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和烛光,能看清他一双眼睛清明透彻,像是雨后浸泡在黑夜里的星子,湿漉漉却在灼烧。
江槐序一把拉过了她,压在沙发上,低头死死地咬住了她的唇,拇指指腹按在她的纹身处摩挲,伤口的红肿还没消退,被他略粗糙的指尖触碰到,酥麻的痛感。
心跳快得像要超过负荷。
“就这么喜欢吗”她的声音顺着厮磨的唇瓣,含糊不清。
“不喜欢。”他闷闷说。
“不喜欢为什么不放手。”
“因为这行字是我的。”
“你是莎士比亚”
“这行字是我写的,我自己的字,你觉得我认不出来”
这明明是英语大课那天,她缠着他在小纸条上写下的那行花体。
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会把他的字纹在身上。
还纹在那么私密的位置。
该让他怎么解释。
好恶劣。
他的指腹一直在蹭她的纹身,南蔷小声嘟囔“太坏了。”
“坏”江槐序忽地放开了她,“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黑暗里,南蔷仰面躺在沙发,发丝如墨般铺开,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只是装坏,实际上比谁都纯。我的纯爱战神江槐序,纯到只是看到我纹你写的字就像疯了一样。”
被人一举说中,连反驳都没有余地,江槐序低声骂了一句,捏紧她的下巴,居高临下低头又一次堵住了她的嘴。
是彻底恼羞成怒的吻,力道不轻,密密麻麻深深浅浅,填补了每一寸或浓或重交织在一起的呼吸,没再给她一丝言语的空隙。
南蔷被他压在沙发上,仰着头,双手环着他脖子,想贴他贴得更近些。他半跪在她身上,低头单手箍着她的后脑,手指扎进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松松垮垮扶在她的腰侧,没敢使劲,只觉得她的腰怎么会这么细。
接吻这件事,一个人主动太没劲,但两个人都主动的话又容易用力过猛。
明明都是初吻,青涩得不行,却少了试探的那步,只有大胆和放纵。
谁都不服软,看谁先认输。
唇齿相依,气息交错。
不知道是她肺活量小还是不会换气,没亲几下就别过头喘的不行,让他配合着等她,显得很没面子。
原本只是想扳回一成南蔷才得寸进尺地伸了下舌尖,没想到江槐序身子一颤,慌得不知所措。他的舌尖上有独属于他清冽的味道,湿润甘甜,像是林间泠泠滑过山谷的清泉。
倏地消解了她的干燥,只一口就上瘾。
那一刻,南蔷脑子里什么也不剩,只有他。
像个蠢蠢欲动却被压抑了本性的强盗,本是初犯却更生涩而贪婪。
靠得越近越好奇,探得越深越难以自控,只想吻他,尝他的味道,听他的呼吸和心跳。
无花果的冷冽果香和她的玫瑰甜香相互缠绕,烧灼在空气。
两人都渐渐适应了接吻的节奏。亲到两人都呼吸急促时,江槐序会放开她,头埋在她颈窝缓一会儿,然后再次覆上来,咬着她嘴唇,同她细细密密地接吻,舍不得放开。
为什么停不下来。
因为太喜欢。
太喜欢,太想要,太压抑,太迫切。
如梭的光阴似乎在那一刻放沉放缓,没人知道他们亲了有多久。
只知道音响环绕,那首情歌大概单曲循环了有十几遍。
“热。”亲着亲着南蔷忽然说。
“家里没电,开不了空调。”江槐序半撑起身子低头,他的嘴角红得滴血,那双眼睛彻底失了以往的锋利透彻,像是蒙了多少层雾气,有意犹未尽的火星,有神昏意乱的心绪,更多的是泛滥成灾的爱意。
“我去开窗。”江槐序头脑发昏缺氧,终于能喘口气,他晕乎乎地起身到落地窗边,拉开窗户。
“呼”的一声,冷空气倏地进来,冲进鼻腔,顿时清爽了不少。
窗外雨声磅礴,砸在地面,像是鼓点。
还没呼吸两口凉空气,南蔷忽地从身后抱住他,推着他整个身子转过来抵在玻璃上,又一次垫着脚尖蹭他的嘴唇。
她是真的不给他一秒钟喘息的余地。
巨大透明的落地窗外雨幕的尽头灯火通明,被水滴虚化成五彩的光圈,昏昧朦胧,看不透彻。
雨砸在泥土浮躁的气息,灯透过阴云破碎的光影,车蹭过地面尖锐的声响,这个世界一如既往的嘈杂混乱,荒诞不堪。
但这一刻,他们的眼里,耳边,心底,只有彼此。
南蔷的手按在冰凉的玻璃上,指尖外晕出一圈灼热虚浮的水雾。
明明是她自己主动凑上来,身子却越来越软,软成一潭春水,向下滑,江槐序只能搂着她的腰,把她捞上来。
后来她实在软得不行,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拖着他向下坠。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滚到了地上,江槐序怕她磕疼,手垫在她的后脑。
