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栀差点跌倒撞到窗台, 越春寒及时的一手捂着她的脑袋,一手揽住她的腰,因为惯性作用,苏栀猛扑到越春寒怀里, 和他紧紧相拥。
苏栀下意识搂着越春寒的腰, 那窄瘦却全是肌肉的腰身还缠着绷带,没有绷带的地方是光裸的大片蜜色皮肤, 她随手一抓就是紧绷的, 鼓起来的流畅肌理。
和越春寒冷淡阴鸷的性格不同,他的身体是火热的, 苏栀甚至觉得他的皮肤很烫, 烫的她手都没有地方放,但因为姿势问题, 她只能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以防摔下来。
因为距离离得太近, 苏栀的脸贴在越春寒胸口,她甚至能够听到属于越春寒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那么剧烈。
越春寒的手揽在苏栀的腰间,她的腰很细,细的像他一张大掌就能掌握般柔韧无骨, 盈盈不堪一握。
苏栀穿的那身红色斑点上衣不是很厚实,他搂住苏栀腰的时候, 属于她的温度隐约透了出来, 这朵被村里无数男人觊觎的玫瑰突兀的扑了他满怀。
苏栀原本白皙的耳根通红一片, 连带着脖颈和往下蔓延的大片皮肤都泛着嫣红,她茫然无措地抬眼,水盈盈的眼荡漾着层层涟漪, 好像里面含着一包泪,有种被人欺负了的感觉。
越春寒眼瞳颜色加深,黑的深邃,他扑鼻闻到了一股馨香,从苏栀的头发,从她的脖颈,从她的肩膀衣服上,都窜出一股香味。
这是他买回来的香皂的味道。
他洗澡的时候用的也是这块香皂,但总归是没有她身上的味道浓烈。
越春寒被柔若无骨的女人搂住腰身,从未和女人近距离接触过的他身体有些僵硬,苏栀也满眼朦胧的水色,像是不知所措般。
一直以来印象里的苏栀,都是对男女情爱游刃有余信手捏来的模样,这还是越春寒第一次看到苏栀这么慌张。
他薄唇抿着,缓缓坐直身体把苏栀放开,苏栀像受了惊的小兔子慌忙的往旁边逃窜,脸颊涨的绯红一片,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昏暗的屋内寂静一片,只能听到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像是一场无声的漫长的暧昧气场,把他们两个人笼罩。
苏栀咬着唇,脸颊滚烫,她想要下地去找越甜甜回来,借此打破这片尴尬的气氛,但她刚一抬头想说话,敏锐的发现不对劲。
越春寒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他的五官绷紧,眉头微蹙,一张寒意密布让村里人看着心头微颤的脸难看的皱起来。
想到她之前撞到越春寒怀里时,越春寒发出的那声闷哼声,苏栀有些犹疑不决,小心翼翼地抬头询问越春寒“你你没事吧”
越春寒脸色看似平静,实则强忍着不适,额头甚至都有冷汗密布出来。
之前苏栀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越春寒都没有吭一声,表情一直都很平静,现如今他却一副很不适的样子,苏栀被惊到了,瞬间忘却了刚才的尴尬,过去搀扶着越春寒的臂弯,询问他“越,越春寒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哪里疼”
苏栀记起自己刚才扑到越春寒怀里时好像压到了越春寒的身体,她下意识往越春寒腿上看,果不其然,越春寒一直用手死死掐着那条有过旧伤的左腿,试图缓解疼痛。
苏栀微微一滞。
她记得越春寒这条腿,原著里描写过,是因为在当兵的时候为了救人而伤到的,也是因为这条受伤的腿,他被迫因伤退伍。
原著里对越春寒的腿伤描述的很壮烈,也因此他也吸引了不少怜爱他的读者和粉丝,读者们都夸越春寒是典型的美强惨。
但,越春寒这条腿是落下病根的,后世他再怎么有钱有势也治不好这条腿,因此被后世不少商人背地里嘲笑他是瘸子企业家,当然,只要是嘲笑过越春寒腿伤的人都无一幸免被他狠狠报复了。
