守住武休关,蒙军分数路扑向大安。现在看来,友闻哥一军凶多吉少!"
曹友谅说道:"尽人力而后天意,我军主力能否突破蒙军包围圈,进入鸡冠隘,是这次大战的关键。"
且说曹友闻这边,这些天艰辛备至。他率军渡过嘉陵江后,得知蒙军已攻下大安城,遂挥军转头南下,冒着大风雨前进,分三道攻入蒙军营寨,转战至晚,直入阳平关。蒙军不及防备关外方面,又因尽入营帐避雨,故被宋军杀死甚多。
阔端闻讯后,严令按竺迩、塔海、汪世显率部迅速向大安靠拢,合击曹友闻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