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栀正在院子里做饭, 面团发酵了一两个小时后很快膨胀,把盖子都高高的顶了半截出来。
面发酵的很成功,苏栀轻轻一扒拉就能看到里面绵软大小不一的孔。
她把面团放到案板上揉搓排气, 案板上铺了一层干面粉防止粘连。发酵好的面团松软非常好揉, 不像是之前手擀面的面团那么冷硬, 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苏栀很喜欢吃比较有嚼劲的馒头,这种的则需要多次揉搓, 反正苏栀时间非常够用, 她极有耐心的把面团揉搓成长条,再揪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小面团, 按在手掌心内反复揉搓, 往面团的正中心揉。
半晌后, 一个个面团都被她揉好,变成窝窝头般圆润光滑的馒头形状, 白白胖胖的非常好看,苏栀满意的找来蒸帘,小心翼翼地把馒头挪到蒸帘上。
现如今苏栀已经对农村的土灶很熟练,她等馒头放入锅内醒发约莫十几分钟后, 引燃木柴,锅底添水, 盖上盖子等待着馒头的出锅。
锅底的木柴徐徐燃烧发出噼啪的响声, 浓烈的火苗舔舐着锅底,苏栀扒拉了一会儿底下的柴火,确定不会半途熄灭后,带着点期待开始准备做菜,地三鲜和西红柿炒鸡蛋。
土豆茄子去皮后切成滚刀块下入猪油慢慢的过油进行炸制,辣椒苏栀没敢多放, 她不确定越春寒能不能吃辣,农村地里摘的辣椒很小,约莫只有拇指大小,但看着颜色很深,像是很辣的样子,她只放了几个进锅。
猪油在锅底融化,加入葱姜段爆香后屋内迅速窜出一股子扑鼻的香味,苏栀加入炸好过油的土豆辣椒茄子,外皮酥脆内里软烂,翻炒几下加入调料就可以出锅,临出锅前苏栀还撒了点葱花点缀,色泽相当的漂亮。
番茄炒鸡蛋的食材早已准备就绪,苏栀刷洗了一下农村土灶的铁锅后,重新加入猪油在锅内炼化,再加入搅拌好的鸡蛋。
嫩黄色的鸡蛋一下锅迅速边缘处冒泡,发出吱啦吱啦的响声,蛋液与猪油融合,散出最喷香的味道,苏栀都没忍住轻轻嗅了嗅,嘴角带着惬意的微笑加入西红柿进行翻炒。
苏栀是北方人,她做西红柿炒鸡蛋喜欢往里面放些白糖提鲜,但无奈越春寒家里调料短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白砂糖,只好暂时搁置不放,找了点别的调料加入。
酱油撒了点进去后,西红柿炒鸡蛋的颜色瞬间从白白黄黄的没食欲颜色,变成了带着点酱油的深邃颜色。
西红柿被翻炒的起沙,汤汁完全融合进了鸡蛋里,而被西红柿汤汁裹满的鸡蛋色泽金黄,颤颤巍巍的在锅内翻腾咕嘟着,颜色非常喜人,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越春寒的老旧饭盒被苏栀翻出来重新清洗了一下,往里面一分为二,一面放了满满的西红柿炒鸡蛋,一面放了还冒着热气的地三鲜。
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苏栀揭开另一侧的土灶,里面的馒头也刚刚好蒸熟,揭开锅的那一刻雾气弥漫,但属于白面馒头的喷香也瞬间扑鼻而来。
苏栀等雾气散去,定睛一看,蒸帘上饱满圆鼓鼓的白嫩馒头此刻已经彻底成型,比当初她放入锅内的模样要涨了好几倍,表皮圆润,白白胖胖,轻轻用手一捏,指印深深按进去,又很快会弹,松软的不可思议。
发的可真好。
苏栀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做馒头,居然就这么成功,她嘴角上扬,心情愉快的把刚蒸好的馒头放到碗里,怕越春寒不够吃,她硬是装了三个进去。
实实诚诚的大馒头三个应该够他吃了吧,苏栀一边出神的想着,一边把大碗放到竹篮子里,她今天就准备挎着这个篮子去给越春寒送饭。
篮子里装了盛满菜的饭盒,怕越春寒干活后渴了,还有一大瓶刚灌好的水。
一切都准备齐全了,苏栀挎着竹篮出门,担心越甜甜等会儿回来开不了门,她没有锁门,只是松松的把锁链挂在门上。
