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疑似从坟墓中死而复生的父母和疑似返“老”还童的自己,托尼斯塔克的第一反应是哪个混蛋给他的酒里加料了
第二反应是jes christ,人死前原来真有回马灯
接着他的大脑才终于迟钝地想到那个最梦幻,最童话,最不可思议的解释上帝啊,向流星许愿居然还真能实现
说真的,要是流星真的能实现人们的愿望,那苏联也能解体了
不对,好像真的解体了。
想起前几天从酒吧里骚动的人群中听到的叫喊,托尼用力按住头,只觉得头晕目眩,十分需要一盆冰水来冷却一下过载的大脑神经。
年轻的玛利亚斯塔克担忧地揽住他,温柔地抚摸他的背部,轻声询问他的状况。
霍华德斯塔克皱着眉打通家庭医生的电话,让对方尽快赶来。
托尼没有余力去安抚父母,他还全然沉浸在震惊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感到混沌。他努力地观察着四周目之所及的一切,试图找出这是个玩笑或者梦或者随便什么虚假玩意的证据。
但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身下软和的床铺被褥,中央空调吹出的安静气流,书架上堆着的书刊和展示架上各式各样的美国队长模型,母亲身上传来的温度,风中刺鼻的血腥气味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等等。
托尼混沌的脑子悚然一惊,哪来的血腥味
他下意识地向父母看去,生怕下一秒他们身上就像三流恐怖片一样出现满身血迹,然后他惊醒,意识到一切都只是个噩梦。
幸好,这种狗都不看的俗套剧情没有出现。
他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温暖干燥,除了身体缩水了以外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霍华德和玛利亚作为职业特殊的人士,比托尼更早一步察觉到气味的不对劲。霍华德眯了眯眼,手无声伸向身后握住不离身的枪柄,另一只手向妻子比了个手势。
玛利亚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借着抱着托尼的姿势,将自己挡在托尼的前面,只等有什么突发情况便带着儿子冲出房间。
霍华德双手持枪,侧身慢步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靠近,大声喊了一遍劝降的话。没有回应。
随着距离缩短,他确定了血腥味的源头,就在房间的角落里,那里胡乱堆着些书和零件,怎么看都不像能藏一个人的样子。
这让霍华德放松了一点,还剩五步距离时,他猛地上前一步,挑枪直指被杂物遮掩的墙根几乎是同时,霍华德惊讶地挑起了眉。
玛利亚担忧地注视着他凝滞的背影,片刻,霍华德放下枪,伸手拨弄了一下什么,再抬手时上面已经带上新鲜的血迹,他放下枪转身“没事了,是只受伤的小猫,不知道怎么闯进来了。”
托尼从母亲怀中翻下来,刚想冲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又突然停下来,回身拉着母亲的手腕一起。
到了霍华德旁边一看,果然是只受伤的小猫,伤势格外的严重。
红色的血几乎遍布小猫全身,将毛发粘成一绺一绺,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往外渗出更多,将周围的地毯染成一片血红,湿冷黏腻。
走近后,血腥味似乎因为视觉而加强了,在空气中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
托尼呼吸一滞,下意识在裤兜里摸自己的手机,准备联系兽医。手头摸了个空,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是二十一岁,而是个还在父母监护下的儿童。
他握紧母亲的手,“医生呢快让医生过来,它看起来不太好。”
玛利亚试图先将托尼带离卧室,却被托尼阻止了。
这事有点蹊跷,他得留下来看着。
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前二十一年的人生记忆中,没有重生,也从来没有这样一只“猫”出现。而当变数出现的时机如此巧合时,他不能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简而言之,托尼怀疑这受了重伤的小猫与他的“奇遇”有关,更甚者,托尼还怀疑这小猫就是那个砸到了自己脸上的“天外来客”,也是导致他现在回到过去的诱因。
只是无论什么猜测,在现在都只是猜测,要等到当事猫好起来,才能一一验证。
斯塔克家没有养宠物,自然没有长期雇佣的兽医。不过这时霍华德斯塔克联系的医生已经到了。那医生进门时被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有雇佣兵闯进斯塔克宅来了一场激烈的冷兵器战。
毕竟不是专业的兽医,医生在简单检查过小兽的生理体征并进行止血后,便将主场交给了后联系来的兽医好友。
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小兽身上的伤口基本都是皮肉伤,没有骨折也没有内伤;坏消息是,皮肉伤遍布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除了还连在一起外,和超市里卖的切好的牛肉片没有任何区别兽医的原话。
他们能做的只有清理伤口,止血,敷上药物,最后用绷带包扎好。再开点消炎药和止痛药。至于这一套流程到底能不能让那只小猫活下来,就看上帝的意思了。
“我认为痊愈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在我来之前大部分伤口已经自行止血了,这孩子的自愈力很强。”兽医离开时留下了药物和医嘱,以及这么一句话。
