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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的确如弥由所说的那样,河犁的舍老并没有派使者前来。萨貊也有自己的计划,主动派人送信给蒙火儿在东部的边界之地约见。莫汗等人在等待中彻底失去耐心的时候,河犁终于有了回音不过见面的地点要换一换,约在他所居住的寨子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萨貊答应了,身边只带十几个护卫。他把约见的时间向后延缓了几日,在等一个人回来。

    信使已经出发了,莫汗得知这个消息匆匆忙忙地跑来,萨貊决定什么事别人根本不敢过问,那些大贵族会老老实实地闭嘴,边界的掌权者都站在支持者的立场。莫汗不过是个护卫,却是个直性子心里憋不住话,与那颜年龄相当并不忌惮这个机智独权的人。

    “那颜,你怎么能答应呢,这是个陷阱!”莫汗冲进门急躁地叫道。

    萨貊正一脸悠然地喝着酒,打量着手里的小刀。这还是边界部落首领特意送的,很是锋利出自北陆匠师之手,外形也很漂亮。

    “并非是陷阱,蒙火儿是想试试我的胆量。”

    “只带十几个人前去,蒙火儿若动了杀机我们将有去无回。”

    “到河汐去你就是这样的说辞,怎么这一次还是这些话。”萨貊笑了,丝毫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你啊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头,有时会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萨貊看着这位忠实的部下涨红了脸,跟了一句,“以前总烦她的唠叨,可再也听不到了又很怀念。”

    “那颜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弥由吗?”

    “他是柄杀人的刀,那是他的荣耀和所长。至于其他的事就和他无关了。”

    “那颜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可能我这儿一生都会这么渡过,不过我也不是傻子没有把握的事光靠胆量是没有用的。”

    “蒙火儿把会面的地点安排在营寨里,我还是不太放心,我们又不是有求于他这件事应该再谈谈。”

    “你还是不懂这个人啊。”萨貊摇摇头,“既然是河摩率先表明结盟的立场,想促成这件事就要主动。不过是见个面都犹犹豫豫的,只会让蒙火儿看不起。”

    “哼。若是他跑来这里,身边只跟着十几个护卫,他有这个胆子?”

    “他一定会来!”萨貊一字一顿,“当年亚坦杀了那颜夺下营寨,边界的大贵族们不肯投降集中兵马打算决战,那样只会两败俱伤,舍老担心河汐会借机发难只带了两个人前去寨子和亚坦谈判,后来的结果就是河犁一分为二,他成了河犁南部的统治者。”

    莫罕暗暗一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蒙火儿的事迹,脸颊因为羞愧微微红了起来。

    “就算他要杀我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亚坦和河汐的关系似近似离,他还没有胆子迎击两方的合流。河摩是他唯一能得到的援手,就算派不上用场至少不该结下血仇。他肯答应这次会面足能说明这一点,前往河犁其实要比河汐安全得多。”

    莫汗点点头,每次他跑来劝阻最后都会被说服,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那颜远比他聪明百倍,自然会考虑周全。可能是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吧,萨貊在众人眼里是个高深莫测的人,除了身边几名亲信的护卫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弥由走了已经九天了。”萨貊低喃了声。

    “是久了些,不过毫无线索地找人很耗时间。”莫汗一脸担心地说,他想说的并非是这些话,想的是生死的事儿。

    “会不会出事?”萨貊眉头跳了一下,他一向是个自信满满的人,可在这件事上毫无把握。

    弥由听到天齐镇上那个北陆武士的时候,眼里深深的恐惧暴露无遗,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孤傲男人的内心。

    “我觉得他好像一直都在等待什么人,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绝不是友。”萨貊微微眯起眼睛。

    “他若是回不来了,我们……”莫汗急忙收住了话音。那颜把这个人看得很重要,有时看到两人下棋就像是对亲兄弟,萨貊对身边的人多少会有提防,唯独对这个人完全信任,心里不必藏着秘密。

    “对于这样一个人,我愿意花更久的事情去等。”

    “那与舍老的事……”

    “先放下,乌先生离开这件事让我明白——有的人远远比事情重要,他若还在草原上,还愿意与我促膝长谈、指点一二,不要说这小小的羌络草原,就算是整个南陆我也去夺。”

    “要不要派些人去打探消息?”

    “不必。”萨貊摇了摇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

    五天后,弥由在入夜的时候回来了,边界部落的首领派人早早地把消息带回来,那颜、以及身边那些大贵族亲自跑出去迎接。萨貊得知当晚发生的事儿全然也不在意,不过是死了两个年轻人,河摩部落上年轻的武士多如繁星,巫医没有带回来也不打紧,有那个人一路护送就算河犁打此主意也很难得手。

    萨貊带着十一个人在一天早上动身出发,临近河犁边界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蒙火儿遵照之前的约定已经赶来了,商谈的地方就选在这儿。

    两大部落交界的地方多山,山林交错算是河犁西南部的天然屏障。山势连翘起伏很大,萨貊一行人没有急于进发暂时在旷野上驻扎。

    “翻山入林总觉得不太安全,我们不如坐船从河上走。”莫汗望着面前高耸的山峰犯愁,林子很密据说时常有狼出没,听草药人讲要到河犁最快也要走三天。

    赤瑟河的源头在河犁,乘船只要一天的行程,不管渔船还是商船很少敢走这条河路,蒙火儿对河岸的防备很重视,也不欢迎行商客跑来做生意。

    “蒙火儿有戒河令,外人想从河流进入没有得到允许会被射杀。”萨貊朝火里填着木枝,“之前派去的使者也是走的山路,很安全不必担心。”

    “不如我先去一趟,让蒙火儿派船来?”弥由说。

    “不必这么麻烦,好像山林中满是伏兵,若真的有走河路一样危险。”

    “远处有火光!”旁边有人叫了一声。

    萨貊急忙转头看去,火光是从北面旷野而来,越来越近,来者一定骑着马。最为奇怪的是火光只有一处,在黑暗中亮着一个小点,这么晚了谁会孤身而来呢?

    围坐在火堆边的男人们纷纷站了起来,手里抓着武器戒备。莫汗拉开弓立在最前面,萨貊和弥由依旧坐在那里,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彼此不再交谈。

    “有十余骑。”弥由说,他也跟着站起身来。

    人们发生小小的骚动,马蹄声近了仔细听会发现声音杂乱而急促,马上的人们只是跟着举火的引路者奔驰,来者的人数很难判断。

    火光很快登上了小坡,马上的武士终于进入了视野中,萨貊一行人据此不过十几米,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一个披着火红大袍的男人,像王者那样立马在高处,高举着火把,头上是昏黄、弧形的月轮。

    陆续有人登上小坡,坡上立着一排骑马的武士,他们不说话静静地望着面前营火旁的那群人,也不见举动。

    这是一种无形的威慑,莫汗手心溢满了汗。身旁握刀的武士们也感觉到了寂静中的压力和杀气,一个个面目紧绷。

    “那颜。”莫汗开始沉不住气了,不安地叫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是撤退还是迎击。

    “对面有多少人?”萨貊问旁边的弥由。

    “和我们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

    “直觉。”

    萨貊笑了笑,“那个举火的人似乎是这群人的头领。”

    “应该是了。”弥由点点头,“他们在远处观望,可能也没想到旷野上会遇到一支队伍。”

    “我看并非如此。他们一路向南,几乎是与我们正面相遇,应该事先就已经知道了。”

    “那这群人是想……”

    弥由还没有说完,旁边有人叫了一声,“他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