亲到后来,他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耳边只有细细密密愈渐浓郁的啄吻声,和小鹿乱撞撞到发狂的心跳。
那一刻南蔷在想,那个所谓的人生“放纵”清单的确是少了最重要的一条。
和喜欢的人发了疯般地接吻。
那一刻江槐序在想,自己会不会真的死在她的吻里。
直到吻到最后,吻到空气都在灼烧发烫,江槐序隐隐听见她满意的轻笑,才发现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在她短暂停歇时,他离开她,手指蹭蹭嘴角,不知道在别扭什么“这下你得意了看到我拒绝不了你,是不是已经在心里狠狠嘲笑我了。”
“江槐序。”
“嗯”
“你话好多,你能不能不说话。”
“”
“你闭嘴,安静地让我再亲一会儿。”
“”
又亲了两下,他咬着牙别别扭扭的态度把南蔷都给无语到了,她捏捏他的帅脸,哄骗道“不是,没让你真的闭嘴,你把嘴张开,配合点。”
黑暗里,江槐序松了齿关,没再说话,也没再主动,就这么懒散地垂着手臂,长腿一伸,闭眼仰靠在玻璃上。
拒绝不了,就彻底摆烂了。
可他马上就发现,这种摆烂毫无意义,她始终在得寸进尺,跨坐在他身上和他贴得越来越近就算了,还上下其手,开始往一些不该碰的地方碰。
试探他的底线。
再这样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终于他推开她,喘着粗气别过头“好了,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
“嗯”南蔷没懂。
“今天不营业了,关门大吉了。”江槐序阴阳怪气。
“这语气是把自己当鸭子了是吧。”南蔷气不打一处来,“江槐序,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你自己。”
“”
“说话啊。”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你现在说,我听。”
凉风混着潮湿的空气钻进窗子,江槐序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靠在窗边松松垮垮坐着,她让他说他就乖乖说,语调缓慢
“南蔷,我没办法做到让你在家庭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你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我,你也没办法说对吧,因为一旦说出口,我们的关系就变了。”
“我们未来要面对的,是越来越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两个定时炸弹的妈,一个共同的爸,还有无数的陈年旧事和愈合不了的伤疤。”
“这些你有信心和我一起克服吗。”
他憋了一晚上的话就这么一股脑地流出来。
“如果没办法确定恋爱关系,这段无名无份的感情再发展下去,也只能是从接吻的关系变成炮友的关系,直到把我们的热情和精力全部耗尽,最终变得厌恶。”
“南蔷,我是在等你回头,但我不是没有尊严。”
江槐序侧过头,一字一句,话说得清晰“如果你真的下不了决定,等假期结束,我还是会走。我们就在那时候彻底”
“断了吧。”
南蔷安安静静地全听完,不反驳,反倒有点来气“你把事情看得太透了,还要说得更透,就会让人像个跳梁小丑。”
“之前说要享受当下的不是你吗,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不也是你吗,说永远不会被世俗打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不全都是你吗,所有话全都让你说了,我该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
江槐序终于开口“南蔷,我从来都没有变过,选择权始终都在你手上。”
对话到这算是不欢而散。
南蔷拍拍屁股起身,去他家酒柜翻了半天随便拎了几瓶酒过来。
乱七八糟的洋酒,被她一通乱兑。
江槐序坐在地毯上,眯着眼睛随便捏起一瓶,借着月光辨认“你真是有眼光。路易十三,你知道这酒一瓶多贵吗,你爹知道不得心碎一地。”
“是吗。那还不多喝点”南蔷说着就灌了自己一杯,再灌了他一杯更大的。
烈酒下肚,辣得江槐序皱着眼睛“嘶”了一声,火一直烧到肠胃。
南蔷知道江槐序没怎么喝过酒,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一杯倒。