小猫的情况看起来不像他说的这么乐观,在经过伤口处理等一系列动作后,顶多从只剩一口气变成剩两口气。
托尼隔着保温箱看着里面被包扎成个木乃伊的小猫,呼吸微弱,他不自觉地跟着放轻呼吸,指尖轻轻贴在玻璃上“要快点好起来啊,外星小猫。”
“会好起来的。”玛利亚安慰他。
“为什么叫她外星小猫”霍华德的关注点截然不同。
“她的出现像从天而降一样。”托尼半是敷衍地说着很像儿童天真想象的真话。
“从天而降确实,所有监控中都没有拍到她的画面。简直像是凭空出现在那的。”霍华德摸摸胡子,看着保温箱里小兽的眼神一闪,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时候把这小动物抓去好好研究一番。
托尼对霍华德的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每次他露出这个表情,就会有个什么东西被拆得一团乱,然后被组装成全新的样子,无论机械还是化学式都是如此。
如果那真是猫还好,问题是眼前这小猫有一半以上的可能不是什么正常存在。万一被霍华德查出来了不,还是从一开始就杜绝这个可能性吧。
这时候跟他爸开口是绝对没用的,还得曲线救国。
托尼酝酿三秒,憋出印象中孩童最天真无辜的眼神,看向母亲“妈妈,我可以养她吗”
“当然可以。”玛利亚果然摸摸他的头,“你可以先准备些玩具,等她好起来了一起玩。”
久违地以孩子的身份向母亲撒娇,托尼耳朵有点烧。但母亲浓厚的爱意又让他重生以来彷徨不定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如同浸在温暖的羊水中,灵魂再度有了归宿。
托尼很想紧紧抱住母亲。
六岁的他大喊想抱就抱,他就该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二十一岁的他矜持抱臂,自诩大人,认为再像真正的小孩一样向妈妈撒娇太丢脸。
头脑风暴了好一会,托尼决定折中,踮着脚,像个大人一样去抱母亲的肩膀,然后发现以自己现在这短手短腿,只能挂在玛利亚的脖子上。
玛利亚笑意加重,装作看不出儿子突如其来的别扭,用力将儿子按进怀里一顿揉捏,好好亲近了一番。
霍华德握拳咳嗽一声,提醒这两母子自己不是透明人。
玛利亚挑眉,把托尼塞到他怀里“你也想要儿子抱自己来呀。”
霍华德手上提着个软绵绵的孩子,浑身僵硬,比捧着个能炸飞一座工厂的炸弹还要来得手足无措。他木了两秒,把托尼直接往地上一放,眉眼一竖“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像什么话”
如果托尼是真正的六岁,他会认为这是父亲对他的不满。但此时的托尼是个二十一岁的芯子,多少能看出来老父亲的色厉内荏,只觉得无语。
只能说他对他爹的心理阴影是有理由的,这僵硬冷血的态度直到十几年后也没改变。说起来,他好像直到他爹死了都没听到他说一声我“我爱你”。
玛利亚一直跟他说他的父亲有多爱他,但恕托尼直言,从行动上看他还真的没感受到多少“爱”的证明。
啧,这次重生他主要是为了救妈,爸嘛,顺便救救算了。托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折腾了一早上,这时才算歇了口气,一家人下楼去用已经不太算早的早餐。
电视里播放着实时新闻,主持人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报出278公路布碌仑皇后区快速道路段拥堵的信息。
“今日拥堵起因为意外车祸,肇事车辆持续高速行驶以致撞击前方堵塞车辆,造成更进一步的大规模连环车祸和堵塞。目前事故仍在调查中,不知这是否又是一起刹车失灵造成的惨案。离奇的是,至今仍未找到肇事司机的踪迹”
“这算什么新闻。哪天不堵了才值得拿出来报道一下。”霍华德嗤笑。纽约的堵车盛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托尼眼皮跳了一下。他伸手去捞花生酱,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刹车失灵也太多了点,我们的汽车不会也和市面上用的是一样的刹车装置吧也太不安全了。”
霍华德明显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叼着烟看报纸,施施然吐出一个烟圈,只分给托尼一个“我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蠢的儿子”的眼神。
托尼额角青筋涌动,保持假笑将期待回答的眼神转向玛利亚。玛利亚很好地接收到了托尼的眼神,转头瞪了霍华德一眼。
霍华德将报纸放低一点,“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车库里的车定期检修,而且都有完善的刹车制动保险装置,转转你那不怎么灵光的小脑袋,就能明白刹车失灵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托尼
俗话说得好,人不能立fg。听听他爸说的这话,十四年后不就应验了
真想把他爸口中无限接近零的未来影像用超清电影巨幕绕他环360度播放啊,而且一定要加上奥巴代亚在葬礼上发言“我们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失去他们”那段。
不过他本来也没对一次旁敲侧击就能让父母生出警惕心抱希望。况且他重生的时间段距离出事的时间点太远了,长期的严防死守最容易在松懈的那一刻出漏子。
父母都不靠谱,还是得靠他自己想办法。
托尼没再说话,默默往嘴里送早餐,脑袋里开始疯狂大脑风暴起来。
他没想到的是,他不说话,父母反倒有话说了。说的是关于他上学的事。
托尼努力想了想,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这么一回事。