只是苏栀刚准备出门,就看到越甜甜顺着小路慢慢悠悠的身影,苏栀一怔“甜甜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锅里留了饭端出来就能吃,姨姨去给你爸爸送饭。”
越甜甜看起来精神不是很振奋,没有以前那种活泼开朗积极阳光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皱着脸,嘴巴高高撅起,点了点头应声“好的姨姨。”
她的声音也那么低,兴致不高,甚至有些情绪低落。
苏栀忙着给越春寒送饭,虽然觉察出来越甜甜情绪不对劲,但她想着回来再给她开解也来得及,所以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就离开了。
门口越甜甜扯开大门上的锁链进屋,小大人般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也好想吃水果糖呀,可爸爸是不会给她买的,坏爸爸。
越春寒今天一上午干活精神都不是很集中,他干一会儿活就抬起头看看日头,又或是回头看一眼地头。
难得看到越春寒露出这种紧绷的情绪,来帮忙越春寒一起收拾秸秆的村里青年们都很意外。
“寒哥,你这是有心事吗”
村子里嘴皮子最溜,最会奉承的李家二柱子,凑过来询问越春寒,周围青年们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被众人围绕着的越春寒一双狭长的双眸低垂着,敛去眼底的情绪,淡淡道“没什么。”
“哈哈咱们寒哥不会是想媳妇了吧,毕竟是刚结婚不久,还在温柔乡里呢。”壮实的汉子咧开嘴笑着揶揄越春寒,眼底有几分促狭。
他话音刚落就被极有眼力见的李二柱一把推开“去你的赵铁牛,什么人你都敢开玩笑,连寒哥的玩笑你也敢开,皮紧了是吧。”
赵铁牛脸上有几分委屈“我就说说嘛,寒哥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咱们都是哥们儿聊聊怎么啦,我可是听说了,寒哥娶的媳妇长得可美了,那可是咱们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见哈哈。”
周围的几个青年也顺势露出笑脸,一起去蹭去撞越春寒肩膀,看起来关系非常好。
越春寒在村子里的名声不算太好,他这个人懒得和人打交道,个子又高又壮实,又有多次和人打架把人打的鼻青脸肿一身血的经历,再加之他没什么表情脸色微沉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强烈的压迫感,村子里的不少人都怕他。
但虽然有人怕越春寒,也有人尊敬他,毕竟越春寒打架这么多起,打的都是村子里的地痞流氓,几乎算是做善事了。
越春寒话少冷淡,看起来有种阴鸷的气质,但倒是非常的讲义气,村里不少年轻人熟悉了他的性格,都自发的向越春寒靠拢,成为了他的所谓朋友或者说小弟。
他们正在田里夸赞着越春寒新娶的媳妇,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大饱眼福时,田间地头却突然引起了一阵骚动。
循声望去,刚刚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众人忍不住目瞪口呆。
被他们讨论的话题中心人物苏栀,此刻正挎着竹篮俏生生的站在地头,乌眸雪肤,唇红齿白,清澈的杏眸圆亮干净,眼尾晕染着浅浅的红色,唇瓣嫣红饱满。
她穿着最为朴素的衬衫长裤,却仿佛和周围的人存在不用的两个世界般,腰肢细软,身材前凸后翘,脖颈修长白皙,连露出来的手腕都那么纤细柔弱。
海藻般浓密的一头乌发披散在肩膀,她像是镇上的千金大小姐,明明穿着打扮都那么的朴素简单,却依旧夺人眼球,让人惊艳。
不少青年呆呆的看着她,甚至都忘记了手里的活计,无数双火辣的眼落在苏栀的身上,满目惊艳。
苏栀在众目睽睽之下抿着唇,脸颊浮上了一抹嫣红,像是不好意思,轻咬着贝齿喊越春寒“我给你带的饭,你过来吃点吧。”
确实是已经到了晌午了,苏栀这句话一出,大家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
