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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跑了
    老嬷嬷捂着脸,去寻人去了。

    很快青舍里的两个美人就过来了,还有两个调教过的女使,一块儿站着听训。

    “伺候了世子这么久,如今他成亲了,正经也该把你们提成姨娘,主母年轻,去了世子府上,你们没事多替她主持一下府里的事,

    就是骄纵些,多拉着世子到自己屋里去也没事,我保着你们,来日生下一儿半女,就是你们一辈子的倚仗。”

    两个美人被遗忘了许久,在青舍的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此刻听到夫人的吩咐,她们对视了一眼,想说出实情,又不敢。

    大夫人和世子,她们谁都开罪不起,只能随女使们柔顺地应一声“是”,坐到马车上,跟在杨氏的车后出了国公府。

    马车上,凡柔苦着脸道“这回咱们去世子府上,还得被跟从前一样关着吗”

    从前大夫人若不传唤,她们是连偏院都出不得,何况是靠近世子的主院,凡柔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同乘的还有两个女使,凝云说得隐晦“你忘了自己见过的东西了安安分分,比什么都好。”

    过去了那么久,凡柔早忘了当初的害怕,她现在更讨厌被关起来,自己年华正好,又有美貌,合该享受宠爱跟富贵,干吗要在一个小院子里空耗日子。

    “反正那个偏院我实在待腻了我就想给自己搏一把,不然还不如死了呢”

    凝云道“世子如今已是寒鸦司司主,他的性情即便是变了,也只会更不留情。”

    可凡柔现在一头热,根本听不进去“听闻那位夫人是平头百姓,和咱们一个出身,她可以做正头夫人,咱们为什么不行”

    她也是听到大夫人鄙夷世子夫人,才更不甘心,想去争宠。

    凝玉见现在劝妹妹什么,她都听不下去,只能叹了口气。

    其他的女使也是和凡柔一样的想法。

    她们不知世子行事的狠辣,只看他平日待人如沐春风,还有一张让人想入非非的脸,就觉得能去伺候世子是天大的福分。

    要是能得宠爱,那平民出身的正妻,也没什么好怕的。

    总之一马车的女子,个个都在琢磨着以后要如何使出手段赢过别人,得世子的青睐。

    到了宋府,杨氏也不下马车。

    她懒得把那个躲在府里的女人揪出来,只在外边当个威慑“我就在这儿等着,她要是不收,就是不敬,敢猖狂,我先教教她规矩,再回杨府不迟。”

    娉婷婀娜的女人们走进了宋府。

    那女人要是知趣,就该出来给她这个婆母请安。

    夏诉霜还不知府里要来“新人”。

    她昨日和夫君打了半日马球,又在马球场用的晚膳,等回家已是二更,夫妻二人洗洗就睡了,宋观穹才睡了两个时辰,就起身带着近山近水上衙门去了。

    他睡不了一个整觉,夏诉霜迷迷糊糊听到他说要

    走了,拉住了人。

    外头还是黑漆漆的呢,夫君才睡了多久,她又心疼又困,闭着眼睛道什么事要这么早去办,要不要师父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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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的话脱口而出,让宋观穹面色骤变。

    “遥儿,你”

    难道想起来了他睁大眼睛,曜石时般的瞳仁在微微颤动。

    夏诉霜根本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你怎么不说话,是很急的事吗,你要不坐马车去吧,路上还能睡一觉。”

    她实在太困了,说完这些,就又睡了过去。

    意识到她是无意识说出这些话的,宋观穹松了一口气,亲了她一口“要去抓人,我尽量早点回来。”

    走出主屋时,宋观穹急促的心跳仍未缓下。

    他如今这么好的日子,绝对不能被人任何毁掉。

    想到那个墨山或许该找个借口,送她到京郊住着,比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要好,就算她想起来了也不能跑脱。