越春寒就是一个心思沉重,且能够忍辱负重,有狼子野心瑕眦必报的狠人,不怪他最后能攀到高处,成为原著里一等一的富豪。
现如今苏栀看着满头是汗的越春寒,明知道他对自己有可能还残存着警惕和不信任,但想到原文里后世他被嘲讽的模样,还是于心不忍。
苏栀家是世代行医,她这一代已经传承了好几代了,可以称呼为一声中医世家。
她家有一套祖传的针法和按摩手法,可以疏通经络,对很多伤势都有很好的疗效。
如果是越春寒这种还没有到无法挽救地步的伤腿,苏栀觉得自己不是不能挽救一下。
但,为了治他的腿,暴露苏栀和原主的不同之处,值得吗
原主可不会什么针法和按摩手法,之前上药的事情以越春寒的心思缜密程度应该已经在怀疑了,如果再加上别的,苏栀感觉她的马甲迟早要捂不住。
但
苏栀咬着唇,看着面前的越春寒。他疼得厉害,伤腿在医疗条件简陋的情况下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落下的病根让他无法正常走路,即使再怎么强忍着疼痛想要和正常人一样,仔细观察还是会看出他左腿的跛脚问题。
越春寒是个非常要强的人,他的腿是他非常在意的事情,但即使是已经疼的冷汗直流,他还是不想在苏栀面前表露出他脆弱的一面,于是冷着脸找理由撵她出去。
“苏栀,这么晚了甜甜还没回来,你帮我找她回来吧。”
面对越春寒的要求,苏栀第一次拒绝他,不仅没有走,反而沉默了片刻,上前攥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挪开,露出他一直捂住的左腿。
这条左腿当时被子弹击穿,皮肉破裂外翻,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越春寒几乎是拖拽着这条无力行动的腿,硬生生的把男孩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是没有时间和资源进行疗伤,他的肉腐烂发臭,原文里越春寒狠下心用刀子亲手剜去了腐肉,自己进行了粗糙的包扎。
因伤退伍后,他的左腿阴天下雨的时候都会疼,平时看着只是有些跛脚而已,但实际上稍有不慎就会有宛如钻心一般的剧烈疼痛,比如这次。
越春寒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有些苍白,隐忍的疼痛让他脸上全是冷汗,瞳孔黑沉一片,死死攥着掌心。
这种疼痛如果全靠自己硬抗几乎能疼的死去活来,但如果用止疼的药物,一来造价不菲,二来容易让身体产生依赖。
苏栀深吸一口气,抬眼看越春寒“越春寒我爸爸曾经肩膀也受过伤,我学过一个按摩手法据说很有用,你要不要试试也许对你的腿伤会有所帮助。”
越春寒强忍着腿上的疼痛,勉强撑起双眼俯身看他身旁的苏栀,他眯起眼,黑瞳深邃。
苏栀以前很惧怕甚至是厌恶他,更厌恶他这条受伤的腿。在知道要被迫和他结婚的时候,苏栀那张艳丽的漂亮的脸满是嫌弃,大声嚷着“我怎么会嫁给一个瘸子,他那条腿那么恶心,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结婚当日苏栀也无数次想要逃跑,越春寒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本来就不觉得苏栀会和他在一起老老实实的生活,她本来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会看得上他这样一个瘸子。
但他却在现在的苏栀脸上看不到一丝嫌弃,越春寒即使是认认真真仔细的去看,也看不出一丝破绽,演戏也演不出这样真实的模样。
她看起来,甚至有些心疼。
越春寒心里情绪翻涌,眼瞳也颜色深邃,黑沉的眼死死盯着苏栀,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物种。
“哦,是吗。”
他听到他的声音,阴冷毫无起伏,干巴巴的在室内响起,越春寒突然有点好奇,眼前的苏栀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按摩按摩能够有效果的话,村里的诊所开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至今还没听说过有什么手法能缓解腿伤的疼痛的。