开始有些不认识苏栀的人还在懊恼嫉妒被她喊着的人,但看到脸色沉沉走过去的越春寒,一个个都下意识噤了声,瑟缩着脖子没敢说什么。
怪不得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那位苏栀啊,越春寒讨到了这么漂亮的媳妇,难怪要一直掖着藏着呢。
众人唏嘘不已,被越春寒冷冽阴沉的眼神扫过,那些火辣的视线匆忙收回,只敢偷偷的看苏栀。
苏栀跟着越春寒一路在众人的偷偷注视下来到了那片地里,此刻地里那些和越春寒交好的青年们全都目瞪口呆。
天,这也太漂亮了点吧
老大这也太有福气了
越春寒神态平静的给双方做介绍,苏栀扫过一个个在原文里并没有详细描述过的青年们,露出点礼貌性的笑容。
她这一笑,旁边胖胖乎乎憨厚的赵铁牛没忍住,狼狈地从鼻孔窜出一点鼻血,他慌忙捂住,回应苏栀“嫂,嫂子好”
苏栀被震惊到,她想要给他点纸擦擦鼻子,但出门匆忙没带,正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赵铁牛捂着鼻子连忙躲到一旁,说是要去旁边小河里洗洗。
“不用管他。”
越春寒瞥一眼苏栀,看到她臂弯挎着的竹篮子,他上前接过来,被里面沉甸甸的份量惊到,忍不住挑眉。
苏栀解释“我没带太多,除了菜和饭以外我怕你渴了,所以装了点水过来,我不知道这么有这么多人,早知道我就多带点了。”
李二柱连忙回绝“嫂子不用的嫂子,我们带了饭随便对付一口就行,您这是给寒哥带的,我们可不敢和寒哥抢吃的哈哈哈。”
苏栀被他们一口一个嫂子喊的有些脸热,她和越春寒的关系到还没有那么亲密,但大庭广众之下的也不好反驳,只好当做默认了。
周围的小年轻们都找了个地方随意的盘膝而坐,越春寒也如此,他把苏栀带过来的竹篮子掀开,看到了扣在碗里的几个大馒头。
白白胖胖的,还热乎着,面皮松软蓬松,看着就香甜可口。
再一打开铝饭盒,里面的菜堪称丰盛,过了油的地三鲜外皮酥脆内里绵软酥烂,西红柿炒鸡蛋红红黄黄的还有些汁水,白馒头沾着这个汤汁吃肯定也滋味鲜美。
越春寒没想到苏栀居然做了这么多菜,居然还蒸了馒头,他以为早晨苏栀说的要给他送饭只是随口说一下,也做好了准备中午是敷衍潦草的一餐,但万万没想到会这么丰盛。
菜还是热的,喷香的味道顺着风刮走,周围的小年轻们都没忍住嗅了嗅,被诱惑的舔唇,直咽口水。
“寒哥这也太有福气了。”
“比不了比不了,寒哥娶的媳妇长得又好菜烧的也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
“好香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老婆,我也不用在这光看别人热闹了。”
“”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对越春寒的幸福表示羡慕嫉妒恨,刚才还满脸嬉笑的李二柱表情却很凝重。
越春寒没吃独食,他把苏栀做的菜分给大伙挨个品尝一下,大家都发出夸赞的声音,直说是沾了越春寒的光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把苏栀夸的天花乱坠。
苏栀安静的坐在玉米秸秆上,等他们吃完了越春寒收拾好饭盒放入竹筐内,她才拎着竹篮子和大家告别后离开。
李二柱脸色凝重地靠近越春寒,看着苏栀离开的背影道“老大,你得好好注意点,她长得太漂亮了,漂亮的女人都有人窥伺,尤其是苏栀,我听说过她不少传闻,感觉她不是个安分过日子的人,你得小心点老大,千万别真的钻进这女人的迷魂记里了。”
苏栀长得好看,连身材也非常完美,她的背影越来越小逐渐看不到,但地里还是有人在不死心的一直踮着脚望。
但就这田间地头就有这么多人对苏栀表露了十足的兴趣,更别提整个村子了。
越春寒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如果是之前的苏栀,可能真的会如李二柱想的那样不会安分过日子,但现在的苏栀
越春寒薄唇掀起,手指下意识摩挲起来。
现在的苏栀,反倒不一定。