    夏诉霜浑然不知夫君的打算,她睡足了时辰才起床,日头已经照到了一角床榻了,睁眼不见夫君,才记起昨夜他匆匆就走了。

    如今已快隅中,忙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他可有好好吃饭。

    她去了一趟厨房,让大厨做了几样他喜欢吃的菜,仔细归置在提盒里,嘱咐小厮小心些,趁热送到衙门去。

    一个人吃过饭,夏诉霜就找出了宋府的图纸,打算找个地方开辟一个蹴鞠的空地。

    等看完地方回来,就见院子多了几张生面孔。

    夏诉霜不喜欢太多人,主院为了清静,只留了当初在结心园伺候过的女使,甚至不需要护卫,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厉害的,护卫只在外围。

    骤然见到这么多人,让夏诉霜以为家中要办宴席了。

    领头的是两个美人,一个珠圆玉润,一个纤腰款款,后边的两个女子穿着一色的衣裳,面容青涩讨喜。

    女子们一见着她,纷纷朝她盈盈一拜,比含苞待放的菡萏还要婀娜多姿。

    夏诉霜愣愣地“你们是”

    凡柔走出一步,婉声道“见过夫人,我们都是世子的侍妾,原本住在青舍里,世子立了府,大夫人就让我们过来继续伺候世子当然,也是侍奉夫人。”

    她们从前除了靠偶遇,根本没法在世子面前出现,是以谁都没见过夏诉霜,不知道她原先的身份。

    凡柔边说,边打量着这位主母。

    不过虽出身白衣,这模样真跟月中仙子似的,气质也与别个不同,清冷又带点不谙世事的懵懂的,身段纤秾合度,跟一尊观音似的。

    怪道世子会求了圣旨娶来,想必平日也没少宠爱,可惜不够稳重,一听到她们的身份,神情就变了,着实没什么心计。

    看来往后就轻松多了。

    凝云也在打量着这位夫人,她毕竟也不想成日被关着,不如审时度势,弄清楚主母是什么样的人,再做打算。

    看起来是个天真的

    ,来日世子若是无意见她们,还能哄骗这位主母大方些,劝主君也去她们那儿坐坐。

    夏诉霜在听到“侍妾”二字时,手抖了一下,耳边嗡地炸出许多杂音来。

    她知道侍妾是什么意思。

    阿霁的侍妾他还有侍妾那他不是早就

    他从前不是跟自己说过没有别的女人吗

    夏诉霜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下去,死死咬住了唇瓣,不敢相信,“你们是从前就伺候”

    凡柔笑语盈盈“是啊,快有一年了。”

    心如流沙,一寸寸塌陷下去。许久,夏诉霜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她像被重重打了一拳,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在她过得最开心的时候,轻轻一下,就把她所有的幸福都挑破了,难道所有女人都要在新婚之后,应付这一日的到来吗

    魂魄和沉重摇晃的身躯无法合拢在一起,连呼吸都生疼。

    “夫人,国公夫人还让您给我们安排院子,不宜太偏,她今日要回杨府,正好经过这儿,如今就在大门口等着”

    夏诉霜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带,带她们去下去吧。”

    无力地丢下这一句,她苍白着脸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夫人,姐妹二人面面相觑,眼中都看到了惊喜。

    凡柔道“夫人也没说让我们住哪儿啊”

    凝云摇了摇头“也没出去给大夫人请安。”看来这位主母是立不起来了。

    宋府外,杨氏等了许久,也不见府里有人出来。

    她不耐烦了“让人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嬷嬷赶紧进去了,“夏夫人身体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谁敲门也不见开,似乎是为那些侍妾的事。”

    “你是说,她一看到那些女人,就多躲起来了”

    “是啊。”

    “哈看来这招儿不错,走吧。”

    见计策有效,杨氏也不计较夏氏无礼之过了,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自己当年的苦楚。

    衙门里,宋观穹将徐玟的护卫提回了衙门,暂未审问,而是等着内宫的消息,在等待之时小憩了一会儿。

    “主子,夫人使人送饭来了。”

    宋观穹这才知道已经到了用饭的时辰,他精神一振“让人进来吧。”

