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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龙枭是个性情沉默的人话语很少,钟离悲端着酒碗喝得醉醺醺的,彭逍笑意淡淡地和墨斩谈事,心里憋了太多的话。

    苏紫杉靠在床头闭目休息,偶尔会插上几句,一番奔忙让她筋疲力尽,如今的境况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心来。

    “堂主,你还是该回去一趟。自打你不辞而别,众兄弟很是不解发生了很多误会,龙门主也是有口难言。”

    “我会回去的,可现在有件要紧的事要办!”

    “兰姑娘吗?”

    墨斩点点头,“我们要尽快找到她的下落,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听我的劝告……”

    “对了,钟离大哥我师父真的叫殇无怨吗?”

    钟离悲放下酒碗,惺忪的双目忽地一亮,“怎么这么问?在我还没入堂前就听闻过他的大名,龙门主在山堂资格最老,你还是问他好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殇堂主并不是堂下之人,可以说是个外人。年迈的薛堂主退隐指明要殇堂主担任此职,这种事之前也有发生过。”

    龙枭想了想说:“山堂的事务向来都由四大门主处理,殇堂主经常外出一走就是个把月。对了,秋舜卿也是殇堂主引荐的,唯独她和殇堂主来往密切。”

    墨斩入神地听着,“那就是说——我师父的事你们是知之甚少了?”

    “可以这么说。”钟离悲应道,“墨兄弟,你不告而别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不想做堂主,也不会做。”

    “这是什么理由?”钟离悲笑笑,“当年若不是你山堂早就不复存在了,更何况你还是殇堂主的徒弟,除了你没人有这个资格。”

    “我一直在找我师父,他失踪了。”

    桌上三人皆是一愣,墨斩急忙解释说,“还是半年前的事情,师父的离去和天诛有很大的关系,我打算和苏姑娘去烈国一趟。”

    “去烈国?”彭逍也被惊住了。

    “墨兄弟你指的天诛是……”

    “据说是北陆最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销声匿迹很多年了,你们碰到的那个老头就是天诛的一员。”

    “那个人?”龙枭低声呢喃,“是个可怕的人,我倾尽全力的一剑险些被他躲过去。”

    “木鬼是守望人里实力最弱的。”苏紫杉插话道。

    龙枭脸上随之泛起一丝铁青,他转头望着从床头坐起的女人,简单听墨斩介绍过这个人也是天诛的一员。

    “幽之使诡计多端,刀术在幽部也算是顶尖。南宫髅影被称作百年一遇的天才,刀剑之术堪称无敌,还有天诛八大刃中的‘蛇刃’——萧慕,多强的人都有可能会被他杀掉,这三个人里最危险的应该是他。”

    苏紫杉一脸忧色地说:“木鬼的行踪非常隐蔽,找到他的希望很小,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要试一试。”

    “苏姑娘可有什么好办法?”

    “没有。守望人和一般的天诛刺客不同,他们挑选落脚点从不固定,木鬼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现在倒是希望他能主动找上门来。”

    钟离悲摇了摇头,“他受了伤短时间不会再冒险,何况身边多了几个帮手,偌大的青影城想要找几个人不太容易。”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兰姑娘尚在木鬼手中,怕是不妙啊!”

    墨斩更显急躁,“髅影对我的劝告并不上心,一个陌生人终究指望不上。”

    “不!”苏紫杉忽然脆生说,“能救兰姑娘的也只有这个人。”

    众人皆是一愣,苏紫杉跟道:“木鬼善于藏身、探听情报,我不想打击各位可实话实说是毫无希望可言。髅影是他的同伴,这个人对兰姑娘很是在乎一定会追查下去。凭他的本事办到这一切并不难。”

    “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龙枭忍不住说。

    “只是赌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墨斩想到了什么急声说:“我们可以试图找到髅影的下落,借此找到木鬼,兴许值得一试?”

    话语一出立即遭到苏紫杉的回绝,“没用的。守望人都是分开行动,用一种隐秘的方式联系彼此。髅影这个人向来是晚上动身,而在夜晚还没有谁能成功地跟踪他。他是出色的刺客却不是一个成功的藏匿者,不过他十|六岁外派执行任务没有一次失过手,而且都是毫发无伤地回归。”

    “这个人真有这么厉害?”龙枭近乎挑衅地问。

    “在暗中交手,我想三招之内你就会被杀!”

    龙枭不轻不重地拍响了桌子,冷笑,“有意思。怎么能找到他?”