苏栀的竹篮子已经在全空了,连灌好的水都被越春寒他们喝的干干净净,她挎着筐沿着农村田埂小路上往家走,眼看着要到家了,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
苏栀对这种事情已经吓得有心理阴影了,她连忙蹲下捡起地上的长树枝对准对方,满脸警惕。
却不想对面的人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苏栀的腿发出嚎啕的声音“救救我吧救救我吧苏栀,我没钱了,他们要打我啊”
苏栀根本不认识这人是谁,以为他是个神经病,拼命的甩腿,想要把对方甩出去,结果男人死死攥着她的裤脚不放,哭的凄惨。
“苏栀,你不能抛下你哥哥不管啊,之前我的那些债你都帮我还了,也不差这一次了,求你了,帮帮我吧”
哥哥
苏栀懵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原主好像确实是有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只是本来原主就已经是原著里只有几句话匆忙带过的配角了,她的哥哥更是没有多少戏份,难怪苏栀开始还没有想起来。
“苏栀,我这次的窟窿你要是帮我堵住了我就以后再也不赌了,我发誓”
男人,也就是原主的哥哥苏安,举着手指发毒誓,脸上的表情信誓旦旦。
但赌鬼的话又怎么能信,苏栀深知这个道理,不说她本来就不喜欢赌博的人,原主也没什么钱,根本没办法帮他还债款。
苏栀实话实说“我没钱,穷的叮当响,要是借钱的话找别人吧,我没有。”
谁知听到她的话,苏安却梗着脖子一脸质疑“你怎么没有,你不是之前还跟了个军官,他就没给你点钱”
这种恶毒的话难以想象是从亲哥嘴里说出来的,看样子他一直对原主的事情了如指掌,包括原主和谁混迹在一起,甚至很有可能他为了偿还赌资还在背后推波助澜过。
真是一个吃人的哥哥。
苏栀不打算和这种家人有更多亲密的往来,她神态冷淡下来“我说了我没有钱,我也没有和军官有过什么深度往来,缺钱的话去找别人吧,我这里没有。”
苏安眼看苏栀表情那么冷淡,他顿时急了,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他怒道“苏栀,要不是我现在真的缺钱,我也不会来找你,你以前都帮我那么多回了,再帮我一次怎么了,我可是你亲哥啊”
亲哥就能干出这种事情让刚结婚的妹妹掏一大笔钱给他还欠款
苏栀挣开他的手,提着篮子就扭身往家走,被苏安匆忙拦住。
苏栀一张艳丽的俏脸冰冷着,没有丝毫暖意。眼看着苏栀真的无动于衷,苏安慌了,甚至慌不择路给苏栀出了个馊主意。
“我听说越春寒有个小金库,他这么多年上山打猎也不少赚钱,你去把他的钱偷出来,借我用用吧,苏栀求你了,我可是你亲哥,你不能不管我死活啊”
苏安凑到苏栀身旁,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露出非常恶毒的表情,混不在意的开口蛊惑苏栀。
越春寒干完活回去的路上,能够听到不少人对他的艳羡声,偷偷的夸他好福气,毕竟之前的苏栀可从来没有给人送过饭,她那个性格那么刁钻刻薄,居然和越春寒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样子,让村子里的人大跌眼镜。
村口大柳树下还有零星几个人坐在那里闲聊,看到越春寒时干巴巴的打招呼,越春寒冷冽阴鸷的眼扫过去,他们就吓得赶紧低头收拾凳子往家走,不敢多说一句话。
之前村子里对于他和苏栀的结婚赌局不少人参与,大家都猜他俩不出两天就能理由,只不过意外的是已经过去了几天了,看起来他们两个还是风平浪静没什么大动作的样子,甚至今天据说苏栀还去田间地头给越春寒送饭,让不少人吃惊不已。
但他们两个人的组合实在是过于离奇,一个性格泼辣自私自利,在外有无数桃色绯闻,看着就不像是个安分的人,一个身高马大体型健硕,脸色阴寒暴戾,有无数打架斗殴的经历,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不在家打得鸡飞狗叫才怪呢。
