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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含加更)
    在戚彤雯的允许下,蒲子铭得以上床,夫妻俩面对面地坐在床上,戚彤雯的神情严肃地像在听学术报告。

    “啊”戚彤雯第一次觉得自己博士毕业的脑袋不够用,“你是说那个女生没有成年而且她发生性关系的时候还没有满十四周岁。”

    电光火石之间,戚彤雯想起了很多不对劲,比如女生当时闪躲的神色,还有她明显幼态的骨骼。

    要知道成年人就算长得幼态,那也是和真正的小孩子不同的。

    “但是电脑上写的是二十一岁”女生用的是身份证挂的号。

    要是说差一两个月成年也就罢了,十四周岁和二十一周岁之间相差了七岁。

    戚彤雯说“我知道以前计划生育,有好多人实际年龄和户口本上的都不对,可最多也就差两三岁,七岁也太多了,她入学升学这些都怎么搞的还有疫苗这些”

    这就意味着丁雁荷生下来的时候就七岁了,这不搞笑吗

    蒲子铭摇头“这中间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清楚,据说她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庄,那里查得不严,她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户,后面不知怎么上了户口,总之她也没上过几天学”

    十几年前的户口制度还不像现在这么完善,也没有实现全国联网。而且就算是再完善的制度也会有漏洞,放到现在,仍然有许多没有完成九年制义务制教育的人。

    阳光之下,总有阴影。

    戚彤雯问“那又是谁发现她没有成年的”

    人的年龄越往后走,篡改身份证年龄这件事就越难发现。七岁在整个人生跨度里实在微不足道。

    四岁和十一岁相差得很大,可六十四岁和七十一岁呢

    丁雁荷的个子不矮,因为身上沾染三教九流之气,谎称二十一岁也没有人怀疑。何况她身份证上就是那么写的。

    身份证,那还有假吗

    如果有假,当初给登记户口的人是不是要问责谁会多管闲事

    蒲子铭说“是她自己报警的,她和警察说自己没有满十四周岁,要警察把那个让她怀孕的人抓起来。”

    这事追溯久远,牵扯太多,一般警察根本就不会管,偏偏丁雁荷遇到了陈星洲,一个认死理又有家庭背景刚从军校毕业的警官。

    戚彤雯听完后,久久无语,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女生真的没满十四周岁,让她怀孕的男人要负的就是刑事责任。因为我国的性同意年龄是十四周岁,与未满十四周岁的女生发生性关系,无论女生是否同意,都是一桩刑事犯罪。

    但女生的年龄存疑,想要取证实在太难。说实话,警察肯受理这件事情,都足够让人惊讶。

    戚彤雯已经不再是刚毕业的学生,她深知这个社会有一些必须遵守的运行规则,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很多人只是能力有限的普通人。

    戚彤雯忍不住回忆丁雁荷的样子,十四周岁,应该

    读初二差不多。可是丁雁荷的人生,有一半在见不得光的躲躲藏藏里。

    她本会在山村里像配猫狗那样随便地被配人家,一次阴差阳错之下跑出了大山,可她并没有改变命运,反而重复被伤害,最近一次,她失去了自己的输卵管,差点丢掉性命。

    戚彤雯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无疾而终,除非有人愿意且有能力追究到底。

    到最后戚彤雯只是说了一句“还好那天,我按着她让她做了检查”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如果那天那个女生死了,这个世界就真的太荒唐可笑了。可丁雁荷不仅没死,还引出了陈年往事,也许这就是命运中的因果报应。

    戚彤雯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起来,蒲子铭看出了她的变化“怎么了”他还有些被吓到了,不明状况。

    “没什么。”戚彤雯的声音发闷“就是想到这个小姑娘,心里有点难受。”

    对于蒲子铭来说,他只是听了一个八卦,医院里每天都能遇到狗血离奇的事情,他没有那么关心别人的生活。

    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他其实不太能感受戚彤雯这种感情,不是身为医生对患者的同情,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同为女性而生出的愤怒、无力以及害怕。

