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汤月走近,门外的老太太掉头就跑,闻酌走到楼梯扶手边往下看了眼,老太太只下了一楼。
“老公,她跟你说什么了”汤月温柔地问。
“没什么。”
汤月体贴地不多问,似是随意道“我听说楼下老太太精神有点问题,经常胡言乱语还往别人家跑,楼里邻居投诉好几次了。”
“物业处理了”
“没呢,物业嘛,就那样,只领钱不干事的一群大爷。”
闻酌若有所思,突然道“小区里路灯坏好多天了,物业还不找人修,下年度物业费都不想交了。”
他虽然冷淡,但态度从容,说得跟真业主似的。
“可是老公,你忘了物业修过灯的,可它就是一直坏,一直坏,怎么都不好”汤月态度突然有所转变,“没了灯,才能藏住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啊老公。”
“藏什么”
汤月明显话里有话,可却不愿意说了,吊带落在了肩膀一侧,白皙的胸口都露出了一截。
她话锋一转,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老公吃早餐吗”
“不了,我想出去跑步。”闻酌无动于衷地拿上手机,“你做自己那份早餐就好,辛苦了。”
“”
大夏天的,小区里的雾格外得厚,甚至从窗户透进了楼道里。
安全起见,闻酌还是没走电梯,虽然两边都有见鬼的可能性,但被困死在电梯里可就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楼里一层是四户人家,之前说疯话的老太太已经不在楼道了,就是不知道四户里哪一户才是老太太的家。
闻酌开始挨个敲门,“叩叩。”
601家里没有回音,602应该是有起床气,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吼”快递放门口大早上吵人睡觉也不怕天打雷劈”
603里面先是一阵躁动,随后传来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肯定又是那神经病,天天投诉天天没人管别逼老娘报警”
暴躁的脚步席卷到门口,女人顶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猛得拉开门,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人,便上下左右打量了下闻酌,一句话没说,又猛得摔上门。
“砰”
“别让老娘”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后面的就听不清了。
看来老太太住604。
闻酌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声,但却再次惊扰了隔壁的603“别敲了再敲我报警了”
闻酌只能先离开。
看来老太太精神有问题这点汤月没说谎,至少老太太的邻居也觉得老太太像神经病。
他顺利地来到一楼,迈进大雾里。
八九月份的天气,早上的雾浓到伸手不见五指,这是夸张说法了,但如果十米开外站个人还真看不清。
小区里十分安静,要说年轻人大清早不起床正常,但闻酌住的那小区每天早上五六点就
有老头老太出来遛弯了,不是推着娃就是溜狗。
雾白的周围好像有无数影影绰绰的鬼影,闻酌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却发现了昨晚在阳台上看见鬼的那个地方。
他驻足了会儿,那个地方再往前点就是一户人家的一楼花园,黄铜色的围栏上攀着密密麻麻的玫瑰藤,八九月的玫瑰已经到了落败的季节,花瓣不再娇艳欲滴,欲渐枯萎。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玫瑰藤下,似乎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
早上的空气有些阴冷,闻酌抬头看了眼这栋楼的序列号八栋,郑多乾隔壁。
贸然的好奇只会害死自己,闻酌并不想知道玫瑰花藤下的到底是人是鬼。
他饿了,想吃早饭。
可到小区门口的路好长啊长到十分钟了还没走到。
周围的楼房绿化似乎一直在变,又似乎一直没变。
兜兜转转,闻酌又看到了那个玫瑰花藤,花下的白裙女人好像更近了点。
非要勾他去看一眼似的。
上个副本里,那些村民也还是人的形态,其它的基本都是靠声音或呼吸恐吓他们,充满怨气的温乔还是借助的玩家身体。
要说唯一有危险的就是那个给费允笙讲鬼故事的小女孩,她应该是李家村祖辈为了饱腹拆吃入腹掉的小女孩。
现实里闻酌也没遇到过特别灵异的事件除了闻归的失踪。
但按照常人对鬼的理解,无外乎是恐惧产生的幻觉而已,尽可能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视觉,闭上眼睛,跟着感觉走就像他昨晚上楼梯一样。
