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村上的人们说族长是从训蛇人里面选出的，由最出色的人来担当。蛇王不容易找到，想要把它引出来有个很老的方法——就是猎杀，不断地杀蛇来激怒它，血气浓重的地方蛇王就会出现。”

    萨貊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这么做就不怕激怒蛇群？”

    “训蛇人都是猎蛇的能手，身边跟着一条剧毒的大蟒，这种蛇虽然比不上蛇王也算稀有了，普通的大蛇根本不敢靠近只会争相躲避。”

    莫汉叫了一声，“所以泉水边才会遇到那些大蛇？畜生也怕死啊？”

    “谁不害怕，蛇和人一样都有求生的本能。如果真是这样……那路上就更加危险了。”扎鲁眉头越皱越紧，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你是说巫神头的族长死了？”

    “不是没有可能。”扎鲁想了想说，“巫神头的住民都很怕他，也可以说是敬畏，上几代的族长都没捕到蛇王，甚至为此丧命，他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屋子里那条蛇王呢？想成为族长驯服它不就行了，何必大费周折？”

    “没有用的。蛇王和马一样通人性，认主，到死也只有一个主人。它的寿命可能有几百年，主人如果死了它会再回山林去，很难再遇到。”

    “我开始对训蛇人有兴趣了。”萨貊笑了笑。

    “巫神头的族长不过四十多岁，除非病死……村子里的人很少染病，就算有人心里有怨恨也不敢言，蛇王轻而易举就能杀死他护院的大蛇，所以人们对他像神明一样奉着，根本不敢去招惹。”

    “怨恨？”萨貊只关注在这两个字上。

    “听那位训蛇人说的，当年他们五个人竞争，蛇王是另一个人想尽办法引出来的，结果没有成功反而被咬断了腿，族长及时出现救了他也驯服了蛇王，赶回村子救治才保住了那个人的命。”

    “听起来训蛇人该感谢这位族长不是吗？”

    “本该是这样的，奇怪的是训蛇人不久之后就搬走了，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住到了很远的林子里。”扎鲁抖了抖身子上的雨水，“据传是被族长驱逐出巫神头的，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反正事情没那么简单就是了。”

    “他或许被族长利用了。”萨貊断言，“他想尽办法才引出蛇王，既然有这个打算说明他有所准备，不巧被蛇王咬伤成了残废，族长又及时的出现时机可谓正好，族长训蛇的能力一定不及这个人，所以才一路悄悄地跟着，绝不是运气好捡了大便宜。”

    “有人也是这么猜测，可他已经当上了族长，有蛇王守护着，事情也就很快淡忘了。除了当年那几位训蛇人还记得清楚，一次喝醉酒时才偶然说起。”

    “巫神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对我们而言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弥由听出了他话里的兴奋和喜悦，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你觉得找到巫医的机会更大了？”

    “已有七成。”

    扎鲁愣了一愣，“那颜何来的自信？”

    “直觉。”萨貊笑笑，目光深邃有神，“也出于我的判断。”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总算停了，队伍行进的速度开始加快，铁蛮背篓里的食物消耗极大一天比一天轻，他起初还很高兴行路不必太过吃力，很快又犯起愁来，粮食和水维持不了几天。

    有的人只吃一顿晚饭，其余时间则靠喝水充饥，随身自备的粮食都不多，吃光了就只能饿肚子，面饼被雨水泡得已经发软，剩下的则是些肉干，也开始有点变味，就算省下来不吃早晚也会腐化，携带再多的食物都撑不了多久，好在米酒不会随时间发臭，酒是必要所需，莫汗这种爱酒的人酒囊几天前就空了，嘴唇开始干裂破皮，纯净的水泉分布在很远的地方，途中还不知会遇到多少危险，众人商议一下决定放弃咬牙坚持到树王山，那儿有口泉可以救急。

    “还有多远？”莫汗已经记不清在林子里走了多少天，他的体力消耗极大，身手矫健的猎人也有些支撑不住，即便是在雨天闭上眼就能睡着。这句话一路上不知问了几遍，很多人都不愿意说话，喉咙干的发痛，也不知该说什么。

    扎鲁嘴里叼着一片叶子，里面有些水分味道微微的发苦，叶水起到的作用不大顶多是润滑一下发干的喉咙，众人也都照做，莫汗很快就放弃了嘴上还骂骂咧咧，咬上去吮吸觉得越来越渴，弥由好心把酒囊给了他，还回来的时候彻底的空了，倒也不气他的忍耐力是这群人里面最好的。

    扎鲁走在最前面，嘴里的叶子几乎被嚼烂了整个舌头都苦的发麻，他吐了一口吐沫，咂巴了几下才说：“不远了，就在前面。”

    “你总是说就在前面，走了好几天到底什么时候到？”莫汗气恼地叫着。

    “就快了。”他还是这句回答。

    这一带的树木略显稀松，漏进来的阳光很是充足。生活在草原上的男儿喜欢在阳光下纵马驰骋，自从他们进入毒瘴林很少能见到光，难得遇到这样晴朗的天气。

    “怎么了？”萨貊脚步一顿，扎鲁忽然停下了。

    索兰从箭筒里取箭，极快地张弓，他的目光扫向四周，竖起耳朵听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别紧张，我发现了好东西！”扎鲁回过头对众人笑。

    “在蛇虫遍地的林子能有什么好东西？”莫汗哼着鼻翼。

    扎鲁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树冠，可能常年有阳光照射的缘故，枝干、叶子都是绿的，上面还有点点的红。

    莫汗竟没注意，树上结着果子，他忍不住咽了口水，沿途也见到结着果实的树木，但都不能吃。

    “这个难不成……”他激动地大叫。

    “味道有点酸，巫神头住民的院子里也种着这种果树，说是叫红果，我们就在树底下歇一会。”

    莫汗拍着身旁的铁蛮，“傻愣着什么，你的背篓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果树在一侧的坡下，莫汗冲在最面前，激动地朝身后的人大喊。这里可谓是世外桃源了，红果树有很大的一片，植被在草原上也见得到，和阴暗潮湿的毒瘴林想必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

    萨貊立在草坡上，没有急着跟上去，看着面前阳光下的林木有些失神。

    “那颜，你怎么了？”索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想起了一些事，乌先生曾描述过这个地方，真的有些像……树果累累，头顶一片天空，当人绝望的时候看到这一切觉得像在做梦，梦境里才有这么美好的地方。”

    “他曾经来过这儿？”弥由望着天空的云，他真有些怀念草原上的生活了。

    “一定来过！”

    “那颜！”莫汗的呼声有些不寻常。

    他急忙看去，腰深的植被遮挡了面前的视野，立在高处看到他们没有去采树果而是聚集在了一颗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