    蒲子铭不能感受这种感情,但他知道老婆的心情不好,所以他伸手想揽住她的肩,拍拍她,安慰她“我家雯雯原来这么心软”

    然后被戚彤雯打开了。

    蒲子铭一头雾水。

    “你不懂。”戚彤雯严肃地说“如果以后我们的女儿也遇到这样的事呢”

    女性是一种处境,与所有人都相关,是自己所爱之人、在乎之人也有可能会受到伤害。

    蒲子铭一下就懂了,他脸上的笑消失了,想象自己未成年的女儿被一个成年男人引诱,不仅上床怀孕,还宫外孕出血差点死掉

    蒲子铭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那我一定会杀了他。”

    戚彤雯提醒他“现在是法治社会,蒲医生。你是个读书人。”

    蒲子铭说“你不懂。”

    戚彤雯“”

    这下轮到蒲子铭认真了“诉诸暴力当然不是一个好手段,但是有些事情能忍,有些事情不能忍,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老婆女儿被伤害,除非他权衡利弊后觉得老婆女儿被人伤害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也许蒲子铭觉得在老婆面前这么锋芒毕露不好,过了一会儿,他语气缓和“但是,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就算能让凶手付出代价,伤害也已经发生。”

    戚彤雯瞧他,调侃他“没想到你还有点大男子主义”

    蒲子铭立刻说“不敢不敢,家中任何事听凭老婆大人做主。”

    夜深了。

    客房里一片漆黑。

    寂静之中,戚彤雯听蒲子铭说“丁雁荷的事情,你不用过于担心,那天医务处主任都来了,说明院领导那

    一层也被惊动了这事情会有一个结果的。”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说不清,也许丁雁荷那天本该死掉,也许她报警会被敷衍可是她遇到了戚彤雯,遇到了陈星洲,所以结局有了不一样的发展。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它并不能兼顾到世间所有的公平,但会在某一时刻出手拨正。

    “嗯。”

    过了半晌,戚彤雯突然说“蒲子铭,要不然我们之后生个女儿吧。”

    蒲子铭的大脑宕机,还在飞速运转。

    “我和你谈恋爱那会儿,想的就是以后要生个女儿,反正我喜欢女儿,你不许不喜欢”

    蒲子铭哭笑不得“我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一想到会有一个既像他又像戚彤雯的小团子,心都要化了。

    “之前我其实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女儿在生下来以后会面对更多坏人,如果她叛逆逃学,爱上了坏男孩,被他伤透了心怎么办要是以后她选择的结婚对象,没有她爸爸这样好怎么办”戚彤雯顺便把丈夫夸了一通,“总之,养女儿要操心的地方太多,我不怕操心,怕操心之后她仍然会受到伤害”

    “可我还是喜欢女儿,我会尽一切可能去保护她。”戚彤雯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定“以后她想读书就读书,如果觉得在国内太辛苦,我就送她出国。她想结婚就结婚,想不结就不结,要是对方欺负她,我一定找上门去替她撑腰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也一定不骂她,用我的方式去保护她。”

    戚彤雯说得好像他们真有了一个小女儿。戚彤雯信誓旦旦地说“我以后一定是个慈爱的母亲。”

    蒲子铭在旁附和“她的爸爸也会保护她的。”

    蒲子铭有些期盼地看着她,说了这么久,老婆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实践呢不会给他画大饼吧

    这时,戚彤雯说“我还有三个月结束住院总任期”戚彤雯的意思很明显了,至少要等到他们两人中有一个结束住院总生活,已知肾内科住院总是“无期徒刑”,要等蒲子铭结束那是“遥遥无期”了。

    “但我觉得,为了胚胎的健康发育,夫妻双方应该提前半年调整生活饮食习惯,进行科学备孕。”

