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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玹的声音并未刻意放大,吐字甚至算的上平淡,温冷斯文,像是高岭之雪融成的流水。

    可当这几字淡淡落下后,那雪水却似被冷气骤然浸透,凝成一把薄薄的、寒冷的冰剑。

    剑刃铮鸣,温吞又凛冽的威严肆意席卷。

    大雄宝殿好似飘过一阵大雪,陷入静寂的沉肃之中。

    出声即如冰剑出鞘

    倏地,一阵如刀枪轰鸣般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身着寒甲的两列兵卫,得令后鱼贯而入,步伐沉稳有力,齐步向前时,将地面踏的嗡嗡发颤。

    转瞬之间,密密麻麻的兵卫将殿前空地填满。

    领头之人疾走几步,跪在高阶之下,沉声道“属下失职请贵主责罚”

    其余兵卫随之齐刷刷跪下,玄甲击地,地砖嗡鸣,扬声重复“请贵主责罚”

    日光照过佛像头顶,洒在黑压压的甲胄上,折射出冷光,杀气四溢。

    容娡望着星罗棋布的兵卫,睁大双眼,大为震撼,眼尾垂着的泪珠,竟一时惊停在脸上。

    胸腔中的一颗心脏,更是因这似曾相识的情景,迸发出几乎要破开血肉而出般激烈的跳动,而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长袖下的手指默不作声地捏紧那串菩提。

    她望向身旁玉立的谢玹,眸光闪烁。

    她果然还是没有看错。

    谢玹的神情依旧十分平静,未因这种处尊居显的权势而作出丝毫改变。

    又或者,他向来被这种权势所浸养,已成习惯,对此并不在意。

    他垂着眼帘,轻轻抬手,令兵卫直起身。

    而后视线抬起,目光扫向卢攀“将这二人拿下。”

    阶下众人震声应道“得令”

    容娡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谢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侧脸。

    他垂眸时,众生悲悯;

    他抬眼时,生杀予夺。

    这种极致的反差令她有些畏惧,但更令她鼻息发紧、心尖发颤,想要靠近他。

    上一次,她跪伏在尘地,仰视着他。

    这一次,她站在他身后,被他庇佑。

    脑中那个曾出现的、大胆而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他这次的出手相救,不再如空中楼阁,而是渐渐堆砌成实质。

    她得接近这个男人。

    她得再接近他一些。

    最好接近到他能长久的为她所用,让她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不必漂泊无依。

    而接近他的方式

    容娡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面颊,红唇微抿,思绪纷乱。

    兵卫长带了几个人上前,将卢攀与张二狗反剪着手压制住。

    自方才兵卫出现起,卢攀便瞠目结舌,脚下生根般杵愣在原地。

    此时被人制住,他才回过神来,便边扎边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人,竟擅自用兵缉压本公子我告诉你,我姓卢,我爹乃是朝廷命官,不日即将晋升你你你、你今日敢捉我,你就等着瞧吧”

    兵卫长乜他一眼,嗤笑一声“我们贵主说要拿你,哪怕是国君在此亦得将你拿下卢郡守如今自身难保,公子还是先自求多福吧”

    言罢,他恭敬地对谢玹行了个礼“主上果真神机妙算”

    谢玹神情淡然,依旧没什么情绪。

    顿了顿,不知为何,他忽地瞥了容娡一眼。

    容娡心中盘算着小心思,不经意抬头,恰好迎上他那一眼。

    她被他看的有些无措,心中一紧,手指微蜷。

    这人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看不明白。

    想了想,觉得他许是想让她退下。

    可她还有难处尚未解决

    脑中思绪飞速转动,容娡眼眸微动,俯身行礼,怯声讷讷道“方才不知公子身份尊贵,一时情急,冲撞公子尊驾,还望公子见谅。”

    谢玹淡淡地“嗯”了一声“无妨。”

    被擒着的卢攀见此一幕,怒不可遏“装模作样惺惺作态你方才往男人怀里钻的时候可不是这模样的还有你一副圣人模样,竟为美色所迷”

    闻言,兵卫长悄悄打量容娡,瞧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先是眼前闪过一抹惊艳,而后略带惊奇地望向谢玹。

    旋即他反应过来,怒冲冲地踢了卢攀一脚“贵主幼年即被高僧点化,虽未遁入佛门,但长年修身养性,一向不近女色,你休得胡言”

    容娡哭哭啼啼,伏在地上的细腰颤的像风中柳绦“卢公子莫要血口喷人”

    谢玹微微抬手,示意兵卫等人退下。

    卢攀被带走,兵卫如漆黑的潮水般褪去。

    待他们走后,他垂眸望着容娡,声音温淡“你似乎有话要说。”

    容娡咬了咬唇,抬起泪盈盈的眼“民女的确有一事相求。”

    她眼底闪着细碎的光,慢慢斟酌措辞“民女逃上山时,不慎与母亲走散,母亲被那卢攀捉了去。民女位卑言轻,想恳请公子帮我救出母亲。”

    言至此,她嗓中哽咽一片“我自知身微力薄,于公子无益,但如若公子能帮我,日后我愿为公子献出我的一切,哪怕是公子要我的性命。”

    这番话,说的恳切无比,半真半假。

    说到最后,更是美眸潋滟,隐约传情。

    她在隐晦的自荐枕席。

    终究是士族教养出的闺秀,哪怕是此时宝殿中仅有他们二人,说完这话,容娡不禁有些脸热。

    但谢玹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他的眼眸依旧冷淡,甚至极有分寸的,没在她身上过多停留。

    略一沉吟,他颔首答应“可以。”

    容娡看着他,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头一次对自己的美貌产生怀疑。

    她仔细在他脸上看了两圈,的确未从他的神情中窥探出半分情欲。

    她有些泄气,又颇为不甘。

    略一思索,她压下心头的蠢蠢欲动,俯身叩拜“多谢公子。”

    直起身时,眼前却多了一只修长如玉的手。

    她有些不解的向上看,对上男人一双雪湖般岑静的眼眸。

    谢玹垂着眼帘,目光轻轻扫过她的左腿,眉宇间浮出一点迟疑之色,温声道“起来吧。”

    容娡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先前还没什么感觉的左脚伤口处,蓦地翻涌出剧痛。

    其实不仅是左脚。

    膝盖、手心皆泛出细密的痛觉来。

    两日经历的惊心动魄,她细嫩的皮肤上剐蹭出许多伤痕。

    她一向红润的唇上,也干裂出一些细小的伤口。

    容娡看着眼前的这只手,想到这两日经历的种种,没由来的,心中搅出滔天的酸楚。

    他看出她受伤了。

    这样处尊居显的一个人。

    清澈的日光绕过焚香的烟雾,洒落在他冷白的手指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