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喜简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老夫人说什么她要去练八段锦带病练
她这是要瞎折腾什么翠喜劝说“夫人您身子不爽利,别去了,老爷知道会担心的。”
一提楚韶之, 徐老夫人便止不住心里的气,好好的儿子不知怎么着,今年越发和她离心, 这不让她好过, 那也不让她顺心,徐老夫人一肚子的火。
徐老夫人甩开翠喜的手,“别碰我, 他会担心才怪, 他巴不得我天天去练五禽戏。”说着踩上鞋子,站起身呵斥,“愣着干嘛, 还不来伺候我更衣”
翠喜继续劝说“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老爷了, 老爷马上过来看您, 您别出去了,昨儿才下了雨, 莫要出门受了寒气。”
“不伺候便不伺候, 我自己穿。”徐老夫人瞪她一眼, 自己去取衣裳。
翠喜一个头两个大, 跺脚叹气几步跟上去,衣裳穿上也好, 不会再受凉,老夫人要出门,她叫小丫鬟一起拦一会儿,要不了多久老爷就能来了, 届时自有老爷来劝说老夫人。
徐老夫人换完衣裳梳妆好,一通折腾下来,已经过了一刻钟,翠喜想要拖延时间门,“老夫人,早食已经做好,先用点吧。”
“不吃,我要去练八段锦。”老夫人站起来往外走。
翠喜“”
徐老夫人大步迈出房门,翠喜赶紧追出去,“老夫人”
翠喜心道,老夫人这哪儿像生了病的人,这么能折腾,劝是劝不住了,翠喜招呼来一个小丫鬟,“去瞧瞧老爷到哪了。”
又叫来两个小丫鬟,翠喜道“你们和我一起跟着老夫人出去。”
小丫鬟连连应声,翠喜几人追着徐老夫人出院子。
“母亲。”不远处传来楚韶之的声音,翠喜等人看去,顿时松了口气,喜出望外,老爷来了,能制住老夫人了。
徐老夫人停下脚步,板着脸冷笑了声。
楚韶之疾步走过来,“听闻母亲病了,怎么不歇息”
“有人可不想歇息,盼着我天天练五禽戏,练八段锦才好呢。”徐老夫人冷嘲热讽。
楚韶之道“母亲错怪了,五禽戏八段锦都是养身功法,对您身体好,您想想最近是不是身子骨都硬朗了许多,听丫鬟说,您最开始练完还嫌累,最近可是大气都不带喘的。你身子不适,该歇息便歇息,练功不急于一时,耽搁两日不会影响成效,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徐老夫人气极,看看、看看,这就是她的好儿子,她说一句话,他能说更多来堵她,徐老夫人胸膛起伏,“怎么说都是你占理。”
楚韶之冷着脸斥责丫鬟,“你们都怎么做事的,由着老夫人性子来,再染上寒气该如何,快扶老夫人进屋。”
翠喜垂头抿嘴应下,两个丫鬟一起强硬地搀扶老夫人。
老夫人再闹腾,那也是老爷的母亲,老爷虽吩咐她们盯着老夫人,但老夫人硬要闹,她们也不敢过激阻拦,可老爷亲自下了命令就不一样了。
徐老夫人黑着脸被丫鬟扶进敬华院,楚韶之问“去请杨大夫了吗”
“请了,还没到。”有小丫鬟大着胆子回。
楚韶之正要说再去催催,便见杨大夫来了。
杨大夫快步走过来,抱拳道“老夫来迟了。”
小丫鬟先是去楚韶之那传话,再去请的杨大夫,是以慢了些许。
“不妨事,快去给老夫人诊脉吧。”楚韶之道,迈入敬华院。
徐老夫人一见杨大夫,便想起他给出的养身方子,眉眼挑剔,斥骂道“庸医,我不要他治”
杨大夫“”想想老爷给的银子,能忍。不治就不治,他还不乐意呢。
楚韶之眉头微蹙,“母亲瞧着精气神挺好,想来养身已经见了成效,不若这样,再添些其他的”
徐老夫人立即反驳“你敢”
杨大夫随即道“老夫有个主意”
徐老夫人打断,“闭嘴”
“母亲,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楚韶之语重心长。
“”徐老夫人气得不想说话。
“老爷”关差疾步从外走来,在楚韶之身旁低声道,“老爷,二叔公来了。”
二叔公是族内老前辈,八十岁的高龄,无缘无故来楚府作何,楚韶之眼中闪过疑惑,便见徐老夫人余光若有所思的看过来。
楚韶之哪还能不明白。
屋外,林嬷嬷回到敬华院,刚溜进院子便被抓了个正着。
小丫鬟高声道“林嬷嬷,正找你呢,你去哪儿了,小厨房柴还没劈呢。”
“这就去。”林嬷嬷忍让道,不想因自己影响到老夫人的计划,若是二叔公能阻止老爷这么胡作非为,那么她能回到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不必受这鸟气,随便一个小丫鬟都能爬到她头上。
楚韶之从屋内走出来,凉悠悠瞥她一眼,往外走。二叔公来了,到底是族内长辈,不能让人久等。
林嬷嬷愣了瞬,额角渗出冷汗。
“且慢,我也去。”徐老夫人跟着走出来,“许久未见二叔公了,他今日来了,我也去见见罢。”
楚韶之只是道“母亲您请。”
从敬华院前往正堂,徐老夫人瞧见二叔公,立即加快了步伐,笑着道“二叔公您可来了,许久未见,您身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健朗。”
楚韶之落后一步,打量这位徐老夫人搬来的救兵,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身子骨确实挺健朗的,原主记忆里他养身有道。