倒了以后,他开始东倒西歪地往她身上蹭,一张帅到发指的脸仰起来看她,脸颊泛红,嘴唇也泛红,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他嘤嘤嘤了半天,哼哼唧唧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
南蔷“你这样我就特别想亲你。”
他更委屈。
“你现在很像红眼文学的男主。”南蔷接着闹他,“就是少了点狠劲儿。”
“是这样吗”江槐序忽然翻身上来,居高临下地压着她。
南蔷正期待,结果他脑袋一歪,晕她身上了,她拍拍他脸蛋“江槐序,你是真晕还是假晕,装死呢。”
他倒了半天,忽然醒了,眨眨眼睛,睫毛扎得她脖子发痒,他埋在她脖颈小声说“南蔷,今天你亲我的时候,还有你给我看你纹身的时候,我凶你了,对不起。”
他的嗓音顺着她的锁骨传过来,语调闷得不行,倒像是真的在忏悔,“我再生气也不应该凶你,红眼文学里发狠的男主,不好。”
语序颠倒断断续续,但话说的倒是挺有逻辑,南蔷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没关系,我没在意。”
她说着就连灌了自己好几杯酒,终于有点昏沉。
深夜,她只觉得周遭太安静,掏出手机点了半天,放了一首悬溺。
那节奏像是鼓点,一下下敲在心脏,整个人仿佛沉入深海,浮浮沉沉,向上伸手却抓不住头顶的亮光。
江槐序问她“下雨天听悬溺,不会溺死吗。”
他们还抱在一起没分开,南蔷躺在他腿上仰着头,勾着他脖子把他拽下来,忽地笑了下,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江槐序,溺死在你的怀里,我认了。”
“南蔷。”江槐序拿她没办法,“你是真没法好好说话了是吧。”
她顿了顿,忽然问他“你是不是想听我说。”
“说什么。”
“说我喜欢你。”
南蔷目光发散,借着酒劲就当自己是真醉了,搂着他脖子往他怀里蹭,仰头亲他的喉结“我喜欢你。江槐序,我喜欢你。”
她的手指伸进他蓬松柔软的发丝,凑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我喜欢你,我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夜风吹进来。
江槐序的心脏仿佛被击中,忍了半天没忍住,眼底又泛红了,问她“那我现在算什么。”
有的人喝醉以后耍酒疯,他倒好,喝得越多越理性,说实话挺欠揍的。
他说“我只不过想要你坚定地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你有信心和我一起对抗那些破破烂烂的世俗而已,有这么过分吗。”
呃,好像也不理性。
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她合理怀疑,他就是怕她亲完他就抛弃他跑了。
她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渣女形象。
南蔷头痛欲裂,已经没法思考,含混道“我现在真的没法给你承诺,你再给我些时间想想,该怎么办好。”
到底是私奔好,还是死遁好,还是干脆跟他生米做成熟饭好。
“好。”他倒也不强求,只是冷冷淡淡又别别扭扭地放开了她,“那等你想好我们的关系以后再来找我说话。”
天色已晚。
大概是真喝多了,两个人半推半就地躺在了同一个床上,假模假式地盖着两床被子。
南蔷望着天花板,冷不丁来了一句“有的人死于心碎,涅槃于美。”
“深更半夜的这么文艺,开始当王尔德了”
“嗯,就是突然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夜莺与玫瑰了。”
“为什么。”
“因为心就是用来碎的。”
江槐序
“醉了”
“喝酒没喝醉,喝你喝醉了。”
江槐序
南蔷啧啧嘴,眼神直勾勾的“王尔德还说,我读过所有智者写的书籍,通晓所有哲学的奥秘,竟因无法采得一朵红玫瑰而使我的人生如此可悲。”
“这是讽刺谁呢”
见南蔷不说话,他又问“你把王尔德全都背下来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天天就看这个,看多了就记住了。”
南蔷倾身过来,又一次环住了他的脖子,气息温热吞吐在他耳边。
她说
“江槐序,我很想你。”
第二天一大早。
江槐序抱着被子怀疑人生。
最后还是和她搂在一起。
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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