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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公狼一死,剩下几头雪山狼也成不了气候,没多久就被赛赫敕纳的族群所灭。

    雪地上躺满横七竖八的尸体,赛赫敕纳放下公狼,对这手下败将嗤之以鼻

    复仇,天经地义。

    但像它这样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还真不多见不仅咬死瞎眼的伴侣,还在雪山河谷中下毒。

    赛赫敕纳瞅着它的尸体摇摇头活该。

    环顾周围,见黑背它们在清理战场,他便毫无负担地走向木屋,对迎出来的顾承宴露出个灿烂笑容

    “乌乌”

    顾承宴拿着弓,手臂因连发数箭而隐隐颤抖,见赛赫敕纳笑,他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

    “都好了”

    “嗯”赛赫敕纳眼睛亮亮的。

    那就好,顾承宴松了一口气,别因为雪山别院的事,给少年和狼群惹上麻烦。

    瞧他神情,赛赫敕纳猜出他心思,摇摇头,“布乌乌,不、不。”

    “嗯”

    赛赫敕纳想得起来的戎狄语不多,他挠挠头、突然上前一把给顾承宴抱起。

    顾承宴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少年抱他却轻松得像是揣小猫,要不是他挣扎,赛赫敕纳甚至想他坐到臂弯上。

    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顾承宴试了下就知道自己不是这浑身蛮劲的坏小子对手,干脆不费那个力气。

    他无奈一笑,还伸手环住赛赫敕纳脖子,“又想带我去哪儿”

    赛赫敕纳侧首笑笑,加快脚步给顾承宴带到了圣山遗泽、那个有温泉的山洞里

    一直走到热气腾腾的泉水边,他才给人放下来,一抹脸上的雪,指着温泉冲顾承宴笑道

    “水窝窝”

    “水噗,”顾承宴被这用词逗乐,“这是温汤,什么水窝窝。”

    赛赫敕纳却摇摇头,牵起顾承宴的手摇晃两下,引导他看穹顶上那个洞。

    他和山上的雪山狼冲突也不是一两天,有些纯种雪山狼其实并不接纳草原狼在雪山附近活动。

    像公狼那样的,甚至是不许草原狼上山觅食,就连发源自雪山的河水也不许它们饮用。

    一旦发现,就要一整个族群出动驱逐,甚至要合围将那些草原狼扑杀。

    他那天掉下来,就是因为和雪山狼群发生了冲突,而且说起来,对面的狼王和他也有些渊源。

    赛赫敕纳用温泉水画了一些,也不知解释没解释清楚,总之公狼这事,不怪顾承宴。

    “这样。”

    实际上,顾承宴就看懂了他在画两群狼打架,一群里面有少年,另一群意思是那头公狼

    他想了一会儿,决心还是不费神去猜。等小家伙学会说话、能跟他正常沟通,再细问好了。

    今日发生不少事,顾承宴也累了,他倚到洞壁上打个呵欠,“天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噢。”赛赫敕纳乖乖应,转身去洞外叫奥塔,让它来驮顾承宴。

    结果顾承宴才跟在后面迈了一步,就忍不住嘶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扶住洞壁。

    赛赫敕纳吓了一跳,忙回身扶他,眼睛上上下下盯着他检查刚才应该没有雪山狼伤到顾承宴才是。

    怎么会受伤哪里受了伤

    顾承宴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尴尬,摆摆手道“没,只是不小心”

    偏他越这样含糊其辞,赛赫敕纳也就越担心。

    围着顾承宴转两圈都没找到伤口后,他便忍不住上手扒拉顾承宴衣服。

    “不是受伤唉喂,你别”顾承宴手忙脚乱,可他哪会是从小跟狼打架的赛赫敕纳对手。

    才捏紧了领口,腰带就被他蛮横地抽走;转而抓住衣摆、外衫又整个被从肩头剥落

    赛赫敕纳一身蛮力、动作又快,没一会儿就给顾承宴身上的衣衫里外除了个干净。

    要不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焦急而忧虑,澄澈得像是静谧的海,顾承宴简直要以为这少年是

    “别找了”他实在无力,只能虚靠着洞壁滑坐在那堆衣衫里,抬手挡住有些发烫的脸

    “只是磨到了,没事,歇两天就好。”

    “摸磨、磨到”

    顾承宴别过头,无奈地指了指腿。戎狄汉子是三岁就在马背上跑过来的,他们汉人又不是。

    即便他从小骑马、在外征战十余年,也鲜少有这样不用马鞍子、马镫的时候。

    刚才为着不被雪山狼攻击,顾承宴是一直紧紧夹着狼身,这么一番剧烈颠簸,自然腿根磨破了皮。

    赛赫敕纳垂首,终于看见藏在雪白肌肤下的两片深红像被封在冰层下却突然绽放的紫红色杜鹃。

    他抿抿嘴,两道眉锁在一起,蓝眼睛的色泽变得很深很深,像极北草原上的暗夜一样。

    “没事,我回去涂点药就呃唔”