    两个人都是医生,对此达成了一致。

    “雯雯”蒲子铭的手不安分地摸过去。

    戚彤雯把手打开,冷漠无情“今天先睡觉。”

    第二天是礼拜六,戚彤雯上急诊夜班,白天在家休息。蒲子铭这个老总仍然要去医院待着,他一大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轻手轻脚,戚彤雯还在熟睡。

    戚妈妈看女儿平日里辛苦,在厨房里切菜的时候都没敢大动静。因此戚彤雯一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她听到隐约的猫叫声,迷迷糊糊地从被窝中伸出双手“赛恩斯”

    赛恩斯闻声赶来,跳到了床上,钻进了戚彤雯怀

    里。

    戚妈妈拿着锅铲追进来“赛恩斯,别闹你妈

    没事。戚彤雯从被窝里爬起来,用手捋一捋猫身上的毛,“我也醒了。”

    “中饭等会儿好了,要不然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戚妈妈说“锅里还有点粥,先吃早饭,晚些时候再吃中饭也行。”

    戚彤雯想了想说“还是直接吃中饭吧。”她穿了睡衣起来,人走到客厅,已经闻到了厨房里的香气。

    电饭煲旁有一个养生壶,里面咕嘟咕嘟的冒泡,煮的是红枣银耳羹。戚彤雯一下馋了,把电源按掉,盛出一小碗羹。

    戚彤雯以为是妈妈煮的,还问“怎么突然煮银耳羹我昨天晚上还说想吃这个。”

    戚彤雯和戚妈妈撒娇“看来我和妈心有灵犀。”

    戚妈妈装作嫌弃道“哪里是我和你心有灵犀,是你老公和你心有灵犀。他昨夜里就开始泡银耳了,一大早爬起来,给你煮了银耳羹,早上走的时候还和我交代说,你想喝这个,记得提醒你喝。”

    戚彤雯好像是想起来,昨天晚上有说到自己想喝银耳羹。

    “我就那么一说。”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戚彤雯忍不住弯了眉梢。

    “你今天没去医院看爸吗”

    “他不要我去,嫌我啰嗦。”戚妈妈说“我才不高兴去陪那个老头子呢女儿今天好不容易放假在家,我要多烧点好吃的,陪陪她”

    戚妈妈催促她离开厨房“这里都是油烟味,你去沙发上看看电视,站着多累”

    戚妈妈往她手里塞了两个鸡蛋,“去吧。”就像是小时候,她放学到家,饭还没烧好,妈妈给她塞一个鸡蛋或者一盘苹果,让她先去干别的事情。

    赛恩斯对鸡蛋很感兴趣,吓得戚彤雯赶紧拿走。

    戚彤雯在客厅陪着赛恩斯玩了一会儿,之后中饭好了,戚彤雯便帮忙把菜端到客厅的桌子上。

    “晚上几点钟上班”

    “十一点。”戚彤雯说“我在家吃过晚饭,躺一会儿再去。”

    戚妈妈叹了口气“你们这个工作时间也太不人性化了,要上到什么时候哦”

    “做医生是这样的,为人民做贡献嘛。”戚彤雯看妈妈愁眉不展,宽慰她“而且我在医院里算年纪小的那一批,年轻人总要更辛苦一点,总不能让上了年纪的老教授天天上夜班吧”

    “也是。”戚妈妈用筷子扒了几口碗里的饭,有些食不知味“妈妈看着你心疼,看小蒲也心疼。你们两个人成天也见不着面,妈都有些后悔,让你找同行了。”

    戚妈妈对蒲子铭完全没有意见,她只是这么一说。

    “我和蒲子铭谈恋爱的时候还在上学,哪里想到后面这么远的事情。”戚彤雯笑一笑,“我要是真找了其他行业的人,人家还不乐意,我这么忙呢我和蒲子铭这样,能互相理解,其实也还行。”

