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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宜婚34
    一楼客厅内寂静无声。

    贺境时大概是真醉得厉害,从看到宋宜禾回来的那刻起,紧绷着的状态也松散下来。

    而对于眼前人在清醒时刻的表白,似是对此也毫无知觉,甚至在被啄吻之后,无意识地滚了滚喉结。眼皮耷拉着,看上去困倦至极。

    盯着他看了会儿,宋宜禾隐隐松了口气。

    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内心某处开始变得平静。至于得到回应,宋宜禾倒也觉得这无关紧要。

    她抿了下唇,将茶几上的醒酒茶递过去。

    “把这个喝了吧。”宋宜禾想了想,纵容着私心送到他嘴边,“喝了回房睡。”

    半梦半醒的贺境时被吵醒,也极其好脾气地看了眼她,眼尾泛着红,一声不吭地有些招人。

    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这动作太过越界。

    毕竟醉酒的人,下一秒思绪断片也是常事,宋宜禾有点心虚,反射性地缩了缩手。

    谁知紧接着,贺境时咬住了杯沿。

    男人的嘴唇被酒渍沁得发干,又红又饱满,压着杯口的力半点没松,目光却仍放在宋宜禾脸上,混沌一片,染着野兽似的侵略。

    而后慢慢下压玻璃杯的倾斜角度。

    这一套动作下来,宋宜禾被看得耳根发热,但唇边又忍不住轻轻翘起一点弧度。

    直到贺境时的喉结滑动。

    醒酒茶让他一口一口喝干净,才安静松开。

    宋宜禾转身去放杯子,下一瞬,唇角忽地触上一抹干燥的温热。

    动作停住,她下意识没敢乱动。

    然后就听到贺境时喃喃“这么开心吗”

    把人扶上楼,又给他擦拭了脸和手,等到这些都做完,宋宜禾才拿上睡衣去洗澡。

    这会儿安静下来,腾腾的热浪令她混乱的心情稍稍复苏,眼前闪过宋老爷子收到的那些短信,以及许志国那张油腻粗糙的面容。

    宋宜禾闭眼,掬了捧水从额头浇下。

    联想到短信里的那张照片。

    如果其中不跟养母牵扯上,只要许志国没有找上门来,宋宜禾其实也能照旧坐得住。可养母在照片里的状态,明显已经不太好了。

    宋宜禾没办法装聋作哑。

    有关养母的记忆,只剩下大二那年重病痊愈之后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川宁医院。

    女人姣好的面容在日积月累的磋磨下,变得粗粝而狼狈,明明在她小时候还闪着光的眼睛疲惫至极,只剩无穷无尽的一潭死水。

    她低着头,看着被宋宜禾塞来的车票,虽艳羡却还是摇了摇头“你快走吧。”

    “”

    “要是被他看到就不好了。”

    宋宜禾死死抓着她的手,眼神绝望执拗,一遍一遍地问她为什么不能一起离开这里。

    可彼时女人只是沉默。

    面色闪过挣扎,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了医院。

    分明清楚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宋宜禾纵然现在回想,也还是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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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曾经在大学里听过的讲座里,也曾有专家解析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宋宜禾当时才明白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所以没有人能去责备养母的选择。

    她只生病了而已。

    思及此,宋宜禾抬手抹掉脸颊上缓缓淌过的温热水流,闭上眼帘,轻吐出一口气。

    洗完澡出了浴室,宋宜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落地窗边打开订票软件。

    从江北到川宁不是太远,没有直达,只能先坐车到西川市中心,再换乘到县城。她翻了翻最早的车次,是明早七点四十。

    订好票,她又给黎思甜发消息代请假。

    第二天早晨,江北天色暗沉。

    宋宜禾悄声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贺境时还睡着。兴许是房间里温度过高,他侧向宋宜禾那头的脸颊泛红,睫毛落下一片暗影。

    站在床边看了会儿。

    宋宜禾弯腰将被子给他掖了掖,最近贺境时肉眼可见的累,她没舍得把人喊醒。

    但就这么盯着瞧了几眼,越看心底越烫。

    像得到宝藏,宋宜禾愈发守不住跳动的心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有些话藏着和说出口,完全是不一样的两码事儿。

    抿了下唇,她弯腰亲了下贺境时的脸。

    虽然宋宜禾走前没告诉他,但坐上车之后,琢磨片刻,还是如实发送了条消息。

    宋宜禾养母生病,我得回去一趟。看你最近太辛苦没有叫醒你,明天回来。

    不清楚许志国那边会做到什么地步,宋宜禾的确很怕他找上贺境时,可没办法,骗人这种事情,一句谎话就需要用一万个小谎圆。

    但凡他们现在只是合作夫妻,她都能瞒。

    只可惜不是了。

    宋宜禾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低估了贺境时会对她造成的任何影响。

    她不愿意欺骗贺境时。

    这条消息直到宋宜禾即将下车才有回复,贺境时直接给她打了通电话。

    男人的声音很哑,像还没睡醒,开口的时候甚至还咳了几声“几点走的”

    “七点。”宋宜禾说,“感冒了吗”

    “应该不是。”贺境时趿拉着拖鞋下楼,发出懒洋洋的动静,“怎么没让我开车送你。”

    宋宜禾温声笑“你不累啊”

    “这当然得看对象是谁。”贺境时喝了口温水,“明天几点回我去接你。”

    贺境时刚睡醒的嗓音都很有磁性,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落音的瞬间禁不住地在人心上那么轻轻挠一下。

    将音量调大些,宋宜禾停下脚步低头看“应该是下午,确定好时间告诉你。”

    “行。”贺境时应了声,“注意安全。”

