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司珩领了黛玉在一边说话,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交给黛玉。
黛玉接过,有些疑惑地打开,发现厚厚的信封当中全是银票,不解地看向司珩,问道“这是”
“这是陛下的意思。”司珩只简单解释一句,看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多言。
黛玉看着手中的银票,心中犹疑。
见黛玉迟迟不肯收下,司珩不得不多解释一句“赈灾粮是为天下百姓,又岂是你林家一家之事。收下这银子,你们林家送来的四万石粮食,陛下另有妙用。”
黛玉听了,也不再推脱,白来的银子哪有不拿的道理。
见黛玉收了银子,司珩也放心下来,一脸开心地看着黛玉,黛玉原以为司珩还有什么话要说,也就静静看着司珩等待对方开口,谁料二人这般相对无言。
一时之间,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结,黛玉见司珩没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道“郡王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林姑娘。”司珩闻言,见黛玉转身就要走,下意识出声喊道。
对上黛玉疑惑的目光,司珩感觉自己的嘴有些干涩,道“没,没事,之后我还有事要忙,就先祝林姑娘一路顺风了。”
“多谢郡王。”黛玉笑着道谢,然后转身带着薛砚回去了。
看着主仆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司珩无奈地叹了口气。
季阳见自家主子垂头丧气,便道“怎么林姑娘没收银子吗”
“收了。”司珩叹了口气,也转身回去了。
季阳便跟在司珩的身后,感慨道“之前为难民修建临时住所,郡王府就花了一大笔银子,这会又补贴林姑娘,主子,咱们郡王府以后是不是得喝西北风了”
司珩见季阳越发地没有规矩,也只嘴上斥责一句“胆子越来越大了,罚你一个月月钱”
“啊殿下”季阳心里冤枉,这下,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主仆二人的对话声逐渐消失在冬日的寒风内,再无踪迹。
这边黛玉拿了银子,仔仔细细数了一下,竟有五十万之数,远远超过她们购粮的花销了,没想到这皇帝还真大方,还了薛宝钗十万两之后,还剩四十万。
林如海知道皇帝私下给了这么多银子之后,更是老泪纵横,直呼皇恩浩荡。若不是顾忌着自己此时还是重疾缠身,估计都要亲自上金銮殿去感谢皇帝了。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感念皇恩时,宫里又下旨了。
只是这次下旨的是宫里的贵妃贾元春,说是想见贾敏和黛玉。
几人对视一眼,明明之前就与贾家闹得那么不痛快,按道理,贾元春是王夫人亲女,难道对发生了什么一点也不知情吗
林如海看着母女二人眼神交汇,道“好了,贵妃又怎样既然召见你们,去见就是了。不必担心,明日我与谨儿等你们回家一起吃饭。”
黛玉倒是不怕,只是有了林如海的话,贾敏的心才放下来,这贵妃虽与自己有些亲戚,但是毕竟如今位高权重,这次又是去宫里,说话做事总得比平常更小心些。
到了第二日一早,贾敏与黛玉便起床梳妆,力求中规中矩不出差错,不落人话柄。再者黛玉的所作所为如今已经传遍了京城,若再招摇过市,恐怕无端招致灾祸。
临行前,贾敏还特意嘱咐了薛砚几句,说宫中不比家中,说话做事要更稳重些才行。
薛砚听了只能连连点头,大概是自己这些日子给贾敏的震撼太多了,以至于贾敏比起担心黛玉,更担心自己做错事。在薛砚再三保证之下,贾敏才放下心来。
薛砚心里委屈,自己也是很会看人办事的好吧
到了宫中后,便有内侍引路,穿过长长的宫墙回廊,穿过一道又一道朱红色的大门,终于到了贾元春的宫殿。
“这便是贵妃娘娘的寝宫了。”内侍同贾敏几人说完,便与宫门口的宫女说了几句。
宫女听完便朝殿内走去,过了一会便又出来了,引着贾敏几人进去。
踏进殿内,黛玉一眼就瞧见了屏风后倚坐在贵妃椅上,正低头喝茶的贾元春。
“娘娘,人到了。”引路的宫女小声地提醒道。
贾元春闻言,这才抬头,瞧见屏风外的贾敏几人,语气热络“姑母和黛玉来了快不是早就让你们撤了这屏风吗怎么还在这碍事”
