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的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话本子,指尖的血色都已经褪去,只剩下了青白的颜色,他甚至不愿意去看李崇的神色,他知道他的动作是瞒不过早已经真正君临天下的李崇的,他甚至不愿意去想李崇知道之后会如何
会有一丝恼怒吗还是不理解他为何如此又或是他能看到他的不安就算看透又如何呢他其实不喜欢将这样的自己展现在李崇的面前。
但是心底就像是总有一个无法拒绝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蛊惑,试一试,去试一试让他忍不住一步一步的向前,一步一步去试探,似乎得到的肯定结果就能压住他不安的心魔。
李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像是被刺了一下,他轻轻坐到了榻边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将那清瘦的人影拥入了怀中。
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明明是从不屑于用这种手段的一个人,他知道宋离若非是实在克制不住不安的情绪是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的,现在他心里最难受的,或许就是做出了这样的事儿。
轻轻的吻落在了宋离的眼角,顺着他的眼角吻着他的脸颊,最后落在了他的唇角,没有炙热的情欲,唯有那绵绵密密无法诉说的情意,宋离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去看去想,只愿意在这个熟悉的怀中片刻沉沦,直到那个声音重新响在他的耳边
“知道了。”
宋离的身子控制不住一僵,李崇圈着他
“散播流言那小子我革了职,除非日后科举得中否则永不录用,这些个从国子监出来的监生能得科举出身的没几个,就冲这小子这都用在歪门邪道上的脑子,考到咱俩寿终正寝也考不出进士来。”
李崇对这一批从国子监直接出来荫官的年轻官吏有几斤几两的水平太清楚了,他也不愿将这件事做的太绝,这几年宋离身子时好时坏的,他往寺庙道观中都不知道捐了多少香火钱,做事也越发留有余地。
宋离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身上,李崇轻轻晃着怀里的人
“心里不痛快干嘛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主意啊自己不难受啊下一次才碰到这种事儿,你直接再叫人编一个话本子。
嗯,就编这位男宠如何的才智过人,如何的有人格魅力,这位大官如何如何地对他死缠烂打,倒追求爱才抱得美人归,时时刻刻都怕男宠不要他了。”
李崇的声音就像是吹在宋离耳边的微风一样,清澈温柔带着两分熟悉的调皮劲儿,饶是宋离也被他这说法逗的笑了出来
“哎呦,总算是笑了,我们侯爷这么好看,可要多笑笑。”
宋离轻挑唇角
“哪还能看”
李崇低头瞧他
“哎哎哎,侯爷,你这可就肤浅了,你知道酒为什么越陈越好喝吗就是因为这经过时间沉淀的酒才有岁月的味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十几二十岁那样年轻的面孔,我只喜欢执一人之手,白首到老。”
宋离的心念微动,手便已经被一只
炙热的手掌覆住,李崇轻轻用手在他的手背上划拉
“你看,我看到过你二十八岁时候运筹帷幄的样子,看到过你二十岁,四十岁的样子,看见你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像是一坛陈酿的酒,多有成就感啊,我遗憾的就是没能早点儿过来,没看到宋才嘴里那个傲娇的二少爷。”
李崇从前喜欢问宋才他小时候的事儿宋离早就知道,此刻他忍不住开口
我十岁的时候你还是奶娃娃。”
“我不就是占了这么一个年轻身子的便宜吗我还没委屈呢。”
被他这样插科打诨的宋离此前心中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也去了不少,便忍不住捏了一下身边人的脸
“你还委屈”
“当然,你知道我比现在这张脸帅多少吗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喜欢追求年轻的脸啊”
看着宋离的脸上重新出现了笑模样,李崇非但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有些心酸,宋离其实就是这么好哄。
他也开始反思,是不是他用在朝政上的时间太多了,自从去年冬天宋离得了一场吓人的风寒之后,他对外面的事儿也松了些手,不似从前那样忙。
