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顶梁柱接二连三地倒下去,林泽少爷以绝对的优势,成为林府最大的赢家。跟在他身边办事的林管家有些猜测,大多数还是惊讶于贾家那群人的胆子大。
老爷可能没有刻意多问,他可是有耳闻的,太太不行了之前,赶人落锁杖责,说没问题都没多少说服力,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少爷说过,蠢人会干出蠢事来,又狠又毒的会做出让你意料之外的事来,只是真没想到太太会因此早逝,连个过场都没有,只得见到最后一面。
若论计谋,管家自认为少爷清清白白,根本没用什么手段,顶多几句挑拨而已,可结果对少爷极为有利,连带着老爷这只拦路虎都给推到一旁。
天寒地冻,水路难行,荣国府那边自然赶不过来,林泽已然去信,等贾敏入土为安后,再来上炷香就成,届时来人正好送黛玉入京。
忙忙碌碌了一天一夜,到了晚上,林泽也有些熬不住,就算垫着垫子,跪了一天,腿还是有些酸疼。
林铁给他搭把手,有些担忧,“三弟,没事吧。”
“没事。”林泽整理衣冠,扫眼对面跪着的黛玉,俏脸可见难看,“玉儿,你也回去休息吧。”
黛玉不同意,抬眸看他,冰凉彻骨,带着恨意,“自比不得兄长孝心,人前可见。”
“嘿,你”林铁不满意了,林泽拦了拦。
“人前可见不好吗总比被人说不孝的强。”林泽并不在意,“妹妹要跪我也不拦着,你随意。”
“兄长,你良心不会痛吗”黛玉愤恨道,“像你这样的,竟可问心无愧地跪在这儿。”
林泽挑眉,“恨我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句不好听的,你恨我没好处。”
“你就不怕父亲他”黛玉眼眶红起来,想说威胁人的话,自个先发起颤。
“骂人都不会,把自己给气得,蠢不蠢,跟你母亲一样。”林泽摇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可以当是我做的,没我她的确不会走那么快。”
林泽说完,准备走了。
“兄长,我还有一事要找你,你莫走。”
“何事”林泽心有猜测,好奇地等着。
“母亲临终前,让我照顾好她的陪房和陪嫁,都是为她操劳多年的老人,希望哥哥能高抬贵手,允她们随我去荣国府。”黛玉目光坚定,好似林泽不同意,就要跟人拼命。
林铁噗哧一声笑出来,实在不应景,“三弟,你怎么说”
“可以,不过,船只有那么大,她们的行李不能多。”林泽同意了,“妹妹,衷心提醒一句,你是林家的姑娘,莫做那些丢林家脸的事,贾家的下人可用,但不能全用,得有制衡的方法。”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林泽离开灵堂,回到飞鸿院,林铁拿来跌打药为他揉腿。
“三弟,你是没瞧见昨日夜里的动静,好生热闹。”林铁贼眉鼠眼四处观望,见周围无人,赶紧把昨儿个晚上的事都说了。
他耳朵好使,一句没落下,贾敏这女人好生凄惨嘞。
林泽心中有数,这群人比想象中沉不住气,一个个狗急跳墙得真快,贾敏库房至少是大批量损失,才会如此摊牌。
想来能瞒那么久,东西应该都在府里,尤其是那些好物件,被贾敏摆出来过的,留到外头去叫人发现了,贾敏绝对会知晓。
“二哥,这两日盯紧偷偷离府的人,务必让他赤条条回来。”林泽突然想起林立,“大哥回来了吗他账查得怎么样了”
“回了,估计去厨房拿吃食了。刚听他说,已经整理了大半,找出不少篓子,可以去抓人查办了。”
“那就行。”
“三弟,以后林府你做主了,好快呀。”林铁感叹一句,“没想到下人也能闹出这么大乱子。”
“林家的下人聪明点,很谨慎,底蕴足些,贾家的像暴发户。”
“她们本来就是暴发户,富贵还没熬过三代呢,荣国府的当家现在还是那老太太,”林铁看不上荣国府,“以她教育子嗣的能力看,想在贾宝玉那一代重新奋发图强,估计没可能。”
“嗯,”林泽并不把荣国府当成劲敌,“她们府里观念有问题,说什么靠脸面荫庇能过活,这是笑话,倚老卖老还占着诸多资源的下人最让人讨厌,没有能力,再多的情分也会耗光,走下坡路是迟早的事。”
“你说得很对。”林铁同意这句,给林泽揉完腿,收拾整齐,自个下去休息了。
拿食盒回来的林立也很快回来,偷摸从外头带回来只烧鸡,“三弟,你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林泽笑了笑,不客气道,“正想着呢,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让你去忙。”