楚韶之拱手,“二叔公。”
二叔公摸着花白的胡子朗笑,“你们母子两气色也不差。特别是韶之,上次来看你,你卧床不起,现在瞧着都要好了。”
徐老夫人扯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二叔公老眼昏花了不成,她气色哪好了
“调理了这么久,再不好药都白喝了。”楚韶之含笑道。
寒暄过后,二叔公喝了口茶水,轻咳了两声道“韶之啊,你们家事本不该老夫来插手,但锦荣都告到老夫这儿来了,也是该来问问。”
锦荣是徐老夫人的闺名。
楚韶之镇定自如,“您说。”
二叔公道“你母亲抱恙在身,你还让她成日活动筋骨,折腾她,这可不行,该修养还是得修养,母子哪有隔夜仇,话说开就好,你说是不是”
“您说的是,母亲成日闷在屋内,我与大夫一起想了这么个法子,让她出门活动活动,您刚不还说,她气色都好了吗,就是练的五禽戏,成效显著。”
楚韶之叹了口气,当着徐老夫人的面继续道“我也同母亲说了要劳逸结合,可母亲性子有点倔,今儿个丫鬟发现她在发热,似乎是受了风寒,去请大夫来为她诊脉,就这么点时间门,母亲也不想耽搁,生怕影响了她这些时日来的成效。”
徐老夫人皱眉,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白,便听二叔公道“锦荣也在练五禽戏这个好啊,老夫练了三十年,颇有心得,你若有不解之处,我亦可以教导一二。但韶之说得对,你得劳逸结合,别逞强。”
徐老夫人嘴角紧抿,只顾着请最大辈分的来压楚韶之,倒是忘记二叔公对养身颇有研究。
二叔公见她不言语,指节轻敲桌面,“听到没。”
徐老夫人扯着嘴角,“听到的。”
“还有一事,”二叔公忽然想起来,“锦荣为楚家上下操劳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锦荣把楚家管得井井有条,你怎么说罚就罚,不让她操持家事了”
徐老夫人聚精会神,她最关心的便是此事。
楚韶之含笑道“母亲年岁渐长,是该享福了,还让她为我操持中馈,属实不孝。再说了,母亲若为操持家事奔忙,哪有时间门养身,练五禽戏,您说是不是”
徐老夫人气愤不已,“你孝在何处,你不顾我意愿,便是不孝”
“韶之说得在理。”二叔公颔首,看向徐老夫人的目光里藏着两分生气,分明是孩子一片孝心,徐氏却因贪恋权利,来告假状,让他专门跑来质问楚韶之,丢他一张老脸。
徐老夫人蹙眉,不服气要辩解,二叔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道“韶之一片孝心,叫你练五禽戏练八段锦,是为你好,莫要辜负了孩子的苦心。”
徐老夫人“”
苦心什么苦心千方百计不让她操持中馈的苦心吗
她又不说话,二叔公没耐心,催促道“说话。”
徐老夫人不甘心,“知道了。”
楚韶之适时道“这么点小事,还劳烦二叔公亲自跑一趟,辛苦您了。”
“不碍事,老夫多走动对身体好。”二叔公含笑道。
又寒暄一会,二叔公便提出离开,楚韶之客气挽留,而后将人送走。
待二叔公离开,楚韶之对徐老夫人道“母亲,林嬷嬷楚府内是留不得了,到底是伺候了你几十年的老人,如何处置您自己定罢。”
“你”徐老夫人气得眼前发黑,“逆子你是想气死我”
楚韶之道“您瞎说什么胡话,您身体康健着。”
“对了母亲,你不愿让杨大夫为您诊脉,自个挑位大夫养在府内吧,支出从您敬华院的账上出。”楚韶之道,事不过三,杨大夫被老夫人指着鼻子骂了两次,再不管说不下去了。
徐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翠喜在给她顺气,免得真气出好歹来。
翠喜心道,还是老爷厉害,把老夫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之前老夫人还能用孝压老爷一头,现在有二叔公出面,孝字压在老夫人头上,她若是不听,便是不敬长辈。
正堂发生的事,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楚府上下,丫鬟小厮不敢妄议主子,私底下不知会如何谈论。
周氏等人关起门来,忍不住笑话。
周氏谨慎,但面对女儿、儿媳,没什么好顾虑的,直言道“老夫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梅氏笑了笑,“谁说不是呢,听说老夫人气得站都站不起来,还是丫鬟把她架回去的。”
婆媳两说笑了会儿,梅氏瞧了眼天色,“宥扬和于奕要下学回来了,媳妇去吩咐小厨房午饭的菜式。”
周氏颔首,“去吧。”
梅氏离开,周氏失笑摇头,对女儿道“放以前,我万万不敢想,还能见到他们父子一起上学下学的一天。”
“女儿也没想过,爹真是奇思妙想。”楚静姝抿唇笑,对兄长从头至尾重新系统的学习经商心生羡慕与向往。
娘一直在教授她管家之道,娘掌管中馈后,能教得也更多了。
她学得多了,隐约意识到了区别,以后她做得再好,也只能束缚在后院,不能和兄长一般有广阔的天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