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的开学典礼在九月中姗姗来迟。
谈墨的高考分数不错,毫无悬念地被经济学院录取成为了路饮的直系学弟。学校在学生管理方面颇为人性化,没有硬性规定大一必须住校,他提前递交了走读申请,依旧和路饮住在离校不远的清河郡。
开学典礼结束后不久,经济系举办了学院内的新生见面会,由学生会主席秦之浩全程负责。此刻,秦之浩黑着一张脸,愁云密布地盯着场地中间的谈墨。
他怀疑这个学弟是变态。
谈墨长得无疑是帅的,一张脸无可挑剔。他和江泊烟一样身材高大,气质相似,看身上穿着家境同样不凡,因此刚开学就有人偷偷把他们放在一起做比较,入学不久就已经是风云人物。
但他是变态。
秦之浩笃定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因为在见面会上他不止一次看到谈墨偷偷摸路饮。无人注意的角落他绕到路饮身后,趁他不注意时将手放上他侧腰,极富技巧性地轻慢揉捏,手法熟练,一看就是个色胚。
路饮打落他的手,他却混不吝地笑,又恬不知耻地凑上去,手沿着腰线缓慢往下,骚扰这个刚在新生见面会上认识的学长。
秦之浩简直没眼看,觉得路饮大概是顾及场合所以才没当众发火,忍受着谈墨对他的性、骚扰。
路饮是被他邀请来参加这场见面会,作为大二学生的代表之一。考虑到对方忙碌的行程,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他欣然同意赴约,秦之浩因此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忙,正准备上前阻止时副主席突然和他说话。
他被工作打断,结束后再想抽出时间,发现谈墨已经老老实实坐在了台下,只好作罢。
但他还是记住了这个不安分的学弟,整场见面会上频频朝他方向张望,谈墨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低头给路饮发消息。
“那人和你很熟”
路饮这才注意到秦之浩的异常。
秦之浩比他大了一届,前几天刚升任成为学生会主席,为人热情,但路饮和他交集不深,回短信说“不熟。”
谈墨收好手机,抱臂慢悠悠地回看过去。
他不笑时脸上表情疏离,因为身材高大看起来模样唬人,秦之浩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愣了几秒移开视线。
新生见面会结束后,学生会又在附近的酒店安排了一场规格不小的聚餐,谈墨和路饮隔了几桌的距离,鲜少能够找到机会和他眉来眼去。
多数时候路饮都一本正经,人前和他装不熟,反而看得谈墨更心痒。
好不容易他凑到了路饮面前,大庭广众下不至于太失智,向往常那样习惯性地搂他腰,不算出格的动作,很快松开,但不巧又被秦之浩注意到。
秦之浩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等散场后决定找到路饮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路饮不是住校生,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学校,他跟着走了几步终于等到他落单,正要上前时见他旁边突然窜出一道人影,捂住路饮的嘴
拖到一边,不由分说地把他压在了车前盖上。
秦之浩的额角重重一跳,又是谈墨。
他都不知道谈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时无语至极。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秦之浩夜视能力差,又隔了几米,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轮廓有点看不真切。他不敢冒冒失失开口,决定先在一旁观望,这时听到谈墨污言秽语“刚才就想亲你。”
路饮轻笑一声,谈墨的身体就压得更低,他被迫后仰,背脊抵住冰凉的车前盖,被谈墨凑近了在脖颈处轻轻嗅闻。
像条粗鲁的大狗。
“在外面,别闹。”路饮想要推开他,但说话声音轻,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对谈墨来说反而更像是鼓励,即使路饮后来骂他,“你跟暴龙简直一模一样。”
被骂是狗谈墨也不恼,自从高考结束他和路饮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后,这段时间他没少上路饮的床,得到最多的反馈就是“别像狗那样咬人”。
但他喜欢咬路饮这个臭毛病无论如何都治不好,大约因为生了两颗尖锐的犬齿所以醒脾也沾染上了非人的习性。
他现在磨了磨牙,又有点儿蠢蠢欲动,是标准的行动派,牙尖抵住路饮的皮肤轻慢研磨,不过不至于太坏,收敛着力道,虽说是咬更像是含。
路饮的五指慢慢收拢,抵抗的力道消失,抓住了谈墨的衣角。
“回家再”然后声音骤然消失。
秦之浩面露茫然。
路饮跟他不熟,但他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学弟,听说他性格冷清,又不住在学校宿舍楼,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后来得知他名下的企业发展如日中天,秦之浩也就慢慢止了和他交好的念头。
他印象中的路饮是标准的精英,因为工作繁忙,多数时候来学校上课也穿整套的西装,衣着一丝不苟,头发打理得整齐,向后梳时露出整张漂亮的脸。
秦之浩偶尔路过他们上课的教室时总能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他,路饮微垂着头,一绺刘海散落在他额前。大约因为他的侧脸生得实在精致,又不爱笑,带着天然的疏离感,看上去没有那么容易亲近。
可是现在
因为夜色的遮掩他其实无法看清面前的场景,但也能够从细微的响动和那团模糊的身影中猜到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说情侣间接、吻司空见惯,但秦之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路饮,目光呆滞地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仓促退后半步。
原来一切都是小情侣间的把戏
他突然想到了刚才路饮那句“你跟暴龙简直一模一样”的话,终于迟钝地发现他和谈墨其实是旧识,或许说应该有层更加亲密的情侣关系。至于谈墨突然出现捂住路饮的嘴把他拖到一边,其实也是两人玩的情趣
秦之浩顿时没眼再看,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止,否则就要闹出一个巨大乌龙。之后他又等了一会,确定路饮没有危险后,就离开了地下车库。
谈墨拉着路饮从车前盖上起
来,紧握他手腕的掌心烫得吓人。
身后骤然失去支撑力,路饮一时间没站稳,手掌向后撑住冰冷的铁皮,才不至于乏力地跌进谈墨怀里。
他在床上的表现不如性格里那样强势,因为被谈墨牢牢占据了主导地位,体力上也略输对方,又很怕痒,一碰就受不了,没有那么多的话语权。谈墨平时热衷于这类事,让他的身体也逐渐习惯对方的存在,现在亲到一半被打断时并不好受。
谈墨同样差点擦枪走火,被他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时快要管不住自己,声音沙哑地和他说“回家”,绕到一边拉开车门把路饮送上副驾。
快到清河郡时他们路过一家24小时自助便利店,谈墨想起家里的东西都快用完了,怕不够,下车又去买了一些。
路饮坐在车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回来,过去找他时见他在柜台前停驻。
“怎么了”路饮在他身后出声。
谈墨“有很多口味。”
“我都不喜欢。”
路饮说着拿了最普通的款式,见谈墨紧跟其后扔了几款草莓口味进购物篮,额角不由抽了抽,不过没阻拦,但等注意到他将手伸向更过分的产品时,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不喜欢。”他强调。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款式,不仅口味连形状也他根本一点都受不了,太刺激,被谈墨哄着用过一次就把它们永久拉入黑名单,但谈墨似乎食髓知味,总想再试几遍。
“你不需要用这些东西。”路饮劝他,“你真的很”
谈墨的声音低“嗯”
路饮让他过去结账,走在他身后,过了会终于把说到一半的话补全“厉害,非常厉害。”
除了床品有点差劲外,其他地方无可挑剔,路饮虽然不想这样当面夸他,但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