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楚韶之并没想太远,楚静姝提出要学,便让她先学着, 后续要如何安排,还得看她是否有天分。
既是一起学的, 自然不能区别对待。
楚韶之直接道“且看她学业如何,她若有天分, 楚家家产她未必不能争。但若没天分, 也不会少了她的。”
有楚家在, 楚静姝想走经商这条路, 会容易很多。
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楚韶之对她亦有了大概的了解, 虽看着不显山露水,乖巧听话, 实则十分有自己的主意。
周氏闻言震撼不已, 老爷的意思是,家产不止宥鸣四个儿子能争, 女儿也行家主之位, 亦是能者居之
周氏大脑一片混沌, 神思恍惚,已经不会思考了。
楚韶之叮嘱,“她想学便让她学,你无需太过忧心。我与你说的这些话, 你烂在心底,莫要言说出去。”
周氏连连点头,她一定会烂在心里,嘴巴严严实实, 半点不透露。颜氏虽禁足了,但若是叫她知道了,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老夫人那也是,虽然老爷将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换了,但她掌家几十年,暗地里不定有什么人脉手段,会威胁到她的女儿。
离开安华院时,周氏脚底似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不着实处。但她很快便缓了过来,当即改了楚静姝下午要学的琴棋书画与女红,此前半天安排两项课程,现在只安排一项。
作好安排后,周氏叫上江氏和梅氏,一起开始着手准备中秋宴会事宜,老爷决定大操大办,她定不能拖后腿。
送走周氏,楚韶之思量许久,对关差道“善学楼下课后,你将宥珉和老大老二请来。”
他在明,对方在暗,既然决定要钓鱼,便只能多加注意,以不变应万变。
上午下课后不多久,三人便来到安华院。
楚韶之将想法告知三人,三人久久未说话,许久之后,楚宥鸣率先打破沉默,他问“那您的安危”
“那得你们多上心了。”楚韶之满不在乎,反正都是处在危险之中,与其日日因身边盘踞毒蛇而忧心,不若放手一搏。
楚宥鸣和楚宥扬沉重点头。
楚宥珉眉头微蹙,不一会儿就舒展开,“堂叔,我有一计。”
“说来听听。”楚韶之望向楚宥珉,眼底闪过几分惊喜,他不但长得俊朗,这小脑瓜子,也长得格外灵光,转得还快。
楚宥珉将计划说清,怀疑的人已经聚在他院里,还未确定下具体是谁,那么他可以加快行动,更快的将人确定下来。
此人埋伏的深,楚宥珉直觉他不简单,比王老大重要不知凡几,不是靖州钟刺史轻易能驱使的人,可能是幕后之人的手下。
若是能先将他抓住审问,一来可拔除部分危机,二来与京中父亲双管齐下,更快确定幕后之人是谁,能更好的做出防备。
就算他猜测有错,也能达成前者,好叫幕后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通分析计划有条有理,楚宥鸣和楚宥扬看着他,眼底闪过震惊,为此前父亲重视他心底产生的不甘而惭愧。
楚韶之沉思了会,“那岂不是会连累你”若是将人逼得狗急跳墙,最危险的就是楚宥珉。
楚宥珉笑了笑,自信道“不会,允诺您的我始终谨记,自保为上。”
楚韶之颔首,心底默默为楚宥珉竖大拇指,堂兄培养孩子真有一套,楚韶之目光扫过楚宥鸣楚宥扬,思及没叫来的楚宥行和楚宥齐,若是能将他们送去京城,让堂兄帮忙教育,该有多好啊。
楚静姝也可以给送去。
在经商的课程学完后,给他们安排上楚韶之琢磨,他觉得可行。
楚宥鸣和楚宥扬皆后背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厢,没被叫来的楚宥齐等人,结伴离开善学楼,回各自院子。
楚宥齐好奇不已,“爹叫堂兄和大哥二哥到底什么事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吗”
楚宥行瞥他一眼,“你太笨了,不敢叫你知道。”
“反弹。”楚宥齐哼道,“你聪明,怎么不叫上你”
“你”楚宥行无力反驳,“四姐姐,你瞧他,就仗着一张嘴皮子灵光。”
楚宥齐立即道“四姐,你瞧他,就知道告状”
楚静姝失笑,故作为难道“这叫我该如何是好,听谁的”
楚宥行抢先,还未开口就听楚宥齐连打几个喷嚏,楚宥行嫌弃地躲开两步。
“你不会在背后骂我吧”楚宥齐阴测测盯着楚宥行。
楚宥行“没有。”
楚宥齐冷笑,他不信,不是在背后骂他,他怎么会后背发凉。
