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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低低开了口“他身上,有淼淼的味道。”

    第57章

    “他身上, 有淼淼的味道。”

    苏驸马刚刚听到这话时,心下不是不怒的。

    淼淼,他的小女儿, 才是一个十四岁的闺阁女儿。

    说什么闻到味道,实在太过无礼,简直登徒子无异, 元太子难不成对淼淼竟

    但这样的怒气,在抬头看到面前缥缈孤高, 毫无惭愧之色的赵怀芥之后, 一时间竟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元太子这般的清心绝尘之人,又是师从国师, 公主还说过, 莫说姬妾, 他屋内丫鬟的都没有,似乎早已绝情禁欲。

    这种连男女之情都没有的人, 怎么会生出这般孟浪之念

    有些人天生的五感就比常人敏锐,有人目力不凡, 能看见秋日野兽身上新生的容貌, 有人耳力超人, 能听见百步之外的落叶之声

    元太子或许就是,嗯鼻子特别好使能闻见所有人的味道并无他意

    苏驸马欲言又止的张张口, 也只得安慰自己如今不是计较这些小节的时候,能先找着淼淼才是要紧

    这般想着,苏驸马却还是莫名的后退一步,与赵怀芥离远了些, 才开口道“殿下确定”

    赵怀芥颔首,眸光沉静若渊。

    这样的大事, 元太子的性子,不会随口妄言。

    听了这话之后,苏驸马面色郑重,心中又喜又忧又怒,简直是说不出的复杂。

    女儿还活着,当然是一桩好事,但是在箫予衡府中

    苏驸马皱了眉头“你我方才并未发现踪迹。”

    “淼淼意外已有四十三日,箫予衡的脾性,使劲手段将人虏来,不可能送至别处多年不见,还有味道只怕是方才便见过,就在附近。”

    说着,赵怀芥便又回首看向身后的宅院,面色看来仍旧疏淡,只言语之间也透着一股莫名的凛然“明面没有,便只剩暗室。”

    说来也怪,箫予衡从回京至今,光风霁月的君子之名便传遍盛京,素日行事,也都是谦谦有度,对上恭敬对下贤明,挑不出一个错处。

    这样的人,要说他心思叵测强虏宗女,只怕大半人都不会相信,还不如眼前元太子的嫌疑更大些。

    但即便是从前,苏驸马私心之中,也觉箫予衡此人心思莫测,从未当真信任过。

    当真叫他来看,他反而宁愿相信并不熟识的元太子赵怀芥。

    苏驸马历来相信自己的识人之术,此刻听着赵怀芥的话,面色便也愈发沉了下来“箫予衡决不会承认,要找人不易。”

    救人不难,只要能确定淼淼就在箫予衡宅中,莫看公主如今病得不能起身,但凡听闻淼淼未死,他今日回去说了,公主决计等不得明日,即刻便能披挂点兵

    莫说一个皇子府,便是敌军大营也冲破了。

    可问题就是不知淼淼具体在何处。

    三进的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何处都能藏一个人,要掘地三尺的将夹壁、暗道、密室,一一查清,也远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办成的事。

    匆忙上门,若是没能找出淼淼,事后的麻烦问罪都且罢了,只怕打草惊蛇,叫箫予衡杀人灭口,才更是一世之憾。

    苏驸马甚至有些后悔“只怕今日箫予衡便已然察觉。”

    赵怀芥紧了紧手心“打草惊蛇也好,我早已派人看紧了四下,箫予衡若有所动,我必能察觉。”

    苏驸马“殿下是何时便已怀疑箫予衡”

    赵怀芥沉默片刻,眉目忽的低落下来“蓬莱宫着火后第一日。”

    看着元太子神情,苏驸马一时便又难免迟疑。

    他原本以为元太子这般上心,只是因为风闻之中是女儿撞破了太子大逆之年,被太子纵火灭口。

    元太子只是为了摆脱嫌疑,眼前这模样,怎的看来有些不对劲

    再想到先前“闻到味道”之说,苏驸马微微皱眉“太子殿下,你”

    “淼淼是在蓬莱宫被虏,救人,我责无旁贷。”

    只是没等苏驸马的话说罢,对面赵怀芥便已经出了声。

    他微微低头,正色拱手“如今时候未到,还劳驸马暂且不要惊动府中,待我准备好,再请长公主救人。”

    说罢,便也再不耽搁,大步转身而去。

    离开的赵怀芥也并没有再去别处,而是在京中最热闹的四象街上,闲逛了几处酒店商铺,都是略微停留一刻之后,便径直进了宫。

    他虽被一旨圣意召回了宫中,但陛下也并没有因为流言难为,仍旧将他安置在东宫,一应身份,都按太子例。

    赵怀芥六岁离宫,细论起来,东宫才是他自幼长大之处。

    但当今踏进东宫之后,赵怀芥发觉他对眼前的宫殿草木,却只觉一片陌生。

    他仍旧是一身道袍,踏进宫门,照例挥推了宫人,先去前殿,在明烈皇后神位前上了一炷香,就这般,一动不动的静坐了整整半晌。

    日暮时分,赵怀芥行出东宫,于乾政殿请宫人传话,求见陛下。

    今日是五日一次的大朝会,北疆战事渐紧,延平帝也难免忙碌,近午时下了朝会,午后又召了几位亲信大臣议政,刚刚才得了空闲,来得及叫了晚膳。

    听到了侄儿的请见,延平帝有些疲惫的按按额角,也立即见了人,顺道吩咐晚膳也多上一份。

    今日晚霞遍天,日暮西沉,天边却还映着一片通红的余晖。

    延平帝高坐圈椅,听见声响抬头时,眼前只见一道拉长的模糊身形。

    身影越行越近,在案前站定,于背光之中看清模糊的面目时,延平帝竟生生的愣了一瞬。

    直到赵怀芥屈膝下拜,跪地见礼。

    延平帝方才如梦初醒一般,骤然从方才的怔愣中回神。

    他抬手叫起,眸中却带着分明的回忆的恍然“旁人都说儿子肖娘,你的模样都仿了明烈皇后国色,依朕看,你分明也像极了先帝。”

    先帝,说得当然就是赵怀芥的生父,元宗皇帝。

    太宗还在时,他也曾多少次见过兄长的这般立于乾政殿内,挥手招呼他近前。

    长兄为父,兄长一向得太宗看中,自幼带在身边,军中政务无一不通。

    有兄长在时,延平帝也从来不必管什么政事,只管肆意随心,能少传几件荒唐的风流逸事,让叫太宗少动几次肝火,便是最大的懂事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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