“乐意效劳,哈哈哈,三弟可不能长得太矮了。”林立笑笑,坐在一边,一起分掉这只烧鸡,“事情我打听清楚了,甄家那个凤凰蛋是个能办事的,不是纯粹的老太太宠儿。”
“好,那便送个帖子,约他除夕灯会一见。”林泽满意,“府里没有下人举报旁人吗”
“有啊,昨儿给你带路的那个,举报了不少人呢,还说可以帮忙作证。”林立摇摇头,“那小子脑瓜子灵光,倒是可以用用。”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停灵七天后,等我扶灵回姑苏的前一天晚上就动手。抓了的人我带回姑苏去干苦力,为族人修条路,修整祠堂,最好再开几亩荒田。”
“明白。”林立觉得没难度,“荣国府那边真的不要紧吗二弟说的,荣国府对林家有不小的野心,不得不防。”
“不要紧,年前放了流言出去,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至少半年内不敢对林家伸手,足够我筹谋下一步。目前我算是站在林如海的敌对面,从我逼迫他过继,到让贾敏身死,甄家必定在观望,没那么快对我下手的。”
林立听他分析,似乎有理,“好,那我也去休息了。”
“去吧,明儿还要早起。”连续七天,不是那么好熬过去的。
林泽已经为贾敏守过孝摔了盆,之后还要扶灵回姑苏,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继子,不可能还有人拿他过继的身份说事,就算是荣国府,也不得挑衅礼法。
天色昏昏沉沉,夜晚不知是不是错觉,格外寒凉一些,白日忙碌的林家好似恢复平静,没再闹出声响来,又好似没那么平静。
有太太和姑娘做保,贾家来的人老神在在,根本不担心少爷了,兴高采烈在家里规整家当,又能回荣国府呢,多大的富贵日子等着她们呢。
不过太太的嫁妆可不能出现在她们手里,肯定近期要卖掉的,最好直接死当,反正也不可能会回来赎,还有那些现银,都要存到钱庄里头,带着银票上路,东西不多,不会被人说占地方了。
既已尘埃落定,贾家下人那脾气又是个嚣张跋扈的,还没成的时候都能扯出来,事成了可不得炫耀,嘴里都是荣国府的好,林家就是个腌臜地,把林家仆人气了个倒仰,对林家唯一的姑娘没了多少认同感。
有一个举报,接二连三很多人举报,不仅有人证,有的还有物证。
林管家一桩桩记下,虽然不是贾家人自己打起来,证据上面也差不到哪里去,配上立小爷在府内府外查到的证据,报官抓人都可以了。
林泽对荣国府的下人是纵容的,她们这群人笑意都快挂在脸上,对未来满是憧憬,让黛玉自己好生瞧瞧,她要保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停灵的最后一日,林管家收到消息,要去抄那群贾家人的家,错愕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真动手啊怎么那么大快人心呢
林立准备好了账本,明细列举各家贪墨的银钱,林铁近期盯着府里偷偷出去典当的人,带着外头刚认识的兄弟缴获不少好物件,金银布匹字画首饰样样都有,凑一凑都能整出不错的嫁妆来。
贾家人倒是嚣张,还想托关系找人要回来,简直可笑。
所有东西都被登记在册,大多都是太太的私房,少部分是公中的物件,林管家第一次直面贾家人的大胆,也是口舌发干,贪到这种程度,不抄不是人。
压根没想过要知会老爷,林管家点齐人手,呼啦啦二十几个青壮汉子,全都是林家的家生子,大家伙儿看着旁人,心里有了谱,笑都挂在脸上。
“不敢去的、怂的,都给我站出来,我林管家多的是人可以用。”林管家那张老脸严肃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常年跟盐商打交道,怎么冷脸是最擅长的。
林家的家生子自然一个都不退出,早看那起子小人不顺眼,哪个没受过她们的磋磨这会子难得有报仇的机会,务必要参与的。
“很好,我林家子都是有血性的,少爷查出了不少账,那群贾家子竟然还敢大量贪墨太太嫁妆,偷偷拿出去外面死当,简直将我林府尊严踩在脚下。”林管家拿出妆笼里的一个大金钗。
“这个金钗,你们应该都见过,太太曾经经常带着它,后头说丢了,原来被贾家子给藏了去,实在可恶,若非姑娘要保下她们,少爷恨不能把她们都送官去。”林管家嘴里,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