苏栀没有被他冷淡的态度吓退,她沉着的看着越春寒,用手按压着他,让他躺下“你太高了,躺下来我帮你按摩一下。”
越春寒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发出类似命令的指令,但看着苏栀冷静的白皙脸颊,和那双柔和的浅褐色瞳孔,他沉默片刻,竟然真的顺应苏栀的要求,俯身躺了下来。
苏栀那双温热的,纤细的手放在了他那条左腿上,越春寒本来以为苏栀是在开玩笑,或者只是想要帮他分散注意力,但等那双手在他腿部肌肉揉捏的时候,他身体瞬间紧绷,瞳孔也略微睁大。
苏栀的手看起来柔弱无力,纤细白嫩,是没有经过风吹日晒和田间劳动的颜色。
越春寒以为苏栀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包,应该会没什么力气的假模假样按两下就收功,万万没想到,苏栀在捏的时候瞬间仿佛换了个人般,揉捏的恰到好处。
好的按摩手法能够疏通经络,苏栀就是这样,传承了这么多代的手法在她手里终于遇到了第一个实践的病人。
越春寒的腿很僵硬,即使他左腿跛脚的事情已经是村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但他在走路的时候还是竭力保持着平衡,尽可能的不想要让人觉察出来他腿部有问题。
之前苏栀被别人偷窥意外扭伤腿,被越春寒抱着走回家的时候,苏栀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问题,越春寒在非常努力的保持平衡,不想要在她面前显露出深一脚浅一脚的跛脚情况。
但这样长期经年累月的走路,不仅对他的腿没有一丁点好处,反而还会导致另一条腿也逐渐出现问题。
紧绷的腿肌肉都是僵硬的,苏栀用手掌和指尖一点点的给他疏通经络,揉捏已经快要坏死的肌理,尽可能的缓解他承受到的痛苦。
越春寒的腿是他的禁区,任何人多看一眼他都要冷下脸,更别提有人敢上手去触碰了。
如今那条给他带来无数次痛苦的腿,得到了非常细致的对待,不像他之前只要一疼就强忍着或者硬掐,试图用别的疼痛缓解腿伤带给他的尖锐创伤。
苏栀的动作很舒服,她的手法一看就是有练过的,揉捏的力度恰到好处,越春寒很快感觉到腿部一阵温热,像是泡在了温水里面一样,暖的让他几乎忘记了原本的疼痛。
“苏栀。”
越春寒那双狭长的眼眯起来看着苏栀“你说你这套手法是帮你爸爸按摩肩膀学会的”
揉捏按摩很需要费力气,苏栀此时已经满头都是汗水,闻言敷衍的回应越春寒“嗯,没错。”
越春寒仰躺在炕上,忽的发出一阵轻笑。
怎么会有人撒谎都不会撒,撒的这么离谱。
他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越春寒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向别人倾诉的秘密,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苏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苏栀性情大变,但不得不说,如果苏栀一直保持这个性格的话
越春寒黑瞳扫了眼低垂着眼满脸认真的苏栀,在心里补了句。
如果是这个性格的苏栀的话,好像还不错。
按摩这种事情看着简单,但实际上非常费力气,而且原身身体很弱,苏栀按摩了几下就觉得气喘吁吁,连带着用力过后的肩膀都觉得酸痛。
她的脸颊因为长时间的用力而泛起嫣红,鼻尖冒汗,额头更是满是汗水,凌乱的发丝湿漉漉的粘在脸上,嫣红饱满的唇瓣紧抿着,双眼认真。
越春寒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栀,稍微怔了片刻,回过神来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上半身也从炕上直起身。
