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孟宁站在温泽念的办公室里。
背着手,像面对教导主任“我还是决定照原计划离职。”
温泽念端坐于黑柚木的办公桌前。五星级酒店对工作人员的仪态有标准,此时她穿玻璃丝袜的两只纤长小腿紧贴,斜斜的放着,六厘米的细高跟鞋点地。
孟宁丝毫不怀疑此刻靠椅背的那方向,她肩背挺直,以至于纤细的腰往内凹出一个弧度,好似拱桥最优美的那端曲折,尔后,连接上饱满的臀线。
她整个人是起伏的,流畅的,生动的,像一段旋律。
她拉开抽屉,孟宁的那封辞职信居然就放在里面。她拿出来拈着纸页,好似仔仔细细又读了一遍。
孟宁有些脸热,她那辞职信实在言之无物,每次温泽念这么郑重其事的对待,她都觉得温泽念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在上面呈述的理由有多虚伪秀给她看。
温泽念读完一遍,把信纸铺在桌上,拧开万宝龙钢笔,金色笔尖前凝出的一小颗圆珠沙沙滑过纸面。
她签自己的名字“gyhon”,字迹与暗黄铜座牌上的花体类似,流畅而好看。
她把信笺拿起来迎风摇一摇,墨迹渗入纸张的纹理,她的名字便成了尘埃落定的一个梦。
展示给孟宁看“我交到人事部,便可以生效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把信笺折三折收回抽屉“先陪我去个地方。”
她问孟宁“你中奖了对吧”
“啊”
“之前春节抽奖,你抽中了火山石sa。”
“喔,对。”温泽念不说她都忘了,可温泽念怎么知道
温泽念好似有读心术“你当优化酒店那么容易各项开支事无巨细都要过问,我自然有主委会上报的名单。”
她问孟宁“用出去了么”
“还没有,祁晓对火山石过敏,雎梦雅也不感兴趣。”
她一张脸长得清冷,一头黑长直发绾在脑后,不笑的时候就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虽然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她挺随和,但又有几人会趟过时间的沟壑。
除了祁晓这个典型e人,她在队里跟谁都说不上太熟,就连雎梦雅也是因为跟祁晓关系好,两人才连带着走得近了些。
温泽念道“那,请我。”
“啊你想在c酒店做sa,还需要有人请么”
“你当c酒店是什么地方我们除了员工福利,其余部分都要自掏腰包。”
可,“你缺钱么”
温泽念看了她眼“不缺。”又低下头去处理文件“工作时间不行,今晚九点水疗中心见,好么”
“喔,好。”
孟宁走出温泽念的办公室才反应过来她怎么莫名其妙就答应了呢
可温泽念刚才的语气那么顺理成章,让人的思绪都被她牵着走。
孟宁不是没
想过反悔。
可下午她见了温泽念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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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阴天,淡淡灰霾的天色好像在预兆某种不太平。祁晓坐在控制室里端着望远镜,是孟宁从瞭望台上攀下来、拖着救生浮板开始狂奔的同时,她才看到,海面出事了。
孟宁好像总是有这种直觉,真有人在海面出状况,她往往是最早发现的那个。
祁晓也赶紧冲出控制室,带上急救装备,和同事一起骑沙滩车赶过去。
出事的女孩看身形,应该十岁上下,正是自以为自己谙熟水性的年纪。孟宁已在往她那边游。
阴霾的天色下,她穿黑色泳衣的身影时而浮出海面,时而被浪吞没。
像只灵巧的海豚祁晓每次望着孟宁游泳的身姿都生出这样的感悟。
有些队友觉得蛙泳更省力,但孟宁每次都用自由泳,觉得这样更快。阴云沉沉的天空里似有闷雷,雨一旦落下只会更危险。
祁晓站在海畔捏紧了拳。
孟宁已游近女孩,可女孩情绪不稳,一双细瘦的手臂挥舞得厉害。这就是救生员为何一定要用救生浮板的原因,不然自己也可能被慌乱的溺水者拖下海面。
只是某些情况下,救生浮板递得也不轻松。孟宁很是跟女孩交涉了一阵子,才算让女孩抱住救生浮板。
另一头的肩带挂在孟宁清瘦的肩头,她拖着女孩往岸边游。
