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和露伴还是在巷口道别,我们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各自回自己的家。
我从窗子跳进了房子,刚好族长和仗助都在客厅,族长喝着水,歪头看了我一眼“小黑又跑出去玩了啊”
仗助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关上为我留了一条缝的窗子,边关边回头说“把小猫关家里多可怜啊,小黑喜欢出去玩就出去玩呗。”
族长把水杯放下“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带它去体检的时候,医生不是说小黑已经到年纪可以绝育了嘛不如这周就赶紧去做了吧。”
我的脚步顿住了。
绝育是我理解的字面意思上那个绝育吗
仗助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可是,总感觉小黑还很小呢绝育好疼”
族长皱了皱眉“都会打麻药的,也不会太疼吧,绝育也是为了它好。”
大大事不妙啊
这个绝育,听起来是要做什么了不得的手术应该就是我理解的那个绝育吧现代社会已经进化成如此工具理性了吗
我心神不宁,摇摇晃晃地跟着仗助上楼,看见床就准备跳上去躺下思考,被仗助在半空中抓住去洗爪子。
我盯着仗助纤长的睫毛发呆,心里盘算着,要不然明天开始就搬到露伴家去吧。
都没注意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仗助的大脸早就凑了上来。
他坏坏地笑着,故作惊讶地问我“哦小黑怎么看起来一直在走神是不是在思念外面的什么野猫呀,这下真的要被送去绝育了哦。”
怎么连仗助你都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得抽回了我被握在他手中的爪子,踩着一地湿哒哒的脚印回房了。
我挪到离仗助远远的床角生闷气,仗助披散着头发回到房间,还浑然不觉地问“你今天怎么睡这边离我这么远”
我直接把头扭开,根本不理他。
仗助掀开被子,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仗助钻进被子里,坐在床上,看了我一眼。
仗助躺下,又突然坐起来,拍了拍身旁,看了我一眼。
我依旧稳稳趴在床的另一头,只盯着墙壁。
仗助大概知道是惹我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躺下,缩手缩脚地往旁边挪了挪,只占据窄窄的一条床沿,努力地给我留出空间。
我揣着手,盯着面前的床单,大脑飞速运转族长为什么会想要我绝育
这个世界为什么有这么可怕的制度这下我要怎么办但这可是族长的命令啊我知道族长的性格,她做的决策一定是为了族群的良好发展。
如果我去露伴家住,这不是又在逃避问题了吗
另一边的仗助听起来已经呼吸平稳,毫无心理负担地呼呼大睡,而我揣着爪子,忧心忡忡地思考着未来。
在芜乱的思绪中,突然,我感觉身体好像在起着变化。
我的身体在变大,爪子上的毛发在慢慢消退,皮肤慢慢变得洁白光滑,耳边好像有某种毛发在变长垂下,我身下柔软的床垫也正在因为我的体重增加而下陷
不不好
怎么好像要变成人了啊
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只是因为焦虑要被绝育这件事吗
这何止是不酷这简直是逊中逊中逊啊
我的梦想呢我的形象呢我在危机时刻大变活人拯救大家的英雄登场剧情呢
我绝望地快速跳下床,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冲向仗助衣柜的方向,胡乱地扯着他最宽松好穿的t恤裤子就往身上套。
按照爸爸妈妈变形的规律,必须要以人形穿着衣服变身成其他形态,变回人形的时候才会穿着衣服。
床上的黑影已经看起来没有往日那么庞大了,仗助翻了个身,嘟囔着“你在干嘛啊小黑,怎么在半夜去翻衣柜”就要伸手去开灯。
还好我的人形动作也一样敏捷,趁着仗助意识还模糊,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跳上了床,从背包里掏出我唯一的一瓶毒药,一手大力地掰过他的头,瓶口对准仗助的嘴就灌了过去。
“小唔”
仗助的话被我硬生生堵了回去,而他的手早已放在了灯光开关上,此刻刚好按下。
灯光一开,我面前是长发凌乱,瞪大了双眼的仗助。
他的瞳孔紧缩,并且微微颤动,在看清我样子的时候,他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让瓶子里的药水撒了一身。
晚了,我毫不在意地把药瓶甩在床上,抱腿蹲在床上,近距离好奇地观察着他。
仗助剧烈地咳嗽着,手指伸入喉咙抠挖,努力想把刚才的药水吐出来,但只能痛苦地干呕。
他青筋暴起,坐在床上,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口“在我床上的猫呢你给我喂了什么你究竟是谁”
“是我啦”我轻轻把手抚上他攥紧的拳头。
第一次听见自己人类形态的声音,我自己都有点不习惯。
但我还是凑近了仗助,和他鼻尖贴着鼻尖,想让他从熟悉的气味中认出我“是我啦,小黑。”
近得不能再近的蓝色眼睛骤然睁大,流动着震惊和迷茫。
我稍微离远了一点,让他可以看见我的全脸,我还穿着他的t恤和短裤呢。
