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辞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怪梦,迷糊间听到了关门声,他揉着酸疼的脖子慢吞吞坐直。
恰好这时戚宁从他旁边的走道走过,敲敲他桌子“厕所放水去。”
祝辞懒洋洋地应了。
课间休息时间,教室里走动的人不多,连大声的说话声也没有。
祝辞和戚宁一前一后从教室后门出去,戚宁嘟囔说“哪个天才关的门,闷死了。”
祝辞这才发现教室里的空调不知何时关了“谁这么想替学校省电”
“刚坏,没法制冷,说是明天来修。”
八月中的夏夜温度不比白天低多少,刚推开门,一股闷热之气扑面而来。
祝辞打了个哈欠,刚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祝辞”
祝辞回头,叫他的是林星依。
他身形一顿,原本闲闲地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林星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
“太好了,我正愁该怎么找你。”林星依微微仰头看他,眼神很亮,嘴角抿着笑,露出浅浅两个酒窝。
祝辞问“有什么事”
林星依连忙把手里的蛋糕盒子递过去,“哦,对。这个,是我今天回校前做的巧克力慕斯,我学了好久,想带给你尝尝我给你发微信了,你看到了吗”
她的神情有些怯怯,小心翼翼,刚露出的两个酒窝也消失了。
祝辞目光微垂,落在那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子上,过了两三秒后说“没看到。”
林星依吁出口气,紧接着又把蛋糕往前递了递“没事没事。那你记得快点吃哦,吃完了给我点意见,下次我好改进。”
祝辞说“我不吃甜食。”
“试试吗我做得不是很甜。”
“不用了。”
林星依“啊”她抬起的手僵硬地慢慢放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戚宁一直闭嘴站着旁边看,这会儿出来打圆场了“他不吃我会吃,我给你反馈,谢谢投喂啊妹妹。”
说着他就接过了那个巧克力慕斯,连声夸蛋糕盒子好看。
林星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略有些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祝辞一眼,见祝辞依旧表情淡淡没有反应,只好失望地低下头“那我先回教室了。”
等林星依背影消失在转角,祝辞才收回目光,戚宁用手肘拱了拱他“她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围着你转吧,你真就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啊。”
祝辞面露不耐烦“你管这么多。”
“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才懒得管你。”戚宁靠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子要吃蛋糕泄愤。”
说完,他就动手去拆蛋糕盒子上的纱带,祝辞突然伸手把蛋糕盒子抢了过来“别人说给你了吗”
“你有什么大病,刚刚人家给你你不要,现在跟我抢算怎么回事”戚宁骂骂咧咧道,“真该让林星依看看你小子的混账脸,她就不会再那样无脑崇拜你了。”
祝辞没理他,转身走回教室,把盒子塞进了自己的桌肚,回过身后却猝不及防地和坐在门边座位的时湛撞上了视线。
后者似乎也只是偶然抬眼,湛黑的眉眼间看不出一丝情绪,转瞬之后,他就收回了视线,快得祝辞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倒是坐在他隔壁的孟煜川冲祝辞吹了个口哨,打趣道“祝辞人缘就是好,开学第一天就有女生送礼物。”
祝辞刚张嘴,孟煜川就打断他道“别否认哈。我跟时湛都看到了。”
说着他努了努嘴,祝辞顺着看过去,才发现时湛和孟煜川的座位就紧靠着低矮的窗台,窗外一切一览无余。
明德楼是后来建造的,教室布局与其余两幢教学楼不同,所以祝辞站在外面跟林星依说话时,愣是没注意到一墙之隔还有两双眼睛。
祝辞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有解释什么,从后门离开了。
孟煜川啧啧两声,上身歪过去跟时湛八卦“刚刚那个好像是八班的,长得还挺可爱的,祝辞居然收她的东西了,啧,你说他是不是对那女生有意思不然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收别人礼物的”
时湛将手里的卷子翻面,短暂地看了看题眼,很快就落笔开始写解题步骤。
“大哥,你在听我讲话吗”
时湛写字的笔不停“晚自习结束前就要交作业,你确定你来得及抄完”
“聊天的时间总还是有的。”孟煜川转了圈笔,“吃不到你的瓜,可以吃祝辞的瓜嘛,要不怎么说你不如祝辞讨女生喜欢呢,就你这冰块脸,哪有女生敢撞上来,你得改改。”
时湛置若未闻,在孟煜川八卦兼感慨的时间里,他就把卷子最后一道大题解得七七八八了。
孟煜川又被他无视,正想好好说道说道,结果低头一看时湛的解题速度,瞬间没有闲言碎语的心情了,灰溜溜地坐好继续抄他的作业。
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结束铃声响起。