    许家地处于川宁县周边小

    镇,因为距离县城比较近v,步行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于是宋宜禾也没着急走。

    耳边传来贺境时慢慢吞咽的声音,喉结发出的动静不轻不重,惹得她想起昨晚对方喝醒酒汤。

    从接到电话就升起的那口气,在长达几分钟的通话中见他始终没有提及,宋宜禾稍稍放松,但又不着痕迹地涌起绵密的失落。

    她清了清嗓子,刚压过那点零星情绪。

    旁边突然有人认出宋宜禾,迟疑地探头看向她“你是、阿鹞吗”

    顿了顿,宋宜禾扭头望过去。

    只见女人看到她这张脸的一瞬间,眼底迸射出惊讶的光“居然真是你,咱们多少年没见了,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

    被她的声音打断通话,宋宜禾稍微在脑间回想了下,若隐若现的与其中某张脸重合。她笑了笑,低声对贺境时说“我这边忙完跟你联系。”

    挂断电话,宋宜禾收起手机看着女人,犹豫地抿了抿唇“是张阿姨吗”

    “哎哟你还记得我。”张絮蓝眉开眼笑,“怎么回来了啊前些天许志国说要去找你,说是你嫁了个有钱人给他养老,你这后脚就回来了。”

    这话一落,宋宜禾唇角轻抿。

    清楚许志国那张嘴根本藏不住事,她没应下,旁敲侧击地岔开话“我有段时间没联系上他们了,张阿姨,我妈最近还好吗”

    “你妈啊”

    提到养母,张絮蓝的表情很明显变了。

    宋宜禾心口一紧,不待去问,张絮蓝已经主动告诉了她“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

    “上回见还是在四月底。”张絮蓝摇头,“前些天许志国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也听了,总感觉,你妈应该是不太好。”

    宿醉过后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脑仁钝钝地酸胀着疼,眼窝也有些生涩,喉咙像是吞了两大块儿烧着的火炭,连咽口水都难受。

    贺境时坐在餐桌前,单手托着腮出神。

    苏丽媛从外头进来的时候,见他萎靡不振地,轻拍了下后脑勺“一个人发什么愣呢”

    贺境时声线懒散“复盘。”

    “复什么”苏丽媛觉得自己跟不上潮流,撇了下嘴,“我听周姨说小禾今天走得早”

    眼睫低垂,贺境时指尖轻敲玻璃杯“她说老家有点事儿,回去一趟。”

    “那你怎么没陪着去。”苏丽媛瞅他,“昨晚你把小禾折腾不浅吧。谁说话都不理,最后只有小禾回来,才愿意露个笑脸。”

    闻言,贺境时略微混乱的脑海浮现几幅画面,凉凉地扯了扯唇角“我是给您卖笑的”

    “臭小子”

    “行了,我想事儿呢。”

    满脑子都是有关昨晚不太清晰的情景,贺境时没再跟苏丽媛闲聊,捞起手机回了房。

    最近他跟着贺明也忙,昨天的新项目终于在

    酒桌上被盘下,两人自然都喝了不少。贺境时醉酒很少断片,醒来就隐约想起了昨晚的事儿。

    但当事人不在跟前,他也不敢直接下定论。

    “我喜欢你。”

    “贺境时,我喜欢你。”

    只是耳边反复回荡宋宜禾这两句话。

    贺境时靠坐在床头,心不在焉地翻着手机,哼笑一声,唇边扬起浅浅的弧度。

    不管真假,反正现在先让他稍微爽一把肯定没什么问题,就是距离明天还有两天一夜。

    贺境时感觉有点儿等不了。

    因为越想越觉得,小妻子这醒来就跑路的情况像极了渣男,提上裤子不认账。

    这段时间以来,宋宜禾的反应算得上很明显,但凡有眼色的,基本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还是个对她早就心生歹念的男人。

    偏偏那小姑娘还觉得自己瞒得很牢靠。

    见她不说,贺境时便也假装不知道,毕竟没什么比看喜欢的人为自己费尽心思还要有趣的事。

    只是他的确没想到。

    宋宜禾的主动会选择在昨天那种状况下。

    联想到她回宋家这事儿。

    贺境时越琢磨越觉得不太对劲,耳边再次响起宋宜禾的声音,表白就表白,好端端地哭什么

    思考了阵子,原本想在家里守株待兔的念头,在这一刻彻底被贺境时推翻。

    眉心微蹙,他痛快地起了身。

    从抽屉里翻出钥匙,径直去了车库。

    车子驶上高速,贺境时的思绪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余光扫过屏幕,是商柏谦的电话。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接通。

    那头很快传来商柏谦的声音“戒指定稿图发你邮箱了,今天有时间来趟工作室,你让人送来的那颗钻跟设计稿尺寸冲突。”

    “今天没空。”贺境时打了变道灯,姿态闲适地绕过前面一辆车,“回头再说。”

    听到动静,商柏谦反应过来“出差”

    “不呢。”贺境时的腔调始终懒懒散散的,一出口就让人觉得欠揍,“去川宁抓只小兔子。”

    显然没明白他这意思,商柏谦嗤笑,阴阳怪气道“看不出来贺公子还有这乐趣。”

    被损了一通贺境时也不恼。

    想起这段时间江北频繁传来的谣言,他四两拨千斤道“不然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追个老婆环球一圈,追回江北到了眼皮子底下,还能看人家跟小模特打得火热”

    “”

    商柏谦呼吸一滞。

    贺境时却笑得揶揄至极,似是觉得这话刻薄,最终还是大发了善心“我是去追我老婆。”

    “闭嘴”

    “昨晚趁我喝醉表了个白,醒来发现人跑了。”贺境时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唇角,“所以这会儿抓个人,顺便回应一下我老婆的爱意。”

    “”</p>