“可以了苏栀,今天就到这里吧。”
虽然越春寒的左腿还疼痛难忍,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钻心的疼痛削减了不少,苏栀刚才的按摩确实是起了不少的作用。
即使是之前还不太信任苏栀的越春寒,此刻也不得不信服苏栀的能力。
他黑瞳扫过气喘吁吁瘫坐在炕上的苏栀,狭长的阴鸷双眸在她泛红的双颊停顿,看到她香汗淋漓的模样,越春寒主动询问她“今天多亏你了苏栀,我的腿确实好多了,等下你要洗澡吗我帮你烧水。”
苏栀疲惫的连指尖都抬不起来,听到越春寒的话点了点头,但她更想直接倒头睡一会儿。
好累,果然原主这具身体的素质太差了。
晚上,越春寒的热水烧好了,越甜甜也掐好时间准时回来,看到满脸涨红累的不行的苏栀,又看了眼神采奕奕神态平静烧火的越春寒,越甜甜的小脸有些凝重。
这怎么这么像二狗家的叔叔和阿姨,爸爸和姨姨该不会也打架了吧
苏栀没注意到越甜甜的奇怪眼神,洗了个澡后她一如既往的上炕搂住越甜甜,给越甜甜轻声说着新的故事。
之前那个小美人鱼的故事下半截说完后,越甜甜大失所望,她非常不理解小美人鱼的做法,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爱她的只见了几次面的男人灰飞烟灭变成泡沫,即使苏栀给她解释,小美人鱼的灵魂得到了永生,她还是不理解。
“姨姨,不可以像小美人鱼这样和陌生的男人跑掉,那种都不知道是什么性格的人,不可靠的”
当时的越甜甜涨红了脸,拼命地给苏栀讲解道理。
苏栀抿唇笑着,但一想,她不也是和陌生人结婚了吗,越春寒和王子的区别,大概就是他没有另外一个敌国公主这样的未婚妻吧。
不,也不是没有,隔壁的柳寡妇不知道算不算。
今天苏栀给越甜甜讲的故事是小红帽,农村虽然全是熟悉的人,但越甜甜一直在外面乱跑,苏栀怕她没有警惕性出现什么事情,这个故事应该很适合。
越春寒吹了蜡烛,隔着越甜甜隐约闻到了另一头苏栀洗完澡后头发散发的香味,夜色里她的声音轻柔干净,确实很有催眠的效果,不怪以前闹腾到后半夜才能睡着的越甜甜,最近这么老实的到点就睡。
小红帽的故事从开始进入森林到去探望奶奶,越甜甜一直听的聚精会神,在发现探望奶奶的不对劲时她眼睛都睁得很大,生怕错漏了每一个细节。
略微有些惊悚的大灰狼出场时,越甜甜果然被吓到,瑟缩在苏栀怀里不敢抬头,但苏栀温柔的声音很好的缓解了她的害怕,越甜甜又被剧情吸引,很快颤颤巍巍的抬起头。
四五岁的孩子脸颊圆润可爱,越甜甜开始还努力睁着眼想要听完结局,但还是没忍住强烈的睡意,在苏栀怀里趴着睡着。
可能是晚上的面条卤子有些咸,苏栀晚上喝了不少水,如今见越甜甜睡着了有些想上厕所,于是犹豫着起身。
苏栀去过一次厕所,这次自然不需要越春寒再帮她领路了,她爬下炕,适应了外面的月光后缓缓的走了出去。
秋天的冷风一阵阵的吹在苏栀身上,她搂紧外套,强忍着回屋的的冲动往旱厕的方向走,同样的方向自然也路过那片菜地。
夜晚的暗色给一切物体都遮上了一层阴影,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苏栀明明知道高高的豆角架子不是什么妖怪,但她就是忍不住瞎想。
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但豆角叶子被风一吹会发出阵阵簌簌的声响,那团阴影里像是躲藏了一个或几个人影,对于经历过白天被偷窥的苏栀来说,这一切好像比之前那次更可怕了。
白天看着人畜无害的豆角架子,此刻在漆黑的夜色里成了最让苏栀害怕的,像是藏着无数人的可怕存在。
明知道越春寒就在屋内,没人会有胆子进来,但苏栀还是害怕了。
她后退几步,终于还是没忍住,呜咽着一溜烟跑回屋内,温暖的屋子遮盖住了外面的阴冷,也仿佛挡住了外面那群妖魔鬼怪,苏栀只觉得仿佛有人在她身后追她般,哭着跑回了屋里。
越春寒没睡着,他闭目看似沉睡,实则在脑子里想着刚才出去上厕所的苏栀,他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有个风吹草动的都睡不着,因此他得等苏栀回来了才能安心入睡。