    “龙大哥,不要意气用事。”

    龙枭还是笑,“堂主,苏姑娘的一番话说的很明白了。相比苦苦等下去不如主动出击,我倒是有个主意。”

    看他自信满满,墨斩被勾起了兴趣,“什么主意?”

    “这个人武艺再高不过只有一个人,他既然能找到那个老者暗中跟踪不太可能,那就让他带我们去。”

    苏紫杉惊得大叫,“绝不可以!你根本不知道……”

    “在有光的地方对决,其实我未必输他。”墨斩忽地笑了,“身旁有龙大哥和钟离大哥相助,胜负各半。”

    “喂,你们……”苏紫杉说不下去了,男人们眼中决意的神色不容动摇,甚至能够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喜悦、兴奋还有急迫。

    “好吧。”苏紫杉只好答应了,“这件事还是该稍稍布局,他若是逃走人手再多未必能截住他,最好能把他困在客栈内。”

    彭逍插了一句,“打斗声会惊动城中的兵士,若不能速战速决拿下他几乎不可能。”

    “那就换一个动手的地方。”苏紫杉会心地一笑,“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三月二日,落日黄昏。

    客房内传出低婉的琴声,有人缓缓放歌,歌声低叹满是哀思。

    “花已向晚秋,月上柳梢头。”

    “夜半钟声绝,船歌烛火歇。”

    “红颜付水去,一念白霜鬓。”

    “举盏空对月,一别终不闻。”

    女人唱罢放下琴,忽地心生一股惆怅低低地叹了口气。坐在桌上的年轻男人嘴里还塞着一块花糕,听到叹息声才转过头来看她。

    “你怎么了?”髅影不明白她放下琴怎么像变了个人,一脸愁苦。

    “《辞月》——你应该有听过吧,这首曲子在烈国很有名的,是大才子陆然溪的绝笔。他爱上了一个渔船歌女,此后一直在海上漂泊为了再见她一面,最后郁郁而终。”

    “有这回事?”显然髅影是第一次听说。

    “算了,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

    “他就这么死了真是没用。”髅影沉默了一会低语道。

    “你不会理解的!”兰舟月气哼哼的,在烈国很多人都在唱陆然溪的辞赋,他对爱情的执着、痴情不知感动了多少女子。

    “难怪你唱的这么动|情,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

    兰舟月惊奇今日他怎么这么多话,平时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探头特意打量了男人一番。要说改变他洗了头换了件衣裳,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仔细端详兰舟月才发现他的样貌也算英俊,只是他冷峻的外表给人一种压迫感,披散的头发蓬乱显得有些年老,穿着也很不搭毫无美感可言。

    “你在看什么?”髅影站起身来,匆匆别过头去。

    “我想你除了杀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外行吧。”

    “什么意思?”髅影听出了轻视的意味,脸色显得更冷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兰舟月有些摸清他的性情,其实这个人并不像想象中喜怒无常,他的情绪明显外露,特别是音调能听得出来内心的变化,简单来说这个人并不复杂。

    “你如果穿上一件破烂的衣服,走在街上一定会有人把你当作乞丐。”

    “你说什么?!”

    “别气嘛,你的穿着打扮太难看了,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怪怪的,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髅影不吭声,眼角跳了一跳,还从未有人敢这么侮辱他,天诛的绝代刺客被说作乞丐换做是别人一定活不长的。

    “难怪你性情冷漠,身边没什么朋友,这个样子的确不太招人待见。”兰舟月的老|毛病又犯了,闲来无事总喜欢挖苦人来解闷。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声低喝让兰舟月回过神来,她有时会不自觉地把这个人当做墨斩,她也被自己的言语吓到急忙用手堵住嘴巴,触手一摸满头是汗。

    “我娘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没有人管我的。”

    兰舟月听出了他心里的难过,柔声问,“那你爹呢?”

    “我没有见过他。”

    原来这个人和她一样也是孤儿,兰舟月心生一丝怜惜,顿感之前的玩笑话有点过分,她想说句道歉的话,可男人已经把视线转向窗外。

    “我给你弹首曲子吧,你喜欢听什么?”

    髅影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必了,琴声会让我紧张。”

    “哦。”兰舟月闷闷地应了一声,“那我……帮你梳头吧?可不可以?”

    “梳头?”髅影愣住了。

    “恩,是啊。你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奇怪,让我帮帮你吧?”

    男人又不作声了,兰舟月猜想着这次沉默的含义,试探地小声问道:“你不说话算是同意了?”

    “好。”过了好一会男人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