    戚妈妈话题又绕回来“小蒲人确实挺好的。对了,你那羽绒服怎么回事

    怎么划了那么大一个口子”

    戚彤雯避重就轻“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勾到了地上的石头。”

    戚妈妈没多问“之后小心一些,衣服坏了不要紧,人摔伤了怎么办”

    戚妈妈又关心道“你和小蒲过年衣服买了没有”

    “我们俩就准备在网上买了,年前应该没有时间去商场逛。”

    “网上买的东西看不着摸不着的,不合适还要退,这样妈反正闲在家里没事,去商场替你们逛逛。”

    戚彤雯想,现在她爸住院,她妈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确实无聊,不如出门逛街。

    于是戚彤雯说“那也成,不过您也没必要非得给我们买衣服,自己逛街买点喜欢的,衣服,鞋子,首饰都行,我等会儿拿张卡给你。”

    戚妈妈摆手“要你们的钱做什么不要不要。”

    于是最后,吃过中饭,戚彤雯陪妈妈去逛街了。

    今天雨停了,出了点太阳,午后的气温还不错,她们去了一家卖轻奢品牌为主的商场。

    戚妈妈看到什么都想让女儿来试一试,一转头看见女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哎呀,过来试一试嘛,人长得这么漂亮,就应该买好看衣服”

    在戚彤雯小的时候,戚妈妈就喜欢打扮女儿。

    戚彤雯其实是在和蒲子铭发消息,她拍了一张商场的照片我和妈出来逛街了。

    蒲子铭也很爽快今天我买单。

    戚彤雯听见妈妈的话,抬头,十分无奈“妈,我每天到了医院就穿白大褂,没必要买那么多衣服的。”医生是个十分节省衣服钱的工作。

    可是既然陪母亲出来了,戚彤雯不想她不开心,便任劳任怨地充当了一次衣服架子。

    销售在一旁吹得天花乱坠“诶呀戚小姐您真是太适合我们品牌了我跟您说,买大衣一定要买我们品牌的,你买其他品类,可以看看其他家,但是买大衣,真的我觉得不需要看其他家。大家都说衣橱里一定是要有一件我们家的大衣,而且今日消费,商场有双倍积分哦”

    戚彤雯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纯白色的纯羊绒大衣从肩线到腰,都完美贴合,版型确实很好,这家的大衣也名不虚传。

    戚妈妈在旁边帮她拍照,一个劲地怂恿她买下来“好看,很适合你不相信,你问问小蒲”

    戚彤雯刚要脱下来,销售又拿来了另外两件大衣“这个是经典款,很多人奔着这款来,不过我觉得不是最适合您,但您个子高,穿起来也好看的;这个是偏短一点,价格也更合适一点。现在我们有折扣,加上商场的活动,最低能给到您3xxxx的价格,是真的很合适呢。”

    “我们再看看吧。”戚彤雯微笑着拒绝,她不是没有能力去负担一件三万块钱的大衣,只是她的工作环境决定了她不适合这么贵的衣服。

    戚妈妈倒是挺想给女儿买的,戚彤雯的家庭条件不差,否则也不能学医,不过女儿态度坚决,戚妈妈

    只好放弃。

    她们出门的时候,有个年轻男人和戚彤雯打招呼“戚医生”

    陈星洲今天没穿警服,戚彤雯第一眼没认出他来“啊你是那天的警察”

    “对对,是我。”陈星洲今天是被母亲拉出来逛街的,他本来无精打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女神”,眼睛刷一下的就亮了。

    当然他也没什么其他心思,毕竟人都结婚了,但是高兴这种情绪是无法控制的。

    陈星洲的母亲显然是这家店的贵客,一进来就有销售准备清场。

    陈星洲热情邀请“戚医生看中了哪些我请客。”

    戚彤雯看得出来,这个陈警官的家境应该不错,或者说非常好,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阶层,随手花个小十万跟花几十块一样。