就在他闭目养神的时候,门被苏栀慌张的推开,苏栀小声抽噎着攥住越春寒的肩膀,冰凉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一双眼里泛起了泪花,又惊又怕,声音带着点颤抖和哭音。
“越春寒你帮帮我,我想上厕所你带我去好不好”
越春寒直起身,回头看到了趴在炕沿边眼里含泪的苏栀,月光朦胧撒下银色光辉,苏栀的脸苍白且柔弱,红唇紧紧咬着,一双沁了水的眸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般。
越春寒并未睡着,所以大脑还算清醒,秋日的凉风吹的苏栀浑身瑟瑟发抖,指尖都是凉的。
他瞥了眼苏栀,轻轻吐了口气,翻身下去披上外衣“走吧,我陪你去。”
苏栀刚刚还在脑子里胡思乱想,觉得黑咕隆咚的身后有人在窥视她在追她,但看到了越春寒,那些恐惧才逐渐消失,仿佛找到了定海神针,软下去的腿也终于能够活动起来了。
她干巴巴地跟在越春寒开口“谢,谢谢你了,越春寒”
越春寒揉了揉眉心,他从长大到现在几乎就没见过像苏栀这么麻烦的人,胆子又小,事情又多。
但,他回头瞥一眼苏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傍晚疗伤的事情,他觉得苏栀似乎有些和他熟悉了,至少,没有像以前那么怕他了。
苏栀那双细白的柔荑伸出来,小心翼翼地攥住他的衣角,像是得到了巨大的安全感,见他回头来看她,苏栀的脸上蓦地浮上嫣红,像是被抓包后的不好意思,但她犹豫着还是没放开他的衣角。
越春寒就像是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母鸡,带着没有安全感性格胆小的小鸡,一步步挪到了外面。
打开门,外面的冷风呼啸刮过来,单薄的外衣很快被冷风打凉,越春寒站在前面顶着风,苏栀就躲在他身后避风,看到外面那熟悉的豆角架子,她惊慌的攥紧了越春寒的外衣。
越春寒瞥一眼那黑乎乎的一片,再想想白天那被他狠狠揍了一顿的偷窥男人,他很快明白为什么苏栀的情绪这么胆怯害怕,他若有所思,脚步走的快了些。
“不会有人进院子的。”
越春寒的声音虽然冷淡,但苏栀却觉得很有安全感,尤其是在没有灯的黑暗一片情况下。
越春寒守在厕所附近,双臂环抱等待着苏栀,而苏栀则深吸一口气憋着钻进了老旧的农村旱厕。
外面的冷风直往怀里钻,越春寒裹紧外衣,神色平静的等候苏栀出来,一如苏栀刚结婚来的那天晚上。
他斜睨一眼身后高高架起来的豆角架子,下意识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不怪苏栀觉得害怕,他平时没有注意,但这么一看确实是挺吓人的,还有这墙头,也是时候该好好修建一下了,省得什么人都敢往他院子里望。
越春寒眼底有几分寒意,而厕所里的苏栀也恰好憋着气冲了出来,大口大口的站在原地喘气,苏栀一边喘气一边抬眼露出满是雾气的朦胧水眸“越春寒”
苏栀举起她的手,刚想开口就被越春寒打断,他挑眉“你要洗手是吧。”
越春寒早就已经知晓了苏栀的麻烦程度,带着她来到了水井,和上次一样给她浇水洗手。
秋日的风呼啸着刮过,苏栀接着冷水洗手,只觉得指尖冰冷一片,那些水好像不是水,更像是冰,浇的她整双手都冷的失去知觉般。
她草草洗了几下手,带着满眼要掉未掉的泪水抬眼看向越春寒“咱们就不能有个随时预备着洗手的温水嘛,好冷”
越春寒瞥她一眼,看到她手指尖的通红一片,眉头微蹙。
他狭长的清冷眉眼皱起来,像是有些不耐烦“真是麻烦”
这样说着,越春寒的手却朝苏栀伸过来,大掌攥着苏栀的指尖,用他掌心的暖意给苏栀捂手。
冰冷的指尖被握住,徐徐传来温热的温度,越春寒的火力很旺盛,在这种有些冷的夜晚,居然皮肤也温度这么高,看起来完全不怕冷的样子。
苏栀看一眼他身上潦草披着的单薄外套,再看一眼她自己身上的厚实外套,忍不住咋舌。
这就是男生和女生的不一样吗
被越春寒攥着的指尖仿佛燃烧般灼热,苏栀快速收回手指,蜷缩在袖子里,紧张的攥着外套干巴巴的回他“我,我好多了已经不冷了。”