宫人们闻言纷纷动起来,撤走隔在中间的屏风,在忙碌的宫人旁边,贾敏带着黛玉行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贾元春没看见,待宫人们将屏风撤走,这才上前,虚挽起贾敏的手臂,道“姑母快快请起这儿又没有外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为贾敏和黛玉赐座后,贾元春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贵妃椅上,懒懒道“我自来了宫里,便与家中之人不常见面,几日前听闻姑母一家辗转至京城,心中欢喜得不得了,这才从陛下那请了恩典,将姑母和黛玉接来宫中一叙。”
贾敏听到贾元春的话,心中原本还存在的那点芥蒂便也消失了,想来也是,宝玉那事,又和元春有什么关系她只身一人在这旦夕祸福的皇宫之中,本就可怜可叹,自己竟然还无端揣测于她,显得她这个姑母太不应该了。
贾元春又看向一旁的黛玉,示意宫女将自己身前的一碟糕点端到黛玉面前,道“想来我这也是第一次见黛玉呢也不知黛玉爱吃些什么,这杏仁酥我吃着倒还可口,黛玉也可尝尝。”
看到被端到眼前的杏仁酥,黛玉只能伸手拿了一块,尝了一口,道“娘娘客气了。”
贾元春听了,道“你与我家中那几个姊妹年纪相仿,也不必唤什么娘娘,和她们一样唤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黛玉也只好应承一句“那便多谢姐姐了。”
贾元春听了,这才展颜,道“黛玉是初次来这宫中吧,不如我叫抱琴领黛玉去宫中的御花园转转。”
“不必”黛玉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贾元春就安排好了人。
黛玉无奈,只得起身跟着抱琴离开。
看到贾敏不放心的眼神,贾元春取笑道“这里是皇宫,难道还能有什么贼人不成姑母,黛玉年纪小,何必拘着她和我们一处我们姑侄好好聊聊天才是正经事。”
贾敏听了,也只得笑着和贾元春聊起一些曾经贾府的旧事。
黛玉这边带着薛砚在抱琴的带领下,也到了御花园。如今冬日冷落,大多数花已经落败,只余几株残菊还在开放。
似乎也是意识到这个时节的御花园并不适合赏花,抱琴主动提议道“后宫内还有一处梅园,花开得要早一些,不如我带小姐去瞧瞧”
黛玉闻言,心道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干脆看看也无妨,便点点头。
抱琴见黛玉同意,便带着黛玉往口中的梅园走去。
走到半路上,黛玉却感觉自己有些头晕,抱琴瞧出了黛玉的不适,道“想来是被风吹着了,小姐你沿着这条路直走就是,到了尽头再拐个弯就到了,我去为小姐取披风暖炉来。”
黛玉不作多想,点点头便放任抱琴离开了。
薛砚伸手扶住黛玉,见黛玉似乎头晕得厉害,道“姑娘,要不这花就别赏了吧。”
黛玉点头同意,便在薛砚的搀扶下准备回去。
只是刚一转身,看着四处都一样的路,到底犯了难,这,哪条是去贵妃宫中的路呢要是走错了路,惊扰了宫中其他的贵人,怕是不妥。
黛玉寻了一块矮石坐下,道“等抱琴回来吧。”
薛砚听了,心中却升起一股凉意,道“姑娘,这抱琴,怕是不会来了。”
黛玉一愣。
薛砚冷哼一声,继续道“这贵妃怕是早就知道宝二爷的事,这是在为她的弟弟和母亲出气呢姑娘,你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头晕贵妃肯定是断定了那叠杏仁酥递到你面前,你不得不吃。还有这冬天,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是没花赏的,她却偏偏让人带你出来。那个抱琴还假意领你来赏梅,又借故离开,留我们二人在此。”
黛玉听了,也回过神来,自己自入宫,就只吃了贾元春让递过来的杏仁酥,请自己的身子早就不似小时羸弱,怎么出来这一会儿就头晕了。
薛砚看了一眼周围,并未有宫人路过,心中也不知是该喜该忧,道“若只是想让你姑娘你在这吹吹冷风也就罢了,就只怕还有些什么别的阴私手段。这皇宫内咱们人生地不熟,稍有差池,都得掉脑袋。”
黛玉握住薛砚的手,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薛砚低头看了一眼身旁昏昏欲睡的黛玉,自己决计是不能走开了,故而蹲下身子,道“姑娘,这儿没人,我背你离开了。”
“可你认识路吗”黛玉疑问。
薛砚笑了笑,解释道“先走出去,遇到宫人了再问就是。留在原地,我怕贵妃还有后招。”
黛玉听完薛砚的解释,也知留在原地不妥,便不再拒绝,任由薛砚背着自己。
薛砚看着背上的黛玉,笑道“睡吧,姑娘,就像小时候一样,一切有我呢”
黛玉闻言,也笑了起来,只是实在没精神说话了,便靠在薛砚背上渐渐睡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