闻酌如法炮制。
他闭眼走在不算平整的石砖路上,凭着昨晚的记忆朝大门方向去。
周围的一切触感和声音他都不管,无论是女人的抽泣声,还是背上如石头一样沉的冰冷触感。
多年的法医经验告诉闻酌他的背上压着一句尸体。
尸体的脑袋歪在他肩膀,嘴唇贴着他耳朵哭泣“呜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会回头看看我呜呜”
或许,尸体的脖子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与他黑色的沉闷衬衫融为一体heihei
闻酌走得越来越艰难,心脏快被压得喘不过气了dashdash直觉告诉他不能睁眼,否则只有一个死字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肩上,闻酌没收住脚步,腿踢到了铁栏杆上,刚要撞上去的额头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托住,肩上的重量陡然一轻,他听见身后的人抱怨似的说走路怎么不看路”
闻酌缓缓转身,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
但一十度左右的天气,他额头已经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san值已经降到了80以下。
“哭了”身后熟悉的声音问。
闻酌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浓浓的雾气在他睫毛上凝成了一粒粒细小的雾珠。
席问归用拇指轻轻抹去,轻声感叹“真脆弱啊”
他想了好久,
才想出一个形容,像蝴蝶一样,脆弱,漂亮,但又坚韧,使人想要占有,折断翅膀,将它弄坏。
闻酌拍开他的手,想说是因为大雾,可此刻天空朝霞万里,阳光照亮了一半的小区大门,上班族们行色匆匆,门口早点铺一个比一个忙碌。
哪来的大雾。
闻酌懒得解释了,他不信席问归看不出来哭与露水的区别。
“你怎么在这”
“请你吃包子。”
“”
闻酌这才发现席问归腰上还系了一个围裙,肩上还落了一些面粉,配合着席问归无可挑剔的微笑,让闻酌想起很久以前好像也有这么一幕
小小的闻酌吃小区门口的包子拉肚子,又很想吃,却闷着从不说。
闻归看了出来,买了面粉和肉沫,在厨房大张旗鼓地行动起来,最后却把自己和闻酌都糊成了两张白脸。
记忆力模糊的面孔逐渐与面前的席问归重合,却又不能完全重合。
闻酌淡道“你的角色是包子铺老板”
“小鱼崽还是聪明。”
“我昨晚特地在家里找了一圈,就为了找针线。”闻酌用最冷淡的语气威胁。
“如果有一天,你真能缝上我的嘴”席问归想了想说,“那一定是我心甘情愿。”
“”是该缝上了,最好缝得死死的,一点缝隙都别漏,闻酌毫无所动地问“包子呢”
“店里。”
席问归的包子铺就是昨晚亮着红灯的那家店铺,生意很不错,门口甚至排起了小队伍。
老顾客赶时间“还是老样子”
席问归麻利地给他装了三个包子一瓶喝的“走好。”
闻酌眉峰微挑“你知道他平时吃什么味”
“不知道。”席问归无辜地说,“但是太忙了,偶尔装错了口味不是很正常”
“”
还有顾客要完肉包子后当场就咬了一口,眉头一皱“老板,你这包子今天的味道有点怪啊”
席问归微笑“哪里怪了”
顾客一呆“怪,怪帅的”
他脸色通红地跑开了,腰臀一扭一扭,配着耳朵上的红色耳环显得无比骚包。
“”
虽然闻酌才做五六年的法医,但经手过的奇葩案子还不少,之前还碰到一个死者,吸了粉窒息而死,后面还塞着一个玻璃酒瓶。
经调查后当晚没人去过死者家里,纯粹是自己吸嗨玩疯了。
说起来,以席问归的容貌,应该是男女老少通吃的那种类型。
闻酌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席问归拿出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哝,我包得最好的两个。”
“厨房没炸”他嘲弄地接过包子,刚咬一口就险些吐出来,却被席问归一把捂住嘴。
“爱惜粮食。”
“”闻酌用几乎能杀死人的眼光盯着他,顶着掌心吐出两个字“松开”
一开始刚刚那个顾客说今天的味道有点奇怪,闻酌还以为是真正的包子铺老板用了什么特别的料理,甚至联想到上一个吃人的副本
人肉包子,也算是老生常谈的一个惊悚故事了。
可吃了一口他就知道,单纯就是席问归厨艺差。
这哪里是有点怪,根本咸得齁死人
而远处,一个女人震惊地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
察觉到视线,闻酌和席问归同时看过去,女人泫然欲泣,捂着嘴问“老公你不是跑步去了吗”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