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人类形态是什么样子,但总归会和猫形态有很多相似点。
更何况,现在轮不到仗助来选择相不相信。
我拍了拍他的肩“你等着哦,我去厨房拿把刀。”便起身离去。
仗助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阻止我,却完全无法动弹“等下你要拿刀做什么你刚刚喂了我什么为什么我的下半身都动不了为什么疯钻也不见了”
我握住门把手,回头看他“安心啦安心啦,只是一种让人精神和下半身麻痹的毒药,过会就好了。”
说完我就出门下楼去厨房找趁手的工具了。
我一边挑选着大小合适的刀,一边庆幸地想,还好之前有一个和善的老奶奶给了我一瓶药水,说是对小猫好,我拿回去给妈妈看了一眼,妈妈却严肃地说那个老奶奶是专门骗人的鬼婆,这是一瓶让人精神和半身都麻痹的毒药,叫我赶紧丢掉。
但我还是悄悄收回了包里。
这不就用上了吗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我提着刀回到房间,仗助脸上已经沁出了汗水,正单手捂着嘴紧张地思考。
听见我进房间,他抬头向我看来,紧咬着下唇,目光中全是戒备。
我扫了一眼,仗助手里并没有悄悄藏什么武器,和我离开前相比,唯一的不同也就是床铺又乱了点,可能是仗助刚刚自己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吧。
没有用的,鬼婆可是魔药高手。
我叹口气,好声好气地跟他说“我真的是小黑啦,你和东方族长今天晚上还说要带我去绝育的,你忘啦”
仗助慢慢地松开下唇,依然难掩震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嘘。”我把刀背贴上他的嘴,轻轻划过他刚刚咬出来的清晰齿痕。
感谢我的高魅力属性值,让我在进行“威吓”“表演”“游说”“欺瞒”这些行为的时候很有效果。
虽然变成人的原因很逊,但猫猫我还可以用帅气的行为来挽救一下,毕竟有些事情确实用人类形态做起来更加方便。
我继续一脸高深莫测地讲了下去“我今天一直在想,东方族长为什么要让我去绝育呢毕竟族长提出一项重大的决策,一定是为了我们族群的发展。”
仗助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双唇却被我手中的刀抵着。
“我想了好久,才大概明白了,前段时间,你不是为我购入了很多生活必需品吗一定是我们领地的资源目前已经不足以支撑抚养更多的幼崽,所以族长提出了暂时性的绝育政策。”
“唔”仗助终于忍不住想开口,却又被我阻止了。
“嘘听我说。”
我微微调整了刀的角度,仗助柔软的下唇已经被压出了一条刀辙,而锋利的刃部只要再侧一点点,就能划破他的嘴唇。
“既然目的是控制数量和开不管是我绝育还是你绝育的效果都一样吧。族长选择让我来绝育,可能只是觉得小猫的手术不会为族群带来更多的经济负担,而人类的手术价格要更昂贵一点。”
“不过没有关系,你的绝育手术我们自己在家里就可以做,不是吗现在我就把你绝育了,免费的哦,你的下半身已经被药物麻痹了,一点痛觉都不会有的。”
仗助的眼神越来越惊恐,凌乱披散着的长发让他有种平时难得一见的脆弱。
我忍不住开口安慰了一下他“虽然我还没有割过什么东西,但是我看过不少次爸爸妈妈割下任务对象的头呢,我保证切口会很整齐漂亮的。”
我起身把刀放到仗助够不着的桌子上,又蹲在床上,准备掀开他的被子,做一下准备工作。
就在我手拎起被子的一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瞬间抓住了我的手腕。
切,只有上半身能动,还想挣扎吗
我不屑地抬头望去,准备借助他推开我的力道甩开他的手。
但出乎我的意料,仗助并不是为了制止或者推开我,反而一把把我拉向了他的方向。
我还在小心提防着他推开我,结果力道的突然变化让我一个重心不稳,就往他的身上栽去
他的另一只手摁住了我的后脑勺。
我呆呆地看着仗助的眉眼越来越近。
也就是一瞬间。
在我们要贴上的时候,他微微侧头,半闭上了眼睛。
我的嘴唇接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温热的液体涌进了口中。
不好这味道,是魔药
我立马挣扎着推开仗助的肩膀,但仗助的手依然大力地摁在我的脑后,他不容反抗地欺身前压。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药水顺着重力流入了我的喉管,无可挽回地顺着食道一路向下。
坏,坏了
可恶,我怎么没早点发现只是稍微凌乱了一点的被子,褶皱刚好盖住了我刚刚顺手丢在床上的药瓶,现在终于随着我们的动作露了出来。
刚刚还有一点魔药残留的瓶子现在已经全空了。
而仗助在我进门的时候就捂着嘴,之后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想必早就把剩下的魔药含在了嘴里。
但是我的下肢已经可是渐渐僵硬,精神也逐渐懈怠
近在眼前的仗助微微睁开了眼睛,里面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确保魔药都灌过来被咽下去了,仗助才松开我。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痕,狡黠地笑“现在,你也中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