手里攥着的指尖蓦地被抽走,越春寒瞳孔微顿,下一刻表情平静,一如既往的冷淡道“那就回屋吧,不早了。”
苏栀连连点头,这下没用拉扯越春寒的衣角,走在越春寒前头脚步飞快的回屋。
夜色暗涌,浅浅的月光洒下来,跟在苏栀身后的越春寒不紧不慢的走着,看着前方的苏栀,他缓慢的摩挲了一下手指。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细嫩的,柔软的。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家里三个人分工都很明确,越春寒去地里干活,越甜甜出去玩耍,而苏栀在家。
苏栀的生物钟还是被扰乱了,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越甜甜正在穿衣服,外面是略微有些黑沉的天空,只微微放亮。
越春寒正在给越甜甜扣扣子,鸡棚里的鸡发出尖锐的打鸣声音,可能是昨天中午稍微睡了一会儿,今天苏栀起的早,难得和家里剩余一大一小同时起床。
她迷蒙着眼,接手了越春寒的工作,给一头乱糟糟头发的越甜甜穿衣服收拾。
越春寒今天要下地把之前地里的秸秆扛回家整理出一个草垛,工作量很大,苏栀想去帮忙,但被越春寒拒绝了。
他瞥一眼苏栀那细弱的小胳膊小腿,几乎可以预想到她去地里不一会儿就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模样,她忙活一天的那点工作量都不够他半天干的。
想到这里,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苏栀的想法。
苏栀鼓着脸给越甜甜梳头发,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想到昨天晚上做的那些面条几乎都吃光了,不仅早上没有东西吃,连他带饭都不知道要带些什么食物。
苏栀纠结的想了想,开口道“早晨要不就凑合吃一点,中午我给你送饭吧,要不家里也确实是没什么吃的了。”
越春寒原本想和以前一样往饭盒里塞两块玉米饼子,听到苏栀的声音,鬼使神差的他把玉米饼子掏了出来,应了声“好。”
早晨没什么做饭的功夫,苏栀凑合着吃了点越春寒蒸好的玉米饼子,配着一小碟咸菜硬是吞了进去。
越甜甜之前啃玉米饼子啃的很香,虽然昨天短暂的吃了一碗面条,但今天也没有嫌弃玉米饼子的粗糙,圆润可爱的小脸认真的咀嚼着手里的饼子,犹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红润有光泽。
苏栀今天给她用之前的头花扎了个漂亮的蝎子辫,发缝从中间分开,两条蝎子辫松散垂在肩膀,两边的发尾用原主之前的纱巾修改的头花扎着,漂亮的像个小公主。
越甜甜已经迫不及待跑出去和小伙伴们炫耀她的新发型了,最近这段时间她因为漂亮的头花和稀奇又好看的发型,得到了不少村内小朋友的羡慕,越甜甜骄傲又开心,出去玩的时候格外开心,也因此她最近特别依赖苏栀。
苏栀今天中午要给越春寒送饭,所以在饭桌上吃早饭的时候她都在心不在焉的想,中午要做些什么。
越春寒昨天扛回来的面粉还有那么多,他昨天说想要做馒头,要不今天中午就蒸一下
配什么菜呢
苏栀扫了眼院子里的蔬菜瓜果,准备用有限的资源好好做点菜。
在农村呆着,蔬菜倒是并不短缺,主要是肉类很稀有,家家户户养的猪都留着过年杀,甚至有些都养不起猪,只等着过年稍微买点肉解解馋。
越春寒家就没有猪,苏栀来了这么久好像也没看桌子上出现过荤腥,之前越春寒猎杀的那头野猪,肉也卖给了别人换取了一袋白面,物资相对来说还是短缺的。
苏栀倒是不太喜欢吃肉,她是胎里素,如果硬要吃肉的话只能吃点纯瘦的,吃多了会腻,一年不吃也不会想着肉味,所以目前她对于越春寒家的情况还算是可以接受。
鸡棚里的鸡是蛋鸡,都是留着下蛋拿出去卖的,肉质不算好,但也是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屠宰的珍稀物资。
