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朱元璋给彭早住的公函送出不到两日,濠州城里再传来军报,朱元璋忙召集众心腹议事。
滁阳义军议事厅,朱元璋上坐主位,面色凝重。等众人到齐,李善长率先开口,“将军如此急召我们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朱元璋拿起手里的军报,缓缓道:“义永王跟鲁淮王打起来了,义永王遣使来邀我相助,诸位如何看?”
徐达第一个接口道:“不知郭大帅什么意思?”
“郭大帅与孙德崖现在相互牵制,都是在观望,大帅让我相机决断。”朱元璋淡淡道。
“那我们也观望呗,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事后再说。”一旁的费聚接口道。
朱元璋看向李善长,“李先生怎么看?”
李善长轻抚胡须,“自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将军当坐山观虎,坐收渔翁之利。义永王与鲁淮王皆是义军,我们出手相助任何一方,于理不合,也无利可图。”
朱元璋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我们就静观其变吧。”说罢,让费聚带三五精壮,秘密潜返濠州城,随时监视濠州城内义军动向。
不过半月,濠州密报传来,义永王彭早住兵败,被鲁淮王赵均用所杀,同时来的还有郭子兴的密函。
“今义永王兵败身死,郭大帅在濠州城孤立无援,赵孙二人皆欲置之于死地。今大帅送密函于我处,命我重返濠州,以震慑赵孙二人,不知李先生有何见教?”朱元璋书房内,朱元璋坐于主位,问计于李善长。
李善长面色如常,不见悲喜,“今鲁淮王新胜,收义永王之降卒,兵锋正盛。此时举兵回濠州与其争锋,实非智者所为。当今之计,应邀郭大帅赴滁阳,以滁阳为基本,以图后续。此乃长久之计,不过嘛。”李善长卖了个关子,没再说话。
朱元璋眉头微蹙,“不过什么?先生但讲无妨。”
李善长沉吟了片刻,“将军所图着乃是天下,不可久屈于人。今若迎郭大帅于滁阳,必以郭大帅为尊,如此不利于将军所图大业。若静观其变,等赵孙二人与郭大帅相争,再兴义师,救大帅于生死攸关,收其残部,此图大业之计。”
朱元璋脸色更难看了,“先生所言,自然有大道理。不过我本布衣,能有今日,全赖郭大帅提携,没有郭大帅,哪有我朱重八的今天。若依先生图大业之计,有违道义人伦,纵得天下,恐为世人所不耻,先生以后休要再提。”
李善长起身拱手,“将军大义,在下拜服。”
朱元璋接着道:“为今之势,欲遣一人往濠州,从中斡旋,迎郭大帅于滁阳,不知先生认为何人可担此任?”
李善长回道:“区区不才,自投将军以来,未立寸功,愿担此任,替将军出使濠州。”
朱元璋大喜,起身紧握李善长的手,“此行有劳先生了,先生到濠州城可先找费聚,那里有我们几十号兄弟,都不是庸手,且久居濠州城,定能护先生周全。”
李善长领命,持朱元璋亲笔书函,带三五亲随,往濠州而去而去。
濠州城,郭大帅府。
李善长携朱元璋亲笔书函自滁阳而来,郭子兴大开中门,亲自出门迎接。郭子兴本就是定远人,虽不识得李善长,但还是听说过此人有大才。见到李善长便上前拱手,一番寒暄客套,将他迎入正厅。
郭子兴看完朱元璋的亲笔信,便对张天祐道:“天祐,重八邀我们去滁阳,你怎么看?”
一旁的郭天叙却率先接话,对李善长道:“朱重八怎么没来?”
郭子兴连忙喝止:“不得无礼!”
李善长不卑不亢道:“滁阳初定,诸事繁杂,朱镇抚实在抽不开身,便让区区在下替他走一趟濠州,还望郭大帅海涵。”
张天祐接过话茬,“现在濠州城赵均用势大,那孙老贼又跟他沆瀣一气,确也不是久留之地。”
一旁的郭天叙沉不住气,“现在那两老贼磨刀霍霍,虎视眈眈,只怕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濠州。”
众人便又看向了李善长,李善长略微一笑,“此事无妨,我明日走一趟鲁淮王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此难自解。”
“那便有劳了。”郭子兴说罢,便与众人部署前去滁阳的相关事宜。
第二日,李善长便与费聚二人前往赵均用大营。中军大帐,赵均用,孙德崖二人都在。见到李善长到来,也没太当回事。于主位的赵均用轻蔑的道:“朱重八自己不来,找了个读书过来,我军中都是粗鄙之人,别被吓到了。”说罢哈哈大笑。
费聚见他傲慢无礼,欲上前理论,被李善长单手挡住,面无愠色,“吾辈虽是读书人,不善兵事。但圣人有云,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舍生而取义也。蒙圣人教诲,区区在下虽一介书生,今来此,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何惧之有。当今天下大乱,我红巾义士为大义,抵抗暴元,怎会于同袍不利。
方今海内淆乱,正收揽英雄之日,公昔窘于元兵,奔濠城,约与郭公共守以抗元兵。郭公开门延纳,推诚相待,既不见疑,又屈己以事公。郭公之德于公甚大,公乃不思报,反听左右之言欲先图之,是自翦其羽翼失豪杰心。且吾闻之,有德不酬是谓悖德,有恩不报是谓孤恩,悖德孤恩丈夫不为。又况人心难以逆料,郭公虽或可图,其部属犹众万,一事有不然,公亦岂能独安?莫若善待之,使各守其所,唇齿相依,计之上也。不然唇亡齿寒,吾窃为公不取。
且滁阳尚有兵数万,郭公若有恙,朱镇抚尽起滁阳之众,公亦不可不视之,个中利害,望公三思。”
一旁的孙德崖怒道:“读书人就是嘴皮子厉害,老子今天把他郭子兴办了,他朱重八还真能把老子怎么样不成,现在手底下有几万人马就了不起了,老子就在濠州等他,有本事让他放马过来,真是倒反天罡!”说罢,转身欲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