    戚彤雯和他也不熟,借口说还有事先走了。

    戚彤雯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心上,又去逛了几家店,给母亲买了金首饰,给父亲买了皮腰带,也给蒲子铭买了一件羽绒服。

    她自己挑挑拣拣,却始终觉得差了点意思。

    戚妈妈说“要不然把那件衣服买回来吧”

    戚彤雯又有些舍不得“算了。再说吧。”

    吃完晚饭之后,戚彤雯睡了一觉才去急诊上班,她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听急诊的护士唠嗑,好像提到了丁雁荷

    “那小姑娘好像不肯出院了,一直在妇产科病房住着,说是没钱,要等官司打完才有钱结账妇产科的那个主任脸黑得哟,开会的时候都发火了,说谁把这个人弄进来的”

    戚彤雯不敢吱声。

    “不过那小姑娘也挺可怜的,看着年纪不大,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没有能撑着她的家里人。她不是要把那男的告去坐牢嘛那男的是个妈宝,他妈脑子有点问题,去妇产科都闹过一回了,我总觉得这个女生应该斗不过男方一家”

    “她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想出院吧,小姑娘孤零零一个人,真要出了院,出了事都没人知道。她现在住在医院里,妇产科的人虽然嫌弃她,但大家都是文明人,也不会怎么样”

    “其实她运气还蛮好的,遇到一个刚出社会的警察,一腔热血,满腔正义,愿意帮她,听说还是个官三代呢那天把院领导都惊动了。”

    戚彤雯联想到了陈星洲,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的后续竟然还和她有关系。

    第二天早上戚彤雯下夜班的时候,差不多八点钟她收到陈星洲的消息[最近有人找你麻烦吗]

    陈星洲简单解释了一下,让丁雁荷怀孕的那个男人的妈妈有些精神问题,今天凌晨的时候来妇产科病房闹事,被拘留了。

    那老太太被抓住的时候骂骂咧咧的,说医生和警察蛇鼠一窝,和那个害她儿子的女人是一伙的,言语之中又对戚彤雯诸多辱骂。

    陈星洲担心这个疯女人之后会去找戚彤雯麻烦。

    戚彤雯一听这个形容,立刻就明白了,原来那天

    她被“偷袭”不是倒霉,就是冲着她来的。

    好吧。那她已经找过我了。

    陈星洲很紧张,当即说要去保护她几天。有的人就算明知道没可能,也不希望她出事。何况她是那样一个优秀的医生。

    不用不用,陈警官,你们好好调查丁雁荷的事吧,她一个小女生无亲无故,更需要保护。

    戚彤雯挺摸不着头脑的,只觉得陈星洲这个人蛮奇怪,要不是他看上去一身正气,不像是什么奸邪小人,否则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戚彤雯也把这事和蒲子铭说了,“原来那天攻击我的老太太就是奔着我来的,真离谱。这个陈警官也叫人费解,他那话一说,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但是蒲子铭知道怎么回事,他吃闷醋,低头吃饺子,过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说“疯子是最可怕的,陈警官的担心不无道理,或者你之后晚上下班,我去接送你。”

    戚彤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写满了“你疯了,这不现实”“你哪有时间”

    戚彤雯发现蒲子铭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她以为是他值班太累了,关心道“昨天肾内科病房还好吗”

    “挺好的。”

    “呃你干吃饺子不沾醋吗”

    蒲子铭的筷子顿了一下“刚才忘了。”

    戚彤雯顺手给他倒了一碟醋。

    蒲子铭“”

    “哦,对了。昨天下午和妈去逛街,给你买了件羽绒服,我觉得还蛮适合你的,码数应该也挺合适的。”戚彤雯盯着蒲子铭的脸看了半天“蒲老师,你这个冬天是不是胖了”

    蒲子铭的心上又被扎了一刀。

    戚彤雯问“你现在多重”蒲子铭之前是一米八四,一百四十斤。

    蒲子铭的声音闷闷的“77公斤。胖了十斤。”