    小厮提着食盒径直走进了正堂,受了一路的注目。

    寒鸦司是狗都怕的地方,外人都说里头阴气森森的,实则热闹人人都爱看,这些司刑勾命的官差也不例外。

    天下红雨了,司主都有人给送饭了。

    那位从没露过脸的夫人和寒鸦司司主成亲,总让人觉得不真切,司主成亲像海市蜃楼似的。

    难以想象送饭这样发生在寻常小官员身上的事,在寒鸦司却真切发生了,还是给司主送的。

    司主活着这么久

    ,吃过饭吗

    小厮是寻常小厮,一路被那些“鬼差”盯着,汗都下来了,他看起来很可疑吗

    他加快步子进了正堂。

    宋观穹看到那提盒,眼中含笑“夫人让送来的”

    小厮低着头“是,夫人惦记世子不能按点吃饭,是守在旁边看厨子做的,还搭手帮了忙。”

    近山将提盒接过,“她还有什么嘱咐”

    “夫人让世子偷空就休息一下,不要太过操劳,办差的时候多注意,别受伤。”

    宋观穹听得心满意足,让人下去了。

    吃过了饭,皇帝的消息很快就来了,审问的事全权交给他自己来。

    宋观穹半点不觉得惊讶。

    两位皇子之争看起来是皇帝打压了所有皇子,让大权牢牢掌在手中,但也让他疑心更重。

    斜月庙有些朝官确实是三皇子党羽,但也有一些无辜之人被李兴陷害,而无为寺的另一半,皇帝为防备太子坐大,也信不过,只有从始至终为他办事的宋观穹,还有他手中的裨龙军、暗卫,被他视为了心腹。

    兼之开始在长生上求索,皇帝愈发仰赖宋观穹,从前徐玟所经之事,才敢交由他查办。

    宋观穹起身“走吧,”

    审问不过一个时辰,从牢狱出来,宋观穹将沾血的手洗干净,又有衙差来禀京中几处道观和寺庙一齐出了乱子,先是失火,又是信众聚集闹事,或是寺中弟子出了官司,主持自言失德,无资格代表天家去蓬莱求药。

    看来没人想苦行去蓬莱。

    宋观穹早料到会出事,“那些老和尚不想一路乞讨去蓬莱,就想出了这种招数,信众好办,只抓住领头的,说其收了对头的寺庙多少贿赂来闹事,余下该劝的劝,该吓的吓,把人心分裂、打散。

    至于起火、杀人之事,先定个嫌疑人,慢慢查,别牵扯到神鬼之说上去,总之这段时日,就说,

    别给他们掰扯的机会,挑个最近的好时辰,把人赶出建京去,”

    “是。”

    总归这些人只能操纵舆论,把舆论压住了,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忙碌一日,该在衙门处置的事也差不多了,宋观穹归心似箭。

    回到宋府,他步履匆匆就回了正院,平日里遥儿该在亭子里等他的,今日却不见。

    宋观穹问“夫人呢”

    女使说道“夫人好像有点不舒服,回了屋子。”

    她想说今日发生在院子里的事,又想起夫人的吩咐,还在犹豫要不要同主君说,人就已经走了。

    宋观穹已经要开门找人去了。

    可他发现门推不动,便喊了一声“遥儿”

    没有回应。

    她从不锁门,而且已到了掌灯时分,屋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宋观穹有些不安。

    用力将门撞开,屋子昏暗,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地狼藉,宋观穹快步走进去点亮了灯,手里的烛台被快速照见屋中各处的狼藉,跃动间几乎要熄灭。

    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是发泄地将一切破坏了,连他们睡觉的床榻都被劈成了两半

    可想当时在屋中的人该有多气恼。

    宋观穹已经不寄希望在屋中能找到她了。

    遥儿为什么这么生气她人去哪儿了

    思及出门之前遥儿无意说出的称呼。

    宋观穹惶惶然,难道是她记起来了,才想一走了之了

    他立时就慌了,转身冲了出去。

    那边近山近水连一口水都没喝,就收到了主子的命令“盯住各处城门,把整个建京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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