之前听说苏栀和越春寒吵的很凶,两个人干活回家后不欢而散,脸色各自都很难看,现在苏栀却挎着竹篮给越春寒送饭,村里七大姑八大姨们都觉得这是装出来的,苏栀和越春寒好面子而已,故意不想把自己家庭的事情被别人讨论,这才在众人面前装装样子。
一时间村里热闹的不行,围绕着苏栀给越春寒送饭的事情讨论的不可开交。农村人到了秋收的时候,农活基本上都已经做完了,正是闲在家没事可做的时候,闲言碎语也瞬间充斥了整个村子。
大家一致觉得,苏栀和越春寒离离婚不远了,最多一个月,肯定得离。
越春寒往家里走,脑子里浮现出李二柱对她说的话。
“越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越不安分,尤其是苏栀长得像个妖精似的,老大你白天又一直在田里干活,放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在家里,谁知道她在家干些什么。”
“老大,我就是觉得苏栀这个女人不可信,我之前可是看到过,她和镇上那个军官走的可近了,这女人贪婪拜金,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跟你过,你得好好注意点,千万别被她骗了啊”
“钱都得收好的,可千万别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地步,这漂亮女人不可靠。”
“”
越春寒懒散的推开门,小院子已经和他走之前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可能是多了个女人的缘故,院子清扫的干干净净,垒出来的一小块花园里泥土湿漉漉的,月季花开得正艳,苏栀围着围裙正在热中午的菜,俏脸热的微红,腰肢细软盈盈一握,嫣红的唇瓣饱满水润,狐狸眼微微上翘,妩媚妖娆。
烟囱里升起腾腾的白烟,鸡棚里的鸡被喂食后不停地啄米发出鸡叫声,玻璃被擦的澄清明亮,一切都那么的让人心情舒适。
苏栀开始还没办法辨认越春寒的脚步声,偶尔会被他悄无声息的身影吓到,但现在稍微熟悉了一阵,她能够敏锐地发现那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苏栀腰身系着围裙,探身往外望,看到越春寒时脸上露出点笑容,举着锅铲对他道“你回来了,饭菜马上就好。”
越春寒被这种奇怪的,陌生的氛围笼罩,他顿了顿才慢半拍的回应苏栀“好,不着急。“
之前的他已经习惯了冷锅冷灶,也熟悉了单纯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的吃食,现如今苏栀的到来实实在在的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变化,而且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变化。
越甜甜正在窗口自己玩沙子,把地上的泥土浇水活成泥后在手里捏来捏去,越春寒有点意外她今天竟然回来的这么早,竟然没有和小伙伴们多玩一会儿,但他也没多说什么。
院子里的小菜园,蔬果基本上叶子都已经发黄打蔫了,越春寒看到昨天晚上把苏栀吓得跑回屋哭的那一排豆架子,黑眸微顿,上前把那一排豆子都拔了,支撑着豆角藤往上攀爬的木棍也抽了出来,扔到一旁。
豆角上次被苏栀摘下来后还有不少,都挂在滕上一串串的,结的特别多。
越春寒找来竹筐蹲在菜园一点点的摘藤上的豆角,太老的一律不要,摘完剩下的藤蔓可以直接丢进鸡窝,给鸡加餐。
豆角确实是硕果累累,越春寒蹲着摘了两篮子还剩点没摘完,但剩的也几乎全是老豆角了,他也懒得去摘,一起抱着这些藤蔓丢进了鸡窝,引来鸡窝的鸡一阵沸腾的扑腾翅膀声。
“吃饭啦”
苏栀出来喊他们父女两个,手里攥着一把筷子,热气腾腾的屋内有雾气顺着门口窜出来,一股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越春寒与苏栀那张带着笑意的眼对视,黑沉的一双眼深邃的看着她,片刻后移开视线,带着越甜甜去洗手,然后进屋去吃饭。