好像是他被希望他拥有正常社交生活的父母送去了私立学校,不足半个月就因嚣张扬言学校在座各位都是辣鸡和多次携带危险违禁品进入学校,以及数次爆破实验室而被委婉地劝退,休学在家。
玛利亚当时还是希望他去上学,拥有正常的社交圈子,交几个知心好友,不要像他爸一样活成个处处树敌的乖张家伙。
但当时的他抵触情绪强烈,认为继续和那帮蠢货一起上学只是浪费时间,比起和蠢货交朋友,他更愿意在工作间里和自己的电焊枪生死相随。
嗯,他当年可真是聪慧,这么小就看透了世界本质。
托尼给六岁的自己点了个赞。至于实现愿望的手段是撒泼打滚,绝食自闭,逃学搞爆破这点忘了,通通忘了。
重来一世,他要用自己理性的分析和超越年龄的智慧理智来说服父母,再也不留下那等黑历史
托尼想得蛮好,只是没等他操着一口小奶音说完话,霍华德就打断他“难道你以为你真的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聪明了你还有得学呢,小子。”
“听你妈的,去上学,没得商量。”
嚯,多日不曾感受霍华德的,如今竟然还有点怀念才怪
以他现在这个身板,拍案而起是没什么威慑力了。托尼冷静地思考,那么他要不要直接把桌子掀了呢
哦,原来以他现在这个身板根本掀不动桌子啊,那没事了。
他们天才,走的是头脑赛道,才不靠什么蛮力解决问题。
他当然可以通过学力测试来告诉父母以他如今的学力已经不需要再上小学,甚至大学都不需要去了,完全可以直接开实验室做独立研究。
问题是,这样一来他就必须得解释为何自己的学力一夜之间飙升。
出于多种微妙的心理,托尼并不想将重生的事告知父母,也不认为有必要。
这样下来难道他真的要回归真六岁时的一哭二闹三打滚绝招了吗
托尼在内心痛苦面具。
不,绝不。
没关系,他们成年人还有种绝妙的生存哲学折中。这学,他可以上,但怎么上,上多久,就说不定了。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家庭时光中止于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中。
霍华德接起电话后,原本还算放松的眉眼马上紧皱了起来,托尼被管家拎出了房间,只听到几句断续的话“先封锁起来,我现在就过去。”
托尼对父母的工作不怎么感兴趣,在他的印象里,父母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宴会,要不就是在寻找美国队长的路上。
他在意的是,霍华德接到的这通电话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外出了,而他还没来得及对预防未来意外的发生做出任何行动。
即便清楚父母遭遇的那场意外发生在十几年后,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中一沉,呼吸间带上了几分压抑,太阳穴隐隐有些疼痛,就像重生前醉得不省人事时一样。
那是不可避免的条件反射,是死亡给他带来的阴影。即使重生后再次见到了活生生的父母,这份阴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抹消的。
托尼屏息了一瞬间,接着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不会让阴影干扰自己的思维和要做的事。
从管家手中挣脱出来,托尼从藏书室中取了些书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他的坚持下,装着受伤小兽的保温箱放在了他卧室外的小客厅中。
确认了一下小兽的状态,托尼抱着书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一本本翻看起来,时不时在本子上写些什么。
他许下的愿望,最艰难的部分回转时间,已经实现了;而剩下的部分,他会靠自己实现。
斯塔克宅前庭中,两辆黑色轿车依次停在宅邸前。
霍华德本来已经坐在驾驶座上了,不知想到什么,鬼使神差地下车绕到前面,打开车前盖看了两眼,又矮身看了看车底部的刹车软管和刹车片。
玛利亚见了,有些好笑“既然有听进去托尼的话,当时就别用那副态度就好了。老是这样,托尼会讨厌你的。”
霍华德板着脸,拈拈胡子“像你一样迟早会把那小子宠坏,父亲嘛,还是要威严一点才行。”
“老古板。”玛利亚为这对父子叹了口气,忽然又回头看了眼大门,“你觉不觉得托尼今天有点奇怪”
“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吗,一天一个样。”霍华德为玛利亚打开车门,做出“请”的手势,“先去看看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快点解决也好快点回来。今年要是再错过那小子的生日又要被他念叨了。”
玛利亚想了想,也是。
母亲的直觉让她留意到托尼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间都有些细微的变化,遣词用句间的语法也成熟了不少,但惯常的小动作都没变,语言习惯也可能是小孩子最近的模仿爱好一切都能说得通。
她压下心中仍存的隐隐担忧,将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和丈夫讨论起电话里传来的信息。
汽车行驶过前庭时,霍华德眯眼看了看四周,抱怨道“什么时候添了这么多天使雕像,奇奇怪怪,让贾维斯换掉。”
玛利亚也注意到了,庭院中随意摆放着的掩面天使雕像确实有些多了,风格也不太搭调,让人看着有些不舒服。
“我给贾维斯发条邮件,请他尽快更换一下。”
豆大的雨滴砸在前窗玻璃上,阴云不知何时已经压在了上空。光线被遮挡,宅邸变得色彩灰暗起来,潮湿的气息升腾,渗透到骨头缝里,仿佛要从中长出霉菌的痒意滋生。
托尼仰头看了看起居室窗外。
大雨要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