同学们鱼贯而出,椅子脚在地上拖拉的声音和人声交杂,整座明德楼顷刻间从寂静变得喧闹。
祝辞和戚宁都是走读,家住得也特别近,所以戚宁家司机每次接送时都会把祝辞捎带上。
夜间的市中心依旧热闹非凡,私家车在车水马龙中艰难穿行,等回到位于十公里外的别墅区“金色海岸”时,已经将近十点半。
“你明天早上几点走”戚宁从车窗里探出头问祝辞。
“我不去早自习,你先去吧。我打车。”
“行,那我走了。”
祝辞嗯了一声,等车开走后,他才转身刷门禁卡进了小区。
夜深了,入住率本就算不上高的金色海岸愈发幽静,祝辞一路走来只遇到了三四个人。
回到家后,他换上拖鞋,走到厨房里,把林星依送的那个巧克力慕斯塞进冰箱里,又从里面拿了瓶冰可乐,然后坐回客厅沙发上,盘着腿玩手机。
视频的背景音乐回荡在静谧偌大的别墅里,有些突兀。
祝辞一晚上没怎么喝水,口渴得厉害,于是仰头灌了口可乐,结果被满溢的气呛了一下鼻,登时猛烈咳嗽起来。
“靠”他揉了揉鼻子,伸手去茶几上找餐巾纸,却发现纸用完了,只好又挪动尊臀,站起来去翻箱倒柜找餐巾纸。
“放哪去了”祝辞没能在柜子里找到餐巾纸,漫无目的地兜了两圈,只好求助负责打扫的陈阿姨。
fanta陈阿姨,餐巾纸放在哪
陈阿姨很快就回复他了。
陈阿姨小辞,餐巾纸我都放在一楼储物室左边第一个柜子里了。
fanta好的,谢谢陈姨。
陈阿姨不客气,早点睡觉,明天阿姨炖玉米排骨汤,等你下了晚自习喝。
fanta好。
祝辞收起手机,很快就在储物室找到了餐巾纸。
他扯了两张纸巾,又瘫回沙发上,看手机看累了后,他仰头活动脖子,吊灯明亮的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关掉手机声音后,屋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除了他,没有任何一点声响。
其实在以前,这栋别墅里还是很热闹的。
但自从祝辞读初中时,他母亲去世,父亲另娶之后,这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住着,所有人声好像都在某个瞬间消失了。
负责洒扫洗衣的陈阿姨每周来两趟,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戚宁会来这串门。
一开始祝辞很不习惯这大别墅里的沉寂,一回到家就钻进自己的房间。后来慢慢的,他的活动范围开始变大,到现在,他已经能一个人安之若素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了。
过了会,困意袭来,祝辞趿着拖鞋上了二楼。
次日早上八点,祝辞准时踩着第一节课的铃声进了教室,才刚走进去两步,人就傻住了。
等等,我座儿呢
教室里的座位像是被打乱重排过,从原来的二三二排列法,变成了七列单排,所有桌椅都成了单独的个体,井井有序。
“什么时候换的座我失忆了还是穿越了,今天几号”祝辞拍了拍离他最近的男生的肩膀。
临近几个同学纷纷笑了。
男生解释说“早读的时候瑜姐给我们重新排的位置,喏,辞哥,你位置在那。”
祝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一言难尽“”
男生还接着笑嘻嘻地补刀“好位置啊,辞哥,你终于能坐在时湛前面了。”
他们这届学生从进入二中开始,就只能卯足了劲争夺年级第三的位置。
因为第一和第二的位置常年被时湛祝辞这两个变态学霸圈为私有,而更戏剧性的是,明明是不相上下的两个人,祝辞每次考试总会比时湛低几分,屈居下风。
也因此,每次在按排名排座的考场上,祝辞一直都坐在时湛后面。
这都成二中学生快笑烂的谈资了。
于是当即就有人t到了,立马接话。
“咦这是能说的吗”
“简直big胆,小心祝辞把你当萝卜皮削了哈哈哈。”
一群人玩梗玩得飞起,以这接话的熟练程度来看,应该不是初犯了。
“找抽是不是”祝辞脸色臭得不行,似乎很想找人开个瓢。
“不敢不敢,辞神饶命,辞神请上座。”
祝辞还是杵在原地,踟蹰着没有挪动贵足。
这时从他背后传来一道中年女声,“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堵在门口干什么”
班里瞬间噤声,祝辞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胡老师。
胡老师年近退休,为人老派,重规矩,看到是祝辞堵住她时,立马就拧起了眉“祝辞,赶紧回座位上坐好。”
祝辞“哦。”
他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拉开时湛前面座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时湛一直微低着头在看书,也没有分出眼神给他。
但是祝辞还是不太爽。
他伸手掏了掏桌肚,里面有他的书,是他的桌子。早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替他搬的桌。
他翻出语文书,随便翻了两页就摊在桌上,趁前面胡老师背过身去写板书时,他立马戳了戳前面孟煜川的背。
“兄弟,怎么排的座男女分开大法”
孟煜川先是一愣,随后发现他们这一竖排居然全是男生,当即笑了,说“不是啊。”
“那是按什么排的”
“身高,你比时湛矮点,坐他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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