中午的菜正好每样剩了一大盘子,西红柿炒鸡蛋回锅后又热了一次,格外入味,鸡蛋更加酸酸甜甜的好吃了,连那盘地三鲜也鲜的要命。
越甜甜虽然情绪看起来不算太高,吃的倒很欢实,咬着白面馒头吃的很香甜,甜滋滋的馒头在嘴里非常有嚼劲,苏栀中午揉了那么久,馒头都是层层叠叠的,咬起来筋道香甜,好吃的越甜甜连连点头,大快朵颐。
越春寒一看这盘里的东西,就知道苏栀没有做明天的菜,料到她明天应该还会给他送饭,越春寒咬着馒头漫不经心的陷入思考。
苏栀今天来到田里以后,引起了不小的讨论,他一贯不喜欢太张扬,也不喜欢成为人群里被讨论的人,更何况苏栀一路上免不得要被无数人打量议论。
想到中午那些男人们垂涎惊艳的眼神,越春寒眯了眯眼,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
明天,还是早点回来中午回家吃算了,省得还得她来回费时费力的送饭。
打定主意,越春寒大口嚼着馒头,很快把手里的馒头吃光,又探出手去拿第二个。
虽然早就知道越春寒的食量大,但苏栀还是被震惊到了,她这一个馒头才咬了几口,越春寒居然已经吃完了整整一个大馒头,这家伙也吃的太快了些。
苏栀看着越春寒的手,感觉他的手掌都要比她大得多,在她手里非常大的馒头,到了越春寒手里竟然像个豆包一样。
她忍不住咋舌。
收拾好碗筷以后,晚上依旧是三个人并排躺在一起,苏栀给越甜甜继续讲故事,后半夜她依旧有点想上厕所,翻身蠕动了一会儿,刚抬起头,就对上了另一头越春寒清明的狭长眸子。
越春寒似乎已经预判到她要去上厕所,跟着非常自然的坐起身,偏头对她道“要出去”
苏栀闷闷的嗯了一声,寂静的夜里,越春寒下炕穿鞋,披着那件大衣领着她去外面上厕所,如同上次一样,在前面替她挡风,而她就扯着越春寒的衣角缓解外面黑乎乎一片带给她的紧张和害怕。
但走到了菜园那里,紧张的苏栀抬眼一看,却有些惊愕。
之前那一长排让她吓到不行,脑补是妖怪的豆角架子已经不见了,像是被人连根拔起,连支撑着豆角藤蔓的木棍都拔的干净。
“越春寒”
她轻轻扯了下越春寒的衣角,用手指着那片光秃秃的一小片菜地“那片豆角怎么没有啦”
越春寒回头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天冷了,反正也结不了豆角了,光占着地方索性就给它们拔了,豆角在门后的筐里我都摘好了。”
“哦。”
苏栀点点头,觉得心口一松,天天晚上起夜出去看到这排豆角架子还是很让她心惊胆战的,幸好这排豆角拔了,不然她都不太敢往那边望,即使有越春寒晚上陪她出去她也有些害怕。
幸好幸好。
第二日,越春寒出门去地里干活,都走出去很远了才想起来忘记告诉苏栀了,中午他不需要带饭,回来吃。
想着回去折返也怪麻烦的,越春寒也就没再回去,想着中午早点回去也一样,就没当回事。
越甜甜今天也没出去玩,自己在窗口玩沙子,苏栀收拾好了屋子后想着和她好好聊聊,看看她最近因为什么原因心情不好,但刚准备走过去,就看到一块投到她面前地上的石子。
“啪嗒。”
苏栀眉头紧蹙,顺着石子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趴在门外门缝处往里望的人,不是原主那个好毒成性的哥哥苏安又是谁。
怕苏栀不理他,苏安捡起地上的石子,又朝着苏栀面前的地上砸去。
细小的石子在地上翻了个身,发出“啪嗒”一声,越甜甜埋头在玩沙子,倒是没发现异样。
苏栀被他烦的厉害,昨天就被他扯着裤子一阵哭诉,话里话外都是要她帮忙偿还赌资,帮忙救救他,可苏栀现在自顾不暇,哪有什么精力去管他的事情。
苏安却不管那些,他被追债的催促的几乎要火烧腚,生怕这种事情闹大了被他老婆发现,赶紧来找苏栀救命。
苏栀看着鬼鬼祟祟趴在门口的苏安,脑袋很大,头疼的走过去关上门,隔绝了越甜甜好奇的眼神,她对苏安冷淡道“越春寒家里的钱不在我手里,我和他关系也不好,有什么事情你别来找我了,你自己想办法去。”
苏安很生气。