    但蒲子铭毕竟有一米八四,一百五十斤根本不算重。

    戚彤雯问完就不说话了,搞得蒲子铭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可没忘记当初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戚彤雯亲口承认,她是个颜控。

    吃完早饭,各回各病房,各找各病人。蒲老师当天的中饭是水煮白菜。

    心内科病房。

    难缠的43床病人终于做完手术出院了,但是戚彤雯今天才知道,43床出院之前反手把赵希给投诉了。

    “希姐从昨天下午开始心情就很差。”杜磊说。

    戚彤雯刚在门口看到赵希,确实脸色不佳。戚彤雯说“不过,43床总算出院了,这样的病人怎么做都不会让她满意的,也只能不把她的投诉放心上”

    戚彤雯开始提问“所以血小板进行性降低,可能的原因有哪几种”

    杜磊“”

    戚彤雯没有意外“回去看书,下次遇见你还考你这个问题。”

    43床和丁雁荷的故事已经翻篇,她们只是戚彤雯遇到离奇的病人

    中的万分之一。

    不过有时候工作中的危机不仅仅来于病人,也来自那些藏在暗中的小人。

    礼拜天下午,心内科放在icu的病人再次出了状况,这个病人前不久才告病危,急性肝衰,已经和家属谈了好几轮话。

    有一次家属也以为不行了,浩浩荡荡来了许多人,全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为首的是几个抹眼泪的中年女人。

    可生命总是出乎意料的顽强,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活不了几天的时候,他没有再恶化下去,反而开始趋向于平稳,体内的感染也开始转好。

    戚彤雯让值班医生留在病房,自己去icu,icu的医生正等着她,一见到她就说“你总算来了,你看看这个病人,要截肢了都”

    只见这病人四肢水肿严重,比戚彤雯之前看到的程度更加厉害,他的下肢末端呈青紫色,触感冰冷,跟死人也没有两样了。

    “怎么会这样”下肢循环不畅,再这样下去,脚就保不住了。

    虽然说人都住icu又到这种程度,不是考虑保不保脚的问题,而是总不能这个时候把外科叫过来做截肢手术吧。

    手术和预后全是问题。

    戚彤雯戴上手套,用指尖去摸足背动脉,压根没有。

    “右脚要比左脚看着好一点,但是也摸不到动脉。”看着病人青紫色的脚,戚彤雯开始头疼了。

    临床上的问题千奇百怪,压根不是读几年书就能全部解决的。

    但是总要找到病因,且对症下药。

    “要不然把iab先停掉”戚彤雯评估之后,和icu的医生商量道。

    “我觉得可以先把比例调下来。”

    iab,即主动脉内球囊反搏,通过股动脉穿刺,在患者的降主动脉和肾动脉之间放置球囊,在心脏的舒张期气囊加压,增加心脏的回心血量,在心脏的收缩机气囊放气,增加心脏的排血量。

    这种技术是有概率造成肢体缺血的。

    “再请外科会诊吧。”戚彤雯说,“实在保不住也只能截肢了,我等会再和家属谈吧。”

    和家属谈的过程还算顺利,来来回回这趟这么多次,家属也疲乏了,中年女人一边哭一边说“医生,我们都听你们的,但是要实在救不好,我们也认命了。”

    他们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无底洞,但是没有人能承担得起亲手放弃亲人性命的沉重。

    可戚彤雯也无法帮他们下这个决定,如果不治疗,病人肯定很快就“走”掉了;治疗的话也有概率很快恶化然后死亡,只是说总归有一丝好转的希望。

    戚彤雯今天按时下班,她去逛了昨天逛过的商场,决定还是把那件大衣买下来。

    人生苦短,既然喜欢,何必太清醒

    销售遗憾地告诉她“不好意思女士,您昨天看的那款,您的码数卖掉了。要不然您再看看其他款式”

    戚彤雯怅然若失“不用了,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