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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天齐镇上,夜晚出其的冷清,河犁内部相争那颜和舍老都将兵马摆到了边界上,游历、行商的人取消了行程,每日来往的人锐减。因为生意难做巫商也不再跑来镇上,客栈大半的房屋都空置着,河犁的使者在此已经住了七天,他们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已经成了酒肆里的常客。

    酒肆内的伙计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今晚就连河犁的使者都没有来,他是镇上的人受到雇用,不管有没有客人都要等到夜深才能打烊。可能是天空阴沉的缘故,外面刮着大风,人们不愿跑出来受冻,酒肆是那群行路人歇脚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人若要喝酒不必专门跑来。

    马蹄声。

    他打了个激灵,以为刚刚是在做梦,竖起耳朵再听的确有马蹄声沿着小街而来。只有远行的人才会骑马,这么晚了才赶来镇子想必有要紧的事不容耽搁。

    他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马蹄声停了就在门口不远处,他在天齐镇上干了十几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很多,今晚却不知为何有一点慌,呆呆地站在那里竟不敢出门。

    他顺着窗格向外看了一眼,来者有三个人,装扮大体相同都是大袍遮身,衣角盖过膝盖,不知有没有带着武器。

    三人就这样立在马上望着对面的酒肆,彼此也不交谈,这幅场景显得很是突兀。他急忙收回目光,觉得居前马上的男人似乎发现了他,死死盯着这扇窗子而不像其他二人只是随意地扫视。

    伙计心里一跳,那个人翻下了马背一步步地走来,他几乎忍不住要掉头逃走。

    门口的灯笼在风中剧烈的摇晃,扭曲的光影使得酒肆之内忽暗忽明。平时他都会填几具灯盏照明,奈何今夜没有客人上门只是靠着门口的灯火照亮。

    弥由双手都缩在袍子里,右手握着刀柄。再来之前就听闻天齐镇晚上不太平,赶来时街上看不到人,酒肆在北陆是极其热闹的场所,而里面黑乎乎好像都没有人,他对黑暗有着高度的警惕,步调不自觉地放缓放轻。

    他走到门口猛地用力将其推开,酒肆伙计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正提着一坛酒准备出去迎客,木门撞在墙壁上轰然作响,他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刀光在眼中一闪,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觉得肩头一痛,被人大力抓住。来者突然闯入在面前一晃便消失在一侧的墙影里,他不敢回头因为刀刃已经顶住了后颈。

    “我问你什么就老实回答,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伙计连连点头,额头不停在流汗。

    “你是谁?这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叫索扎,就住在镇上,是、是这里的伙计。今晚客人少……近几天来的人都不多,听说河犁要打仗了,游历的人不敢再去,经商的生意也不好做……”

    弥由收了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刚刚是个误会,我到这里来只为喝酒,不介意的话陪我喝一杯?”

    “不介意,不介意。”伙计听得出来这是命令,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弥由就坐在门口,点着烛台上的蜡烛放在一侧,外面等候的武士顺着窗子看进去,正好能看到两人面对面而坐。

    酒肆伙计看清了来者的样貌,微微一惊,没想到竟是个北陆人。

    “几天前镇上可发生过什么事?”弥由朝杯子倒满酒,很是客气地推给了伙计,算作是为刚刚的事情道歉。

    “没什么事,只是来镇子上的人变少了。”

    “那可有什么古怪的人来过?”

    “古怪……”伙计不明白他究竟想问什么,费力地想着,“我只是个卖酒的,有些行客来得匆忙,不喜欢闲谈,喝几碗酒就又走了。对了,河犁那颜派出的使者就住在镇上的客栈,阁下是不是来找人?”

    “这不是你该问的。”

    伙计握住酒杯的手一抖,酒水洒出来流到了桌上。弥由看着他慌神的样子,笑了一声,“你不必怕,很快我就会离开了。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我要杀人只出一刀,你已经见到了。”

    伙计忙用袖子把酒水擦去,低着头不敢吱声。

    “几天前有没有见到一个北陆人到镇上,旁边还跟了一个同伴?”

    “有。”伙计脱口而出,“是在晚上,外面下着小雨,有个人走进门要了一坛酒。没有同伴跟着就只有他一个人。”

    弥由的目光锋利起来,“什么时候?那个人长得什么摸样?”

    “就在前天。他的样貌……我没有看清。”

    “什么?”

    “我真的没有看清楚……”伙计急忙解释说,“当时我半睡半醒的,只听到有脚步声进门,睁看眼只看到一个背影。他把钱放在桌子上坐到了角落里,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我当时心里很害怕不敢过去搭腔,他只是喝酒,到了很晚才离开。”

    “他在酒肆待了可能有两个时辰,后来我就睡着了,到了打烊的时间才走到那个角落里,人已经不在了。”伙计说,“如果不是桌上摆着空坛子,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北陆人?”

    “因为衣着。我见到过北陆来的行商客,那个人的衣着和他们很像,他的腰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

    “想到了什么?”弥由忙问。

    伙计抓了抓头,有些记不太清了,“像是个皮袋子,尖而长里面装着什么,鼓鼓的。”

    “是一柄刀。”

    “刀?”伙计猛地回过神来,看来面前这个武士就是在找那个人了,两个人同样来自北陆,可能彼此还很熟悉。

    “只有他一个人来,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问过行商客要到河犁,会把船停靠在哪儿。他好像准备搭船回去,我告诉他可以去乌角湾,再往北走有个叫死水滩的地方,行商客也常会去,有的北陆人甚至在镇上定居。”

    “那他已经到河犁去了?”

    “应该是吧。也可能还留在镇上,这儿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酒钱。”弥由点点头,起身。

    伙计不敢收看着桌上的钱币犯难,一直都是他在喝酒,这个北陆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碰酒杯。

    弥由停在门口,也不回头,“这件事就忘了吧,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懂了吗?”

    “是,是。”

    弥由跳上黑马,一旁的武士凑上前来,“可有消息了?”

    “我们只慢了一步,连夜动身去河犁。”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

    “不清楚,所以才要急追上去。”弥由看着两人,“听着,我们晚上动手,你们负责把巫医带走,我来对付那个北陆武士。”

    “打算怎么动手?”

    “我会想办法把那个人引开,你们劫走巫医不要逗留立即动身,我若是没能回去告诉那颜不要再派人寻找我了。”

    跟随他的两人是后补进来的护卫,自从弥由解救那颜脱离危难,他在河摩部落里声名鹊起,深受那些年轻武士的爱戴。

    “再走之前,那颜单独找过我,吩咐过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冒险,你看……”

    “这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没有巫医也要来,照我的吩咐去做!”

    两个年轻人彼此看了一眼,默默点头,常听人说那颜身旁的北陆护卫沉默寡言,性子高傲,不太容易亲近。的确一路上他们很少交谈,在弥由眼里两人还不过只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