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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次日。

    顾承宴睁开眼睛就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那只被狼一口咬掉脑袋的大公鸡不知为何跑到了他的床边,地上还有好大一滩渗出来的血。

    顾承宴皱眉,从床上坐起来不住地揉捏山根。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夜拎着鸡进来是放到了西边,怎么一夜过去鸡还能死而复生的

    说起来

    顾承宴放下手,眼神锐利地扫向西面。

    少年不见了。

    箱床上早没了人影,被褥都堆到一边。

    顾承宴匆匆披了外衫过去一摸,果然早凉透了。

    地上倒是有延伸出去的血脚印,但推开门后外面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没留任何痕迹。

    顾承宴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北风扑得他打了个喷嚏,才不得不关门回屋。

    罢了。

    顾承宴抬手摸摸颈侧,无奈一哂。

    喂过院里的牲畜,看着地上横死的鸡,顾承宴最终还是烧水、拎起了菜刀。

    半晌后,小院上方炊烟升起,顾承宴卷起袖子站在灶膛旁,用铁匙舀起一勺汤,尝过味道正好,便美美添了一满碗。

    今日是个雪天,出不了门更上不了山,呼啸北风吹得两扇窗哐哐响。

    顾承宴一边想着要尽早加固窗扇,一边夹起碗里肉质细腻、香味浓郁的鸡腿

    亏他这大公鸡汤炖得还不错呢。

    怎么就走了。

    咂摸着嘴吃完这碗炖鸡肉,顾承宴起来洗碗顺便给屋子收拾了。

    披上厚毡衣出去清扫院中小径时,却意外看到一团扯得乱七八糟、丢在地上浸湿了的绷带。

    顾承宴蹲下身,用指尖勾起那团染血的布,他的药物本就不多,大半瓶药粉和绷带都紧着少年用。

    没想到

    顾承宴摇摇头,让指尖那些布随风飘到山林中。

    小白眼狼,暴殄天物。

    现在想想,带少年回来这个决定好像有点吃力不讨好,但

    但他就是没法忽略肌肤相贴时那熟悉的触感,他总觉得少年就是那个在雪地里救他的人。

    接下来几日,草原上又是西风不断,雪下起来没个停歇。

    圣山不能进、也不能打猎,顾承宴每日扫雪喂完小动物后,就只能坐在屋内烤火。

    不过他也很会给自己找事情做,找来柘木削出新的杯筊、无事时观天,偶尔也在雪中练剑。

    他父亲的剑法悟自道法,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法本也有强身健体之用。

    而且他这段日子过得舒心惬意、心绪平和,反而感觉经络没那么滞涩,毒发的次数也少。

    更妙的是,乘兴练剑、游步一行走,他竟在小院后意外发现一处以前没注意到的湖。

    湖水距离雪山别院不远,藏在一片桦木林中,凿开冰面后正好能钓鱼。

    尝试过几次,顾承宴也终于有了鲜鱼汤喝。

    只是这几天夜里总能听见狼嚎,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错觉,后来听得多了才发现不是。