穹顶闷雷阵阵,祁晓不自觉的双手合十又抱拳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到孟宁站起身把女孩打横抱起,一旁的队友赶紧过去。
孟宁瘦,但得益于每日的体能训练,快速把女孩放到队友提前铺开的浴巾上。雨要落不落,只是雷声一阵阵的扰着人心神。
队友正要给女孩做急救,孟宁“等等。”
她从女孩口中掏出一团阻塞物,大概是什么海生植物,急救方才顺利的进行下去。
女孩呛出一口水来,恢复意识。
这时值班经理已开着沙滩车把女孩父母载到海岸“不是说阴天不能游泳吗为什么趁我们睡午觉自己偷跑出来”
孟宁想,好像大部分父母,在孩子出事时的第一反应都是怪责。
人多了,闹哄哄的围作一团,孟宁后知后觉的疲乏,反而觉得呼吸不畅。仰头喘息的时候,忽然远眺见能欣赏海岸的露台咖啡厅边,温泽念和管理层团队站在那里。
那里地势高,从孟宁的视角,先是望见温泽念纤细的脚踝,修长的小腿,臀线优美的一字裙,只堪一握的袅袅腰肢。
其实隔着这么远距离,孟宁根本看不清,温泽念一切美到惊人的细节,都全由她脑海中的记忆补齐。
温泽念注视着海岸方向,这会儿应该是确信没事了,扬起手臂,很轻的冲她挥了挥。
还是极小的幅度。美人深识自己的美,故而吝啬的不肯给予更多。
温泽念身边的管理层也在朝这边眺望,似是要看清这位总显得倨傲的名誉行政经理在
同谁挥手。
孟宁低下头去。
女孩安然无恙,值班经理出于安全考量,还是建议父母陪同到医务室做个检查。
一行人离去,救生队才准备收队。祁晓瞧一眼孟宁的脸,这才发现“呀,你的脸被挠破了。”
孟宁太白,颧骨往下两厘米划破的一道小小伤口就格外显眼。
“是吗”孟宁先前倒是觉得面颊上有些火辣,大概是女孩慌乱时乱挥手臂挠到她了,这对救生员来说难以避免。
祁晓给她消了毒,又建议“给你贴张创可贴。”
孟宁摇头“伤口跟空气接触好得更快。”
祁晓又看了看表示认同“好吧,伤口的确不大。”
下午的一场混乱就这样过去了,七点海滩关闭,祁晓跟孟宁一起去员工餐厅,今晚供给中餐,她怒干两碗米饭“妈呀下午这场惊吓太耗体能了”
见孟宁吃得少“不饿你去救人,更耗体能。”
孟宁“大概累了,反而不饿。”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孟宁打算出门。
祁晓“你今晚还去游泳啊不安全吧”
打了半日的闷雷,时断时续,到这时雨还未落下来。
孟宁“不游泳,就走走。”
她套着制服,双手插兜,随着步幅晃动,她的指尖反复触碰着口袋里的火山石sa体验券。
直到这时她还没拿定主意,还在想着答应了却不去会不会惹恼温泽念。
惹“恼”是不会的,温泽念对她是“撩”,不会激荡起那么剧烈的情绪。
她站在海岸线吹风,海风一凛冽,才真正有了些冬天的感觉。身上的制服外套不顶用,风拂着额边的碎发乱舞。
孟宁是在这时下定决心去水疗中心的。
因为她把一缕额发往耳后勾时,想起了温泽念。
温泽念下午站在咖啡馆的露台,额发也是这般被风拂着狂舞,她习惯性挑着纤指往回勾。孟宁只远眺到她动作的轮廓,可这时她独自站在夜晚的海岸。
像下午靠记忆把温泽念的身材轮廓一点点补齐一样,她也能凭记忆把温泽念纤指撩过的那只耳朵完全补齐。
形状很秀气。瓷白色。耳垂的薄厚得宜,总是戴一枚钻石耳钉,净度和硬度都高,用以反衬出耳垂的柔润。
还有,像某种开关,舌尖摁一摁,就能听呼吸变成某种不规律的碎响。
孟宁往水疗中心走去。风刮得万籁俱寂,平时的鸟啁虫鸣都不见踪影。
孟宁算了算自己走过去的时间,大概正正好九点。
她一路都在想,温泽念会那么准时吗
若温泽念不那么准时,她到了而温泽念还没到,那她该怎么跟接待人员说说她要等人
等来的人是温泽念
或许她可以耍个小聪明先做,反正,是温泽念自己晚到的,怨不得她。
可当她走进水疗中,一阵尤加利混着甜橙香飘来的时候,她看着温泽念端坐在古色古香的黑柚木官帽椅上,正闲散的翻一本杂志。
温泽念的存在总能吸引所有视线,连带着她手中的纸页都看分明,那是水疗中心给客人的世界地理,这一期的主题是一生不得不去的50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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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泽念明显是听到她脚步了,并且从那微妙的一扬眉里,她意识到温泽念认得出她脚步。