    顾承宴话还没说完,赛赫敕纳就突然俯下身,压着他双膝,凑过去认真舔他的伤。

    这下给他刺激得腰眼酥痒、浑身绷紧,要不是及时咬住嘴唇他就要在这崽子面前失态了。

    狼互相舔伤口是能止血、消毒,但哪有人做这种事而且还在那样尴尬的位置。

    顾承宴只瞥了一眼,脖颈、肩膀和胸膛就开始大片大片泛红

    少年趴在他面前,卷曲的黑发垂落铺满了他的大腿,赛赫敕纳的脑袋一拱一拱,就像、简直就像

    这场面,根本不堪细想。

    顾承宴只能将后背紧紧贴到冰冷的洞壁上,然后阖眸、用手臂挡住脸,尽量逼自己去想些卜辞、卦象。

    好容易喘上了那口气,确认自己出口的声音不会发颤,顾承宴才推了把赛赫敕纳的肩

    “好了。”

    实在怕这狼崽子又发疯,他只能择这个模棱两可的词。

    而赛赫敕纳爬起身后,毫无意外他腿间的伤看上去更严重了

    红的地方变成紫红、原本青紫淤血的地方变成暗红,像被技艺不精的刮痧师傅搓出好些暗痕。

    “”顾承宴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跟这头狼崽子相处,还真是任重道远。

    赛赫敕纳起身后也有些不解

    为何他照着阿克娘亲、奥塔它们的方法,乌乌却伤得更重

    明明他从前受伤,狼群里的其他成员都是这样帮他的,怎么没效

    赛赫敕纳烦躁地原地绕了两圈,转头就想去外面给奥塔它们喊进来或许是他一个人不成

    眼看少年气势汹汹又要走出山洞不知做什么,顾承宴真是怕了他,忙捉住他一截狐裘

    “别折腾了家里有药,你要真有那闲工夫”

    顾承宴蜷起双腿,无力地靠到洞壁上,“就陪我泡一会儿”

    反正来都来了,还被少年给他扒成这样,今日登山双腿受寒,这么晾着肉也有寒气侵体的风险。

    顾承宴不想回去毒发,便干脆冲赛赫敕纳伸手,要他给自己抱到热泉里。

    赛赫敕纳依言照做,却好奇地蹲到旁边,拼拼凑凑说出句“热热汤,是、药”

    顾承宴“”

    他看着少年那一本正经、求知若渴的脸,忍了很久,最终忍住了没有解释汤泉不是药泉。

    小崽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真是经不起他一次次这么刺激的折腾了。

    赛赫敕纳见他点头,脸上表情又严肃起来原来这汤能治伤病,那以后他多带乌乌来。

    顾承宴半闭着眼,隔着蒸腾雾气瞟了他一眼,在心中浅浅叹了口气,没一会儿就靠到池壁上睡着了。

    至于他和衣服是如何回到的雪山别苑的,顾承宴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次日醒来,他又窝在了赛赫敕纳怀里。

    对这状况,顾承宴只微微愣了愣神,很快就放松自己算了,小狼崽热乎乎的,也挺暖。

    两人又在炕上躺了一会儿,等顾承宴醒过盹儿,赛赫敕纳才牵着他到灶膛边,给他展示

    “我,咕噜噜壶,会”

    顾承宴眨眨眼,发现他是替他烧了热水,而灶膛里火拨得很旺,没用炭,用不少枯枝。

    瞧着赛赫敕纳亮晶晶的眼,顾承宴好笑,抬手像哄小狗那样揉了揉他的脑袋。

    “所以,这火也是你”

    赛赫敕纳抓了把头发,然后指指那堆快被揉成破布的衣服,上面放着打火石。

    原来如此。

    顾承宴睨他一眼还挺聪明。

    等简单洗漱、换好衣裳后,赛赫敕纳又牵顾承宴到门口,指给他看院里一垛老高的枯枝。

    昨天见顾承宴在收集这个,他就吩咐狼群去拾捡了些,反正它们素日也喜欢叼着树枝玩。

    枯枝枯叶能生火,火还能变成流星、绑在弓箭上助他退敌,他的乌乌真的好厉害。

    而顾承宴看着那座小山一样的木柴,眨眨眼露出个浅笑,“真好,谢了。”

    见他满意,赛赫敕纳便又抓着他回屋,一边端出水碗要学说话,一边又比划给他以后有事就交给狼群。

    “也行”顾承宴想了想,有狼帮他捕猎弄食物、拾捡柴火,好像也不错。

    于是,从这天起,赛赫敕纳便堂而皇之地住进了雪山别院里,每日跟着顾承宴同进同出。

    晚上即便顾承宴替他铺好了床,他也会强硬地抱着枕头被子挤到炕上,几次以后,顾承宴也随了他。

    如此,时光如梭、光阴荏苒。极北草原上的冬天很快过去,转眼又是春来

    顾承宴正在奇怪为何开春后,少年总喜欢摸他肚子,这日夜里他们泡过温汤后,却意外救下个被雪山狼攻击的商人。

    商人厚眉杏眼,身穿两边开衩的戎狄长袍,肩上围着短毛皮,看见赛赫敕纳,他突然眼眶一红、单膝跪下

    “雅若遏讫,我终于又见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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