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走到长板前,欣赏她的留言。
在这些留言中,他的昵称是“小蔡一碟”,而她的昵称是“你的易来了”。
最新一条留言是在半个多月前。
“你的易来了写给小蔡一碟
时常感觉,我,你,与小谢像是一家三口。我是娘亲,你是爹爹,小谢是我俩看着长大的孩子。
所以,孩他爹,今晚让我见到你吧。我很想你。”
蔡逯鼻腔猛地一酸。
他只回顾了这一条留言,就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在这间屋里,“她”无处不在。夸张到什么程度呢,夸张到只要有人进来,就会如是感慨噢,屋主正在进行一段令人艳羡的恋情呢。
多日之前,确实如此。
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段破损的关系。
蔡逯敲响隔壁副官的屋门,“换屋。我要在你的屋里处理公务。”
他以为只要埋头公事,就能忘掉那些愁绪。
可接下来这几日,他却开始成宿成宿地失眠,吃不下任何膳食,哪怕喝口水都觉得胃里在翻腾。
他想买醉,所以拿了他老爹珍藏数年的烈酒,往嘴里灌。可烈酒刚入喉肠,他就哇哇地都吐了出来。他老爹夺走酒坛,气得踢了他一脚,因他糟蹋酒这行径,他爹还跟他吵了一架。
他开始掉头发,越来越乏力,就连走路都费劲。
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去找了褚尧看病。
蔡逯虚弱地问“褚大夫,我还有的救吗”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全天下第一个被女友气死的人。这几日失眠时,总是多愁善感,胡思乱想,甚至把遗言都想好了。
褚尧把了会儿脉,面色沉重。
片刻后,他沉吟道“略微肾虚。平时节制点。”
蔡逯“”
他脸上挂不住面儿,“除去这点,还有没有其他的心肺脾胃这些地方,有没有点毛病”
褚尧说没有,“放心吧,你健康得很。只是倘或再不按时吃饭,以后可能就要有胃病了。”
蔡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把下脉我绝对有事,真的”
他气得站起身,神神叨叨。
“我怎么可能健康得很明明都难受得感觉活不了多久了庸医你一定是庸医”
褚尧无语地白他一眼。
“你要是吃药瘾犯了,我可以给你抓些治脑子有毛病的药。”他说,“没见过有病人像你这样,得知自己身体健康反倒还不高兴。”
看褚尧这一脸认真样,蔡逯才确定,自己真是没生什么大病。
实话说,很失望。
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健康。
他已经了提前脑补无数次,自己因灵愫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而在他死前,灵愫终于后悔,说自己错了,前来求和。
用伤自身的方法惩罚他人,虽愚蠢,但蔡逯却想试一试。
然而没毛病是真,这几日过得没滋没味也是真。
她还是没来找他,可能又在忙任务吧。
她坐得住,蔡逯却坐不住了。
他把俩人之间的矛盾如实告诉了褚尧。
褚尧依旧云淡风轻,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前男友多得可以绕盛京城三圈。
褚尧冷静分析“你不想分她想分,你介意她不介意。那就约她出来见一面,把话说清楚,一直耗着也不能解决问题。”
蔡逯犹豫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主动一下”
褚尧问“你想不想见她”
蔡逯“想。”
褚尧“那就约她出来。至于剩下的,我有个主意,你别往外说。”
对灵愫来说,不哄人只有一个原因不想哄。
没有情非得已,问就是“爱过”,如果跟他玩玩也算“爱”的话。
她若想哄,就根本不会放蔡逯从家里跑走。一堆情话加撒娇,问就是他们都是过去,你才是如今的挚爱。
她若想哄,一炷香内就能给他哄好。
只是如今,她不想哄了。
跑走就跑走吧,伤心就伤心吧,冷战就冷战吧。受不了就分手,下一个更乖更好。
这几日她过得逍遥自在,她没把蔡逯放在心上过。
直到今晚,昏昏欲睡时,心里突然一激灵。
该死,卷宗还没拿出来
她怎么就给忘了,当初接近蔡逯,目的不是要跟他谈情说爱,而是要拿走卷宗
她当然可以选择夜黑风高时行盗窃,但在目前,她并不知卷宗的具体位置,需要一段稳定的时间,进入卷宗库慢慢找。而盗窃讲究快准狠,所以此方法风险过大。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是继续延续原来的思路,接近蔡逯,让蔡逯完全卸下心防,从而使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出卷宗库。
哎,早知道那天就哄哄他了。
正不知要怎么办时,她忽然收到了蔡逯的信。
“明日巳时,乔家酒馆三楼东包厢见面。”
她没拒绝。
到了包厢,坐下来后,灵愫先给蔡逯下了一剂猛药。
她用很懊恼地语气说“你瘦了。”
他消瘦了几分,眼底的乌青是敷粉也不能完全盖住的。
蔡逯顿了顿,“没有,你看错了。”
她说怎么会没有呢,“你把头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他倒是先装上了,端起茶盏,优雅地刮了刮茶沫子。
“易姑娘,注意分寸。我们今天见面,不是来说这些的。”
行,好一个“注意分寸”。
灵愫暗自咬了咬牙。
蔡逯小口小口地呷着热茶。雾气氤氲,使灵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实际上,在她说“你瘦了”之后,他眼里就忽地闪起了泪花。他好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你根本不知道我过得有多惨。所以赶紧来哄哄我吧。
可在来之前,褚尧告诉他不要卑微,先端着架子。若她强硬不肯低头,你再服软。
而今她主动关心起他,跟那日吵架时判若两人。他心里酸酸闷闷的,用喝茶打掩饰,假装镇定。
灵愫暗叹一口长气,开始演上了。
她说“承桉哥,我之前是口不择言。现在我改好了,我们还是不要分手了。”
一听这话,他攥紧茶盏,心里欢呼雀跃,恨不能跑到大街上长笑三声。
可他还是故意板起脸问“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这是她的心里话。
但她却这样说“因为我发现,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承桉哥,没有你,我做起事会变得很麻烦。跟你待在一起,我的人生才会变得明朗。”
在什么时候会很重要做什么事又很麻烦
这些她统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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