然后那张姣好的面庞才抬起,噙着丝隐约的笑意,扫过她,转向水疗中心接待员的时候又转为礼貌
“我等的人,来了。”
接待员在面对温泽念时多少显得有些诚惶诚恐“请问是用单人间还是双人间呢”
“双人间。”温泽念的神色总是那么淡。
如果是其他人,孟宁觉得这一定会引来疑惑为什么名誉行政经理会和一个小小救生员一起来做sa又为什么要双人间她们很熟么
可温泽念的语气太自然了,太顺理成章了。
让人自觉在脑海中帮她补齐嗯,一定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询问,约到这令人放松的场合才好开口。
接待员把她们引到更衣室,更衣室倒是每人一间。
换了长袍来到双人间,温泽念已经在那里了,正坐在一旁的美人靠,拈着只透明小盏“喝茶么这里的花草茶不错。”
旁边一只烛台小炉,托着只透明小壶反复加热。那火光太幽微,看上去像随时要灭,温泽念也注意到这一点,掌心微微蜷拢护过去。
火苗当真被她维护似的,跳两跳,燃得更旺了些。
所以孟宁才总觉得她有魔法,至少她的魔法在这封闭的海岛上全然奏效,连海与火都受她信念感召,听她号令。
孟宁答一句“喝”,便走过去。
不喝怎么样,不喝不是得她先脱长袍么
她又不傻。
温泽念拎起那透明玻璃壶给她倒了盏,她端起来细抿,有玫瑰和柠檬草的香气。
温泽念走到一张按摩床边,解开长袍腰带时,孟宁垂眸盯着盏中,但视线不可能完全回避,只觉得一抹莹白一晃而过。
温泽念也没招呼她,就那么闲闲散散的趴着。
她站起来走到另一侧,背对着温泽念,拉开腰带时长袍褪下一半、另一半堪堪挂在肩头,回眸看了眼。
温泽念趴得规规整整,根本没有来偷看她的意思。
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于是她快速的褪下浴袍。
此时的温泽念趴在按摩床上,头转向与孟宁相反的另一侧,一只手在眼前无意识的划着圈,指尖那样轻柔,以至于听不到床单的细响。
她听着孟宁发出的窸窣声响,完全可以推测出孟宁的一切动作。
比如长袍怎样褪去一半、另一半怎样挂在那纤薄的肩头。
她喜欢孟宁的身材。
她是线条起伏的漂亮,而孟宁更纤薄,透出姣好的骨相,比如那样纤薄的肩搂在怀里,抖起来总有种破碎的美感。
直到听见孟宁在按摩床上趴好,温泽念摁铃唤按摩师过来。
其实孟宁不太习惯做sa。
尤其温泽念在旁边,她更紧张。
按摩师跟她说了两次“放松点。”
与她相反的,温泽念倒是放松得很。
那两片薄薄的唇,实际比人料想得松得多。比如孟宁在她耳后一吻,那薄唇里便会带着些颤音呼她的名字。
此时温泽念当然不至于出声,但按摩师的手法轻柔,令她发出绵长的呼吸。
这很正常,但孟宁做贼心虚。
当按摩师把加热好的火山石纵列整齐排列在她微显的脊骨上时,她索性阖上眼。
按摩师道一声“请慢慢休息”后便退了出去。
孟宁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睡着。
大概她这段时间晚上的睡眠质量真的太糟。
大概她下午救人耗了太多体力。
大概温泽念身上的香水味和空气里的精油分子混在一起。
她真的睡着了。
甚至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睁眼的时候,只听雨打窗扉,从半闭的百叶帘间看出去,也是一片朦胧的水雾。
雨下得滂沱。
而室内温馨,开了一点暖气,加上脊背上加热过的火山石,把刚刚抹满全身的橙花精油味激发得甜丝丝。
没有任何响动,除了轻不可闻的呼吸。
她本是偏头对着窗,温泽念偏头对着门,两人对彼此非礼勿视。而现在,她缓缓扭过头。
温泽念如她所料想,好似真的睡着了。
盖毯堪堪遮过温泽念的臀线,只留出腰窝凹陷的那一块。她穿制服的时候是那种纤瘦的体量,等到褪去衣饰,才发现她是瘦不露骨的那种,反而显出柔润的丰腴。
现在她两只手臂绕枕趴着,还能隐约看到一片丰饶,被压得有些委屈。一身的肌肤因刚才抹过的精油,而显得格外腻滑。
她忽然出声“看够了么看够了,我便摁铃叫人来了。”