苏栀之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他是家里的长子,父母偏爱他疼他,从小苏栀就被教育长大了要对哥哥好,帮衬着哥哥,在这种灌输下苏栀对他几乎什么要求都竭力满足,有求必应,就算是手里紧张没钱去借钱也要给他把钱拿出来,因此现在苏栀这种态度骤变的模样让他很是生气。
明明他是来要钱的,却做出一副蛮横的嚣张态度“苏栀,我可是你哥哥,今天这个钱如果你不借给我,我被他们要债的打了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你看爸妈能饶了你”
苏安深知,家里父母看似对苏栀关爱有加,不让她在家干活做饭,养成一副娇嫩的肌肤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脾气,实际上都是为了将来能够攀个好亲事,将来能够多多帮衬着他。
家里父母对苏栀的爱都是建立在能够帮衬他之上的,所以他才能有这样的底气,来对着苏栀这样硬的伸手要钱。
要不是苏栀之前因为落水和越春寒抱到一起被村子里人看到了,现在他说不准就是军官的大舅子了,哪会受现在这股气。
苏安暗自愤慨,觉得苏栀就是个没福气的人,之前那个军官眼看着板上钉钉就要松口要娶她了,结果却横插一脚来了个越春寒这么个活阎王。碍于越春寒的恶名,他硬是憋了好几天不敢来找苏栀,更是只敢趁着越春寒不在家的时候来找苏栀,生怕被越春寒撞见。
结果没想到只是几天不见,当初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妹妹却仿佛换了个性格一般,对他的要钱行为置之不理。昨天他都那么恳求她了,苏栀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主动撇清关系要他想别的办法。
苏安咬着牙看着面前的苏栀,一如既往妖娆妩媚的脸,表情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以前的苏栀看到他来几乎是笑脸相迎,即使是知道他又捅娄子了也会咬牙想办法,也正是因为有人兜底,他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在外面豪赌,可谁想债欠了一大堆,给他擦屁股的妹妹却和他彻底割席。
苏栀那张脸依旧妩媚妖娆,甚至比以往更艳丽了几分,少了几丝媚俗,多了几分清纯,上扬的狐狸眼媚眼如丝,嫣红的唇像涂了口脂,明明是素面朝天的模样,却比任何一个上了妆的大姑娘都要漂亮。
苏安强笑着上前,主动拉低身份和她说软化“苏栀,你就帮帮我吧,我毕竟是你哥哥,咱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都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你帮帮我,就这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苏栀会相信才怪,赌徒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眼看着苏栀不为所动,苏安是真的生气了“苏栀,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事了你也别想好,我把你以前的那档子事情全都告诉越春寒,我就不信你不怕他。”
他循循善诱“你只需要,帮我把他的钱偷出来就行,肯定藏在家里的某个角落,白天越春寒不都出门干活嘛,你好好找找,肯定能找到的。”
“苏栀,我求求你了,你非要哥给你跪下才行吗你忘了在你小的时候是谁每次爸妈打你的时候都站出来保护你了吗我可是你亲哥啊”
晌午,田埂地头的秸秆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越春寒望了望日头,发现烈日当空到了快做饭的时候,他把手套摘了,和周围青年们打了个招呼,顺着小路往家走。
这个时候苏栀应该才刚刚开始做饭,他回去应该还来得及,省得苏栀还得来回趟给他送饭折腾,他自己中午回去吃,时间充裕说不准还能歇一会儿。