回各自院子的路不同,楚静姝和他们分开,回到重华院,周氏已经将午饭准备妥当。
“你二哥没同你一起回来吗”周氏询问。
楚静姝道“没有,爹将他叫去了。”
“老爷应该会留他用饭,我们且先用吧。”周氏道,待楚静姝、梅氏和小于奕都上桌坐下,开始用饭后,周氏开口,“静姝,下午的课娘做了调整,以后每天下午的课只上一项,学一个时辰,其余空闲时间你自己安排,既然老爷同样你去学经商,你便认真学。”
楚静姝怔住,不知为何娘这么快就改变了想法,但无疑是好事,楚静姝惊喜道“女儿明白。”
梅氏含笑道“静姝可认真了,宥扬回来还同我夸她,道先生也喜欢她。”
周氏欢喜,“真的呀”
梅氏颔首,与周氏闲话。
两日后,楚宥珉暂住的琼华院。
贴身伺候楚宥珉的小厮向南跨进院子,逮着院里正在洒扫的粗使婆子问,“公子可在”
粗使婆子道“早些时候出去了。”
向南眉头微蹙,他手中握着飞鸽传信的细小竹筒,往书房而去,京中老爷传信来了,公子不在院子里,先将书信放书房吧。
“向南”一道婉转的娇滴滴的声音叫住他,向南寻声看去,“兰因何事”
“你在找公子呀”兰因含笑道,“他去善学楼了,我去帮你把他请回来”
“额我等会儿自己去吧。”向南委婉道,这女人明显是想伺机和公子独处,他得多加防范。
兰因跺了下脚,“就让我去吧,你手里的东西,不盯着你能放心吗”
她凑近向南,压低声音,“月牙这两日神神秘秘的,不定在筹谋什么,还是小心为上。”
向南迟疑,公子是男人,他能吃什么亏,向南道“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兰因美滋滋应下,转身便往外走,出院门前还掏出巴掌大小的铜镜仔细照了照,这才雀跃的走出琼华院。
向南“”
向南行至书房,房门微敞,向南推开房门,月牙正在收拾打扫书房,规整书案上乱糟糟的宣纸和书籍。月牙被安排在书房伺候,除了给楚宥珉磨墨添茶,这也是她必做之事。
月牙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见向南进来,垂下眼将最后的部分规整好,便微微颔首离开。
向南瞥她一眼,关上书房房门,将手中竹筒放在书案上,双手抱胸守在一旁,等楚宥珉回来。
“走水了公子房间在冒烟公子房间走水了”
屋外传来喧嚣嘈杂的声音,向南面色微变,打开房门跑出去询问情况。
向南直奔楚宥珉房间而去,行至一半忽觉不对,这怕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催促小厮去公子房间检查,他赶忙回到书房检查书案上的竹筒,还是原模原样的摆着。
向南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异动。
只有窗外的花枝树叶,随风晃动。
不多时,小厮来说,公子房间没走水,是他房间后头婆子扫在一起,还未收拾丢掉的落叶枯枝草垛过热闷出了烟火,烟飘公子房里,又从前头飘出来,才误以为是走水了。
这季节落的又不是枯叶,怎会闷出火来,分明是有人故意纵火引他离开,向南庆幸,幸好他没上当。
向南守在书房,等待楚宥珉回来。
不多久,楚宥珉回来了,回来的不止他一人,楚韶之和楚宥鸣也一道跟着来了。
兰因跟在最后边,满脸藏不住的怨念。
向南将竹筒转交给楚宥珉,“公子,老爷来信。”
楚宥珉接过,揭开竹筒盖子,动作微顿,“你打开过”
“不曾打开,”向南摇头,忽地面色巨变,将有人使调虎离山之计告知楚宥珉,“公子,难不成这么短时间,就有人打开看过了”
楚宥珉脸色不好看,呵斥道“蠢货”
向南低头领罚,楚宥珉拂袖,转向楚韶之,“堂叔,还请您聚集府内之人,查明此事。”
楚韶之颔首,慎重询问“府内那么多人,你打算如何查”
“我自有办法。”楚宥珉胸有成竹,“我与父亲的信件来往,皆有蜡封,藏有无色的细微荧粉,打开方式不对,荧粉便会扑满全身,没日擦不掉洗不净,黑暗里还会发光,只肖准备一个房间,黑布遮光,叫府内之人都进去走一遍即可。”
“这简单。”楚韶之立即吩咐关差去准备。
楚宥鸣道“若要论方便行事,你院子里这些人最有嫌疑,先从你院子里的人开始查罢。”
“自然。”楚宥珉颔首。
兰因抿了抿嘴角,“老爷,公子,奴婢去善学楼寻你们去了,可没机会做坏事,也要查吗”
楚宥珉瞥她一眼,对上她无辜受伤的双眸,移开眼道“罢了。”
兰因立即转哭为笑,目光瞥见院里的月牙,“公子,奴婢觉着月牙十分可疑,这还不到半日,她便换了一身衣裳,她早上穿得可不是这一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