孟宁惊得微一颤,脊背上的火山石晃两下,她赶紧稳住身形。
温泽念运筹帷幄的声音惹人不快,孟宁说“没看够,又怎么样。”
“那不着急。”温泽念笑了声“雨骤,夜长。”
孟宁这才发现温泽念的中文造诣十分深,哪怕她已十多年没太多用中文的机会。
“雨骤夜长”四个字混进窗外的风雨里,混进满室的精油里,混进肌肤细腻的纹理里,让人几乎要丧失意志,跌入她只消四个字便造出的梦。
孟宁到底还是败下阵来,低低说“看够了。”
温泽念摁下了手边的铃。
脊背上的火山石恰要快凉,按摩师收了又出去,留下她俩单独穿衣。孟宁一度觉
得温泽念会向她走来,也许拈住她下巴,对着她耳后吻一吻。
毕竟按摩室里没监控。
可她套好长袍后回了一下头。
温泽念已然穿好,正坐在床畔理自己翻开的领子,只留给她一截纤白的后颈。
两人走出按摩室,又各自去更衣。
温泽念出来时已恢复了一身正装制服的打扮。两人走出水疗中心,她看一眼滂沱的雨势,说“送你。”
看吧,在孟宁真正想要拒绝她的时候,她便不用询问句、而用祈使句了。
加了透明隔雨帘的观光车已候在门口,接待员撑着两把伞相送,孟宁只得随她上车。
尽管一路蜿蜒的碎石道、淋了雨而更显浓丽的异木棉、甚至那异域风情的石像雕塑都能被信手拈来当话题,但温泽念一路很沉默。
当然她也没拿手机出来处理工作,她只是透过雨帘,望着车外,任雨丝下如雾的路灯掠过她的眼,又消失。
孟宁忽然很想看一看那双眼,有怎样的光影变换。
温泽念全程只说了两句话,一是叫她上车时的送你”,二是送她下车时的“再见”。
同时将一把伞递到她手里。
孟宁先是两步跨到一处檐下,预备撑伞时才瞧见,温泽念不知何时往伞带里塞了张房卡。
这是她第三次收到这张房卡了温泽念行政套房的房卡。
同时还有一个小小信封,不过房卡大小,和伞一样印着花体“c”的标志。抽出来,里面是张迷你贺卡,应该是温泽念在水疗中心更衣室写的,染着浓郁精油香。
其实温泽念写中文比写英文更好看,笔锋清矍有力“故事在等你。”
下面还有一句,应该是隔了段时间才写的,好像落笔前经过一阵的犹豫。
因贺卡写的时间不长,从墨迹的深浅变化还能些微看出端倪。
而那句温泽念犹豫了下才写上的话是“我也是。”
等孟宁撑着伞走回宿舍楼时,雨倏然小了。
雨骤不见,只剩夜长。
她在宿舍楼的前厅休息室坐了会儿,给自己点了支烟。耗到十二点,才起身向外走去。
零点总是奇妙的时分。
有人梦醒,水晶马车变回南瓜。而还有些人的梦,正要开始。
雨变得小而密,孟宁想了想还是撑开伞,雨亲吻伞面的动静像私语。
而过了零点的另一个好处是,该睡的都睡了,夜只属于睡不着的人。
员工电梯早已没了人走动,她收了伞站在里面,看金属伞头的雨滴,一颗颗被柔软的长绒地毯吸纳。
走到走廊尽头,那里只有一间行政套房。
她也不去敲门了,直接拿房卡刷开门。
一室灯火,莹莹暗暗。露台的窗扉仍是开着,雨小,风也小,月白如梦的薄纱帘今天很安静,只有雨丝如水墨,把石雕的露台涂成深浅不一的色泽。
温泽念坐在那套白沙发上,肯定听到开门声了,但没动,等着她自己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温泽念还穿着正装制服,甚至没去洗澡,好像笃信她会来而在这里等她似的。也不浪费时间,阅览着一份文件。
直到她的鞋尖出现在温泽念视线,温泽念才抬眸笑道“你是为故事来的”
“还是为我”
孟宁默了瞬,问“故事呢”
信封就放在温泽念手边的沙发上,这会儿递给她。
她伸手欲接,温泽念又收回“要我念给你听么”
她点头,温泽念指尖点点沙发“坐。”然后自己拆开信封,略看了看,翻译成中文念出来。
孟宁耳朵里是故事,眼前是温泽念的模样。
温泽念垂眸看那些文字时,睫毛会有微微的翕动。
纤细的颈项会随着诵读,而微微滚动。
她在沙发上也坐得肩背笔挺,孟宁坐在她九十度角的侧边,刚好能看见她腰窝弯折出的那条曲线。
孟宁起身的时候她当然听到了,可她继续念了下去。
孟宁坐到她身侧,勾住她的肩吻她的耳后“你是故意的,因为你知道自己念故事的样子很性感。”
温泽念微微喘了口气。
孟宁吻上她耳后的香水“继续念,不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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