他等到了家,意外的发现院子里只有越甜甜的身影,她自己蹲在窗前玩泥,玩的很投入。
越春寒挑眉问她“甜甜,你姨姨呢”
越甜甜想了想,圆溜溜的大眼睛出神片刻,脆生生的开口道“姨姨被人叫走了,好像是姨姨认识的人。”
越春寒扫了眼院子,地面很整洁应该是清扫过了,外面的桌子上放着几个土豆和茄子,还没去皮,应该是准备工作做到了一半还没做完,浇花的水壶添了水放在一旁还没来得及浇花。
像是急匆匆被人喊出去的一样。
越春寒怕遇到上次一样的事情,着重又问了一遍越甜甜“确定是姨姨认识的人吗她离开的时候表情怎么样,是她自己出去的吗还是被人拽出去的”
越甜甜想了半天点头肯定“是认识的,姨姨主动走出去的。”
主动走出去
越春寒看着屋内做了一半的事情,又看如今苏栀到了晌午还没回来,眉头微蹙,突然想到了当初李二柱对他说的话。
“老大你白天又一直在田里干活,放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在家里,谁知道她在家干些什么,可别背着你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得注意点啊老大。”
“有些女人就是惯会装模作样,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老大你得当心,千万别太放松警惕了,要知道越美貌的女人心肠越歹毒。”
“”
越春寒的眼瞳黑沉,眉头紧皱。
他沉声对正在地上玩耍的越甜甜道“这件事情不要对别人乱说,姨姨问你你就说没看到,听到了吗甜甜。”
他的脸冷的厉害,越甜甜极少见到爸爸这样的情绪,歪着脑袋懵懵懂懂的点头“嗯,甜甜知道的。”
过了半晌,烈日当空,越春寒眼看苏栀一直没回来,索性他拿起那未收拾的食材在手里收拾,学着苏栀的样子切块,倒油,烧柴,虽然开始还有些不是很熟练,但慢慢的也适应了。
苏栀回来的时候烟囱发出徐徐的白烟,她惊讶的推开门,看到了按常规来说不应该出现在屋里的越春寒。
越春寒围着围裙,正在一手攥着锅铲翻炒锅里的食材。他虽然也没什么做饭的经验,但脑子很聪明,学着苏栀的模样硬是把那盘地三鲜炒了出来,看样子卖相还不错。
苏栀有些惊讶,开口问他“越春寒,你怎么回来了。”
越春寒把菜盛出来,深深地看她一眼,声音低沉“中午送饭太麻烦了,天冷了正好我回来吃。”
苏栀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今天回来的晚,也不知道越春寒究竟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多久了,刚才她和苏安在外面聊的时候他有没有撞到。
带着满腹的心思,苏栀中午吃饭的时候吃的很少,小猫一样慢慢地咀嚼着碗里的饭,越甜甜安静地往嘴里扒饭,越春寒也一言不发,气氛竟然有些冷凝。
越春寒做的菜味道也很好,可苏栀今天胃口小,馒头只掰了一半居然也没吃完,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她揪着馒头犹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越春寒。
之前吃不下去的时候好像都是越春寒帮忙解决的,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见越春寒一脸冷意地哼了一声“自己吃,吃不完留着晚上吃。”
苏栀蹙眉,倒也没生气,只是觉得他态度怪怪的,要在以前早就害怕糟蹋粮食把馒头拿去吃了,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吗。
她抿唇刚准备把那吃剩的馒头放到一旁的盘子里,就看越春寒冷着脸伸手,把那馒头拿了过去。
明明刚刚还说要苏栀自己解决,刚说了不到一分钟,越春寒就寒着脸接过苏栀吃剩的馒头,放到嘴里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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