    狼嚎声由远及近,从一只变成好几只,甚至最近都敢靠近小院、围着院墙和关牲畜的房间打转。

    顾承宴想起铁柱讲的白毛风天,说圣山里找不到食物的野兽会下山来攻击牧民。

    听狼嚎感觉狼群的数量多,这一次他便没有冒然出去驱赶,而是侧身在门口、窗边看。

    进院子的是一群白色雪原狼,它们虽然能钻篱笆墙破洞进来,却奈何不得小屋的砖瓦厚墙。

    顾承宴松了一口气。

    不过许是之前的公鸡让狼群意识到这里有食物,饿极了的狼终于在第九个雪夜、对着小院发起了总攻。

    恰巧这夜顾承宴睡得早,白天他在湖里收获颇丰,钓得一篓子四条大黑鱼。

    除了炖汤鲜吃的那条,剩下三条一条腌了两条烤成鱼干,往后再大的风雪也能有东西吃。

    囫囵睡了一觉,顾承宴被羊群异样的咩咩叫吵起来,他揉揉眼、压着眉心,一时还没完全醒。

    直到听见羊拔高的惨叫,才心里咯噔一声,眼眸猛然清明。

    他翻身下地,用最快的速度披衣服、点灯,借着微弱灯光,顾承宴才发现这回来的狼群和往日不同

    领头的是一公一母的狼王和狼后,身后还跟着十来匹体型较小的白狼。

    在两只鸡被咬死后,顾承宴就撤掉了那段篱笆墙,入夜后将大白马都赶到屋里。

    铁柱加高过的院墙,他也再重新加固过。

    哪料到这群狼竟是通力合作,两匹狼趴在院墙下做垫脚的“梯子”,三匹狼在院外放哨、三匹狼进入院内盯梢。

    而狼王警惕地坐在小屋的窗户下,由狼后一跃上了窗户。

    不好

    顾承宴这些日子光顾着钓鱼,给窗户加木条这事儿就忘到了脑后。

    那母狼的身形小些,但凶猛异常,三两下就咬断了窗户上的栅格,矮身钻进去屋中攻击羊群。

    母狼咬死一头羊后,就叼着羊脖子爬上窗,公狼又在外面接应,两个配合默契,就这样在顾承宴眼皮底下,给羊顺了出来。

    到院中后,它们还一同踩在院墙下几匹狼身上,和趴在院墙上的狼配合。

    羊叼出去后,就有狼就给叼着跑回圣山。

    叼得一头羊后,那母狼尤嫌不够,竟然再次返回、扑入羊圈。

    眼看母狼一口竟然咬到大白羊,大白羊四蹄蹬动、疯狂挣扎,咩咩叫得又急又惨。

    顾承宴深吸一口气,忙回身去取弓箭和火把。

    他刚推开门,几匹哨狼就警觉地竖起背毛,低伏下来、冲他凶狠地龇牙。

    那头大公狼也转过头来,用深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母狼也咬住了白羊脖子、冲他龇牙。

    顾承宴后退半步,将火把插在墙壁的凹槽内,然后挽弓搭箭、瞄准了母狼。

    这把弓是铁柱留下来的戎狄良弓,是由一百多道工艺、耗时两年制成,算是重弓。

    顾承宴用它猎过兔子、黄鼬,但却是第一次射狼,嗖地一箭擦着母狼额顶过去。

    他射得准,但母狼也躲得快。

    母狼愤怒低吼,大公狼跟着压低身子,脑袋一梗就带领群狼向顾承宴围过来。

    劲弓虽好,但也要有足够的距离。

    顾承宴是没想到这群狼竟然不跑,反而还要攻击他,眼看近前一只哨狼已准备跳起来咬他手。

    情急之下,顾承宴只能以弓为剑,一记劈砍打在狼头上。

    他没有内劲,用尽力气也只是重击一下,哨狼被打疼发出了呜呜声后退,但也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顾承宴知道用弓对付不了这群畜生,也知道它们现在没有围上来把他撕碎,是因为忌惮他身边的火把。

    于是他只能快速反身回到屋里,重新拿了猎刀和一白剑在身。

    他当然可以就此躲在主屋不出来,用箱子挡住两个窗户,但,所有的牲畜就会被狼统统咬死。

    铁柱说过,狼报复心强,即便它们吃不了、带不走,也要弄死所有的牲畜、让顾承宴损失惨重。

    他进屋后,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母狼又抓紧时间返回羊圈

    尝试两次发现无法给肥壮的大白羊拖出窗户后,母狼就转向了另一只小羊。

    等顾承宴拿了兵刃出来,远远瞧见母狼竟又进到屋里,他都忍不住气笑了

    取下火把驱赶近前哨狼,他错步极快地赶到小屋,手中猎刀直逼那匹守在外面的公狼。

    公狼一跃跳起,试图咬顾承宴脖子。

    它的身形巨大,站起来竟比顾承宴还要高,顾承宴便临时变招矮身,用刀直扎它肚子。

    肚子是野兽最脆弱的地方,公狼当然不会蠢到自寻死路,于是也临时往旁一跳。

    它一落地就冲着顾承宴龇牙,然后再次扑上来。

    顾承宴一面用火把驱逐远处想要上来帮忙的狼,一面用后背抵住墙。

    被狼群包围非常危险,他不能腹背受敌。

    公狼攻击了两次都没成功,母狼也从窗户跳出来帮忙,低头就咬顾承宴的脚。

    结果顾承宴眼疾手快,一白剑出鞘、翻腕一扎,就直刺穿了那匹母狼的一只眼眶。

    母狼凄厉地叫起来,迅速后退、躲到公狼身后。

    公狼明显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再看向顾承宴时,两只眼睛里都露出凶光。

    狼最忠诚,也极护短。

    伴侣受伤,这是作为狼王不能接受的。

    大公狼后退两步低吼,再对顾承宴发起进攻,而那几匹狼也跟着瞅准时机偷袭。

    左右都被围攻,顾承宴只能尽量闪躲,并持剑划伤了其中一匹哨狼后腿。

    本来他和狼群也算勉强势均力敌,但后半夜的风雪大,一阵疾风袭来、突然扑灭了他手中火把。

    没有火的威胁,狼群立刻没了忌惮。

    很快,顾承宴的腿和手臂上就受了伤。

    更凶险的是,火把熄灭后不仅没了光,他也失去唯一的热源。

    站在这样大的风雪里,顾承宴隐隐有毒发的迹象。

    要是这时候露怯,那愤怒的狼王肯定冲上来,带着狼群给他撕碎。

    眼看他膝盖发软、就要撑不住,盯着他蓄势待发的公狼却忽然顿了顿。

    然后就突然竖起眼,一步一步戒备地往后退。

    顾承宴有些意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以剑支地、撑住自己回头,却意外看见

    从屋后林中走出来的少年,他黑色的长卷发在风雪中飘散,身后,竟也跟着一群狼、一群少说十五匹的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