现在在宫中他除了关注一下两个孩子的学业,偶尔帮他看看折子外,其实没有太多的事儿,身子不好的人本就多思,他早该注意的,从这天开始李崇开始有意识地每日都早些回来。
这天李崇顶着大日头进来,进屋便接过了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这六月底是真热啊,宋离正坐在内室的桌案后看着什么东西,就见那热的脸通红的李崇凑了过来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弟弟上折子了,说是月底就回京,这一次巡边出去也有四个月的时间了,等他回来我想正式让他入内阁。”
宋离抬眼
“现在入内阁是不是早了些”
“不早了,他现在四十出头,屡任过两府总督,一部尚书,履历遍及六部,和当年的岩月礼一样,当年岩月礼不也是四十出头进的内阁吗”
李崇脱了外衣,宋离瞧他热的样子侧头吩咐
“去送些冰来。”
“哎,不用,脱了外衣就好了。”
宋离知道他是顾忌自己身子
“今天天热,去拿冰来,我也热。”
冰块被送进来,没一会儿屋内的温度便降下来了些,李崇凑过去
“看什么呢”
宋离靠在了椅背上,拎起了眼前的试卷有些头痛地出声
“你说小石头这是像谁啊你瞧瞧这文章写的,驴头不对马嘴,字也是,比那十岁的孩子都不如。”
李崇看着宋离这少见的头痛又暴躁的样子有些无奈,果然,无论什么人都逃脱不了操心孩子课业这件事儿,他接了过来,看了看那写得拼拼凑凑明显是在凑字数的文章,忽然就想起了他初中的作文
“我和你说过没有我初中最头痛写作文,800字的格子,我为了凑字数恨不得一个逗号占两格,所以
对于小石头写不出文章这件事儿我表示理解。”
宋离诧异地看着他,那眼神中的不解和疑问简直要溢出眼底
“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会写不出来”
这简直就是学霸对学渣最不理解的灵魂级拷问,李崇摸了摸鼻子
“那个你不能用你的标准去要求孩子啊,我和你说在我们那是有个说法叫智商回归曲线的,简单来说就是无论这一家的基因,哦,你可以理解为读书的天赋。
无论这天赋多么优良,父辈祖辈读书如何厉害,但是后代都是有重新回到普通人水平的可能的,小石头其实只是和你们家人同年龄来讲差一些”
宋离的目光在那卷子上扫了一眼,只觉得再多看一眼都要上不来气
“差一些”
“额,差很多吧,但是这只能说明你们家里人太逆天了,小石头这和普通孩子比也还好,而且你没发现他在算筹方面很擅长吗先生讲过一次他就能明白,这活脱脱就是个理科生的苗子,他这不是笨,这只是偏科。”
宋离似乎稍微有被安慰到,不断去回想那孩子之前算筹学的高光时刻,面上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嗯,还能学明白算筹,确实是不傻,心里安慰多了。
成武二十五年秋,成武帝正式下旨兴修铁轨,着内阁末辅周书循负责全部建造事宜。
同年十月,成武帝着令太子监国,亲巡铁轨兴修沿线,旨意传出来还没有半个时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便冲到了正阳宫
“义父,义父。”
宋离刚服了药,听到这声音眉眼的笑意都多了起来,小家伙比他想的来的还快,眨眼的时间眼前一身明黄的小太子就顶着一脑门的汗进来了
“比我想的来的还快,是接到你父皇的旨意了吧”
宋离一边吩咐宫人端上李钧喜欢的小点心一边打趣道,李钧急的火上房
“义父,您和父皇都要出去啊怎么忽然要我监国呢,义父,我也想出去看看,你帮我和父皇说说呗。”
十五岁的小太子在外面已经有了储君的威仪,但是在宋离的面前总是难免有些孩子气,他轻轻晃着宋离的衣袖,还不等宋离开口,外面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和我说什么啊说你都已经十五岁了还扯着你义父袖子撒娇吗想出去门都没有,这一次正是给你锻炼的机会,不是嫌折子多吗这次正好叫你看看什么叫折子多。”
李崇进来就将倒霉孩子从宋离身边挤走了,李钧敢怒不敢言,次次都这样。
晚上小石头也从宫外回来,听到旨意立刻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李崇和宋离
“皇叔叔,父亲,带上我呗。”
这话一出口,李钧一脚就踩到了这个叛徒的脚上
“嗷”
宋离抿唇不语,李崇挑眉看着两个小崽子
“小石头的课业都做完了”
小石头缩了一下脑袋,李钧补刀
“就是,课业都没做完怎么能随父皇义父出宫呢。”
李崇这一次打定了主意哪个拖油瓶都不带,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好好带宋离出去看看,才引得他胡思乱想,这一次正好,他陪着他看看这治下的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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