虽说鸡她不能随便屠宰,但鸡蛋吃点应该没事,苏栀准备中午做个番茄炒蛋,再炒个地三鲜,配搭白馒头,这样给越春寒送去。
她打定主意,咀嚼玉米饼子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吃完了饭,各自分工都很明确,越春寒去刷碗,苏栀和越甜甜收拾桌子,等一切都收拾完毕了,越春寒穿着长袖外套推门出去干活,越甜甜也蹦蹦跳跳的出去,而苏栀则开始做她的准备工作。
首先就是发面。
苏栀翻来覆去终于在柜子角落里发现了一下袋子酵母,包装非常简陋,但苏栀闻了闻似乎也没有坏掉,还能使用。
有了昨天擀面条揉面的经验,苏栀对于这些越来越得心应手起来,她用温水和面,小心的一点点添加温水,然后上手去和面。
酵母搅拌在温水里化开,被苏栀一点点揉进面里,面团缓缓地成型,从开始的干巴碎片,到后来越揉越光滑。
苏栀找了个相对温和一点的炕头,把和面的盆放到炕头暖和的地方,盖子盖住后,又在表面盖了一层暖和的被子,让其在里面缓慢发酵。
对于蒸馒头来说,面团的发酵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没有发酵好,酵母被烫死了,馒头就会硬邦邦的像是死面一样,完全没有软和的感觉。
好在苏栀还记得没用热水冲泡酵母。
在等待面团发酵的过程中,苏栀站在了鸡棚前,她要进去捡鸡蛋。
昨天下午她擀面条的时候为了让面团更加劲道,往里面打了个鸡蛋,当时就是钻的这个鸡棚,但今天上午鸡群们格外有活力,一个个的看她进来仿佛被吓到般到处乱蹦乱飞,不停的打鸣叫出声。
苏栀几乎要被扑闪的鸡翅膀打到脸,她赶紧弯腰俯下身,往里走了几步。
鸡棚一看就是越春寒自己搭建的,外面围起来的部分是留给鸡散养晒阳光的区域,靠墙的地方是个砖瓦堆砌出来的矮小屋子,地面全被稻草铺满,里面还有几只鸡在里面闲逛。
鸡窝设计的很奇妙,有一侧墙面开出一个洞,引出来一个方方正正并不算大的小窝,里面有几只母鸡正在里面抱窝,是个专门下蛋的地方。
苏栀选了个位置,尽可能的不打扰抱窝的母鸡,在窝内摸了摸,摸到了两三颗还有些余温的鸡蛋,她赶紧攥到怀里窜出鸡窝,生怕被其余的鸡一起围攻啄她,但好在没有。
为了能吃的口感嫩一点,苏栀把鸡蛋打入碗中,又加了点水进行搅拌均匀备用。
现从院子里摘出来的西红柿圆润饱满,看起来鲜红欲滴,被阳光晒过后表皮还有些温热,已经熟透的状态一戳就破般颜色红的深沉,是后世经过改良的厚皮炒菜西红柿所不能媲美的鲜美。
苏栀觉得就算是不用来做菜,但就空嘴吃也很好吃,炒菜的味道肯定更加美味。
茄子辣椒和土豆苏栀也一并处理了,她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刮土豆,农村自己种植的土豆大小不一,被越春寒分成了好几筐,好的留着最后吃,先吃这些小的。
因为太小了,苏栀觉得留做焦香小土豆吃也不错,做菜吃的话刮起来倒是很费劲。
苏栀起得早,她收拾好了一切才发现准备的有些早,面反正还没有发酵好,索性她提着花洒给越春寒院子里的花浇水。
院子里有个小花坛,种着一看就是随意撒上去的不知名花,和几株月季。
秋天天冷,这几株月季却开的极艳,粉色的花瓣舒展开,有种沁人心脾的芬芳,苏栀凑过去深吸一口气,觉得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会非常不错。
另一头,越甜甜跑出去和小伙伴们玩耍,结果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她梳着漂亮的两只蝎子辫,发尾缠绕着宛如花苞般的蓝粉色头花,圆鼓鼓的婴儿肥小脸蛋白嫩可爱,清澈圆润的大眼睛明亮有神。
这种非常时髦的造型一如既往得到了周围小伙伴们的夸奖和羡慕,但也有人不满。
村头李婶家的小女儿李艳艳和越甜甜年纪差不多,她不满地撇嘴“不过就是头花而已,我才不稀罕呢。”
她的头发有凌乱,能看出来是在尽量模仿越甜甜昨天的造型,只是有点东施效颦,没有苏栀的手巧,造型做出来后倒是有点不忍直视。
李艳艳嘴里说着一点也不稀罕越甜甜的头花,实际上羡慕的要命,她之前因为这个头花哭着喊着回家要妈妈给她买,可这本来就是苏栀自己做的,外面又哪里能买得到,更何况李艳艳在家里排行老五,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家里孩子多,她的父母根本没有时间操心这种小事情,只是敷衍的略过了这件事情。
这也让李艳艳更加羡慕越甜甜了,自从越甜甜家里多了个后妈,不仅有那么漂亮的头花,还有一天一换的精美造型,要不是她妈妈对她也很好,她都想去找苏栀当后妈了。
她扫了眼越甜甜漂亮的蓝粉色头花,用纱巾制成的头花像花苞一样,底下还有可爱的穗穗,漂亮的不可思议。
李艳艳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竭力隐藏自己心里的艳羡,脸上却故作不在意,强装出来一副镇定的模样“我妈妈说了,我都是大孩子了,才不要戴这种小孩子才戴的东西呢,而且也没有特别好看,就一般般而已,哼”
周围的小朋友看越甜甜一眼,又看李艳艳一眼,有点懵。
她们两个的年纪不都差不多大嘛,而且这个头花真的不好看吗他们怎么觉得好看的不得了呀。
李艳艳之前就是孩子里的头头,如今风头都被越甜甜抢走了,她撅着嘴从怀里掏出一角钱,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我妈妈说了,头花没什么稀奇的,只能看不能吃多浪费,水果糖才好呢,又甜又香。”
正说着,卖货郎挑着担准时来到路口沿街叫卖,李艳艳拿着那一角钱,美滋滋的去买了一把糖回来,攥在手心高高扬起来给小伙伴们看。
老式的水果糖包装算不上精美,但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里已经算得上是珍稀物资,谁家孩子能吃上一块糖都是让人羡慕的。
而此刻李艳艳手里却有将近十块糖摊在手心,轻薄的纸皮油汪汪的,隐约透出来的糖体晶莹剔透,周围孩子们哇了一声,一个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砸吧砸吧嘴都在脑子里拼命想象这块糖的滋味,该是多么的香甜。
李艳艳得到了周围孩子们的全部注意力,她得意洋洋地露出笑脸,故意问周围孩子们“怎么样,和水果糖比起来,头花是不是没那么稀奇,是不是还是水果糖好”
周围孩子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糖,忙不迭地点头,口水直流“对对对,水果糖能吃,头花又不能吃。”
“头花看久了就没什么稀奇的了,水果糖我不吃放那放着能一直有甜味。”
“我还没吃过糖呢,是不是可甜了。”
“真想舔一口呀,这糖我想吃可久了,可我妈就是不肯给我买。”
“艳艳你给我尝一口行吗,我拿我的玩具和你换。”
“”
李艳艳得意地被看着人群忽略,站在原地孤零零的越甜甜,虽然还是很想要她的头花,但李艳艳强装不屑,扬着下巴把手里的糖果依次分给周围说话的孩子们,后面几个没抢到的只能艳羡的看着他们打开包装纸,珍稀的舔上去。
“什么味道是不是可甜了。”
他们凑到拿到糖的孩子身边,一边咽口水一边忍不住询问。
“可香啦”
“真好吃”
“”
村口的孩子们顿时热闹一片,有羡慕嫉妒的,有失落的,还有争抢打闹的。
越甜甜被隔离在外,漂亮的头花和精致的发型还是那么的惹眼,以往会得到不少夸赞和注意力的她,今天全部被周围那些孩子们忽视了,大家都在争抢讨论着李艳艳给他们的糖,再也没有时间去关注她的头花和发型。
李艳艳嘴里含着糖块,看着孤零零站在不远处的越甜甜,笑得非常得意。
看样子村里的孩子王还是她,从奶奶衣兜里偷的这一角钱没白偷
她正得意着,站在众人不远处的越甜甜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孩子们吃糖,她也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她也没吃过水果糖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